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衙役也是奉命行事,犹犹豫豫的,不过看孙策现在的样子,估计真的没什么事了,至少,叫声小了,两个人乐得清闲一会,纷纷退出去了。
看着桌子上仰躺着的孙策,陈登略显诧异:“伯符兄弟,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刚刚到底怎么了?”
孙策揉了揉手臂,又狠瞪一眼孙暠,这才一脸委屈的叹道:“还不是这小子惹的祸,害我被人家打伤了。”
“怎么能怪我们呢?是你先动的手。”孙暠嘟起嘴,强自辩解道。
“呸,要不是你们偷了人家的鱼,人家能来找碴吗?不来找碴,我能动手吗?不动手,我能受伤吗?不受伤,我能装病吗?”说道最后,孙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刚改口,门口已经走进一个身影,吴景略显无奈的叹口气:“伯符,你的手臂没有受伤?”
“不是不是,我真的受伤了,只是……刚刚疼得厉害,现在好多了。”孙策立刻又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之前孙策故意把手臂的疼痛夸张化,就是想免去晚上的责罚,毕竟自己是无辜的,被孙暠这几个倒霉蛋拖下水,晚上肯定得跪祠堂,所以想出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谁曾想,几句话没说好,竟然露馅了。
如果真的被吴景看出自己伤势不重,那肯定要挨罚,孙策立刻抬起右手,捂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样子:“哎呀,疼死我了。”
“少来。”吴景走过去,抓开孙策胳膊,顺手撸起袖子,简单看一眼,的确有淤痕,可没有孙策形容的那么严重,如果真的伤到骨头,这会,伤处应该肿的跟棒子似的,而他的胳膊,除了淤痕以外,到没什么大碍。
吴景一颗心,总算是塌下来了,他看一看屋内其他人,孙暠几个惹祸精,这会已经吓得躲到一旁,不敢吱声了,唯有陈登站在孙策身边,一双眼炯炯有神,倒是与众不同。
吴景笑着施一礼:“敢问小兄弟,您是?
“哦,我是陈珪的儿子,我叫陈登。”
“呀!原来是陈相家的公子,失敬失敬。”吴景赶忙客套几分。
第0008章 临江仙()
吴景笑着和陈登客气两句,又问:“那之前站在院子里的,可是令尊??13??
“正是家父。”陈登笑了笑。
这父子是下邳人,不过现在陈珪出任沛国相,所以很少在下邳居住,听说陈珪来了,吴景也没心思呵斥外甥了,只是把他的袖子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在城楼上打架,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是要坐牢的。”
孙策吓得一吐舌头,无奈道:“是那几个地痞来找碴的,又不怪我。”
“还狡辩,你小子就喜欢打架斗殴,回头,你老子要是再收拾你,我可帮不上忙。”吴景埋怨一句,又看着陈登道:“陈公子,少搭理他们这几个惹祸精,走,我陪您去偏衙。”
偏衙就是之前陈珪几人说话的地方,这会陈登可算找到个熟悉的人了,本想留下来,和孙策讨论讨论,看看他师承何人,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可吴景相让,想要带他去偏衙,他又不好拒绝,犹豫了一下,拉着孙策道:“走,我们一起去。”
孙策吓的一激灵,赶紧道:“我可不敢去,去了可得掉层皮。”
在旧主的记忆里,大多数的时候,旧主都是挨打熬过来的,不是因为惹祸,就是练功偷懒,或者看书的时候睡觉,所以经常受到责罚,虽然这些记忆还很模糊,但是旧主留下的本性还在,也影响到了现在的孙策。
陈登见孙策如此害怕父亲,不由咯咯的笑了两声:“没事的,我父亲在,他不敢罚你。”
“这……,还是……”孙策想说,‘还是不要了吧’,他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是陈登根本不听他的,拉着他下了桌子,立刻向房外走去,吴景看着孙策和陈登的背影,略显诧异的摇摇头,他没想到,孙策这小子,竟然认识陈登。
县衙偏厅里,孙坚显得有些颓然,之前和儿子孙策的一番畅谈,孙坚本以为孙策已经想通,痛改前非,不再只专注习武,会和别的孩子一样,读书识字,这也是孙坚最想看到的,毕竟孙策是自己的长子,日后,要继承和打理这一大家子的。
可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把孙坚全部的希望打碎了,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孙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才刚过一天,就把昨天的承诺全都忘了吗?
