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说:“她简直不是人。她有一把诸葛弩,射出来的不是箭,是一特制的薄刃,跟暗器一样。她隐在暗中,先是射了我们的手腕子,打掉了枪,然后再射肩膀,射完之后就冲出来用拐杖打。
那拐杖看着小,其实可重了,我们被打惨了。要不是宋姐来得及时,我们全部会被她打死。”
“是啊,要不是当时她在拖他们几个,打算拖到一起处置,没太留意门口,我也没办法打中她。这个女人,简直太厉害了。我们几个跑出来之后,她还在后面追赶,直到我们上了船,划到湖中央来了之后,她才放弃了。
这船只有一只,湖水又是冰水,她年龄太大,还是不敢下水来追。不然的话,今天就真的危险了。”宋陶说起苏玛,也是一脸的后怕。
林小满简直神服了。六十几岁的老太太,这么牛逼哄哄的,她那祁连之王的称号真的不是白来的啊。
还好,她没有一时自大,跑去她面前蹦哒,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会儿,只能叫沈叔叔把直升机开到白塔上方来了。对了,婆婆,我让您找的绳子找着了没?”
宋陶点了点头,转身去船上把绳子扛了进来,一圈一圈的解开,捊直了。
林小满看了看长度,觉得够用了,就开始在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圈,然后冲林英树喊道:“我们扔绳子过来,你把绳子套到木桩子上,然后我会过来背卫国,你自己跟着我按我的示范爬绳过来,行不行?”
林英树点了点头,又立即摇头。
“卫国好歹也有一百多斤,你背不动。还是我背吧。你不用过来了,因为当初卫国都没想到办法能过这片王水区,我怕你一时不慎落进去,那可就尸骨无存了。我不能让你冒这险。”
宋陶也不同意,“小满,你没经过专业训练,要不然,我去吧?”
林小满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原本我也没计划我自己亲自上阵啊,我想的是这儿有五个训练有素的男人呢,可是现在他们都受了伤,婆婆您的脚又不灵便,我是唯一的人选了啊。
您放心,我玩这个叫滑绳,我是玩这个的好手,没事的。”
宋陶将信将疑地看着林小满,“你真的有把握,不是骗我的?”
林小满忙不迭的点头,一脸认真,“真的真的,我真的玩过无数次了。”至少在脑海中,是想象过无数次的。
这一回,该动真格的了。
绳子甩一次就成功了,林英树把绳子的一头牢牢的套在人粗的木头桩子上,又缠了好几圈,使劲的拉了拉,觉得十分牢靠了,这才对林小满点了点头,示意好了。
林小满磨拳搽掌,活动了好一会儿,这才问宋陶:“婆婆,我让您找的擀面棍子呢?”
“原本找到两根,苏玛追赶我们的时候,跑掉了一根,只剩下一根了。”
“一根就一根,我先滑过去,然后再把那木头桩子砍一块下来削成棍子使。”林小满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塔门口的一根吊环上,然后把木头棍子往绳子上面一放,两手握住棍子两端,啊的叫了一声,蜷着双腿直接就往对面冲。
“接住我,接住我啊,别让我撞木头桩子上。”
第七百一十章 铲除的对象
林小满到达林英树身边时,手已经因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而磨出血了。她给林英树讲了一下滑绳的要领之后,就开始砍木头削棍子。
林英树看她两手血淋淋的,有些触目惊心,立即夺了刀子自己拿在手里削。
林小满就趁这时候,坐到了徐卫国旁边,慢慢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真的还有气儿。
她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用手指细细地描着他的轮廓,心里涌出一阵幸福感。
卫国,我来了,你还在,真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林英树削好棍子之后,坚持要自己背徐卫国,林小满拗不过,就同意了。
为了防止徐卫国因为失去意识而从林英树背上滑下去,林小满就把徐卫国的皮带抽了下来,把他和林英树绑到了一起。
林英树看到这条皮带,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要是卫国醒了,知道我们拿这皮带捆了他,一定会觉得搞笑。你一定不知道,他拿这皮带,捆过那个水下的怪物,后来这怪物被他吓怕了,不敢再攻击他了之后,还驮着他在湖里往返。”
一行人会合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出塔去等沈如汉。
宋陶放了信号弹,不一会儿,空中就响起了轰鸣声,一架半旧的直升机,慢慢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正在这个时候,湖对岸传来了一声大喝,是苏玛的声音。
“原来你们是用这种方式来到冰宫之中的,这次是我失算了。可是下一次,你们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林小满,你出来,让我见见你。”
林小满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显眼的地方,湖的对面,站着她这具肉身的亲外婆,一个狠心绝情的老人。
她用鹰一样的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满眼的凌厉和仇视。
“原来,真的是你。你和杨杨,只有三分肖似,却有五分像林英才。从你出现开始,苏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传言果然是真的,兴亡皆由双鼎女。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一世。”
林小满很想说,我管你呢,我不care。
“狗屁的传言。人都人生父母养的,是血肉之躯。你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言,抛弃了血肉亲情,你活着,和一具行尸走肉没区别。你也别跟我叫板。我浑起来我自己都怕。
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你把自己当江湖人,视国家法规法度如无物,你还活在过去的旧社会里,活在民国时期。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古董,你要真把我惹毛了,我让我男人扛个火箭筒来,把你这什么冰宫给你轰成废墟,你信不信?
