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谢罪
水面上扑腾了两下,季海跟一条鱼似的冲了两下,终于捉住了钎担的一头,被徐卫国举在钎担的一头,直接就那样举离了冰面,暴喝了一声,连人带钎子举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才猛地一甩,把季海啪嗒一声甩到地上。
季海被摔得七荦八素的,滚了几圈之后,啃了一嘴巴的雪,他呸呸地吐着,慢慢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冲着徐卫国道:“太岁爷还是这么生猛,单靠手臂的力量,举了一根四米长的钎担,钎担那头还挑了一个百三四的壮汉。不过……你挑就挑啊,干嘛要摔我一下子?还好这地上是雪,不是泥,现在是冬天,附近的野狗不会出来打转,不然我就真成狗啃屎了。”
徐卫国黑着脸把钎担递给阿平,走过去,直接抬脚就往季海那条假腿上踹,季海不断的躲着,像驴在地上不停打起滚来。
他一边躲一边叫:“哎,你欺负残疾人!”
徐卫国边踢边说:“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你这灌了两瓶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与其让你被人搞死,不如我打死你,一了百了,省心省事。”
季海就嘿嘿笑着,猛地把真腿和假腿连接处一拽,丢了条假腿给徐卫国踢打,自己往旁边滚了三四米,又坐了起来,抚着额头后怕地道:“我今儿没喝酒,我之前也不在河边,我是去买菜的,结果走到半道上遇上一伙光天化日下抢劫的,劫完财,还拿刀子抵着那女人要劫色,我哪能不管啊,上去就动手了,把那俩流氓打趴下了,结果后脑勺上挨了一下子。
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在唱双簧大我呢,倒地前,我还看了看那女人,竟然是个戴着假发,穿了女人衣服的爷们。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想杀我,弄这么多道道,还把我扔河道中间等我自己掉下去淹死,还给我老季灌了送行酒,你说他们图个啥?一群脑袋被驴踢了的货!带累得我老季弃脚保身,老季要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整我,我非弄得他哭喊娘,然后再把人丢进鳄鱼池子里饲料不可!”
人家的脑袋被驴踢了?
“季海,我看是你的脑袋才被踢了。连个女人男人都分不出来,看都不看清楚就冲上去动手,你这眼是不是瞎啊?”
季海瞬间蔫瓜了,不停地伸手揉着先前被钎担杵痛了的脑侧,“那,那个人看身形确实像个女的啊,长发飘飘,一身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好身段儿,该冒的冒出来了,脸上还搽了脂粉,叫救命的时候确实是个女声儿,听着就觉得她可怜。
是,我是想着救个女的,要是能扒拉扒拉的拉回屋,那可是美事儿。奶奶个熊的,这天上果然不会掉饼子。
我,我要不是晕倒之前强撑着回头看,也看不到她那裤子里有一团东西也是鼓鼓囊囊的,而且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用男人的声音说话了。
当时……恶心得想去吃屎!这可是我老季这一辈子都洗涮不掉的奇耻大辱了。”
徐卫国哼了一声,一脚又把他的假腿儿给他踢回去了,“装上你的假家伙。你有一个假腿,被一个假女人骗了一次不算太耻辱。人知耻就会后勇,走,回屋,我有正经事找你说。你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想必也清醒了。”
季海就老老实实的把义肢装好了,然后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又把浸透了水的袄子脱下来,拧了拧水,然后提拎在手里,打头带着徐卫国朝小院走。
阿平扛着钎担,走在后头。
三人回到小院中时,金花已经把床单晾到了晒衣绳上,正在掸边边角角,左拉拉,右扯扯,这样拉扯一下子,棉布的床单晒干之后才不容易皱成咸菜干。
金花是个十分会来事儿的女人,泼辣又敢说,眼珠打了个转,就直接喊徐卫国大师傅,喊季海二师傅,把季海喊得一愣一愣的,回头盯着徐卫国,疑惑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花就眼巴巴地看着徐卫国,“大师傅,不能说话不说话吧?不能吧?阿平,阿平,你快来,准备好磕头。”
阿平原本扛着钎担正要进门,这被金花一催就着了急,那钎担就横着门,卡了一下,差点把全挡摔下去。
他又把钎担竖起来,终于进了院子,放下钎担之后,那膝盖就要往下弯了。
徐卫国头大无比地点了点头,“季海,这小夫妻想学点傍身的功夫,阿平想当杂技团的台柱子,你有空就教俩招儿。我近来事忙,顾不过来了。那个,阿平,金花,我季海有事要商量,你们把好门,别让人靠近季海这间屋子。”
金花看事成了,就脆生生地应了声儿,“大师傅二师傅你们放心,我们俩一定看好门。我饭已经做上了,师傅们商量完事情就记得早点出来吃饭哈。”
徐卫国和季海进屋之后就把门关严实了,徐卫国把季海屋内边边角角又搜寻了一遍,排除了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这才开口道:“你被开除这事详细说一说,那两只丢失的羚羊上可能背了命案在。”
季海瞪大了眼,刚要扯着嗓子说话,徐卫国就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什么?羚羊顶死人了?”
