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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明白她的意思,冲她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隋炀帝也不是无能之辈。灭陈统一大隋,又西巡经营西域,打通商道,文治武功不弱。可即便是如此,在辽东还是吃了败仗。说明攻取辽东不是想象中那样容易……”
“对。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杨悦站在历史的肩膀上,一语惊人。
果然,三人听了她的话,一齐拍手叫好。
“说得好!”李愔赞道,见杨悦将自己的话提练的如此精辟,大感意外,对杨悦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欣喜之意太浓。
“隋炀帝是个著名的诗人,在历代皇帝中,才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杨悦又说道。她这样说到不是想拍蜀王马屁,不过是隋炀帝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容忽视,对于她这个学中文的学生来说,最关注这些东西。
尉迟洪道却嚷嚷道:“会写诗顶什么用?能打胜仗么?百万子弟命丧辽东,血醒的教训啊。这仗是怎么打的?!”尉迟洪道虽然少年无畏,但想到父辈提起辽东之战的血醒,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我常听父皇说,那次失败的原因是大隋天子太过于讲信义,对于这种狡诈小邦,讲天子道义,自然要吃亏……”
“嗯,这些蛮夷之族,那有什么礼仪可讲。我也听人说起过他们自个的姐妹还要嫁给自个的兄弟,真是野蛮愚昧……”谈起战争,李贞一时到也忘记了对杨悦的成见。
“啊,还有这等事儿啊。”杨悦大跌眼镜,只是没有戴着。
“不只是高丽。倭国也是这种风俗,听说许多皇女嫁给自己的叔父为妃……”
杨悦听了,只觉得一阵恶心,正吃在口里的包子全都吐了出来……李愔忙让人帮她捶背、漱口,半晌才还过气来。尉迟洪道却在一旁嘿嘿大乐,李贞也笑的十分畅快。
“还是我中国好,乃是礼仪之邦,《周礼》中早已明确规定,同姓不能为婚……”
“汤汤华夏文明已久,那些番国小民蒙昧未开,自然与我天朝上国无法相比。”
“受不了了,尉迟洪道,我投双手赞成你,还找什么理由,快马踏平辽东,把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女人们给解救出来。”杨悦强压着内心的恶心,喘口气说道。
众人大笑。
杨悦越想越不舒服。没想到社会文明发展到这个阶段,还有如此蒙昧的地方。一拍桌子,皱眉说道:“不行,一定要将我华夏的文明传递出去!把先进文化带给他们。”
李愔注视着杨悦,仔细品味她的意思,点头说道:“对,大唐兵马所到之处也必会将先进文化传递给他们!”
“把大唐的文明传递到全世界去!”
“大唐兵马征天下,文明照天下!”
李愔与杨悦心意相通,拍掌大笑。
尉迟洪道与李贞见二人豪迈,也血脉愤张,举手大呼:“大唐兵马征天下,文明照天下。”
……
几个人吃吃谈谈,早已有了不少醉意。却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兴奋,李愔、李贞以及尉迟洪道甚至还歌起了古老的请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看到三人又跳又唱,杨悦也趁着酒兴与三人同舞,到像是几个胡闹的孩子,在尽情地欢笑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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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四下去走走。”
李愔忙道:“我陪你……”却见杨悦脸上微红,摇头坚持自己到园子里走走,才明白过来她大概是要入厕,唤婢女来陪杨悦去。
杨悦低声问了茅房在哪里,便自己去找。边走边四下里去看。发现蜀王府的花园子最多的还是竹林。各种竹子,紫竹、佛肚竹、楠竹……杨悦叫不上名字,见连茅厕都是用竹子建成,心道:“果然不愧是蜀王,大概蜀地产竹,他便在院子里植了这么多竹子。在京城也算是独树一帜。”
从茅厕出来,杨悦便随意在园子里走,吃了大半天的酒已有几分酒意。这个时代,不会吃酒实在是寸步难行,人与人的交往都是在酒桌上。杨悦想了想来到唐代以来,还真是日日吃酒,几乎要变成一个酒鬼。好在古代的酒并不烈,现在她的酒量见长,吃上半斤酒已没问题。唐代的一斤是十六两,也就是说杨悦已有八两的酒量,如果拿到现代,已能喝倒一片,但是在古代却提都提不着。
今日诗社的事儿定下来,拉了个“冤大头”进来,连初始筹办的费用也不用发愁,杨悦心中高兴。禁不住幻想着有朝一日诗刊大火,再悄悄的拿几首后人的名诗,假托是武照所写,不愁武照不会大大出名。不知不觉间吃酒竟然超长发挥,已喝了十两却还未醉。但是此时被风一吹,酒气上涌,脚下有点飘忽起来。
见竹林深处有一座竹楼,与一般楼阁不同,全部只用竹子建成,十分雅致,走上去还吱吱呀呀地响。室中香气扑鼻,象是一处女子住所,只是不见人影。室外下而临溪,竹桥湖水,十分清静。
一阵困意袭来,杨悦已顾不上多想,便倒在床上睡去。
第五十五章 白衣美人
一阵箫声,婉转悠扬、缠绵悱恻……
不知睡了多久,杨悦在一片箫声中醒来,只感到口干喝燥。愣了半晌才听明白这箫声与昨日的箫声完全不同。四下里看了看,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是在蜀王府中。