哼……我今天赶时间,不想搭理你。婆婆,我们走。”
绳梯放了下来,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爬上去,大摇大摆的,苏玛面沉似水,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林小满上去之后,就问沈如汉:“飞机上有没有玻璃器皿?”
沈如汉正在拉动操作杆,闻言怔了怔,立即回答道:“玻璃没有,水晶缸子有几个。”
林小满欢呼着太好了,找到那水晶缸子,又拉了宋陶,沿绳梯下去,装了一些王水回来,神神秘秘的咬了通耳朵。
宋陶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音。
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媳妇,实在是太会出馊主意了。
“你们在商量干什么坏事?”沈如汉不熟悉林小满,可他太清楚宋陶了,宋陶要对付某些人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那种智珠在握,意气风发的笑容。
“沈叔叔,你一会把飞机开到冰宫上山那条路线附近,然后再低空盘旋着飞一阵。我给你们表演什么叫断人后路。”
断后路?
这娃想干啥?
沈如汉和几个男人都来了兴致,巴巴地看着。
直到林小满和宋陶,把装上来的王水,直接往那冰台阶上泼,台阶慢慢的消融掉了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这娃确实是在断人家后路。
她把人家上下山用的,靠近冰原上那一段,长达十来米的路给全消融了。
这样子,冰宫的人想下去,下不去。
下面的人想上来,上不来。
“沈叔叔,要不然,我们再去山脚下,把连接山脚的十来米也融掉?这样子呢,冰宫就成了与世隔壁的地方。
他们要想再凿出合适的路来,起码得几个月工夫才办得到。只是期望,当他们重新把路弄通之后,冰宫里的人没全饿死。”
沈如汉乍舌。
“她不念血脉骨肉情,你真的要把她饿死?”
林小满冷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她想杀死卫国,还想杀死我。更别提,她逼死了我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仁慈?
给她留生路,就是给自己留后患,自掘坟墓。”
于是,上山的一截路,在无声无息之间也被融掉了一段。
在森林中蹲守,等着捉人的红红绿绿,第三天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想要回冰宫报告,找苏玛拿主意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道儿。
两人傻了眼。
“路呢?”
“路不见了。不好,我们上不去,冰宫里的粮食补给不上,姑奶奶她们得被活活饿死。”
“那怎么办?”
“重凿一条道出来!另外,派人去京城,找苏一白,让他想想办法。他一定很乐意替姑奶奶解围,获得姑姑的常识,从而掌握苏家的部分权力。”
绿绿觉得红红说得对极了,还是姐姐有办法。
“那这林中还要埋伏人手不?还抓不抓林小满?”
红红凝目,叹息道:“抓得着么?这路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一定是那个姑奶奶都忌惮的林小满干的好事。如果我没猜错,冰宫也已经遇袭了,唉……我们都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姑奶奶这时候,一定会生气…”
“她真的好厉害啊,姑奶奶的血脉,果然天赋异禀。”
“这话可不能当姑奶奶的面说。林小满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不可能为苏家所用。所以,以后,她就是我们苏家人的宿敌,是无论如何要铲除的压制的对象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五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1980年的农历二月十九,徐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今天是徐天来的生日,五十二岁的生日。
儿子没有音信,儿媳妇偷跑也一去不回,王丰收在半道上被人引下了车,遇上了埋伏,重伤被人送进当地的医院。
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有人在针对徐家人下狠手。
徐天来派了精锐的小队前往祁连,暂时还没消息传回来。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无法入睡。怕睡着了,会错过电话,错过任何一个消息。
他期待电话响起,又怕电话响起来,会是噩耗。
沈如心听到电话响了好一阵儿,坐在电话旁边的徐天来却没伸手接电话的意思,她就走了过来。
“徐伯伯,我来接吧?”