还闹这么大动静,现在县令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肯定不能按下去,而且,又有沛国相陈珪在侧,孙坚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和他们聊剿匪的事了,只想敷衍几句,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让那几个地痞自己承认罪过,赶紧滚蛋。
可陈珪不仅仅是沛国相,还是下邳本土人,下邳的豪门望族,孙坚若是敷衍了事,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想了想,他还是耐着心,坐在这里。
陈珪和刘武简单的聊了聊剿匪的事情,并且笑言,一会还得去拜会下邳相,毕竟人家也是主政一郡的郡守,剿匪这么大的事,不能跳过人家。
刘武陪着笑脸说应该,陈珪这才把目光又落在了孙坚的脸上,见他有些闷闷不乐,陈珪掠须笑道:“小孩子嘛,哪有不惹事的,只要人没受伤,就是好事。”
“内子太淘,总是惹祸,我这个当父亲的,难辞其咎。”孙坚苦笑着摇摇头。
陈珪本想和刘武商量一下购地的事,可闹了这么一出,陈珪也没心思再提了,等剿匪之后,一切都稳定了再说吧,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略显疲惫的捶捶腿,叹道:“岁数大了,身体不活络了。”
说着话,陈珪做出一副困乏的神情,起身道:“既然大概事情都已经商量妥当,你们就按造计划去办吧,我也算对得起王使君了,这件事,你们自己斟酌着办就行。”
陈珪虽然这么说,但是下邳国还有下邳相,下邳相等同于下邳的郡守,他们把事情定下来,必然要向下邳相汇报之后,才能行动。
只是这些琐事,和陈珪没什么关系了,他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拱起手笑道:“既然我回到下邳,定然是要住上几日的,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谈,今天……”话未说完,衙外忽然响起了咚咚的鼓声。
这是鸣冤鼓,似乎有人要告状,刘武这时候正和陈珪彼此抱拳,客套一番,准备送他离去,听到鼓声响起,刘武略带晦气的暗骂:“狗ri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个时候打鼓!”
刘武虽然骂,但是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依然笑着抱拳道:“陈相远道而来,给本县一个机会,备些薄酒,以表敬意。”
“哈哈,不必了。”陈珪笑了笑,这时候,陈登已经拉着孙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吴景,孙暠一般人,看到儿子回来,陈珪笑着点点头,在他的两个儿子里,只有陈登最像自己,也最聪明好学。
只是他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陈珪不禁愣怔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去,笑问道:“这位是?孙县丞家的大郎吧?”
见陈珪认出自己,孙策赶忙施礼:“晚辈见过相爷。”
听孙策称呼自己相爷,陈珪不禁仰头大笑:“刚刚胳膊还痛的大叫,怎么这一会就好了?看来我儿的医术,已经可以赶超华佗兄了。”
华佗乃是沛国人,远近闻名,与陈珪交好,所以他会用华佗来比喻儿子,不过这也只是玩笑话而已,陈登慌忙拱手道:“儿子不敢欺瞒,其实是伯符兄弟一个小闹剧而已,伤的并不严重,这会已经好了。”
陈登慌忙为孙策辩解,可这个辩解,分明是把孙策往火坑里推,之前自己假装伤势严重,就是为了躲避父亲的问责,可这会,陈登一句话,可把自己刚刚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了。
孙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毕竟自己年纪还小,估计孙坚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吧?
孙策犹豫着望向孙坚,只见他两眼冒火,正怒视着自己,孙策赶紧收回目光,向着陈珪拱手道:“刚刚多谢相爷的关心,小子伤势好了很多,没那么痛了,多亏陈登兄能及时出手,我的胳膊才好的那么快。”
孙策还不忘讨好陈珪,在场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所有人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头脑灵活,知道尊敬长辈,而且最难得的是,他懂得讨好大官,这一点,比他老子强多了。
孙坚也没想到,儿子这么会说话,才十二岁,居然会拍马屁了,不过为人圆滑,也不是什么坏事,孙坚这会怒气消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板着脸了。
陈珪距离孙策仅有两步远,他笑着点头认可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陈登从旁附和道:“可是,父亲,你知道我因何认识伯符兄弟的吗?”
陈珪本来想要离去的,这会听儿子说起,不由笑道:“为何?”
“嘿嘿,是因为伯符兄弟写的一首诗,令我心潮澎湃,有如登上泰山之巅,博览古今沧桑,世态炎凉,大道之巅,捭阖天下一般。”陈登一副向往的神色,望着父亲陈珪。
陈珪也来了兴致,笑问道:“孙家大郎还有这文采?能让我家登儿如此称赞,看来,确实不错,你可说来,让我们听听。”
父子二人兀自聊天,竟然把周围所有人都忽略了,可孙坚,刘武,吴景等人都知道孙策是块什么料,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恐怕拿一个小碟都装不满。
可没人敢去打断他们父子的谈话,任由着他们父子在那里闲聊,这时候,一个衙役匆匆走了进来,刚要抱拳施礼,刘武向衙役做个噤声的手势,衙役立刻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这么等着了。
孙坚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父子二人如此夸赞孙策,一旦发现,孙策恐怕连一行字都写不全的时候,自己这张脸,该往哪里放呢?
