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国看着她抵赖,有些好笑,又有些头疼。
“那我钥匙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睡里屋,你睡外屋,我们又没处一堆,你钥匙丢哪了,我咋知道?你自己先好好找一找,别来冤枉我。冤枉我,我也不认!”
就在这个时候,林小满听到窗台那边有爬动的声音。她立马眼珠子乱转了两圈儿,问徐卫国:“你去找找吧,说不定就丢屋外了呢?”
徐卫国站着没动,很肯定地说:“肯定没丢屋外,我带回家了的。”
“说不定记错了呢?也有可能,昨天晚上丢隔壁了。”
徐卫国就是不走,直愣愣地盯着林小满问:“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想让我出去?”
林小满厚着脸皮,眨了眨眼,“嗯,快五点了,你不出操?”
“今天国庆,全军休息,就等着看表演,不用出操了。”
啊……那坏了。必须得让他出去一下。
“那你不去隔壁请个安?万一昨天晚上,他们那屋也爬人进去了呢?”
“那边有龙骐看着。”
“那,你去地里拔把菜回来吧,我,我要做早饭了。”
这个理由,他总该无法拒绝了吧?
徐卫国的脚终于动了动,却是走向她,“一起去拔。”
林小满连忙晃了一下,一伸手就扶住了门框,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我没睡好,头晕,你自己去拔。”
徐卫国这才转身走了。
看着他出了门,林小满松了口大气,直接窜进了里屋。
小花嘴里叨着一把钥匙,从床底下偷偷的探出了个猫头,冲着她喵呜的叫了一声儿。
林小满把它抱了起来,取下它口中的钥匙,又吧唧亲了它的额头一下,表扬道:“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
拿着钥匙,林小满就到了竹床附近,左思右想,钥匙该丢啊儿才不会被怀疑呢?
床下?
不行不行,太显眼了。
想来想去,林小满就想出个好办法,把钥匙夹在了床和墙壁之间,然后用力推挤了一下,让钥匙卡住,露出一点点圆头,然后又把徐卫国脱下来的袜子捡了一只过来,把袜筒套到了钥匙上遮着。
“嗯嗯,这样好像就万无一失了。”
林小满十分满意她自己的杰作。
徐卫国出了门,就靠墙站了,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呵呵,她这招瞒天过海倒是耍得不错。
林小满做早饭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
陈安然的粥,是不放盐的,熬得最烂,她受了伤嘛,这种好消化无盐的吃了好。陈安然在隔壁抱怨这粥越来越难吃了,她听在耳里,也只是晒笑了一下,不想多理会。
老人和龙骐的是一样的,清粥配小菜。
徐卫国的,是只有清粥,没有小菜。
她自己的,表面是清粥,碗底压了一碗底的菜。
徐卫国见她吃着吃着,就从碗里挑了根菜出来嚼,吃着吃着,又弄出菜来嚼。
他就伸着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一根菜毛都没见着。
“区别对待?”一份早饭,宁愿做成三样,就为了使个小性子?这倔强也是没谁了!
虽然不出操,但是要进行一个简单的阅兵仪式。营部里的兵,都被拉出来亮了相。
以前就在电视里看人家走方队。今天是看着活生生的方队从眼前过,扛着钢枪,英姿飒爽,个个精神抖擞,帅气逼人的。
原本吵着要补觉的林小满眼睛看直了。
“妹的,禁欲系的制服帅哥就是帅出一脸血!”
龙骐领着D老,也混在随军的人群中观看阅兵。
听到林小满说这话,龙骐突然想起那天徐卫国说他不年轻不帅气的事儿。然后,再仔细打量林小满,发现她还活蹦乱跳的,徐卫国竟然一点也没惩罚她?
哪有头天还偷了男人,第二天就若无其事跑出来看热闹,还口水花花说别的男人帅的女人?
这真是好大一朵奇葩!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歌声
说帅,整个九里屯,谁能比得过徐卫国去?再不愿意承认,可是当徐卫国身着一身戎装,英姿笔挺的绕场时,林小满的眼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打转了。
脸蛋俊帅,但是眼神凌厉,气质坚毅,简直就是从内到外,从里到内都男人味儿爆棚,帅出一脸血。
妈蛋,这样帅的男人不喜欢她。
算了,瓜都硬扭过了,以为是甜的,到最后却发现从一开始就是石头做的。
陈安然站在一旁,感慨道:“卫国哥这种男人,也就只有箫箫姐配得上。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其他的那些丑小鸭都算不上的女人,巴着也是巴不牢实的,终究会自己掉下去,打回原形。”
林小满明明听到了,却不想跟陈安然计较。或许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中,徐卫国和她,从来都是不合适的。
徐卫国是天鹅肉,她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林小满瞬间觉得这些喧嚣没什么意思,她站在这里,就是格格不入。既然决心要放手了,何必还拖泥带水的?她悄悄地挤出了人群,回到了家属楼。
徐卫国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她瘦小的背影。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在楼梯上。
他低头把自己这一身特意修改过的,修身合体,能把他衬得更加帅气的军装瞧了瞧,又低头问走在旁边的方前进,“我这样穿,年轻帅气不?”