见几上有茶,便倒了些来喝,发现茶竟然是热的,不由暗暗纳闷。难道自己睡着时有人来过?心下不由一惊。透过后窗看一看天色,日已偏斜,将落于屋角飞檐之处,忙胡乱的吃几口茶,便往外走。
正要出去,却见窗前有一白衣女子背向自己,微微低首,扶着栏杆望向楼下,一动不动,似是看什么看得十分入神。
白衣女子乌云盘顶,纤腰细颈,从后面看便已觉得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她在看什么?杨悦悄悄走上前,好奇地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远处的有一个人影,仔细看却是李愔。李愔不知何时来此,正站在湖边的竹桥上对着湖面吹箫。一曲《梅花洛》,玉肌展放、冷霜傲骨,片片花分,洒洒飘落……落日余辉,半照在湖面,半照在李愔的侧身,影出一个长长的影子,英俊的面孔更添了几分迷人的神韵。
“难怪这女子会痴痴发呆,原来蜀王是个美男子啊。”杨悦心中想道。
歪过头去,从侧面看到白衣女子面庞不由又是一呆。如果说李愔英俊潇洒,这女子只能用美丽无比来形容。画中眉黛不能画出她半分美貌,诗中纤巧不能写出她一分怜惜……杨悦觉的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日见到高阳公主,杨悦为之动容。这白衣女子与高阳公主相比,其娴花照水高阳公主不能及上万分之一,但若论明艳风骚高阳公主却又盛过她几分。两个美人各有千秋……
白衣女子除了脸色有点过分苍白之外,无处可击,而这份苍白却又为她添了几分病态的美……白衣女子眼中柔情无限,痴痴地望向李愔,不知是在痴迷于他的箫声还是他的人,或者两个都是。
“你喜欢他?”杨悦轻声一笑。
白衣女子一惊,回过头来,看到杨悦贴身站在身后,吓了一跳。
不只白衣女子吓了一跳,便是杨悦也被吓了一跳。白衣女子一面脸上光洁无比,另一面脸上却贴满金丝花钿。贴花钿是古代女子的一种妆束。《木兰辞》中有“对镜贴花黄”便有人认为是黄色的花钿。杨悦来到唐人,的确常见到贴花钿的女子。而且那些花钿形状各异,小花、小鸟、小鱼……千奇百怪。但是如这白衣女子般将一面脸都贴满,而另一面脸一点不贴的不对称“美”却很少见。白衣女子脸上的花钿似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伸展开来,蔓延到整个右脸,如果是在晚上见到,一个会让人觉得是否是遇到了“妖魅”。
便是在白天,杨悦一怔之下,恍惚中感到一种诡异。静谧的竹林深处,一个白衣女烟的女子,苍白的泛着鬼气,而另一面一瞬间又泛起妖气,如果不是看到落日还在,杨悦大概会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呆。
看一看不远处的正在吹箫的李愔,杨悦不由哑然失笑,这明明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自己却将她当作妖孽,分明是自己在吓自己。略稳一下心神,见那白衣女子低着头羞涩地往室里走去。杨悦莞尔笑道:“你既然喜欢他,何必遮遮掩掩,大胆地告诉他啊。”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回过头来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杨悦,似是被杨悦发现了她的秘密,感到惶恐不安。
“幸福总是要辈自己去争取……”杨悦嘴角浮起浅浅地笑,鼓励着说道。
古代女人应当不在意什么三妻四妾,这个白衣女子莫非是暗恋主人的婢女?她既然喜欢李愔,即便李愔已有妻室,对于一个现代人或许有心理障碍,但对于一个古人来说应该不是问题。何况她的美一半火焰一半海水,令人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李愔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她的美。
“幸福要辈自己争取?!”白衣女子看了看杨悦,抿着嘴低声说道:“姊姊说的对。”
“姊姊?”杨悦奇道,“你怎会知道我是女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指了指杨悦的衣衫。杨悦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外袍半开,微微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服,不由莞尔。大概是酒醉太热,睡梦中自己不知不觉中将外袍拉开了吧。看一看里面的衣服完好,杨悦松了一口气,忙将衣衫穿好。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见白衣女子略带惊讶地望着自己,杨悦解释道:“别人不知道我是女子。”
“他也不知道么?”白衣女子微微皱眉。
杨悦看了一眼李愔,想了想点头说道:“他大概知道吧。”
看来这儿是这位白衣美美的香巢,自己没来由在这儿睡了一觉,如果李愔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只怕这位白衣美美会有麻烦,还是免了她的担心吧。反正李愔也知道自己是女人。
白衣女子眼中掠过一道惊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好妹妹,除了他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便是在他面前也最好别提我是女人。”杨悦又叮嘱道。这个白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应该比自己小,因而杨悦自作主张的称她“妹妹”。
看白衣女子似是不以为然的望着自己。杨悦想了想,突然说道:“如果你不说出去,我便教你怎样得到他的宠爱,如何?”