徐天来抬起布满血丝的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伸手把话筒提了起来。
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那是炮兵团的团长,他的属下王建立。
“司令员,京城外北向五十里外出现一架直升机,我们示警飞机并无减速迹像,我们向它们的雷达发送了警告,对方要求与您直接通话,请您打开家里的那台发报机接收信号。”
发报机?
徐天来怔了怔,这才让人去三楼,他的房间,把床底下的那个军绿色弹药箱子找出来。
发报机,已经三十年多没用过了,徐天来不太确定,它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所有的设备都架设好之后,徐天来慢慢地戴上了听具。
信号灯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然后开始按一定的顺序闪动着。
徐天来拿起笔,一个一个的记着,记完之后,用现行的密码本译,却译不出来。
他立即打电话,申请调了一个专业的话报员过来。话报员来了之后,也没能译出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徐天来吼:“干什么吃的?这都译不出来?”
话报员弱弱地道:“这好像不是现在的密电排序方式啊,是旧时抗战时期用的电码排序方式。”
徐天来心里突然剧烈的颤了一下。
旧时抗战时期的密电码排序方式!
宋陶死后,他把那时候的密电本,一字一字的背了下来。因为,那时候,两地分隔,他给她写信,她总不回,偶尔会收到一些密电乱码,他都以为是机器出现故障,没管没理。
等到宋陶牺牲后,他一遍一遍的想着,她为什么不回信,然后,他就想起了这些乱码一样的东西。
他开始尝试着用密电本去译。
所有的乱码,都译了出来。
呆子,呆子,呆子,呆头。
我想你。
最后一次发送的一句话译出来后是:终于要解放了,不见不散。
然后,这便成了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团圆,等来的是一滩血迹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儿子。
他为了给儿子找奶,捉尽山中有奶的动物,捉到动物都搬家了。阿花一个提议,让他起了向余莲借奶的心思,对罗剑生革命情操的信任,又让他轻信了余莲这个恶魔。
原本是要借和余莲结婚的消息,存着万分之一侥幸的心理,寻找陶子,那场婚礼,却害得陶子身陷泥潭,受尽迫害,几乎真的没命。
接下来十八年,他一个月能回来看看儿子的时间只有一天两天,忽略了他的成长,忽略了他的眼泪,让他也落入了余莲的魔爪之中,活得悲苦无比。
这所有的一切,都归根于他的忽视和错误的决定。
所以,陶子离开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他这样想,却又矛盾的盼望她会回来。
他既恨自己,又忘不了陶子。
他想补偿,重新来过。
他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儿子和儿媳妇都没了音信。他的精神支柱也垮掉了,日渐消瘦,了无生趣。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却接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电话,要他重新打开封存的收报机,重新启用三十年前的密电本来译一个消息。
徐天来的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根本不用找密电本,他记得所有的密电码,当他按脑海中的几组电码把收到的信息译出来时,他彻底惊呆了。
他把这短短的一句话,反复的看了十来遍,才最终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记事后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徐天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那疯狂流泪不要钱似他涌出来,嘴里也只会啊啊地叫着,却说不出完整话的来了,他这模样把徐宅的人都吓住了。
沈如心跑到电话旁边,念叨着陆军总医院的电话号码要打电话找医生。
林爷爷林奶奶也从厨房跑了出来,惊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无法承受的消息?是不是小满,是不是小满和卫国,还有树儿,他们都出事了?”
林奶奶一边问也一边哭了起来。
林爷爷心如刀绞,连一句哄林奶奶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二十多年前,已经没了长子。林英树,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林小满,是长子留存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而徐卫国,是个好孩子,是他老林家修了几辈子德才能得来的好孙女婿。
如果这三个人,一起出事了……
这天,就塌了啊。
徐宅,突然一片愁云密布,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
徐天来用手背用力地揉着眼睛,终于把泪止住了,又强自压抑下内心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应该还好好的。我,我这是喜极而泣。”
什么?欢喜得疯了是这副模样?
林奶奶不相信,泪眼迷离地看着徐天来。
林爷爷探过头,把徐天来拿在手里那张被眼泪已经滴透了的纸拿了过来,认了半天,终于看全了上面的字。
呆子,你还在等我吗,我回来了,不见不散。
林爷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谁,谁回来了?”
林英树,徐卫国,林小满这三个人,都不可能叫徐天来呆子啊。
徐天来两手紧紧地抓着椅背,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喊出这一句话。
“陶子,我的妻子,她回来了。”
他的妻子,小满的婆婆?徐卫国的亲妈妈?
难怪徐天来会激动成这副模样。
“那另外三个人呢?”
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