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抬头淡淡的笑着,细细的看着这个让天下女人都痴迷的男子,“臣妾的性格和秉性皇上最清楚不过了,不是不愿意去争,而是从来不会去争。”
绝美的笑颜在脸上绽放,明艳的笑容让人叹息,却只有苍廉知道她的眼底有着莫名的疏离,她的笑容永远是带着面具的,掺着杂质的。他始终无法让她真正的敞开心。
“朕一直都无法忘记在慕容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你的笑容纯真无暇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球。可是自从你进宫,朕再也没有见过你真心毫无防备的笑容了。”苍廉的手突然附上她的眉,粗糙的手沿着她的轮廓慢慢的移动,眼底的迷恋毫无掩藏的展露在她的眼前。
“笑容?”慕容烟淡淡的重复着他的话,眼底的笑意慢慢的敛去,心底泛起丝丝的苦涩。
他见到的那个不是她,他爱的那个不是她。如果他知道,那他还会这么说吗?
慕容烟温柔似水的眼瞳中深深隐藏着疼痛,纵有千言万语,终附着强自抑下的彻心的痛化为心底隐忍的痛。
“烟儿,朕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淡然。朕宁愿你和其他女人一样争风吃醋,而不是永远这样淡漠与世无争。”
慕容烟静静的听着他说着,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白而泛起一丝的涟漪,因为她心底清楚的明白,他要表白的对象不是自己,他爱的那个女人亦不是自己。
其实她应该满足了,纵然她只是姐姐的替身,但是苍廉对她的好却是真实的,进宫两年来,苍廉对她的独宠,对她的宠溺已经胜过了她该得到的。
“皇上,臣妾把你放在这里。”她抬头看着他,伸出纤细的手附上苍廉的,把它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胸前。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笑容在眼底化开,是满足的笑容。
苍廉握着她的手,把她搂进自己的怀中,眼底满是深情的迷恋,幽黑的双眸不管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愿意沉沦。
月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纱;温柔的散在他们的脸上化作无尽的缠绵。
Two
慕容烟怎么也不会想到,再次见到姐姐会是那样的情景,她以为她们以后将永远不会相见。似乎不安定的天已经预示了将要变天的前奏。
慕容怜出现的那天天阴沉的可怕,她身着一袭早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素衫,脸上也被沾满了污垢,凌乱不堪的头发明显有着慌乱赶路的痕迹。注重打扮的她,如此狼狈的出现在慕容烟的面前。
胭脂乱:宿倾城 ;(3)
然,慕容怜见到烟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烟儿,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夺走了你的幸福!”甚至连多余的表情,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已经拉着烟儿的衣袖伴着泪水不断呢喃的说着。
刚才当宫人来禀报说有人要见她,神情看上去十分的慌张,当她匆匆赶来的时候,没等她明白就见到了眼前这个情景。
慕容烟担忧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姐姐,她不知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姐姐不是遇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她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没事了,没事了!烟儿在呢!”
但是似乎她的安慰对于慕容怜来说是添加剂,让她更加自责伤心导火线。
慕容怜似乎像被抽了魂般不断的重复着,嘴里呢喃着:“是姐姐夺走了你的幸福,我一直以为无痕是爱我的,我们是两情相悦。我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夺走了你的人生。”泪水滑过绝美倾城的脸,双眸的绝望让人不忍。
“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到底怎么了!”慕容烟第一次看见坚强的姐姐哭的这么伤心绝望。在她的印象里,姐姐的脸上一直都是苍廉说的永远是纯洁清澈的笑容,倔强的姐姐第一次如此的脆弱。
“烟儿,你去无痕身边吧,我知道其实你的心里也有无痕,你比姐姐更爱她。当初姐姐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的夺走了你的爱,现在我把他还给你。宫闱的束缚,后宫的争斗一切的一切都不应该由你来承受。”慕容怜坚定的说着,脸颊边未干的泪水在银色的光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痛随着泪水被珍藏在角落。
她伸手用力的擦干自己残留的泪,慢慢的掏出自己腰间的簪花。
“这个原本不是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她静静的说着,伸手直接把簪子塞在慕容烟的手中。
转身背对着她,慢慢的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慕容烟呆呆的看着慕容怜的背影,瞳仁始终是澄清的。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
这个簪子是无痕送给姐姐的定情物,如今却在她的手中。
而曾经她自己也真的以为,在无痕带着姐姐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连同她的心也一起带走了。但是苍廉的宠爱,苍廉的柔情在她的心底撒下一片片的野花,让它到处发芽。她的心慢慢的被苍廉的爱征服,即使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苍廉爱的一直是那个有着清澈笑容的慕容怜。
所以现在姐姐失去了幸福,那她也不配得到幸福——
她无力的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Three
胭脂乱:宿倾城 ;(4)
一夜的雨,使得天地间一下子清爽宁谧。草地散发出淡淡的清新味,和着点点野花,在这月下静夜荧荧照拂下幽幽传来沁人心脾的隐香,让人生出醺然宁静之意。
岸边有一道人影,茕茕孑立,黯然销魂,纤柔的身影被暴雨浸透,贴覆的青丝纠结滴滴水珠,在月光的明辉之中,溶合成一剪清影,似乎随时都会随着水的干涸而烟消殆尽。
