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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出口?杨悦不由惊呆。
“然而,善导大师既然认定我是弥勒佛,却为何又不告诉我真像?”见孙思邈一直说自己是弥勒佛,杨悦不由皱眉。
“善导大师虽然找到公主,带公主到了这里,却并不知灵山的‘出口’在哪儿。所以善导大师一直在找寻公主。直到看到公主手中的‘信物’,才得知公主便是他找到的人。”
真是天方夜谭。杨悦见孙思邈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暗困惑,突然想到这里即是出口,自然会有入口。既然找不到地下佛堂,只要找到口出的入口不就可以了?
愣了片刻,杨悦才醒起来问道:“这里即是‘出口’。但不知‘入口’又在那哩?”
“灵台”孙思邈微微一笑说道。
“灵台?”杨悦恍然大悟道,“我知道‘灵台’是‘心’,也就是说入口无处不在,只要用心?”
孙思邈眼光一闪,隐隐闪过一丝怪异,不置可否地道:“或许公主所说不错。如果公主认为心中无任何念想,何不试一试,能否将心中所有意念都倒空?”
杨悦大喜,不急多说,依言打开经书。端坐在弥勒佛像前,打坐入定,如老僧坐禅,念了起来。
“如是我闻……大云电三昧。大云瀑水王三昧。大云水藏三昧。大云……”
不知为何,杨悦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反而连当日念经解魔咒时的心静清明之镜也达不到。反而是来到这个时代的点点滴滴一一涌上心头……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心急气浮,欲速则不达。
杨悦越念越快,却愈加不能心静,一盏茶功夫,经书念完一遍,不但没有将心中意念倒空,反而更多。
杨悦心下大惊,暗暗着急。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孙思邈,见孙思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杨悦不服,当下干脆闭上双眼,默念**。
《大云无想经》原本早已印在她的脑海中,此时默默颂诵,根本想也不用多想,顺口而出。
然而,她越是背的熟稔不用多想,越不用凝神细想,其它念头便不时跑出来。而这些念头杨悦越想甩开,反而更加甩不开。
特别是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场面,在她的头脑中越来越清晰,如电影一般直击到她的眼前……
杨悦烦躁不堪,《大云无想经》已念了三遍,依然不能静下心来。
到得最后,杨悦禁不住大喝一声,只觉胸口气闷,口中一阵咸腻,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孙思邈大吃一惊,忙封住她的心脉,说道:“公主不要再念了,若再念下去,只怕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杨悦心头一震,不敢再强行坚持。心中去不由一阵悲苦,最初不知道自己还有方法可以回去,只能安之若素。如今知道了方法,却又不能回去,杨悦不免精神为之崩溃。想到自己当真不能再回去后世?再也见不到父母双亲……不由涔涔泪下。
孙思邈看了,不由动容,温言相劝。
杨悦却是越想越悲,到得后来竟是泪水磅礴,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许久,孙思邈长叹一声,出言安慰道:“公主若当真不想留在此间,贫道也不能强求……”
杨悦原本已经绝望,听了孙思邈的口气,心中一动,当即停了哭泣,她刚才见孙思邈说话之时,眼神闪烁,显然是言不尽实。此时这般说法,当是大有可为。
急忙问道:“孙真人难道还有什么办法?”