“受害者尸体已经下葬,但是公安检查过,说是前额头摔打多次颅外损伤致死,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因为这个人涉嫌参与一桩雇佣谋害国家领导人直系血亲的案子,所以在找到新证据之前,公安那边的档案登记定性为畏罪自杀。
我感觉这事不简单,先头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会只磕前额头,关额头可是十分坚硬的地方,要是真想自杀,直接仰躺着往那石头坎子棱角上一撞,只需要撞两三下立马就得毙命,根本不需要磕前额头磕上几十上百下那样痛苦的死去。
金花叫阿平给我磕头的时候也提醒了我,他当时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他在向某个人磕头,可能是为他失利谢罪,也可能是被胁迫着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第五百六十一章 假打
“现场除了血液之后,只有羚羊的脚印留下来,两处印子相距六七米远,没有人的脚印,羚羊不可能会策划自杀案,所以当时现场的那个人,应该是坐在羊背上的。”
季海最不喜欢想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他向来就喜欢一刀捅进去让人出血这种事。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动物园的猫腻之后直接就朝园长发飙了。
不止是人和人相处,会处出感情来,人和动物相处久了,有了默契,也是会有深厚情感的。这些动物,如果是正常的生死病死了,他不会发这大的火。
可头天,他还见着这羚羊活蹦乱跳的,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却在册子上见着登记说这两只羊得病死了,什么病,死得这样急?
尸体呢?
园长被问得哑口无言,就说已经连夜处理了,怕传染给园里其他动物,因小失大。
季海就问:“怎么处理的?杀了卖了换钱了,给人烧了炖了烤了?就跟动物园的老虎熊瞎子甚至熊猫都会急病而亡一样,去了同一个地方?”
园长当时就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叫:“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瞎操心,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我是一园之长,园里的事我看在眼里,这些都是得了疯病急症的畜生,我有权利处置它们,怎么处置的那是我的事。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季海哪里是能被别人吼住的人呢,园长吼,他比园长更大声吼,吼得屋顶都发颤了。
“那你这么理直气壮,就肯定不怕我去举发,到时候上头来人检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今天对我吼一样对他们吼!”
园长怒不遏,直说季海这是要反天,“开除!不服管教,辱骂领导的职工,我这儿不养,你给我卷铺盖滚蛋!”
季海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还写了一份书面报告,打算今天递交上去。
然后回来的路上买两瓶二锅头,准备去去这口晦气,一个人干光了之后,就醉上头了,可是今天就清醒了,准备去买点菜回来做饭吃了,就带检举信去林业局告状的。
谁知道,人家早就设好一套儿,等着他往里钻了。要是徐卫国今天不来找他,他在那冰山里再泡泡,附近的冰面一塌,又被人灌下去那么多酒,直接就会溺毙,而且死了过后,还查不到别人头上,死亡档案上一定会写是醉酒失足跌入薄冰覆盖的河面上,压塌了冰层落入水中,身体因酒精的麻痹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旁人还会说他活该,谁让你当酒鬼还往河边走?
就跟那姓肖的馆长一样,死了也白死了,连丝同情都捞不着。
“卫国,你说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竟然绕这么大的圈子来对付一个小婴儿。他把人领导的直系血亲弄死了,人家不可以再生么?”
“生是可以再生,但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突然消失了,任谁都会受到打击,这种打击会引发一些不可估量的变化,他们一定还预着后着,一旦那房甘得手之后,就一环扣一环的抛出来,把事情弄大,把他们想推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件事,背后的门道多了,我想了好久都没想透彻。
还好,他们这个计划失败了,后面的动作也只能胎死腹中,还得动用手段来掩盖,一定也有些捉襟见肘的,总会有抹不干净的地方,总会被我查到蛛丝马迹,把他们一个一个像葫芦一样揪下来,干死掉。”
“嗯,反正我这脑袋一想多了就炸,我就有一把子力气。要是有用得着我老季的地方,吱一声便是。”
“嗯,动物园的班你还得继续上,盯死那园长。把这做假售卖国家所有的珍稀动物的人全部连根拔出来。”
“好,我听你的。你叫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这假腿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们俩兄弟,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本是过命的交情,客套就外道了。”
“嗯,我会申请上头给你配把枪。有把家伙傍身,你这木头脑袋才不会被人干翻。”
“那就这么说。既然阿平要给我们俩当徒弟,那就正好给我打个下手。我这腿跑不快,他腿脚滑熟,这传递消息的事,就交给他来办了。这人是个实诚的,值得相信的。”
“嗯,一会儿跟我进趟城,去我家,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顺便,把你见的那个又会变女声又会变男声的人的长相说一说,我画个大概出来,交给下头的人寻寻,如果能找到人,正好摸个底。”
介绍个人?
