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热闹间,忽然隔壁雅室,“啪”的一声清脆耳光,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声呼斥。
“你莫生气……我,我让你打。”另外一个男子声音响起。
接着又“啪”、“啪”两声耳光。似是那男子拿起女子的手在面上打。女子反而闪躲着,“哧”的一声笑,问道可打痛了。”
“你肯打我,我高兴还来不及……”那男子喜道。
原来是一对男女在吃酒调笑。
众才子听了,“哄”的一声,一齐大笑起来。
“她肯打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要你来管!”隔壁男子听到,高声笑道。
众才子突然也同时怪声叫道没!‘她肯打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要你来管!’”
李愔不禁纳闷,不知众人何出此言。去看冯文瓒早已笑得打跌。见李愔莫名其妙。边笑边解释道六殿下有所不知,如今这句话是长安城最近最流行的一句话。”
“流行?”李愔不由诧道,“这话怎会成为流行?”
“听说这句话还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王勃边笑边道。
“宫中?”李愔更觉纳闷。
乔知之半晌止住笑,说道据说这话乃是出自陛下金口。不知是宫中那个妃子伤及陛下龙面,被阁臣见到弹劾,陛下大怒,便说了这句话出来。如今流传开来。百姓人人效仿。”
李愔见说也不由一笑,李治性情,对女子向来倍至,这等呆话的确像他所说。但不知是哪个嫔妃竟然如此大胆,到是有趣。突然想到杨悦,暗道如若杨悦气恼。肯打几下,心中也定然欢喜。想着又觉好笑,暗道哄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敢惹她生气……
一面想着,一面几杯酒下肚。不知不觉竟将话题引到了隋国公主身上。
众才子原本对杨悦极是敬仰。便是那几个没有见到过杨悦的新“社员”,也对杨悦之名如雷灌耳。说到杨悦,个个都有一车话要说。纷纷大谈起往日与杨悦一起论诗建社之事,更加热闹。杨悦与李愔是天下书社创始人。天下书局又是天下书社的主要“赞助商”。自然众口一调,皆是誉美之词。
“听说隋国公主近日病重。不知好些了没有。”乔知之微醉,一面说一面去看李愔,李愔与杨悦关系,以为李愔这次是专门探望杨悦的病情。
王勃也道我等前去探问,可惜公主自从归隐三原,便不肯与众人相见,不知病情到底如何。”
李愔也已有了八九分醉,见乔知之似是已将视作杨悦家人,心下甚喜,刚要回答多谢众人挂念,公主已好了许多。”
那个叫做崔融的“记者”突然吃吃笑道公主病重哪要你们来操心,没见陛下派了太医内侍,每日送汤问药。”
李愔不由心头一黯。冯文瓒见到,忙轻咳一声,打断他道这些年隋国公主为国事操劳,与国有功。陛下圣明,派太医病治那是再好不过。”
“这你,你们就不了吧。”崔融并不知情,却一脸嘿嘿大笑,已喝得舌头发直,神秘说道,“隋国公主这次得病,据,据说也是因陛下而起。”
“因陛下而起?”王勃与李峤不由同时诧道。“报社”的消息向来灵通,立时兴致大起。
“据说隋国公主因为去为衡山长公主祝寿,醉宿宫中。结果第二日一早……”崔融显然醉意已深,已有些把持不住。
“住口!”突然一声怒喝,同时发自三人之口。其它人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怒喝之人一个是乔知之,一个是冯文瓒,另外一个却是自门外而来。
乔知之对杨悦最是敬重,听了崔融之言,不由大怒。
冯文瓒却是先去看李愔脸色。见李愔一脸茫然,似是没有听明白刚才那句“醉宿宫中”之意,面上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李愔早已大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敢胡乱诽谤公主,你有几个脑袋!”随着一声怒喝,雅室门被猛然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被众人一喝,崔融吓了一跳,酒立时醒了几分,自知失言,赶忙住口。惶恐地看着来人,自然此话若被人找住,只怕够他吃罪。
冯文瓒却已惊喜叫道薛大哥,你怎我们在这儿?”
