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女将最喜欢带兵巡逻河口,一是防止汉军渡河,其二,是她一直非常想念一个人,那个人,就在睢水对岸,从北面,可以遥望过去,隐约能够看到汉军的营寨。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去见那个人,也没有办法在战场上与那人正面交锋。
但是这几个月里,女将一直横征四方,立下不少战功,得到了韩愈的嘉奖,荣升为小方渠帅,麾下也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少女,跟着她一起训练,习武,之后征战疆场,直到这时候,女将拥有的部下,已经多达七百余人。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只是人生苦短,命运多桀,她也无从选择。
这几日,陆续有南岸的消息送来,汉军的虚实也大致被黄巾军掌握,尤其是这支军队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名唤‘血煞军’。
遥想过去,有太多的回忆,好几次,女将甚至留下了无奈的泪水,今天,她又一次来到了高阜处,勒马而立,遥望远方,直到中午临近,女将才急匆匆返回中军大营。
刚刚下马,女将已经把追风的缰绳抛给亲随,自己独自走进了大帐。
大帐里,韩愈高坐帅案,下首,同样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大方渠帅龚都,另一人,是韩愈麾下的谋士,叫祁露,也是一员大方渠帅。
两个人在军营里,可以说,是韩愈最信任的人,无论大事小情,都会和他们商量,今天把二人找来,就是商讨,如何主动出击,正面迎敌孙策。
毕竟韩愈曾经和孙家人打过交道,他知道,这个孙策,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他不希望给孙策喘息的机会,想要一鼓作气,拔掉这颗棋子。
这时候,女将走入大帐,韩愈抬眼看一眼,本来想呵斥一句,可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只是语气平和的吩咐龚都和祁露道:“你们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聊。”
二人应一声,起身退去了,这时韩愈才起身来到桌案前,一脸疼爱的训道:“彤儿,我说过多少次了,为父商议军务的时候,你不要进来。”
“哼,父亲能有什么可商议的,无非是如何对付孙策罢了。”女将冷哼一声。
“彤儿,你怎么回事?这么和父亲说话?”韩愈冷下脸,训斥道。
女儿曾经被孙家掳走,失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韩愈疼惜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来训斥她呢?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女将正是那日辞别孙策后,外出寻找父亲的韩梓彤,她一路漂泊,好几次和父亲错失相遇的机会,直到徐州黄巾军转战豫州的时候,她才得到消息,寻找到韩愈,之后便跟着父亲东征西战,勇猛异常。
只不过,很多时候,韩梓彤的心,其实是在孙策那边的,只是韩愈不知道罢了。
今天,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韩愈立刻就能猜出,一定是因为孙家人,韩愈这时候,已经缓和了态度,拉着韩梓彤坐到杌凳上,这才苦口婆心的问道:“你和为父说实话,你跟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韩梓彤一愣,转而避重就轻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嘛,当时他们收养了我,我还认了个义父呢。”
“就是那个黄公覆?”韩愈冷哼一声。
“是呀,怎么了?他箭术高超,女儿的箭术,还是和他学的呢。”韩梓彤露出了向往之色,这一句无意之谈,勾起了韩梓彤每天和孙策他们训练射箭的回忆,那段日子,真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啊。
韩愈见女儿走神了,伸出手握拳挡在嘴边,干咳一声:“嗯哼”
韩梓彤被打断沉思,看着父亲道:“父亲,你听女儿一句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等一切都晚了,我们再想回头,可真的来不及了!”
“混账!”韩愈听到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口气冰冷的问道:“你和孙家那几个小子不清不楚的,说,你心里到底在惦记谁?”
“我……没有。”
“没有?”韩愈冷哼一声,又道:“好,我让你没有,等我这几天全歼孙策那小子的部队,把他的首级挂在栏杆上,我看你还有没有?”
“你!”韩梓彤被逼的无话可说,愣愣的望着父亲,竟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韩愈也懒着搭理女儿,起身瞥一眼韩梓彤,拂袖离去。
看着韩愈离去的背影,韩梓彤无奈的叹口气:“若我们不是黄巾军,那该有多好?父亲,您何时才能醒悟呀!迷途知返吧……”
……
血煞军的大营共有两座辕门,两座辕门同时面向北面,正对着睢水河口,在河口附近,停泊着百余艘小船,小船一次可载五六个人渡河,也就是说,血煞军若想渡河,这些船只,一次性就可以安顿五百人到六百人渡过睢水。
可是船只停泊在河口已经有几天了,血煞军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一天夜里,正是阴云密布,虽然冷风拂过,却始终没有下雨,空气中沉闷着一股肃杀之气,四周静的可怕。
大概有三百余艘渔船缓缓靠近河口,渔船上满载着士兵,等渔船彻底靠岸之后,一队队黄巾军士兵静悄悄窜上了河岸。
只是暂时占住河岸,黄巾军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声张,直到渔船往返多次,一趟趟运送士兵渡河,人数积攒到四千余人,黄巾军才点燃火把,向血煞军的营寨行去。
河口距离血煞军的大营,并不是很远,一刻钟时间,便可以抵达,而这时的血煞军大营,非常寂静,偶尔能看到一队队士兵往来巡逻,还有一些哨塔上,有火把光亮,一些负责巡夜的士兵,半倚着栏杆,偷懒睡觉。
黄巾军的渠帅带着队伍渐渐接近血煞军军营,观察了一阵,确定军营里真的已经没有多少人巡夜了,这么晚,估计都在睡觉,正是夜袭的好机会,而且,黄巾军四千余人都举着火把,火光照亮四周,肯定会暴露目标。
短期内不会被人发现,可是时间久了,肯定会引人注意,所以,黄巾军渠帅没有犹豫,也没有继续观察四周的动静,立刻举剑喝令:“杀进去,韩帅说了,拿下这座营寨,重重有赏。”
“杀啊!”
