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嫌弃他从土里抠出来的花,那不喜欢土里的,咱就从水里下工夫。
“雨久花又是什么?”
“雨久花是淡蓝色的,花大而美,像只飞舞的蓝鸟,所以又称之为蓝鸟花。叶色翠绿、光亮、花又素雅灵动,你应该会喜欢。”他可是翻了十几本花卉图,才找到这两种适合种在塘里,又符合林小满猎奇心理,并且无害的水生花种来的。
“那就一样来半塘,一边是鸟,一边是花,相映成趣。”
不知道怎么的,徐卫国听到林小满有饶有兴趣的语气说出这个一边是鸟一边是花的比喻来时,心里就有点堵。
半塘鸟………
这雨久花种不得了。
“那样看起来挺奇怪的,还是就种凤眼莲,清爽。”
林小满反问:“那为什么不只种雨久花呢,这名字也好听呢。”
徐卫国哼了一声,继续铲雪铲烂泥,他才不要给她种一池塘的鸟出来呢。光他这一条就顶破大天了。
徐卫国一个人干活,林小满努力地监工。池塘很大,占地有好几亩。
中午的时候,林小满做了两碗面疙瘩汤,端到塘边给徐卫国吃了。她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被折腾得够呛,就问徐卫国睡不睡。
徐卫国想了一下,就拒绝了。
“我要一鼓作气把这塘铲完,晚上回家陪爸吃餐饭。今天……是我妈的生辰。”
“啊?那我们不铲这什么泥了,赶紧回家陪公公吧?”
“做事要从一而终,起了头的事,就要干完。我爸不会有意见的。”
林小满就跑去睡了一会儿,睡醒之后,就执了一只笔,拿了一沓画纸,端了只小凳子,来池塘边坐着写生来了。
徐卫国见她在画他,就干得更起劲儿了,各种帅得不要不要的造型,拗得极是顺溜。
到最后,他铲完了塘过来一看,脸立马黑了。
黑脸的徐卫国衬着脸都红透了的林小满,相映成趣。
徐卫国看着画上的风景画,庭院深深,白雪皑皑,洒金梅迎风招展,美不胜收。
可是这画上……除了景儿还是景儿。
他去了哪里?
他这造型白拗了?
“你画了这么久,就一直在画院子画雪画花?”徐卫国语气不善地盯着林小满问。
林小满小声地嗯了一声儿,拿着画纸起身就要往屋内走。徐卫国总觉得她有些形迹可疑,画花画雪画院子画池塘,连石头凳子都画了,独独没画主人公,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而且,她红什么脸?
不,不对,他看到只是最上面一张画。他也同时想了起来,当他抬步走过来的时候,林小满突然就把散在一边的画纸全垒起来捏手里不画了。
徐卫国立马凑近林小满,双臂一伸,把她圈住,沉声问:“小满,还画了什么?给我瞧瞧。”
林小满就红着脸把画纸递到了他面前,弱弱地说:“看了不许笑。”
徐卫国放开林小满,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十七张画纸里,十六张全是他,唯一主角。
躺在床上,用军衣遮了面,肌肉虬结,气势逼人的他。
第一次当她面洗澡时,赤条条的他,着重描的是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和子弹孔。
招待所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对她说我愿意执行你这个任务的他。
拿了俩个饭盒,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犹如王者的他。
听到苏一白提龙猫时,眼中突然闪过一缕哀伤的他。
耳朵被咬伤了,皱眉沉睡的他。
拿了本小人书,一本正经地讲故事,眼色暗沉,计划着拐她上床的他,这画还配了一句旁白。
‘大老虎:捅鼻孔,一阵奇痒……心好痒痒。浑然不知道即将被老虎叨上床的可怜小满:大爷,求放过!’
车子撞过来时,像一颗炮弹飞奔而来,英姿飒爽,恍若天神的他。
种土豆那天,退去了一身铁血气息,像个农夫一样抡着锄头,却还是帅气逼人的他。
坐在高粱地里,身上落满萤火虫,轻轻笑着的他。
手里端着一顶军帽,笔挺走向灌木丛,面沉似水,眼里压着风暴和怒意的他。
躺在芦苇垫子上,月光照耀下,大器惊人的他。
开着车,像人形暴龙一样横冲直撞过来,誓要夺回林小满的他。
跨坐在偏三摩托上,眸色温柔,丰神俊逸的他。
一身是血挂了彩站在1901一楼场中,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他。
一笔一笔,一画一画,深情厚意,跃然于纸上。
徐卫国哑声道:“这些画,归我了,我要裱起来。谁都不能碰。小满,我不想回去陪我爸吃晚饭了……我们再留一夜?”
