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这说法好新鲜。我家并没有你说的印钞机,只是我有个姑婆姓孔,她老人家无子无女,瞅着我对眼,就格外照拂溺爱我罢了。我外公家也薄有积蓄,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罢了。
我其实平时花钱也是有节有度的,但是我深知,一分货一分钱的道理。我也是为了讨我家老爷子欢喜,这份心意首先就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而这一两千块钱,也是我目前手里的能动用的数目。
我每年压岁钱虽然不少,可全被我老爷子管着,说是我还年轻,不知艰辛,我不成家,这钱还不归我用。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怕这钱根本不够使,不敢请托其他大家,只得请你帮忙。
你满意这个价钱就好,那样,我也不至于自觉亏欠了你。”
“宁墨,你刚刚还说,我可以问你借钱使呢。现在又变成了你老爷子管着你的钱。原来之前所说的,全都是在哄我开心哦。”
“理是那么个理儿,要我真有用处,开口问老爷子拿,他也会斟酌一二的嘛。对了,老爷子今天中午要回来吃饭,这会儿也到晌午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第二百零八章 暗谋
林小满不肯留下来吃午饭,总感觉十分奇怪。
宁墨只得送她下楼,又把她车回了书店,取了自行车,宁墨又问她:“这几天是不是还呆城里,如果前面的工序都做完了,该去哪儿找你?”
林小满自顾自地捡了几本本草纲目,黄帝内经,千金方之类的中药材类书籍,再装了十几本需要补插画的书。
“嗯,那你来糖糕店找我咯。徐卫国不在家,我一个人呆在才里屯也没意思,趁没人管,四处玩玩儿。”
林小满骑着自行车在城里转了转,去杜甫草堂转了转,又去衣冠庙去溜了一圈,这才抄近路往胖嫂家赶。
走到一处居民区时,一座小二楼的阳台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瓷花盆儿,林小满因为要避一处沉陷的坑洞,就绕了两步大小的一个弯,没直接从那楼下走。
花盆正好擦着她的自行车龙头掉下来,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儿,细碎瓷片飞溅开来,像是锋利的小飞刀。
林小满抬头看了看,本想骂两句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啊,这样高空坠物,砸死了咋办?
后头想想,她也没受伤,就强忍了怒气,啐了一声:“背时。”
可怜的正开得艳的花儿,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瓣儿飞散,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心,摊在泥里,十分的凄凉。
林小满踩着车,飞快地窜了过去,这一下子,再不敢沿着房底下躲荫儿走,而是老老实实的顶着太阳跑。
要是再从哪儿飞那么一盆花出来,照她头顶上那么一砸,小命就玩完了。
等到林小满消失了之后,那阳台上才有一个人伸头出来瞧了瞧,仔细地在街面上找了找,却没能找到半丝血迹。
她失望地缩回了头,捏着手恨恨地道:“这样都没砸死你,你还是真是走了狗s运…”
“吴月,你在阳台做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有我姥家的房门钥匙?”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吴月嗳了一声,“罗宗,我一直留着这把钥匙。你忘记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徐卫国从中作梗,关了你的禁闭,你那时候可是准备着带我见你姥姥,让她替我们做主订亲。
这几年,我一直没能忘了你。所以,我今天才鼓起勇气约你在这儿见面。罗宗,我是女孩子,有我的矜持,我不好来找你,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罗宗黯然给他姥的遗像前上了柱香,缓缓地抹干净条凳上的浮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姥都死了一年了,这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吴月咬着唇,眼圈微微地红了,一副欲落泪的模样。
罗宗叹了口气,终究是曾喜欢过的女人,她这泫然欲涕的模样,又让他硬不起心肠。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这一句话出口之后,吴月那眼泪就啪啪地落了下来,她哭着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罗宗。
“罗宗,你好狠的心哪,好狠的心啊。说把我丢了就丢了……你就一次也没想过我?我可是忘不了你,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
“我远远的看到你,一脸欢喜地提了个铝饭盒进了连长的办公室。吴月,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小伙子了。你当时让我去澡堂找你,我去了…
我听到水声,一进没忍住,就进去了,结果,被当成了下流胚子,挨了大过,关了禁闭。
连长优秀,你要喜欢他,我不拦你。可你好歹收敛一点啊,我只不过关了半个月禁闭,你就巴巴的天天给他送饭去了。
吴月……左右已经过去的事了,我如今不恨也不怨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把钥匙还给我,别再来这里了。”
吴月用力地扒紧了罗宗的脖子,像条八爪鱼一样,不肯松开。
她一边摇头,泪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往左右甩开,她哭得无法自制了般,嘴里不停地叫着:“不是的,不是的,罗宗。那些都不是事实。那叫你去澡堂的纸条不是我传的,是那个偷偷爱慕着你,忌妒着我的女兵传的。
送饭,送饭也不是我愿意的,是徐卫国安排我送的。他是连长,你是他的兵,我只是想着,他让送饭我就送,讨好讨好他,说不定他一个高兴,就早一点把你放出来啊。
我真的没想到,他那时候,对我也有想法。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罗宗,我是喜欢你的,是喜欢你的。我只喜欢过你一个男人。
徐卫国他跟我说,说只要我跟他在一起,他就放过你…我不过是虚于蛇委,我以为你会明白的,你会听我解释的。
我没想到,你一出禁闭就自己打了转业申请,那么决绝地走了。罗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怪我,怎么能怨我…我真的好伤心哪。”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是连长对你起了心,威胁你?”罗宗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长他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他就是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一肚子坏水。他是要正经人,那他出任务的时候,咋会乱搞男女关系,被女方家人找到军部来?罗宗,我怕…
他虽然结婚了,可是每次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才厚着脸皮约你来见面的。
罗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梦想着就是做你的新娘,和你过幸福快乐的日子。罗宗,我只有你了,你如果再不帮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也申请调走啊,九里屯他能只手遮天,难道别的地方他也能这么横?”
