雨霏毫不示弱道:“今日在场的丫鬟婆子都是老太君身边的人,您若约束不了他们的舌头,那就交给本宫好了。至于鼎鼐伯府,总归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他们也不会在外头乱说的。不如就以养病为由将表妹送去城西的庄子上,过个一年半载,等事情渐渐淡了,再由老太君做主聘个好人家做正头夫妻岂不更好?”
安老太君被念远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竟堵得答不上话来,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嘴唇泛白,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儿。屋内的气氛一时竟冷僵了下来。而凤鸾在水里泡了半日早就虚弱不堪,就在雨霏提议找人验身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只剩孔姑太太还犹自强撑着,刚开始的确是不知情,见凤鸾跳湖自尽还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听念远和画眉话里话外的意思,再结合凤鸾那两日一反常态安静的神态,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心里虽然恼恨女儿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丑事将自个儿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可事到如今,除了嫁入侯府做妾也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样,总比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和低三下四的屋里人强。
孔姑太太见安老太君明显落了下风,心里又急又气,也就不管不顾地叫嚷道:“郡主娘娘,您的话妾身可一句都听不懂。妾身只认准了一条:凤儿就是郡马爷的人了。今个若不给我们娘儿俩一个满意的说法,我明个就上衙门击鼓鸣冤去,告你们一个仗势欺人逼yin妻女,大伙儿一拍两散拼个鱼死网破”。。。。。。
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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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雾里看花费疑猜(七)
孔姑太太见安老太君被念远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堵得答不上话来,明显落了下风,心里又急又气,也就不管不顾地叫嚷道:“郡主娘娘,您的话妾身一句都听不懂。妾身只认准了一条:凤儿就是郡马爷的人了。今个若不给我们娘儿俩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明个就上衙门击鼓鸣冤去,告你们一个仗势欺人逼yin妻女,大家索性一拍两散拼个鱼死网破。”
雨霏脸上的轻纱随风微微飘动,面目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越显模糊,只有一双通晓世事的双眸清冷似冰,嘴角微微上扬,肆无忌惮地冷笑道:“姑太太随意就是,本宫正好想打官司呢。不知这攀诬皇亲的罪名,姑太太担不担得起?”
孔姑太太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一意只想着为凤鸾要一个体面的名分,早就忘了自个儿当日是如何受妾室逼迫的,因咬着牙强作镇定道:“郡主不必威胁我们母女,有理走遍天下,凤儿受辱是千真万真的事儿,哪怕告上金銮殿,妾身也不怕。”
雨霏不以为然地轻笑道:“姑太太这般振振有词,傲骨铮铮倒真叫本宫刮目相看。不过本宫倒想请教,那水榭三面环水,又有落地窗格,表妹若真是被人轻薄不堪受辱,随便寻一处推开窗户就可以跳,怎么非要舍近求远在老太太和众人面前绕了一遭才从岸边跳进水里。更何况郡马爷那时分明是背对着门的,表妹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冲过一个大男人的阻挡的。这岂不是太不合常理了?”
又瞥了脸色煞白的画眉一眼,冷冷道:“这个小丫头说她一直陪着表姑娘,可本宫方才却分明瞧见她在春晖堂闪了个身。不防找几个丫头过来问问,自然就能知道她说的话儿是真还是假了。”
孔姑太太心里一慌,忙张口帮着分辨道:“是我身子不适不便见九侄女和侄女婿,所以让她过来和老太太告个假的,不过一会儿功夫罢了。也值得郡主娘娘这般小题大做吗?”
雨霏冷笑道:“那本宫就奇怪了,姑太太身边的丫头也不少,怎么倒指使表妹贴身的丫鬟来传话了?就算姑太太如今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母女共用一个丫头的地步吧。还是这一切本来就是姑太太和表姑娘合演的一出戏,就是要陷郡马于不义。”
孔姑太太活像被戳中了痛脚,不管不顾地叫嚷道:“你们欺负了我的女儿,反倒强词夺理寻我们的不是。这,这还有天理吗?郡主不用像审犯人一样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夫妻只管给一句准话儿:究竟让不让我的凤儿进门?”
一旁的江嬷嬷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冷嘲热讽道:“见过大姑娘急着出阁的,没见过上赶着推女做妾的。莫不是肚子里已经有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忙不迭地找下家接手吗?”