“我来找六殿下。”薛仁贵边说边向李愔行了一礼。
李愔迷迷湖湖,见到薛仁竟还认的,心下大喜,问道她,她可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不想脚下一软,那里还站得起来,重又跌回坐椅。
薛仁贵上前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公主未回三原,在惊鸿宫等殿下。”
“惊鸿宫,好,好……我去找她。”李愔喜道。只是“她”字刚落,却已醉得不省人事。也是李愔等杨悦等得心焦,虽然在此吃酒,心中却一直记挂着杨悦,此时见说她已出宫,放下心事,竟然立时昏睡。
薛仁贵忙扶住他,向冯文瓒递个眼色,背起李愔,告辞而去。见李愔醉成这般模样,如何去见杨悦,只好先送他回蜀王府上。
乔知之恼怒崔融之言,也拂袖离开。其他人也觉没趣,早早散去。那崔融似是被吓得怔住,愣了半晌,最后一个才离去。出了房门,却突然转身走进隔壁雅室房门。房中一男一女盯着他竟然并无半点惊讶。
崔融突然笑了笑,从袖拿出几张“飞票”,道你们今日做得极好,拿了赏钱去吧。”
第三百五十章 连环4
不知时候天气忽变,竟飘起了小雪。雪虽不大,却极是清冷。
薛仁贵等人自然不知身后故事。薛仁贵与冯文瓒二人扶李愔出了酒楼,街上冷风一吹,李愔反又醒了。酒气上顶,“哇哇”吐了许久,稍稍有些清醒,竟又闹着立时便要去惊鸿宫见杨悦。薛仁贵与冯文瓒好说歹说,好容易才劝住,将他安顿回府。
夜半,李愔酒劲,口喝难耐,突然惊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却兀自想着要与杨悦见面之事。隐约记起有人似是说杨悦“醉宿宫中”,但薛仁贵的话却也深深的印在脑子里。
“隋国公主未回三原,在惊鸿宫等殿下。”
薛仁贵的话自然不会有。李愔不由暗暗笑昨日好不糊涂,竟然胡乱猜疑。心道:昨日杨悦见不到,定然等得心焦。少不得今日一早便去找她,也好让她高兴。忽又想起昨晚听到的那对男女的对话,暗想倘若杨悦当真恼了,便让她打几下,岂不正好?!
想到兴奋处再无睡意,打了个舒张,不由轻声地哼起曲子,不想一哼之下,曲子竟没哼出来,这才感到嗓子干极,几乎张不开嘴来,便又跳起身来去找水喝。
刚刚跳起,忽觉身上一冷,竟然是光着身子在睡。暗笑一声,定是酒后吐了一身污秽,薛仁贵与冯文瓒竟将剥光,连睡衣也不曾给穿。
摸索着想去拽衣衫,突觉手下一软,手指所触竟似是温软身子。
有人在侧?李愔一怔。借了烛光定睛看时,不由“呀”的一声大叫,一个轱辘翻下床去。但觉眼前一晕,心下大惊。他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全身赤裸,珠圆玉润……殿中烛火虽暗,却也看得再清楚不过。
独孤美儿。她怎会在此?
李愔吓了一身冷汗。骇然说道你,你怎会在这儿?”
独孤美儿似是早已醒来,静静地看着他,幽幽道妾身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这儿是殿下的寝殿,自然也是妾身的住所。”
“寝殿?!”李愔一怔,四下看时,果然见是睡在自家寝殿。心下不由暗暗叫苦。
忙抓了衣衫胡乱穿上,惶急说道我,我昨晚可做了?”
“殿下以为呢?”独孤美儿扑闪着美丽的睫毛,羞涩一笑道,“殿下许久不曾。妾身很是想念,昨晚能侍奉殿下。心中极是欢喜……”
“侍奉?”李愔陡然心急,结巴说道,“我,我对你非礼?”