“我要调离,得他批准啊。他哪里会批啊?罗宗…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我递了不知道多少次申请,他一次都没批。还威胁我,让我乖乖的听话,不然让我死得很难看。”
不知道怎么的,罗宗突然想了郑嫣。罗二狗纠缠着她,她也是想调离罗家公社,可是罗书/记压着不批,所以郑嫣只能忍着躲着。
难道,吴月和郑嫣一样?
难道,他一直敬仰着的连长,真的是一个当面是人,背面是鬼的下流货?
“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想让你去告诉他,我是你的女人,让他不要来招惹我。”
“我打不过他。”
“正面对打,你自然差他一点,可是眼前正有一个机会。他借预演之名带兵去了资市。可是我听人说,兵在资市,他却去了南面,边境保卫战胜利后,我国依约退兵后,那边的队伍如今又开始集结,像是要大举犯境。他去弹压去了。
等他从南面回来的路上,他一定疲累不堪,疏于防备,你就在这个时候,揍他一顿…
给他点教训…”
第二百零九章 雷鸟
华夏大地,南边与越国接壤处。
一座主峰海拔足有一千四百多米的山脉绵延迤逦,似是卧倒的兽。
这里是扼越南西北部河江市通向我国YN省的咽喉,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敌我双方对这个地方都极为重视,因此越军丢失老山阵地后,频频反扑,妄图重新夺回老山这个咽喉要地。
就在我军取得胜利按约撤军之后,敌方的对伍又在权猜的野心下,秘密集结,欲大规模进攻。
上一战,我军历经艰难,付出沉重的代价,才取得最终的胜利。
战死在这里的战友有两万六千余名,伤残人员三万七千余人。
战争历来就是残酷的,是血与肉横飞的拉锯战,所以和平才难能可贵,值得无条件的去保护和珍视。
深山老林子之中,几名身穿陆军野战服的特战士兵正原地待命,等待约定的那个人的到来。
“雷鸟,他是不是忘记了约定时间,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
一个脸上满是脏污,眸子充满坚定的瘦高个儿男子伸手戳戳了他旁边正代头拿匕首在剥一条蛇的头头雷鸟。
雷鸟饶有兴趣地剥着蛇,手指翻飞,令人眼花缭乱,一条蛇被完整的皮肉分离,那蛇皮竟完整没有一丝破损。
雷鸟身后的一名大眼睛女孩,拉过蛇皮,往里填充了一些泥,往地上一方,竟然又做出了一条以假乱真的蛇儿来。
“雪燕,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泥巴!”雷鸟利落地把蛇节成小段,放进一个黑漆漆的陶碗里,又抬起刚毅无比的脸,冲着做假蛇的女孩道:“去,把黑子叫来吃饭了。”
雪燕苦恼地盯着碗里的生蛇段,砸了砸嘴巴,“老大,不是吧?又吃生的?上次是老鼠,这次是蛇?”