雨霏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一仰头正色冷声道:“不许。只要本宫活着一日,表姑娘就休想接近郡马分毫。”
孔姑太太勃然变色,脸比雪霜还要白三分,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结结巴巴道:“你。。。你等着,我和凤儿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雨霏闻言禁不住冷哼出声,啐道:“姑太太和表姑娘还真是亲母女,一哭二闹三上吊连戏路都没有丝毫偏差。命是你们的,要活要死悉听尊便。别指望能威胁得了谁。”
一旁喘了许久的安老太君见状忙厉声喝斥道:“好了,你们吵得我头都大了。郡主娘娘老身真不明白,不过是纳个妾罢了,又不是休妻再娶,您何必闹得这样沸反盈天的。别怪你姑妈说话难听,鸾丫头又不是个刁钻狐媚的女孩子,你还要拦三阻四的。别忘了远儿是侯府世子,将来三妻四妾婢女成群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连这点心胸也没有,我看你还是趁早退位让贤算了,免得将来闹得家无宁日。老话说的好,妻贤夫祸少,你这般不能容人,恐怕将来远儿都会被你拖累。你如今是有中山王爷护着,但老身说句不好听的,月满则亏,物极必反,太嚣张跋扈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旁的江嬷嬷闻言怒道:“老太太好没道理,好端端地拉扯上我们家王爷做什么?王爷老当益壮,福泽深厚,自然能庇护郡主娘娘一世。不是什么歹心人恶语诅咒就能称愿的。”
老太太被江嬷嬷抢白,气得脸色发青,牙关咯咯作响,正要说话,就听得身旁传来凤鸾低低的嘤咛声,原来不知何时,她竟然醒转过来,静静地听着孔姑太太和雨霏之间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心里真是又恨又恼,暗暗下了决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进不能退,哪怕是委曲求全也一定要让表哥松口,便佯作虚弱地睁开眼来,在丫头的搀扶下一步三摇走到安老太君面前,泪花涟涟,百般委屈地哽噎道:“老太太,我知道表嫂一直都不喜欢凤鸾。凤儿也从没有存心要介入她和二表哥之间。可是凤儿清誉尽毁,世间之大却再无立锥之地。凤儿不想老祖宗和娘亲因我而遭人羞辱,也不想二表哥和表嫂因此夫妻离心,恨只恨我人微言轻,纵使一死也难以洗涮这满身的污秽。凤儿如今但求一死,以明心志。”
安老太君一把搂着哀声哭泣的凤鸾,忍不住哽咽道:“傻孩子,这个时候你还只管想着别人。都是外祖母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教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被人冤枉。这府里如今是郡主娘娘的天下,咱们娘儿三个都被人踩到了头上拉屎把尿还不能吭声。罢了罢了,外祖母就陪你一同过奈何桥,也教世人瞧瞧,我们谨明候府娶了多么好一个媳妇,逼得夫家亲人一个个生不如死,魂归地府。”
说罢,又嚎啕大哭起来,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就在这时,念远满含怒意却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如闷雷般在众人头顶炸响:“都别吵了我答应纳表妹为妾就是。”
此言一出,孔姑太太和凤鸾心头一喜,安老太君一脸轻松,雨霏则不动声色,只是眉梢微微一挑,江嬷嬷则是满面愤慨,底下众人皆心生疑惑,窃窃私语。
谁知念远接下来的话却教凤鸾刚刚欢喜雀跃的心蓦然沉入深渊:“表妹我可以纳,但不是平妻,贵妾,只能做一个寻常的良妾,且一切事宜都要留待一年以后。表妹今后仍旧和姑妈一同住在国色苑里。如果不是祭祀大节,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
安老太君最先反应过来,迟疑着追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等一年半载再行大礼正名?还要软禁你姑妈和鸾丫头,这,这简直是,简直是天方夜谭。”
念远冷冷道:“今个的事儿孰是孰非子陵都不想再辩,老太太要我纳表妹为妾,我已经答应了。至于其他的,您和姑妈还是不要强求了。否则可别怪我不念亲戚的情分。”
安老太君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晌,虽然这个结果差强人意,但至少凤鸾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府里了。一年半载又如何,整好让这丫头养好脸蛋,想必远儿心头的气恼那时候也就全消了,还怕不被鸾丫头迷得七荤八素吗?反正大夫说过郡主日后也是不能生养了,到时候再以子嗣为由风风光光地接鸾丫头进门,谅中山王也没什么可韶叨的。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碧纱则是一路气鼓鼓地回了暗香阁,一进门就忍不住啐道:“郡马爷可真是色迷心窍,平日里说的那样好听,什么绝不纳妾不收房的,咱们这些跟在郡主身边的人耳朵都起茧子了。这下可好,在湖边和表姑娘纠缠不休不说,还要郡主费尽口舌替他开脱。他呢,轻轻一句话,咱们这里今后就要多一个孔姨奶奶了。”
雨霏满不在乎地轻啐道:“你这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姑娘是在和你抢夫君呢。我都不生气,你又别扭哪门子呢。多就多吧,郡马的俸禄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也养的起。”
翠微嘴角微翘,正色道:“郡主说的是呢。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闲人罢了。郡马爷这一招还真是高明。一个拖字诀,就解决了争端。”
江嬷嬷也附和着笑道:“正是呢。谁又知道一年后是个什么情形,又没有另外安置住处,非主非仆的,真教那阴险的娘儿俩有苦也没处说去。”
碧纱歪着头撅嘴道:“那也不一定啊。脚长在郡马爷身上,他要去哪儿咱们拦得住吗?到时候表姑娘只怕搬进听雨楼也是迟早的事儿。”
江嬷嬷捏了一把碧纱粉嫩嫩的脸,笑道:“你啊,还太年轻了,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今个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郡马爷是被算计了。有哪个男人能对谋算陷害自个儿的女人起兴致的?只怕是避还来不及呢。依我看,以郡马爷的心高气傲,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国色苑一步了。”