无痕静静伫立一旁,束起的长发同样滴淋着滑落的雨渍,一身上下濡湿尽殆,没有片缕干爽,显示了他一夜的等待。他深深的凝视着,英挺的眉微微皱着,目中满是沉郁的隐忧,心中生疼——是钝刀子一下一下割裂肌里的疼痛。
“烟儿……”一夜的等待消磨着他的意志,沙哑的声音明显的可以听出他的煎熬。他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出,想碰触她纤弱的身子,但是到半空就猛的缩回。
“我们在这里想了一夜,等了一夜……我想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应该清楚了。我们两个都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如姐姐所愿。一夜的雨已经洗刷干净了我们所有不该有的沉沦,而你千不该万不该辜负姐姐的情谊。”她的声音极轻及淡,但是停在无痕的耳中就如刀割般。
“烟儿,是我伤害了你们,是我让你们两个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无痕的声音掩藏着无尽的痛楚和沧桑。
她的脸上恢复了原本的淡漠,声音里已经分辨不出她的情绪。“你没有伤害过我,你伤害的是姐姐,被伤害的人只有姐姐!当初既然你给了她全部的爱,就不应该后悔。”
“我以为我可以给怜儿幸福,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就可以爱上怜儿,我以为我需要时间来忘记你,但是我发现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既然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吧。”她静静的说完,不再去看无痕的表情。转身背对着他,不想去看他痛苦的瞳仁。
如果说她曾经爱无痕,但在他选择带姐姐离开的那刻,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了,她对他的爱在他们离开的那天一起被他们带走了。
她仰头对着碧蓝的天,淡淡的笑着,眼底染上了黄昏的晕黄,双眸迷离的笑着。
这两年来原来一切都是梦,只是她的梦太长,太美了,她已经不想再醒来,但梦终究是梦。
她的脑海慢慢的浮现姐姐忧伤绝望的双眸,眼底闪过坚定的笑容。
姐姐——我说过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我会用我的一切捍卫你的幸福。
Four
当慕容烟回到寝宫已经是清晨。苍廉早已站在那里等候,背对着她,威严如神邸一般。
胭脂乱:宿倾城 ;(5)
她不顾自己未整顿好的仪容,慌乱的下跪:“臣妾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苍廉转身,双眸注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起来吧!过来!”他轻轻的对着慕容烟招招手。
“自己的身子怎么自己不好好照顾呢!衣湿透了怎么还穿在身上。”说完就招手示意奴才去准备。
慕容烟并没有理会他亲昵的动作,她只想确定一件事情。“皇上,臣妾有一个问题想问皇上。”
“怎么了,今天的烟儿为什么朕觉得怪怪的?”他调笑着说,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不想追究昨晚烟儿去见了什么人,也不像追究昨晚烟儿见的那个男子是谁,也不想去追究那个和他呆了一宿的男人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臣妾一直想知道,皇上喜欢的慕容烟是否还是那个有着清澈笑容的女子,还是皇上第一次见过的慕容烟。”
“烟儿问的这是什么傻话,朕爱的当然是慕容烟,那个有着让朕一见倾心的笑容的女子,那个淡漠如水的女子。”苍廉轻笑着,似乎她问的是什么傻话。
慕容烟失魂的点着头,刚才带着期望的双眸瞬间的失去了焦距,呆呆的看着前方。
他轻轻的把慕容烟拦在自己的怀中,轻柔的为她脱去身上沾满了雨水的衣服。慕容烟呆呆的任凭苍廉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直到苍廉离开,她依旧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独自对着镜子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脸。
第一次她看着镜中那张倾城的脸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有着和姐姐一样的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特别的,恨苍廉为什么回答只是一个是字。
如今连自己留在苍廉身边的唯一理由都消失了,那她还有什么欺骗自己的理由。但是如今的她连心底仅存的幻想也被苍廉的答案彻底的打破了。
如今她已经没有选择……
Five
夜已经慢慢的欺来,慕容烟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天是过的那么的漫长。
今晚的夜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纱,模糊的看不清整个星辰的天际,月也赖皮的隐没在云后。
安静的夜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平静的连风都不愿意有任何的动作。
“烟儿……”一记低声的呼唤打破了宁静的夜。
宁静的夜注定不平静。
干涩清冷的声音在没有亮光的夜中响起。
“我不想有人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容貌,不想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慕容烟。”
黑暗中看不清那个身影到底在干什么,只能听到慕容烟坚定的声音。
胭脂乱:宿倾城 ;(6)
“姐姐,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慕容烟,而你就是货真价实的慕容烟。”坚定的声音在空中划下淡淡的痕迹。
“我不会让我爱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风突然间像被下了蛊一般开始吹动着周边的一切。未成熟的叶子因为它的粗暴而提前夭折了。
谁也没有看到慕容烟是怎么做到的。
只能依稀的听到空气中有皮肤撕裂的声音,慕容烟手上的簪子已经染满了鲜红的血。红艳的血沿着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她倾城绝美的脸已经布满了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借着暗沉的光可以看到暗红的血肉翻开,血沿着被划破的痕迹一直滑落到她白皙的脖子。
毫无瑕疵的脸躺着数条让人连看都不忍看的血痕。
“以后我再也不是慕容烟了!”