一阵咆哮声掩盖了夜的寂静,所有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奋力向前冲刺,一些骑有战马的人,策马奔腾,紧随那名渠帅,不到一会的功夫,第一批军队,已经冲到了血煞军军营外,约三百步的距离。
那名渠帅立刻喝令:“搬鹿角,推寨门。”
一阵应承声响起,渠帅又道:“还有,用火把烧毁营帐,粮食,不得有误。”
又是一阵应承声,这时候,已经奔进到二百步了,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渠帅亲自呐喊:“杀!杀啊!”
原本应该寂静和谐的夜,却被黄巾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营寨内,忽然敲响了急促的铜锣声,隐约间,可以看到,几座哨塔上,同时摇晃火把,紧接而来是一阵轰鸣的鼓声。
战鼓是从血煞军大营里敲响的,很快,无数支火把燃起,血煞军大营里照如白昼,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士兵立刻一涌而出,从营帐后面的角落里迅速集结而来。
在栅墙里,一队队血煞军士兵手里端着霹雳弩,严阵以待,黄炳,程咨顶盔掼甲,来到各自的军队前,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二人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喝令:“准备。”
“呼啦啦”左右两部的士兵立刻踩踏脚环,上弦,安装弩箭,随后,黄炳程咨又大喝一声:“放箭”
“嗖嗖嗖”弩箭如飞蝗过境,透过栅墙,直扑猛冲而来的黄巾军,第一排,包括黄巾军渠帅,分分中箭,惨叫着栽落马下。
但是噩梦,才刚刚开始,在黄炳程咨二人的接连命令下,一轮轮弩箭射出,惨叫声接二连三,黄巾军最先跑进血煞军营寨附近的人,大部分都惨死在弩箭之下。
而且,惨叫声凄厉,一片一片的,听的人头皮发麻,后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黄巾军士兵纷纷调头逃跑,这样漆黑的夜,他们根本分辨不出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很多人无故死亡,恐惧,袭扰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但是另一面,从东北角的位置上,忽然杀出一彪骑兵,为首一人身穿银甲,后披赤色披风,手里提着青铜剑,冷然大喝:“孙策在此,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杀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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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7章 趁乱渡河()
睢水岸边,昏天暗地的喊杀声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与此同时,血煞军的大营里,后部军侯祖峰极力的带着部下撤走所有物资,按照孙策之前嘱托的,只留下一座空空的大营,而后把茅草分成落,每个地方摆一些,随后再点燃一把大火,就连哨塔,也同样烧得一干二净。
大营起火的同时,孙策,周瑜,周威,孙大盘,铁牛,苏舒等一帮人带着队伍,四处围剿黄巾军,有跪地乞降者,会有前部军侯韩综带人接管,缴械兵器后,统一看押。
三个时辰的征战,反抗者基本上都已毙命,投降的人,也几乎被控制住了。
而这时,天空泛起鱼肚白,孙策等人带着队伍,匆匆赶来了河岸口,数百支船停泊在这里,孙策没有动用自己停泊在这里的船只,而是吩咐部下全部登上黄巾军南渡的船只,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数百艘船开始向北岸驶去。
北岸很寂静只有少数士兵正在巡逻,韩愈,龚都等人原本都在河岸口,但是发觉对岸的血煞军大营燃起熊熊烈火后,所有人都以为黄巾军夜袭敌营已经得手,这会,大部分人已经撤去了。
只等天亮之后喜讯传回,他们便可再一次全力猛扑相县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孙策会借着黄巾军夜袭大营的机会,制造假象,悄悄渡过睢水,毕竟黄巾军在北岸,还有两万三千多的部队驻扎着,孙策孤军深入,一旦被敌人全力猛扑,很容易兵败身亡。
可孙策偏偏就喜欢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一连串的痛击,只有这样,敌人才会惧怕自己,才会顾忌自己,甚至,闻听孙郎之名而胆战心寒,不战自溃。
数百艘船静悄悄的靠近了北岸的河岸口,因为是自家的船,黄巾军并没有太在意,而且,清晨的时光又冷又落寞,很多人不是悄悄打盹,就是无精打采的巡逻,根本没有人去注意河岸口的变化。
周瑜亲自带队,牵着马下船,七百骑兵简单的整顿队形,便向北岸急匆匆杀去。
后面,左右两部加中军与亲卫屯,一共九百余人,这时候也都整装待发,孙策用剑指向了西北面的黄巾军大营,而后吩咐道:“烧营为先,攻心为上,杀敌为辅,都懂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孙策这才点点头,挥剑大喝:“杀!”