孙思邈转头望着弥勒佛像,再次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若公主坚持回去,也不是全无办法。”
“是何办法?”杨悦见说,不免又惊又喜。
孙思邈望着杨悦,喟然言道:“公主难道当真不肯顾念,天下苍生……”
杨悦怔了怔,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据我所知,百年之内,大唐不会再有纷争,即使有,不久也会平复……”
“或许那是因为公主之故……”孙思邈盯着杨悦,炯炯说道。
“因我之故?”杨悦一阵迷惘,想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心道:近年内,李唐最大的劫难,不过是武则天称帝一事。虽然武则天对李氏子孙有所荼毒,但对于天下百姓还不至于水深火热。不至于像孙思邈说的那般危言耸听。
先前自己虽然想过要改造这个时代,可以现在的状况发展下来。自己对武眉儿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弱,只怕有一天,一旦她成为武则天,也不会听自己所言。说不定极有可能,第一个便是要杀了自己自己便留在此处,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孙思邈见劝她不止,只好说道:“看来贫道也只好送公主回去了。”
“当真?”杨悦大喜,不由抓住孙思邈的衣袖,颤声说道:“孙真人若能送我回去,大恩大德不敢相忘……”
“公主眼重了。”孙思邈眼中闪过一道悲哀,点头说道“公主若想回去并非办不到,只要公主能做到‘心境空灵’……”
杨悦听了,不由气苦。如若能够做到,自己刚才也不至于如此……
孙思邈见杨悦脸色一暗,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公主能被善导大师带到这里,必然也能做到善导大师一般,心境空灵。刚才公主不能做到,不过是因为两个缘故。”
“那两个缘故?”杨悦问道。
“一来,公主过于急躁,反而适得其反。二来,公主口中虽说对这里没有留恋,但心中却还有遗憾,所以才不能入静……”孙思邈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杨悦不在分辩,她心中的确不无遗憾,特别是对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的兴趣……
想到此,杨悦不由点了点头。
“公主何不先了却心愿,再想办法回去不晚。”孙思邈又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悦暗道:孙思邈所说不无道理。看来只有完成心愿,同有任何遗憾,才能达到“意念全消”。
当下,点头称是:“好不过,孙真人千万说话算数,若等我完成心愿,孙真人定要帮我回去。”
“那是自然。公主何时认为准备好了,再来找贫道。到时候贫道决不阻拦。”孙思邈点头道看了看杨悦,眼中闪出隐隐诡秘的笑意。
……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了下来。向晚的风伴着细雪冰冷,落在地上已不再是雨水,而是浮起一片白色。
杨悦与孙思邈在殿中已谈了不知多少时候。
杨悦自早上来到此处,便一直不曾吃饭进水,直到此时,方才发觉腹中有些饥饿。
看看天色已晚,卢照邻早已不耐,远远地从殿外向里探头探脑。
杨悦起身与孙思邈一齐向殿外走去。
见到戒言师父立在殿前,静静地看着自己走来,眼中闪出无限爱怜,心中不由一暖。
第二百四十二章 铁马冰河
四月,北国的春色渐浓。
正是山野花烂,远望如红云朵朵,点缀于山腰郊野。
辽河的之水开始淌流。凌期已过,但也偶有块块浮冰随流水而下。
三千骑兵马踏大地,踏破冰凌,惊醒河川,如山如岳,直下辽泽。
一座小山岭上,一朵“白云”在“红云”中穿棱,举着一个近一米长的管状物,正在眺望。
望到不远处三千玄甲铁骑的威威雄风,不由为之欢呼雀跃。
“白云”自非真正的白云,而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白衣年轻人。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灰衣灰马的僧人。那僧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些兵士应该是圣上的前军吧。”白衣年轻人边看边说道。
灰衣僧人微微摇头而笑。
白衣年轻人也笑了起来:“对啊,听祖父说过,前头部队为了保证大军顺利前行,要逢山开路,遇河搭桥,这些骑兵没有携带任何辎重,应该不会是前军。”
灰衣僧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他们也不像是中军,祖父说我大唐之兵,每军授兵二万,其中战兵不过万四千人,其余皆守辎重。
兵设七军,中军、左右虞候各一军、左右厢军各二军。
中军取兵四千,战兵只二千八百人,共计五十六队。其中马军不过十之三、四,大部分是步卒,分别为弩手、弓手,另外还有跳荡队与奇兵队……
这支队伍怎会只有骑兵,没有步卒?到底应属于什么军?”