可孙坚这时候,又没有办法躲出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这么尴尬的站在偏衙里。
吴景心里更苦,早知道会如此,刚刚不如把孙策拦住好了,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孙家和吴家还怎么在下邳呆下去?
只是谁也不知道,陈登虽然十五六岁,但是他的文采,已经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而且心思活络,在沛国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陈登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这才幽幽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偏衙里,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在回味陈登之前念的这首诗,尤其是头两句,大江东去,淘尽世间英雄,是非成败,转眼即空,真是绝句啊。
最先叫出一声好的,竟然是陈珪,他掠着胡须,双眼泛着一丝幽光,目光炯炯的看着陈登,笑问道:“这首诗,果真是孙家大郎所写?”
“嗯,我亲耳听到的,而且,我曾问过他名字,他告诉我,这首诗,叫临江仙。”
第0009章 吃官司()
“临江仙?”陈珪默念了一句,而后又叫了一声好,目光中带着一丝期?13??道:“孙家大郎,你这首临江仙,何时所作?可是找人代笔的?”
孙策听出了陈珪话中之意,是怀疑这首诗并非自己所写,一定是找了什么人做出来,而后冒认是自己所作,不过临江仙是明代文学家杨慎的作品,即便陈珪想查,也查不到。
这会陈登把这首诗给念了出来,孙策再想抛开和自己有关,是不可能了,索性走前一步,拱手道:“是小子所作,让相爷见笑了。”
“好一句大江东去,写尽了世间沧桑,人生慨叹,若真能如你所言,一壶浊酒,笑谈古今,当是快哉。”陈珪似乎被触动了衷肠,不由摆了摆手:“岁数大了,还能折腾几年?以后的天下,当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由你们年轻人去拼搏吧。”
陈珪走过去,轻拍孙坚肩膀,欣慰的笑说道:“此子当是大才,大才,日后不可限量。”
孙坚也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儿子会作诗,刚刚那一首临江仙,却有几分霸王的气魄,孙坚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只是在陈珪面前,他只能应承着笑道:“陈相谬赞了。”
陈珪摇摇头:“我陈珪不会看错人的,这孩子,不寻常。”
说着话,陈珪似乎看到了门口的衙役,他微微一怔,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让你家大郎来我府上,我要亲自和他讨教一二。”
“讨教不敢当,还请您多多教导他才是。”孙坚客套一句。
这时候,刘武已经顾不得别的了,走到那名衙役身边,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大人,外面有人击鼓告状,已经有些时候了。”衙役急道。
“慌什么?一会我就去,你先退下吧。”刘武挥挥手。
但是衙役有些为难的不肯离去,犹豫着说道:“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刘武不高兴了。
“还有相府的长史也来了,说这个案子,相爷已经知道了,他要亲自过问。”听到相爷二字,刘武脑袋里轰的一下,看来,外面告状的人,不寻常啊。
刘武带着一丝焦虑的继续问:“知道外面的人要告谁吗?”
“孙县丞家的大郎,还有孙静家的大郎,黄盖家的大郎,还有……”衙役没说完,刘武已经气急败坏的挥挥手,怒斥道:“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本官马上就来。”
衙役退去了,刘武回转身,向陈珪歉意的拱拱手:“县里有点事,我得失陪了。”
陈珪刚刚已经听到了衙役的话,这个案子,涉及到孙策等人,他不由看一眼孙策,诧异道:“怎么,孙家大郎犯事了吗?”
刘武慌忙抱拳道:“还不清楚,得问完案再说。”
“好,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陈珪没有多问,喊上儿子陈登,向着偏衙外走去,陈登却不太想走,他走走停停,快到门口时,终于顿住了脚步道:“父亲,您先回去吧,这个案子涉及到伯符兄弟,我想留下来看看。”
“这件事刘县令自有公断,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陈珪有些不满的呵斥道。
陈登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能向着孙策拱拱手:“伯符兄弟,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犯法的。”
陈登跟着陈珪走了,看着这一老一少的背影,孙策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刚刚还以为陈登是准备和自己共患难,想要帮助自己的,可到最后,只是撂下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就走了。
这么不讲义气的人,还谈什么朋友?可见,古代的文人墨客,都是迂腐之人,迂腐!
可是抱怨也没用,孙策立刻回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想一想,曾经的孙策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像搞大别人肚子,偷吃别人好吃的,还是抢了谁的钱包啊?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吃官司呢?可不管孙策怎么搜肠刮肚,都想不出,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那一头,刘武目送陈珪父子走后,立刻板起脸,怒视着孙坚道:“孙文台,你这个好儿子,又给我惹什么祸了?”
这句话一出,孙坚也诧异的望向孙策,刚想作答,刘武却继续道:“惊动了郡守府的长史,这个案子,看来要通天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本官先出去看看。”
虽然刘武对孙坚的态度有些强硬,但是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