“不行!什么时候不能吃?又不少你一顿。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公公一会儿就该等着急了。”
徐卫国只得开车带媳妇儿回家,车刚开进军区大院,他就发现徐宅门家,停着一辆陌生的红旗CA772高级特种保险车。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京城第一美男
林小满瞬间瞪大了眼,国庆50周年盛大阅兵式上,军委首长就是乘坐一汽生产的红旗CA772TJ特种检阅车检阅了我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部队将士。
红旗可是中国第一车啊,一号首长都是72年才坐上呢,在这个时候,能坐个高级轿车的都是省委一把手二把手了,能坐红旗CA772高级特种保险车的主,那可是发句话,全国都要颤几下的人啊。
“卫国,是公公的领导来了?”林小满小声地问。
徐卫国把开着车绕过去,停下来之后,才探出头看了看那辆车的车牌号,随即回头对林小满说:“别紧张,来找我爸的,应该是很机要的事。我们现在不宜进屋,就在这车上等着吧。免得你这乡下的土媳妇儿吓坏了胆儿。”
反正回来的路上,买了很多小零嘴,有小蜜枣,冬瓜糖,水果糖,瓜子,花生,核桃。
林小满在一边咕滋嗞的吃,徐卫国就拿了个牛皮纸折成三角形,一手捏着下面的角,让她把壳的核往里面吐。
林小满就投桃报李的时不时的塞他一颗吃。
屋内。
一个唇若丹朱,眉目清冷,五官俊俏的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自斟自饮。
徐天来睡醒一觉起来,发现他依旧面不改色,安安稳稳地自己招呼着自己,半点不耐也瞧不出来。
徐天来一招手叫来警卫员,“小王,去门口守着,卫国一回来,立马叫他进来。”
小王出了门就看到了徐卫国的车,立马快步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户,咳了一声。
“卫国大哥,家里来客了,司令员让你一回来就进去。”
徐卫国从林小满手里叨了一粒核桃,嚼了两下,才含糊不清地问:“他们商量国家大事,我进去做什么?我在这儿陪着媳妇儿就好,免得不自在。”
小王呛了一下,立马提高声音说:“不是,他是来找小满嫂子的。”
徐卫国立马伸出头来,追问了一遍:“你说他找谁?”
小王就重复了一遍,“他说他来找小满嫂子的。”
这车他爸都不能开着随意走,只有比他爸级别更高的首长才能在下班时间调用车辆,首长盯着他徐卫国的媳妇儿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隐隐约约的听到小王在说自己的名字,连忙吐掉了嘴里的枣核,凑了过来,“谁,谁找我?”
徐卫国一把把她按回了座位上,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又锁死了车门。
“没人找你,老实呆着,我看看究竟去。纸皮核桃味道不错,给我多捏几个挑拣出来,我一会儿回来吃。”
“哦,好。”林小满就转身去扒拉装核桃的牛皮纸袋去了。
徐卫国示意小王守在车前,自己大踏步走进了屋。正在喝茶的青年听到动静,慢慢地扭过头来,看了徐卫车眼,打了个招呼:“徐营长回来了?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徐天来见徐卫国一人回来,不见林小满踪影,立马问徐卫国:“儿媳妇呢?你没找着?这都几天了啊!”
徐卫国还在编谎想理由呢,这老子就提供了现成的,他立马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喝尽,又倒了一杯,再喝尽之后,才装作疲软的样子,放松地靠着椅痛叹了口气。
“是啊,她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我脚都跑大了,就没见着人。”
青年听了这话,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你媳妇儿不见了?我立即调人去找,你们最后见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离开京城十几年了,地儿怕是没有我熟悉。”
徐卫国眯了眼,掩住眸中不喜之色,我的媳妇儿,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董和平,你三十八了,结婚生子了吧?”
董和平仔细观察着徐卫国,骤然松了口气,这家伙,怕是误会了什么,自己个儿把媳妇儿藏了起来。
先前出去那叫小王的警卫员,不是有去无回嘛,他媳妇儿一定就在附近,小王替他守着呢吧?
“我结婚了,我媳妇儿和儿子你前几天不是见过了吗?银耳汤……”
徐卫国挑了挑眉,坐正了身子,哦了一声,“那你专程等儿找我媳妇儿做什么?”
董和平迟疑了一下,“这话,我不好和你说。你还是把人叫进来吧。我没恶意,是来请她帮忙的。”
帮忙呃,那得看什么忙啊。累人的不要有危险的更不行。
“你俩在外玩了两天不着家,我来了两次了,今天就跟这儿等了一天。你放心,不危险,也完全不需要她动手做什么,我就是来讨几句话。”董和平见徐卫国不为所动,只得把话说更透了些。
徐卫国这才朝外喊了一嗓子,“小王,看看小满那核桃剥得怎样了,让她给我送进来。”
过了两分钟,林小满就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捧核桃走了进来,一来就冲着徐卫国笑了一下,然后径直朝他走过来,眼风都没往旁边扫一下。
“这纸皮核桃果然货真价实,轻轻一捏就开了,你看,我十分钟就剥了这么多,够你吃好一会儿的了。”
林小满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过去,让徐卫国吃。
徐卫国抬眸望着她,张开了嘴,林小满只能把核桃凑到他嘴边,把最上面那些塞进他嘴里。
她笑着骂了句懒老虎,然后喂了一口,徐卫国才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她坐着。
“对面那个是董和平,装甲兵学院副院长、院长兼党委书记。”等林小满看过去之后,徐卫国又压低声音问:“你觉得他年轻帅气不?我没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们叫他京城第一美男董二少。”
董和平?刘雀屏的男人!