方前进看了看左右那些妇人们直直的眼光,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李爱红在内。
“哼,不帅,看不出来。”
那是这身衣服出毛病了?
以前,林小满总是眼定定地望着他,像他身上有铁石一样吸引着她。可现在,她竟然只看走在前面的方队,看完了直接就转身回楼上去了。
是他,对她失去了吸引力?还是……她的心丢到别人身上了?
她把用来仰望注视他的目光,移到别的男人身上了?
徐卫国站在原地不走,后面堵了一群人,谁也不敢催促他。
方前进叹了口气,徐卫国这是魔怔了。
伸手拍了拍徐卫国的肩膀,他无奈地道:“你把所有小媳妇儿的眼光都勾住了,衣服没毛病,走吧!”
衣服没毛病,人也没变过,那变的,就只是她的心!
徐卫国慢慢地捏起了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起来,板板正正的抬步继续向前走。
阅完了兵,已经快快下午五点了,食堂提前供餐,吃完饭后,大家就依次进入礼堂,D老混在随军家属之中,穿得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最后进了礼堂,座位也在人群之中,一点也不显眼。
所有人都进入礼堂之后,徐卫国在军嫂群中找了找,果然没找到林小满。
方前进看他闷闷不乐的,就让李爱红去把林小满拉过来看表演。
李爱红挺着大肚子一走一晃地去了,林小满一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兴趣缺缺的摇头。
“没什么好看的,我不去了。你去吧。”
李爱红眉眼弯弯地道:“怎么会没什么好看的,听说今年有很多新鲜玩意,比往年好看许多。你不去,那可就错过了。走吧,走吧。”
林小满笑了笑,“再好看,能有春晚好看?春晚我都是只挑精彩的看…真不去了,你这么喜欢你去看吧,别等我了,耽误了开演。”
李爱红知道她就是这种性儿,平时看着软乎乎的,硬起来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动。
她只得站起来,慢腾腾地下了楼,走回礼堂里。
徐卫国站在门口,往李爱红身后看了又看,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到那个人。他有些失落地转了身,进去陪着龙骐和D老坐了。
他今天的任务,便是确保老人的安全,龙骐在右,他在左,陈安然坐在前面一排,陈安然旁边那个空位,原本是安排给林小满的。
后面一排比前面一排高,他坐在后面,能把前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来都不愿来。
家属坐的是前面两排,后面才依次坐的是军官和士兵。
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苏玉兰的父母皆是京剧大腕,她自幼耳濡目染,极有天份。十九岁考入文工团,声名渐成,人如其名,是一朵名符其实的玉兰花一样的女人。
苏玉兰这套编钟,是依造去年在随县城郊的擂鼓墩,出土的战国初期的曾侯乙墓编***六十五枚,每个钟体上都刻有错金篆体铭文,编钟的声音因为钟的大小各有不同。
她却用它演奏出了东方红这种慷慨激昂的曲子。表演结束时,掌声雷动,满堂皆是喝彩之声。
苏玉兰温温婉婉的退场,幕布缓缓拉上,第二个节目是钟自天上来,我自飞天舞。
因为演员临时有些不适,所以延后表演了,先表演其他节目。
嘹亮的军歌,令人热血沸腾,全场的兵情不自禁地随和音。红星照我去战斗,军港之夜,英雄赞歌,审核的曲目全是由徐卫国定的。
他一直定定地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
台上唱的时候,全场跟着哼的时候,他也只是竖起了耳朵把音调唱法和歌词全都默记了下来。
家属楼中的林小满很困很累,却睡不过去,折腾了几下之后,就坐了起来,下了楼,走到后院去散心。
后院离礼堂那边也近,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声音。
“红星照我去战斗?军港之夜…英雄赞歌,呵,竟然全是我想听徐卫国唱的那几首歌呢。好巧。”
军歌红歌脍炙人口,通俗易懂,人人争相传唱,情深意切,极容易代入情感,令人随着那节奏去哼唱。
林小满一边听,也边百无赖懒地哼了起来。
一边哼,一边把后院角落里栽了几根葱的那团土挖了一些出来,搓成了圆丸子,放在地上像弹玻璃球一样的弹。
那边的歌声渐渐止歇了,好像是在报幕,可林小满耳朵边的歌声也没有停,还在一声一声地唱着。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再凝神一听,英雄赞歌真的还在唱,不仅在唱,还越听越是清晰。
唱歌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熟悉。
她浑身一震,突然盯着地面发呆。
这首歌,她只听一个人唱过!
爸爸!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杀(怒火幻影加更)
那个声音,越听越是熟悉,也越来越像是爸爸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呢?爸爸在钱江。
林小满仔细地听了听声音,发现那声音就近处,可是却不是地面上发出来的。
地下!