雨霏淡淡一笑,道:“去也好,不去也罢。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碧纱说的对,腿长在他的身上,若他真有意,不管一年半载还是一旬半月,该发生的事儿还是会发生的。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明个的宗族大会,准备了这么久,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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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等闲平地起波澜(一)
翌日,因王崇正入大理寺而搁置的宗族大会延期而行,宗祠之内,香烛辉煌,锦帐绣幕,虽列着神主牌位,却看不真切。王氏族长及几个年高德厚的族老带领众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祭祖,献爵,献帛,捧香,展拜毯,守焚池。青衣乐奏,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得无一丝空地。鸦雀无声,只听得铿锵叮当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鞋履飒沓之响。
一时礼毕,王氏族长重重咳嗽了一声,面色凝重,因沉声肃穆道:“老朽忝居族长之位已久,暂无建树,亦无大德泽被乡里。心中常怀不安。如今老迈多病,宗族事务渐觉力不从心,幸而长房嫡子念远,贵为郡马,身份尊崇,人品贵重,仁义孝悌,温良恭谨确是宗长的不二人选。必能将我王氏一族尊礼奉孝,敬宗守族的家乘发扬光大。”
左右族老应声附和,皆点头朗声道:“郡马爷忠孝两全,仁义为怀,更尊诺守信,将王氏不肖子孙崇正私自变卖的祭田赎回,交还公中,心甘情愿代父受过。此等品性纯良,仁孝敦厚之人,真乃我王氏宗族之福啊。”
众人皆点头称是,念远面目如水,款步上前,在神主牌位前缓缓跪下,双手高举,王族长捻须微笑正要将紫檀嵌铜丝鼎式长案上的《王氏宗谱》交由念远,就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哑而冷峻的高喊:“且慢,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人长身傲立,不苟言笑地逆光站在当地。半睁不张的眼角泛起一丝讥讽与不屑,不顾众人或惊或怒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本正经地对老族长行了个礼,义正言辞沉声道:“二叔公,一族宗长德高望重责任重大,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郡马并非我王氏子孙,断无资格继任族长大位。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焦雷炸响,在场诸人皆大惊失色,膛目结舌,半晌都缓不过神来。老族长半拧白眉,怫然不悦地恼声斥责道:“崇业,你年纪也不轻了。怎么还这般浮躁轻狂,信口开河。有些话儿可不能乱说,当心上面问你一个攀诬皇亲之罪。”
旁边一族老也皱着眉捋着胡须不满道:“正是,若是朝廷真的追究起来,你一人一家的荣辱事小,可别带累全族跟着遭受池鱼之殃。”
王崇业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道:“崇业既然敢说这话,必然有根有据绝非无中生有之辞。若今上真要追究,崇业愿一肩承担,纵使身首异处也绝不能让王氏宗族落入外姓人手中。”
念远满眼鄙夷,冷冷道:“二叔果然是深藏不露,往日竟没看出来您还有这份心思。我只想奉劝二叔一句,兄弟阋墙绝非家族之福。”
众人闻言,想起前次也是王崇业揭发谨明候私卖祖产的罪行,这会又出言无状指认唯一有资格继任宗长的念远并非王氏血脉,难免教人心生猜忌。众人脸上都浮现出不耻的神色,厅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沉闷慑人的死寂。。。。。。
王崇业见众人望向自个儿的目光都充满了猜疑与不满,显然天平已经渐渐偏向了念远。心里一沉,暗道:“这小子还真不简单,不过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将焦点成功转移到自己身上,看来等会儿还真得小心应付才是。”
因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刚正不阿的模样,肃声道:“郡马此言差异,王崇正其行不正,实乃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干。崇业为公义,正视听,迫不得已这才大义灭亲。绝无任何不可告人的企图。请二叔公和各位族老明鉴,还崇业一个清白。”
老族长面色沉暗如墨,低头只管捋着长及胸怀发白的胡须漠然不语,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是犹豫难断,闪烁不定。迟疑不解的目光在王崇业和念远叔侄俩身上来回游移,好半晌,方听得老族长沉声道:“王崇正私卖族田罪大恶极,此事已经盖棺定论不必再议。但崇业你此番口口声声指认郡马爷非我王氏子孙,最好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否则为了王氏子孙的前程和声誉,宗族内怕是再也容不得你了。”
王崇业听了这话,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昂首抬眼,声音里带着丝丝痛心疾首的沉重,哑声道:“二叔公和几位族老容禀,郡马爷当年并非足月而生,当时府中上下便流言漫天,蜚语不断,郡马也因此被送去魏国公府寄养。不知各位可还记得?”
在场众人皆点头称是,念远冷冷道:“肖氏当年收买厨娘在饮食中暗动手脚,致使母亲七月产子,百病缠身,郁郁而终。此事众人皆知,更是子陵心中最痛。如今时隔数年,二叔旧事重提,不知意欲何为?”
王崇业漫不经心地瞥了念远一眼,冷笑道:“郡马爷何必激动。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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