身边的孙暠亲自吹响了号角:“呜……”
孙策等人带着队伍,沿着周瑜奔走的方向,一路向西北方向杀去,沿途有少许巡逻的士兵和斥候,早已经被周瑜的精骑铲除,血煞军几乎是毫无阻碍,一路杀到了黄巾军大营前。
中部,铁牛的百人军,还有亲卫屯的士兵,纷纷点燃火把,与此同时,左右两部的士兵平铺在战场上,手里的霹雳弩已经上弦,弩箭就位,在黄炳和程咨的喝令下,一轮轮弩箭射进了大营。
早有发现血煞军的守营士兵急匆匆聚集在营门前,却不想,血煞军的弩箭如此凶猛,几轮下来,大营门前,已经没有活人了。
黄巾军营里敲响了警钟,铜锣乱鸣,可为时已晚,周瑜,孙策各自带队,直扑敌营,早有第一批骑兵奔到敌营前,跳下战马,搬开巨鹿,推开营门,之后,血煞军毫无阻碍,直扑敌营深处杀去。
火把在营寨中乱舞,见到帐篷,干草和哨塔就会点火引燃,一些不易引燃的建筑,也会有士兵用随身携带的火油浇上去,之后再用火把引燃,火舌如群魔乱舞,吞噬着每一座建筑。
孙策等人则四处追杀黄巾军,有很多人刚刚跑出大帐,便被血煞军士兵毫无情面的一刀斩杀,还有的人因为大帐着火,急匆匆跑出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浑身燃着熊熊烈火,在大营里四处乱窜,很快,又被无情的大火吞噬在烈焰中,直到一动不动。
更多的人,则是被震天响的喊杀声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心思再战,扔下兵器,急匆匆向南面的辕门逃去。
就这样,血煞军横冲直撞,屠杀了近一个时辰,才从西面,奔来了一批黄巾军,为首一将,手提大刀,非常凶悍,他就是这座军营的主将,大方渠帅龚都。
龚都之前本以为血煞军在昨夜的夜袭中,已经惨败,一大早,和韩愈一起观看了对岸的大火之后,便去了中军大营,这会,听说自己的营寨遭到偷袭,立刻从中军借来三千兵马,火速赶回来驰援。
可龚都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大营,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屠杀已经接近尾声,除了逃走的人外,几乎无一幸免。
龚都大营里,有数千匹好马,这是他转战青徐两地的时候,积攒下来的,这会,都不见了踪影,龚都第一反应就是,战马被大火烧死了。
龚都心里燃起无名烈火熊熊燃烧,恨不得一刀劈死孙策,可等他排开阵势,准备反扑的时候,孙策已经吹响号角,集结了散落在外的部队,也拉开了阵势。
血煞军的阵型极为工整,已中军为核心,各部都会部署在各自的位置上,前后左右各有分工,但是一般情况下,前部基本上都是步兵,已盾牌防御敌人的攻势而已,真正冲锋陷阵的,主要是中军和周瑜的精骑。
这时候,前部和后部没有来,孙策的阵型,是一字横亘在旷野上,左右两部早已经上弦待命,等待一战。
孙策左有周瑜,又有铁牛苏舒等人,来到队伍最前方,而且,孙策这时候杀得正兴起,队伍也是士气高昂,人人奋勇,正好可以激励再战,一波之下,必然能够冲破龚都的阵型。
孙策策马向前走了几步,他上下打量龚都一眼,而后呵斥道:“敌将报上名来。”
“龚都是也,你是何人?为何要突袭我大营?”龚都咆哮着反问一句。
听到龚都的名字,孙策仔细回想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后来围攻北海国的人,如今竟然游荡到沛国一线了,不过,这种不出名的小角色,孙策从来不屑一顾,也不放在眼里。
“你听好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策是也。”孙策冷冷回一句,嘴角泛起冰冷冷的笑意。
龚都看到孙策如此不屑的架势,更加恼怒,咆哮一声呼喊道:“气煞我也!”
龚都双腿一较劲,立刻勒马而出,直取孙策,孙策这头,也毫不示弱,立刻勒马驰出,直奔龚都,两个人奔行了数百步之后,终于迎头相遇,孙策手里的青铜剑猛然一劈,龚都手里的大刀,也顺势上扬,隔开了孙策的攻势。
两马相交,很快错开,龚都和孙策各自勒停战马,再次向对方杀去。
孙策这一次改劈为刺,毕竟刺,挑等招数,才是用剑之道,也可以让大刀难以防御,但是龚都似乎已经愤怒到极点,手里大刀画了一个圈,在空中翻滚一下,立刻带着强劲的风声,向孙策猛劈而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龚都的大刀远比孙策的剑长出好几寸,这会猛劈而下,孙策根本没有刺杀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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