她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听,像壁虎一样一点一点的在院子里爬动。
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在靠近排水管道下面。从那个漏水下去的铁栏一角听,声音尤其清楚。
林小满捡了块石头,用力地拍了拍那铁栏,那唱歌的声音立马止住了。
下面一片死寂。
林小满颤抖着声音问:“你是爸爸吗?我是小满。”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兴奋,“小满!小满!是我。”
“你在哪儿?从哪儿下去的?我在这院子里没找到什么通道口。”
“我是被蒙着眼睛带下来的,但我感觉到,是进了一个院子,往右走了十几步,进了一间屋,然后移开了什么东西,掀了个盖板儿。”
“那好,爸爸,你别动,我马上下来找你。你耐心等等我。”林小满立马开动脑筋把这家属楼的地形回忆了一遍,慢慢地在心里描出了一条线。
进门,往右,十几步,进门的屋子。那就是最右边的两间屋子,要么是王楠家,要么是李铁家。
她先从窗户爬进了王楠家,王楠还没结婚,家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丢着臭袜子,床上的被子也没叠,是卷起来的,好像晚上就直接从那口子钻进去睡,早上又原样钻出来似的。
移开东西……
她使劲地移开了柜子,用力地敲了敲地面,发现下面是实心的。
爬到床下,又原样敲击了一遍,依旧是实心的。
林小满拉开门走了出去,去推李铁家的窗户,却发现窗户是从里面拴住的,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
她飞快地跑上楼,拿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这玩意儿是火灾后,徐卫国找人打造的,说是给她防身用的。
他还曾告诉她,如果遇上不认识的人近身,可以抽出它出手,照着肉厚的地方捅,只要不把人捅死,他都能保她无恙。
她用这把匕首慢慢地贴着窗户缝一点一点的格着,遇到阻碍的时候就用力往上撬,撬了好几分钟,终于把窗户撬开了。
提着匕首爬进了李铁家,她拉亮了电灯,仔细地查看着屋内,终于在发现床脚下有一点印儿,那是原来放床脚的印子,却没被盖住,这说明,这床被人移动过,没能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
心里有了数,她立即把匕首往床上一放,抱着床头的柱子就开始使劲的往外拖。
这床是木头雕出来的,因为是照着晚清的样式做的,比普通的简式木床多了三个雕花的面儿。
床很重,林小满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移开了一寸。她一点一点的拖着,拖动了之后,又跑到另一头,蹬着墙壁用力地推几下,然后又拖,又推,来回的折腾。足足弄了十几分钟之后,她终于把床移开了。
床下放着一个红木箱子,箱子表面没有灰。箱子是上了锁的,她想了想,又把匕首找了出来,使劲的插那锁孔。
这把匕首的钢火很好,直接把锁孔插烂了,那尖也没卷一点边儿。
林小满见锁烂了都不开,只得沿着钉锁的活页使死力去别,生生把活页别起来一边,再别另一边,这样,终于把锁整个弄了下来,打开了箱盖。
箱子果然是个遮掩,盖子一开,就露出一条地道来。
林小满顾不得许多,抓紧时间沿台阶一级一级走了下去,七转八转的到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下。
听到脚步声,角落里的林英树就试探地叫了声:“小满,是你吗?”
林小满循着声音摸过去,终于见到一个人被绑在那里,墙壁上钉着两根钢钎,林英树就被绑在那上面。
她轻轻使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就咝的一声哼了起来。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的手和脚都奇怪地耷着,像是被人全打折了似的。
心颤了一下,带着声音也发起颤来,“爸爸,这是谁干的?”
林英树摇头,“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是来找你的,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不放心。然后我就去问了寨子里的族长,问清楚了徐卫国是九里屯的驻军,然后我就连夜赶路来到了九里屯。
只不过我运气不太好,来的时候天黑了,还走错了路,跑到后山去了。然后就遇上有人调戏女人,我看不过去,就拿口技装了徐卫国和方前进的声音出来,把那人吓跑了。可能太得意忘形了,下山的时候没留意身后,那人可能想想不对,又摸了回来,就把我砸倒了,然后就把我关来关去的。我这几天被换了好几个地方。那个人十分谨慎,心也挺歹毒的。”
爸爸要不是放心不下她,不找来九里屯,就不会受这份罪。说起来,都是她连累了爸爸。
林小满一边用匕首割着牛皮绳,一边呜咽起来。
林英树听到哭声,又叹了口气,说:“傻孩子,哭什么?哭得爸爸心里乱糟糟的。说起来也奇怪,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鬼魂,你叫我爸爸,我又习惯了。我好像只比你大一岁。这,关系怎么理啊?”
林小满把绳子割断了,把林英树背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爬了出去,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她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是这里并不安全,她必须得把爸爸弄到楼上。
还要保护好他。
她强撑着一口气,又爬了起来,喘着粗气,拉开了门,摇摇晃晃地把林英树背上了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