季海摸了摸已经摸发秃了的脑门儿,嘿嘿笑着问:“太岁爷,你可从来没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要介绍人过啊。其实刚刚我就发现了,你这次回京城,变了好多,变得我都不敢认了。你……是不是有女人了,开过荦了,不然不可能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只踩我假腿,不照我脸上踩。”
徐卫国嗯了一声,声音放得异常平缓,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温煦。
“我不止是有女人了,我还结婚了。龙五更见过我媳妇儿一次,都吵吵着思春了。”
季海惋惜无比地说,“我还说等我妹子长大了,死活塞给你呢。这下子,黄了。”
徐卫国就盯着季海的脸看了看,沉默不语。
“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长得不好看,就不兴我妹子长得水灵灵的啊?我妹子可好看了。就是小了点,才十六岁。”
徐卫国眼中闪过一抹轻笑,那眼神,谁看谁明白,里面只装了一句话:谁都不可能有我媳妇儿好看水灵。
中午饭在阿平家吃的,吃了之后徐卫国就带着季海回了徐宅。
林小满一直趴在二楼窗台上看着院门的方向,一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立马就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冲出门,往院门飞奔。
“徐卫国,徐卫国,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做凤凰投胎呢。”
林小满说着,就要往徐卫国怀里钻,结果突然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发际线特别高,还爱摸头顶的男人,她立马就硬生生站住了,摆出了矜持娴静的样子。
第五百六十二章 阴阳人
徐卫国笑笑,道:“是有过命交情的战友,不必装淑女。”
林小满立马原形毕露,笑眯眯地冲季海挥手,“嗨,我是林小满,这个人的媳妇儿。”
季海其实最怕那种大家闺秀,会让他不知道手往哪儿放,说啥话才合适。
林小满这样跳脱,他瞬间就放下了心理负担,也嘿嘿笑着介绍自己:“我叫季海,你男人的战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不,是穿过同一条裤子的。”
徐卫国瞥了季海一眼,干咳了两声。
林小满突然十分好奇,就继续问:“你俩,怎么穿的同一条裤子?是两人都穿着,还是轮流着穿?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给我说说嘛。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优秀了,一点缺陷也找不到,你吵架的时候想翻他一点把柄出来都翻不出来,很打击人的呢。季海,来,我俩一边儿去慢慢的说。”
季海怔怔地看着林小满,这埋汰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夸自家男人的呢?转头一瞧徐卫国,我的娘也,那唇角都扬到鼻子上了,心里一定真分爽快高兴。
只是林小满手来拉季海的时候,被徐卫国半道截住了,拽了她的手往屋里扯。
“季海来了,一口水都还没喝上,你这女主人就这么待客的?”只顾着打听他的把柄,把客人扔院子里板凳都没给一个坐。
那林小满就端茶又送水,还一挪一挪的把凳子移到了季海附近,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海无视徐卫国警告的眼神,笑呵呵地说:“他不是去扮过舞蹈老师么,他那个舞蹈室就在我卧底的小酒馆对面。哈哈,你这男人长得实在太招人稀罕了,一舞惊人,名动旧金山,女学生们太疯狂……差点把舞蹈室的门给挤破了,削尖脑袋的想往他身边凑,这挤着挤着……不知道是谁,就开始以抢他衣服为荣,他假扮的是舞蹈老师,不敢还手呀……
所以,到最后,衣服不知道是谁给扒了,有人趁乱下黑手,裤子都给他抢走了。他只能从窗口跳下来,窜进我的酒馆之中躲避。
那我上班的地方和住宿的地方又离得远,谁没事还带俩裤子啊?他来扯我的裤子穿了,我就只能傻呆呆的穿一条大裤衩子站一天吧台。还好,他们那酒保前面会系一条围腰……”
林小满笑得肚子里直抽抽,笑完之后却板了脸,端着板凳走回徐卫国旁边,砰的一下放下板凳,伸出手指戳了戳徐卫国结实的胸肌,“你的身体被歪果人看过了,你有没有找她们赔钱?赔的钱呢?”
“没有,我动作很快,她们绝对没看清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是认识你之前,还是认识你之后。”
“我是问她们赔没赔钱,不是问你干净不干净!”
“你明着是问赔钱的事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我干净不干净,我明白。”
“呃,好吧,被你识破了。希望类似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要是吃了亏,千万记得告诉我,我找她们赔钱去!”
“是,让她们赔得倾家荡产。不赔就折断手脚,或者打死。”
季海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虎太岁么?这明显就是山大王,土匪之王,媳妇儿要行凶,他还给扎场子!
这小媳妇儿惹不得,必须供着。
听完了八卦,林小满就张罗着叫吃饭,徐卫国就说在季海家吃过了,林小满瞬间就垮了脸。
徐卫国就哄她,“晚上我给你做凤凰投胎。”
吃货脸上立马又阴转睛,就和徐天来一起吃了个饭。沈如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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