“非礼?”独孤美儿却“哧”地一笑,柔声道殿下与妾身本是夫妻,怎叫非礼。”
“夫妻?!”一,李愔心头如着闷锤,黯然一沉。半晌回不过神来。心中已是苦极。想起从前之事。暗道杨悦若是又与独孤美儿……怎会再原谅。我,我怎如此该死。上次便是因酒误事儿。这次竟然又是因酒……
“谁要你来侍奉!谁要与你是夫妻?”李愔口角干涩,突然怒气上升,愤然叫道。
“可惜殿下纵是不愿,却也改变不了。你我本是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独孤美儿望着李愔凄苦的面容,眼中怨恨一闪,嘴角却讥诮地笑道。
“不争的事实,不争的事实……”突然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响起,李愔面如死灰。纵然他万般不愿承认,然而事实便是事实。
狂笑忽止,又一阵干咳,声嘶力竭,一股血醒甜意在喉间滚动,李愔嘴角殷殷血涌。独孤美儿骇然,跳起身来,惊慌失措地伸手去给李愔揩拭。
“滚!”李愔双目圆睁瞪向独孤美儿,一声闷喝,踉跄冲出殿门……
雪落惊心,寒蛩扰梦,杨悦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起身,暗想李愔昨日未曾来见,今日定然会来。然而直到日上三竿,依旧不见李愔踪影。
杨悦不由暗自纳闷,心道:李愔此时便是先去参加早上朝会也该散了,此事还不来,却是去了哪里?
徐充容见她心神不定,摇头笑道公主好不糊涂,派人去问一问岂不。”
杨悦也不由随之一笑,被她提醒这才想到,忙派人分别到蜀王府和宫中打探李愔去向。
从蜀王府上得到回报,却是蜀王一早便已出城,大概是到扬州去了。杨悦听了不由惊呆,不知李治为何会不辞而别。难道昨日之事,他当真误会?然而便是有猜疑,至少也应听一听解释才对。何况李愔昨日分明约了见面,又怎会不辞而别?
正在莫名其妙之间,忽见自宫中打探消息的人,面色惶急,报道公主不好了。昨晚王皇后与萧淑妃突然一齐离奇去逝。”
“王皇后与萧淑妃死了?”杨悦不由再次惊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暗叫一声老大,这与历史不符啊!”
历史上王皇后与萧淑妃的确一齐死去,而且是被武则天折磨而死。只是如今杨悦原也想到武眉儿与王皇后、萧淑妃必然会有一场争斗,却万没想到争斗还未开始,王皇后与萧淑妃先已死掉。
难道真是武眉儿抢先下手,杀了二人?
杨悦心中突然打了一个突儿。想起昨晚离开立政殿时,眼前晃过的人影。现在想来,那道影子有些怪异,不大像是猫,更不曾听到猫声,难道是有人暗中在窥探?得知王皇后与萧淑妃查问安定公主身体一事,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先下手将二人杀死?
然而,何人会如此大胆?
摹然,杨悦倒抽一口冷气。大叫一声“不好”!昨天被王皇后叫去问话,立时便有王皇后与萧淑妃离奇死去之事,只怕此事也不好脱掉干系!
果然是栽赃的好手段。
杨悦叫声未落,已有禁卫来传旨请隋国公主入朝问话”。
杨悦心中苦笑,这个入朝问话说来好听,大概是要审问。
……
两仪殿中,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此事再明白不过。定是隋国公主杀了皇后与萧淑妃。”中书令柳姡Ю侠嶙莺幔樗档馈
“臣以为不然。隋国公主为何要杀王皇后与萧淑妃?”立时有人站出来反对。之人正是中书侍郎上官仪。他与柳姡ё源由洗味岳菀岳础R咽仆稹
“若非隋国公主,更有何人?”柳姡可瞎僖牵八甲蛲硭骞鞯搅⒄钜惶耍缃裢趸屎笥胂羰珏烙诜敲皇撬泻稳耍俊
“难道进立政殿一次,便要杀人?”上官仪也不示弱,回瞪柳姡У馈!澳墙龀隽⒄畹娜撕沃顾骞饕桓觯趸岬サナ撬骞魉俊
“胡搅蛮缠!”柳姡Т笈
“非是我胡搅蛮缠,实在是隋国公主有理由要杀王皇后与萧淑妃?”上官仪也是大怒。
“这还不是明摆着之事!”柳姡Ю湫σ簧溃八骞飨肴胫髦泄趸屎笞匀皇撬谝桓鲆舻亩韵蟆!