白衣女子脸上一红,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杨悦见她答应,拉住她的手,嘿嘿一笑:“放心,我敢打包票,一定会让他喜欢你。”她一向听说李愔喜欢嫖妓,这样一个美人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从未见过她,便是眼睛有毛病,否则怎么会视而不见,而让她单想思?
“你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箫声已停,李愔已走过来,站在楼下,向她微微笑道。
杨悦点点头,示意自己马上下去。回头去看白衣女子,却见她挣开自己的手慌乱地跑回室内。
李愔见白衣女子跑开,皱眉说道:“怎么总是这么慌慌张张。”
杨悦走下楼来,与李愔一道穿过竹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原来你见过她。”
李愔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笑:“见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原来你们认识,我还以为你从没见到过她,这等美人,你怎么会……”杨悦想说怎么会放过她,临到嘴边才改成了,“怎么会错过。”
李愔脸上的怪笑更加深了:“她美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杨悦盯着李愔,心中大奇:“看来李愔果真是眼神有问题。”
李愔却又嘟囔了一句:“何况她美我便要喜欢么?”
杨悦摇头不解:“你不是经常逛教坊么?”言下之意,“你既然好色,怎会放过府里的美女。”只是不便说出来。
“教坊?对,我是经常去,那能说明什么?你不也去过么?”
“我去自然和你去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
“至少目的不同……”
“有何不同?”
“咳。”杨悦尴尬的轻咳一声,看到李愔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望向自己。不由嘴角下弯,划出一丝嘲讽地笑:“你自己知道。”不再理他,大步前行。
李愔追上几步,笑道:“我去喝花酒,你也去喝花酒,为什么我就似是不该一般。”
“没说你不应该,你去的好,去的妙,去的呱呱叫,还不行么?”
“什么话。”见杨悦大笑着向前跑开,李愔低声自语道,“其实我去哪里并非是要喝花酒……”嘟囔几句,见杨悦已转过林角到了另一条小路,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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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园中怎么全是竹子?”杨悦见路就走,早已失了方向。见除了竹子还是竹子,似是走不出去。气恼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李愔说道。
李愔微微一笑,上前去拉她的手。杨悦大急忙去甩开他,李愔却轻声说道:“你想要在园子里转一天么?不想地话,便跟我来。”
杨悦叫道:“我跟着你走便是,干么非要拉手。”
李愔却不理会,拉着她大步向前走。三转两转已转出了竹林。
杨悦不由笑道:“你这园子到莫不是设了迷魂阵。”想起小说里读的“八卦阵”,有点惊疑地回头打量竹林,见不过是普普通通地竹林,只是自己不熟悉而已,不由摇头失笑。
李愔并不答话,一直拉着她到一处楼阁的正殿中,才放开她的手。
杨悦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处楼阁与原先吃包子的阁楼相似,却又不太一样,不由奇道:“这又是哪里?尉迟洪道呢?”
“洪道等不上你已先回去了。”
“没义气的家伙!”杨悦咕哝了一声,又问道,“这是哪儿?”
“你猜猜看。”
杨悦四下看去,见此处楼阁比那竹楼要宽大不知多少倍。室内云屏、雕橱、香案、书架,盆栽、古玩、琴、箫、剑、棋……一应俱全,极其奢华。雕窗之内还有一室,是个套间,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似是放了一张巨大的卧床。心下不由一怔,“这儿难道是李愔的卧房,他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心里想着,不由紧张地看了李愔一眼。
李愔似是猜到她的想法,奈人玩儿味的说道:“这儿不是卧房,如果你想去,我带你去……”
杨悦面上一红,说道:“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李愔见到她发窘,嘿嘿一笑道:“急什么,这里不过是书房。”
“管你是什么地方,我要走了。”杨悦白他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只怕没有我,你又要迷路。”李愔笑吟吟地望着杨悦,一动不动。
杨悦见他有意捉弄自己,回过头来,横他一眼,怒道:“你要怎样?”
李愔见到她发怒,心头反而一阵大跳,便似第一次在宫中见到她时一样……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别急。我只是想请你弹只曲子。”说着指了指四脚几上的七弦琴。
“第一次听你弹曲子,似乎断断续续不成曲调,没想到很快便达到如此高明的地步,我只是好奇,怎会如此之快。吴王当年算是悟性极高,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杨悦见他不过是好奇此事儿,放下心来,嘻嘻一笑道:“只能说明我悟性更高呗。”
“这到也是,似你这般冷雪聪明之女子只怕天地间绝无仅有。给我弹一曲怎样?”
“不弹!”杨悦不是个听人赞扬便忘乎所以的人。
“就弹一曲。”李愔软语求道。
“不弹,不弹!”
“念在我刚才给你吹曲子的份上,弹一曲吧。”
“我又没请你吹,要不是你吹曲子没准还扰不了我的好梦呢。”
“那看在我昨天收到你的传话,便急着去救你的份上……”
“别忘了你又没救到我,反而救了高阳。”
“前几天我总是为你担心了一夜,还打了一架……”
“又没人请你打架……”
“那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