手依旧紧紧的握着簪子——那根无痕送给慕容怜定情的簪子。仰头对着天笑着,干涸的双眸再也没有了泪水。
Six
慕容烟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离开看苍廉,离开了皇宫,好像已经没有能收容她的地方了。
不远处,无痕静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双眸疼惜的看着她,
他那双清洌无痕双眸中不似往日的深邃悠远,月色照耀下黑曜石般美丽的双瞳折射出的晶莹的光泽里尽是淡淡的凄伤与疼痛。眼底深处有东西在慢慢碎裂的痕迹。
“烟儿,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为什么你总要把自己伤害的伤痕累累才甘心。”暗沉的低吼夹杂着无法发泄的痛苦。
他心疼的凝视着慕容烟那张满目苍凝的脸,颤抖着双手向去碰触那一条条翻开着皮肉的血痕,脸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了。
慕容烟似乎早已料到了他下一步的动作,身子猛的向后缩。
她轻轻的说着,声音轻的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因为只有让自己伤痕累累了,才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痛。只有狠狠的伤害自己,才会让自己清醒。”
“烟儿,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因为他不配——”
“……”
“过了明天,只要过了明天,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幸福离开这里。怜儿我不会辜负她,她为我做了那么多。而你我亦不会再放手,以后我们远离这里的喧嚣。”无痕看着慕容烟失魂的样子,心疼的仿佛撕裂般。
不知道是因为无痕剧烈的摇动,还是她听到了他的话。慕容烟空洞的双眸开始凝聚焦距,支离破碎的声音不断的问着。
“你说什么——说清楚!”
“过了明天你就会知道,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无痕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释然,脸上慢慢的挂起淡淡的笑容。
胭脂乱:宿倾城 ;(7)
彻骨的冰蔓延全身,慕容烟似乎明白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无痕:“你们到底要对苍廉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血痕交错的脸因为怒火几乎扭曲了,眼底发散的焦距终于恢复了正常。
“告诉我!”
她手里沾着血的簪子再次的被她举起,而这次她是向自己沾染着血迹的脖子刺去。
“好!我告诉你!”无痕的声音终于阻止了她的动作。
“烟儿,不要激动,你把手里的簪子给我,我会一一告诉你。”
Seven
无痕沙哑低沉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带着无尽的沧桑。
“十五年前,那时的苍国还是苍霖统治的时候,苍国原本还有监国的一职,一直由当时权倾朝野的三朝元老武荀担任。当时苍国有一个传说,说当今皇上苍霖的太子苍廉是智多星下凡,他是踩着云朵出生的,让人称奇的是他脚底有着象征帝王的七星。苍国上下一致认同他是神明下凡。为了不亵渎神明,所有那天出生的孩子都必须要被处死。而巧的是,当时的武荀年过五旬,正老来得子,他的孩子也在同一天出生取名——武痕。为了保护他的孩子,他冒着欺君的危险把孩子藏了起来。但是终究纸包不住火,苍霖还是知道了。武荀全家满门抄斩……武荀的妹妹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孩子换出了她哥哥唯一的骨肉,带着他一直隐姓埋名。”
暗沉的声音慢慢的沙哑,似乎隐藏着自己极大的痛苦。
慕容烟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会突然回来,明白为什么姐姐想尽办法的要进宫,原来姐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无痕,她只是想进宫为无痕报仇,而她也知道杀了苍廉,她同样是死。姐姐这次进宫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
原来姐姐对她说:“她不想有人和她有着同样的容貌,不想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慕容烟。”姐姐是想保护她。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没等无痕说完,她就朝着刚才来的方向不断的奔跑着。
姐姐——苍廉——等我!我说过,我不会让我在乎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疯狂的往回跑着,泪水顺着布满了伤痕的脸不断的滑落,混合着干涸的血一起滴落,融进土里。
慌乱的脚步开始失去了节奏,身子失去重心“嘭”倒下去。她焦急的爬起来接着跑。
月随着她的奔跑慢慢的落下,火红的日出开始从山脚伸起。
Eight
安静素雅的寝宫,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浓烈的气味在空气中发酵,开始向四周蔓延,空气中的檀香味被浓烈的血腥完全的覆盖了。
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腥味,粘稠的血连带着空气也开始浑浊。
胭脂乱:宿倾城 ;(8)
“烟儿…。。”撕心裂肺的呼唤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断的回荡着。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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