京城第一美男倒不是虚的,这人长得眉眼精致,却没有丝毫的女气,反而是他那斜飞的剑眉,显出几分英气不凡。鹅蛋脸,挺鼻如峰,红唇如朱,却愈发衬得他俊美异常。
见林小满打量他,董和平难得的笑了一下,当他微笑时,就像是一抹阳光突然射进了黯淡的房间,有种骤然明亮的感觉。
“怎样?”
“不是我喜欢的款式,不过应该不少贵女千金小姐们的菜。核桃你还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徐卫国眼里陡然亮起了火光,爽朗至极地笑了起来。
“董和平,你找我媳妇要问什么?”
董和平犹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能不能让她和我找个房间单独聊两句?这事儿,不适合第三人听。”
这怎么可能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 醋厂厂长上线
徐卫国当然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他再高兴再得意,也绝不会放自己媳妇儿跟一个刚见面的男人去单独说悄悄话的。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董和平:“事无不可对人言,要说就说,不说请便。”
董和平想了想,就把夹在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拔了下来,在自己手上写了两个字,然后走过来,背对着徐卫国,让林小满看一眼。
堵了。
林小满立刻明白了,这是刘雀屏那边又出了岔子,又给堵上了,肯定是叫了人来,手法不对,或者他吸也吸不出来,才会找上门来求助。
一个这么年轻就是装甲兵学院副院长、院长兼党委书记的美男子,为了自己媳妇儿,连续上徐宅来蹲守,不耻下问,由此可见,他对刘雀屏的感情一定很深。
那胀了奶,痛起来真是要命的,那天血水都挤出来了,林小满觉得这事不能等,立即问董和平:“那是要我跟着去?还是你们有医生,只是需要个手势图?”
董和来压低声音道:“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手势图在哪里,诀窍和注意的地方,你都帮我备注一下。我……我回去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可能会再来接你过去帮下忙。”
林小满哑然失笑,这男人好像都一个模式啊,一溜的开醋厂的厂长啊。
“那你等一下,我现画给你。”
林小满蹬蹬的要往楼上跑,徐卫国要跟,董和平就叫住他:“徐卫国,十几年没见了,在外过得习惯?跟我说说,你这些年的见闻。你也知道,我们这此地盘在京城的,四处跑动总归不如你们方便。”
林小满又蹬蹬的跑回来,把手里的核桃仁往徐卫国手里一塞,“我一会儿就画好了,来者是客,你陪他坐一会儿。”
徐卫国就默默地嚼着核桃,瞪着董和平看。
董和平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问徐天来要不要换一杯热的。
徐天来摇头,“我今天不想喝茶了,想喝点好酒。你使唤我家儿媳妇,就白使唤?”
董和平立马笑道:“得,我一回去就把我家老爷子的窖藏给您送两瓶过来。”
徐天来就心满意足的不吭气儿了,只是那眼皮子虚虚的朝着徐卫国撩了一下。
徐卫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就慢慢地道:“我媳妇儿喜欢挖宝!她从钱小二那边弄了两座院子过来,我刚把那池塘翻了一下,那里好歹是恭王府,富贵人家没事在塘里藏一匣子珠宝首饰什么的,十分正常。
要是没有……才是说不过去。”
董和平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祖上,有几个玉矿,后来被人夺了,全家被驱赶被迫害,搬了三次家,才保住了我爸这一个孩子,还是老管家忠心护主,用自己儿子的命换来的。
后来建国后,我们就把大矿场全捐出去了,留了个小矿,给老管家做安身立命的倚仗。他每年都要送一些玉器进京,给我家雀子戴。
我家雀子不喜欢这些东西,就是他在的时候戴着,后头就收了起来,一年半载都不见拿出来擦擦。这怀孕到生孩子,她就更嫌了,说这些东西戴在手腕上叮叮当当的,说了好几次让我把这些东西赠给合适的人赏玩。
你家媳妇儿,跟我家雀儿一见如故,我还从来没从她嘴里听过夸谁的话,她和你家媳妇儿投这个缘,你媳妇皮也白,戴这些翠的绿的应该好看。得,明儿我找人去埋,埋了画个指示图给你。”
徐卫国嗯了一声,继续吃他的核桃。
林小满不一会儿就画了两副示意图,又用文字备注了,然后折起来,带下楼递到了董和平手上,“你先试一试,不行的话随时来找我。”
“要来下午来,其他时间不方便。”徐卫国补充了一句。
早上林小满要睡懒觉,晚上他要吃肉,就下午有会儿空闲。
董和平拿了手势图,立马起身告辞。林小满就赶紧去做饭,张罗了一桌子菜出来,还把徐卫国叫去打下手,让他和面。
徐卫国扒了葱又剥了蒜,剁了肉末,又去和面。反正需要使上用劲儿的杂活,全归他干了。
林小满就在那边调做狮子头的酱汁,调好了又自己跑到车上去把买的红曲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