“雪燕不去叫人,冬青你去,给黑子替下班,让她先过来吃饭。”雷鸟又把那满脸泥污的迷彩服男人的肩膀拍了一下,“这里已经是他国境内了,虽然是深山密林之中,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一点点烟火都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有蛇吃都不错了,要是没抓到蛇,今天中午我打算挖蚯蚓给你们加餐呢。”
比起吃蚯蚓,那吃蛇好歹还算好些,雪燕屏住呼吸,用匕首插了一段生蛇肉送进了嘴,胡乱的咬了两下,直接就生咽了下去。
冬青笑着用刀串了两段,边咀嚼边往几百米外的一棵出云杉树那里走。
走到树下,他仰头朝着树上轻轻地叫了一声:“黑子姐!开饭了。”
杉树干中段,原本与树干几乎融合成一体的某个人动了动,一手扶住树干滑了下来,离地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就直接弹跳而下,利落而姿势优美的落地。
这是一个身材火爆,个子高挑,脸上画着绿色树汁的女子,五官轮廓很立体。
如果洗去那脸上的绿汁,她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守着!”黑子看也没看冬青,一边往雷鸟那边走,一边语音清冷地吩咐。
冬青应了声音得嘞,两手抱着树干,哧溜哧溜地就往树上爬,没两分钟就消失在枝叶之中。
黑子面无表情地串了生蛇,小口小口的撕咬着,咬到口中之后,还细细的咀嚼,血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流,她丝毫不觉得诡异,也丝毫不觉得那蛇肉生腥,倒像是在享用什么美味似的。
“黑子姐,看到你吃东西的表情,让我有种错觉,就好像还呆在滇市里,享用着香茶悠闲地闲话家常般。”原本觉得生蛇味道怪的雪燕双插了一块,学着黑子的样子小口地撕了一块下来,刚嚼了两口立马就吐了出来,“呸呸呸,我的妈呀,好腥!黑子姐,你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吃蛇肉的腥,能比得上你看到暴露时,战友的血肉在你眼前纷飞的难受,能比得上他们的鲜血喷溅到你脸上那般腥?”黑子的声音十分清冷,像是冬夜里滚落在冰面上的石子。
雪燕语塞地默默撕扯起蛇肉来,一脸羞愧。
她是入队最迟的,还没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黑子的搭档就死在她的眼前,为了保护她而牺牲。
从此后,黑子就变得不喜欢与人交流,过得如同夜里的猫头鹰,不再需要温暖的阳光,她的声音,便是索命的凶兆。
她的绰号便是阎罗。
可是她更喜欢黑子这个称号,因为她的那名搭档叫棋子,她当时叫黑鹰,后来棋子死后,她就取两人代号中的一个字,把代号变成了黑子。
雷鸟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正打算说什么,身形突然一震,伸手打了个迅速隐藏的手势,看到黑子和雪燕领会并隐蔽好之后,他才端着那黑碗跳入了几米外的一处泥潭之中,整个人都埋入了泥中。
泥潭之中冒出几个水泡之后,归于一片平静。
一颗照明弹突然升空,在林中炸开。
林间阴暗的光线遮蔽,便被破除了。
在这颗照明弹的照耀之下,这里恍如空旷无遮挡的原野,一览无遗。
如果他们反应稍微慢上一秒,还没来得及藏好,这一刻便会全部暴露。
又是一轮机枪连射,子弹似密密乍乍,无孔不入的雨点,落入林间。
平射了一轮之后,又调整了角度,向上斜四十五度连射,最后还直角角往树上连续射击了足足五分钟之后,那弹雨才渐渐止歇。
“这里没人!换别处!”
“不,再等等,把那个快死的人抬上来。”
两个声音在远处议定,不一会儿,一个一身是血,迷彩服也被血浸透了,面色如纸的年轻男子被四个敌方士兵抬着走了过来。
士兵的身后,跟着大约50名荷枪实弹的野战军。
先前那个阴冷如毒蛇的男音再次从那50个人中间响起。
“数三个数,如果你们还不出来,我就从这个人的脚切起。一…二…三…,不出来是吧?
先切掉他的左脚脚趾!”
抬着青年的兵立马抽出军刀,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五根脚趾齐齐的被切断,离开了脚掌。
那名原本昏迷着的青年痛得醒过来,把痛喊声骤然吞了下去,强自压抑着剧痛,用力地嘶喊道:“不管你们在不在这儿,别出来!不要管我!撤!”
第二百一十章 生猛
.密林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落针可闻般。
五根断掉的脚趾被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一个男人踩了踩,又随意地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男人的皮肤偏黑,个子也不高,约莫一米六七的样子。
大盘脸、颧骨外翻,眼睛微凹,目光凶狠,鼻子扁宽、嘴唇厚且前突。
“再来一次,一…二…三…,切掉他的左脚前半截脚掌!”
又是手起刀落,血色遥遥映入眼帘,半截脚掌也离开了它的主人。
青年人再次痛得晕厥过去。
血染红了他脚前的地面,浸入泥土之中,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雪燕死死地咬着唇,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伸出的一只手微微垂落下来,像是要去抚一抚他的脸庞,却没办法冒着暴露其他战友的危险,去安慰他一句,问他疼不疼?
银鼠……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连安慰你一句都做不到!
发号施令的那个敌军头目发现密林之中还是一片平静,不由得骂了句:“你们果然是铁石心肠,看到你们的战友被砍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能忍得住?
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中猪!等我们打过去,一定要把你们一个一个的串起来,赶到一起,像杀猪宰羊一样,用你们的鲜血庆祝我们的胜利!”
男人的目光像一道道阴毒的射线般扫射向林间,一边骂一边细心留意起这片地貌有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变化,也都可能是这些狡猾的军人藏身之处。
“看来,你们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继续当着你们的面,把这个人的脚从下到上,一点一点的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