平心而论,殿中众臣心下也不无有此猜疑。杨悦入宫怕是指日可待。但以杨悦之能,加上李治对杨悦之宠爱,杨悦入主中宫实属名至实归。只怕李治也有此想法。只是中宫早已有主,那王皇后的确正是杨悦的眼中钉……
“若果如你所言,萧淑妃为何也一同被害?”上官仪也大声冷笑。
若说杨悦杀了王皇后是为了皇后宝座,但为何又要杀萧淑妃?众人心中也不由作此想法。
“萧淑妃为陛下育有二女一子,王皇后驾薨,她自然成为皇后不二人选。隋国公主连带将她也一同杀死。岂不正好?!何况王皇后与萧淑妃死状蹊跷。有人疑心乃是弥勒教中妖毒所至,隋国公主与弥勒教渊源极深。不是她还会有谁?又有立政殿宫人作证,说隋国公主离开立政殿后,王皇后与萧淑妃便有些不太舒适。铁证如山,她若不是凶手更有何人?”柳姡е裕晌胶锨楹侠怼
上官仪暂时无言以对,只大声冷笑。
……
殿中只听到柳姡в肷瞎僖浅衬帧V诟蟪冀猿亮嘲邓迹黄肴タ蠢钪蚊嫔稀@钪巫允贾林找恢背烈鞑挥铮嫔纤浔四涯危壑腥从忠诵┬碚ο仓猓涣趁H弧=园蛋狄⊥贰
“隋国公主到——”内侍一声通传,殿中突然变作哑雀无声,一齐望向殿门。
“陛下,今日让臣上殿不知又有何事?”杨悦行完礼,不慌不忙说道。
“嗯,嗯。”李治方到此时,似是才回过神来。见到杨悦,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王皇后与萧淑妃突然驾薨,不知是何原因。听说昨日隋国公主曾到过立政殿中,所以,所以……”李治暂停,咽了一口唾液,继续道,“所以想请公主来仔细商讨一下,可知是何人所为?”
听了李治之言,杨悦如何不知,便是李治心下也疑心是杀了王皇后。只是李治对杨悦爱极,又当杨悦是为了争风吃醋而为,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等杨悦开口,见到李治如此柔声细语,柳姡г缫汛笈菹拢趸屎笥胂羰珏凰竞Γ菹禄褂谢昂盟担α⑹苯占辔首铮
“朕,朕,”李治心下一急,有些语不成句,望向杨悦道,“这,这是不是你所为?”
“臣为何要杀王皇后与萧淑妃?”杨悦环视众人,朗声反问道。
“司马昭之心,何用他人来说!”柳姡Ю浜摺
“司马昭之心?”杨悦也是一声冷笑,“臣并非司马昭,也不想谋夺皇位。柳中书这个比方打得不免大特。”
“他,他的意思是你想谋夺皇后之位。”李治见杨悦“误会”,忙轻声解释道。
杨悦怎会不明白柳姡е狻Q奂钪腥撼济嫔辖杂幸陕牵慌挛奕瞬皇切闹杏写瞬孪搿S旨钪我涣潮从肴崆橄嘟恢虻难凵裼衷褂滞矗慈嵘赣锊豢隙猿鲅栽鸨福慌滦闹幸踩衔亲锟鍪祝皇遣豢隙晕首铩H撼技死钪紊裆壑幸陕遣幻飧酰踔劣腥艘岩杏巧1闶歉詹帕Τ卵钤梦拮锏纳瞎僖牵膊还俏鴬'作对而作对。并非真心以为杨悦无罪。
“皇后之位。臣何德何能,更加不敢觊觎!”杨悦听了李治之言,反而大笑说道。
杨悦大笑之语,不免含了讥刺之意。人人却也听得出来,杨悦所言的“不敢觊觎”,实则是不屑为之。
众人不由一愣,大半阁臣心中原有些疑心。此时听了杨悦之言,心中豁然。如长孙无忌等一众老臣,向来杨悦心性为人,暗道:杨悦向来磊落,怎会做出此事。何况以她的才智,便是当真要杀王皇后。也定然会做得滴水不露,又怎会让人一下便疑心到她?
疑虑一去,殿中大半阁臣面上神色大缓,纷纷点头。
去看李治,李治也是一呆,见杨悦说“不敢觊觎”,还道是杨悦在“谦虚”,不由喃喃说道以你的才能。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朕心中也正有此意。”
“哗!”一石击起千层浪。李治一言,殿中立时泛起一片声响。
李治此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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