白衣年轻人甚至是纳闷,一边发出一连串地低声咕哝,一边闭了一只眼睛,将单眼凑到“长管”上。
三千骑兵由远及近,从年轻人所在的小丘岭脚下穿过。
军容整齐,跨跨而行,竟似踏着鼓点前进,如铁板一块。
行在队伍最前列的几排骑兵,虽然与身后的骑兵衣着无任何特别处,但马儿却微有不同。
白衣年轻人将透过“长管”,将目光定格在那些马上。突然“呀”得一声,惊叫起来。这些剽悍的骑兵骑的竟然是五色马,正是大内守玄武门的“百骑”专用彪马。
“是圣上”白衣年轻人已在“百骑”中看到一个特别的骑士。
那骑士便是在千万人中也能一眼看出他的不凡,玄衣革甲掩得住面孔,却掩不住他恢弘的气度……
“圣上怎会只带这点兵去辽东……”白衣年轻人惊讶地说道。
灰衣僧人已从白衣年轻人手中接过“长管”,定睛看了。微微一笑,心道:“圣上还是跟当年一样,做了这许多年皇帝,竟然一点没变。”
……
三月间,李世勣兵发聊城,虚张形势向怀远镇进发。暗中却引兵向北走甬道。高丽出奇不意。
四月朔日,李世勣自通定渡辽水,到达玄菟。高丽大骇,城邑闭门自守,不敢出战。
江夏王李道宗带兵五千至新城,小将李愔率十余骑直压城门,城中惶恐竟不敢出。
营州都督张俭带胡兵为前锋,渡辽水直趋建安城,大破高丽兵,斩首数千。
未几众城或降或闻风而逃,唐兵所过之处,势若破竹。
四月中,辽东道大总管李世勣、辽东道副大总管江夏王已进兵高丽盖牟城。获人二万余口,粮十万余石。
平壤道大总管张亮帅军舰自东莱渡海,击袭卑沙城。
整个辽东不论陆上水上,随着春日复苏的花草虫鱼,皆欢腾起来。
李世民闻战而喜之人,捷报连连,那里还坐得住。等不急大军随行,自将三千骑兵先下辽东。
辽东诸城,原为隋地。因中原大乱之际,被高丽趁机侵占。
李世民早有收复故土之心。只因战乱多年,不忍劳顿民众,是以隐忍。
今高丽被权臣泉盖苏文把持,弑君虐民,又与百济一起侵略新罗。新罗善德女王多次告急求助。
如今,终于说动群臣亲自出兵。李世民可谓一展胸中之志。
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微皱眉头。
冰凌期虽过,但凌汛时,堆集在河岸两测的冰凌融化后,将辽东的黑土变成了一片泥淖,绵延二百余里,人马不可通过。
李世民手中拿着“千里眼”,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淖,暗暗着急。
……
夕阳,向晚。
辽东大黑山,山巅。
一个玄甲年轻人拿着同样一根“千里眼”正在向远处瞭望。夕阳照在“千里眼”上闪闪发光。
“六郎,看到什么?”
年轻人身边同样是一个玄甲骑兵,望着手拿“千里眼”的“六郎”,眼巴巴地问道。抓耳挠腮,十分猴急。
“‘千里眼’果然妙极,用它觇敌当真是如虎添翼。”被称做“六郎”的玄甲年轻人哈哈一笑。
正要闪开,将“千里眼”让出来给身边的骑兵见识一下。忽然,“六郎”停了笑,又凝神端起“千里眼”盯向远处,一动不动。
“贼兵?”“六郎”撅然一惊。
“哪里来了这许多贼兵?”“六郎”将“千里眼”递给身边的玄甲骑兵。
玄甲骑兵接过千里眼望去,远处的河岸边果然有一片营寨。
“文瓒,咱们过去看看。”“六郎”向那个玄甲骑兵招招手,吩咐身边的另一名骑兵先行回营报告敌情,打马已冲下山去。
玄甲骑兵忙收起“千里眼”,拨马跟在后面。边走边说道:“六郎,敌兵看似就在眼前,怎么又看不到了?”
“六郎”指了指远处的一片河水冲积出的扇面,笑道:“这个‘千里眼’少说能看出百里,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贼兵至少在五十里开外。”
“真是神了。”冯文瓒一面策马飞奔,一面瞅着“大唐军神制造”几个字,啧啧地羡慕不已。
“殿下,求你一件事儿。”冯文瓒突然笑mimi地望着“六郎”说道。
“不行。”“六郎”不待他说完,先已断然否决。
“殿下,不知我要说什么,便否定,是否太不近人情?”冯文瓒依旧笑mimi地道。
“还用问,你小子定是得陇望蜀,给你了一块‘唐晷’还不够,又看上我的‘千里眼’。”“六郎”头也不回地道。
“殿下,真是神人……”冯文瓒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叫道。
“说什么也没有用,这‘千里眼我也只有一个’。”“六郎”摇了摇头,干脆从冯文瓒手中抢过“千里眼”。
“那等下次见到公主……不,蜀王妃,殿下定要请她再送一个,如何?”冯文瓒眨眨眼,转口笑道。
“蜀王妃……”“李六郎”哈哈大笑,似是全已忘记他的蜀王妃早已另有其人。想起临行时,杨悦特意送给他一只“千里眼”,心中一片旖旎。
二人向东南方向又走出三十里,伏身到一个小山丘上。再次支起“千里眼”,望去。
片刻之后,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双双倒抽一口冷气。
前面大约三十里外,一片营寨,黑压压至少方圆三、四里地。
然而,又过了片刻,李愔面上复又隐隐地露出了笑意:“疲兵惫卒。”
等到二人返回到大黑山军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中军帐里江夏王李道宗坐在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世勣下首,眼中有一丝焦虑。
帐中气氛也如他的眼神一般,微微有些紧张。帐中坐满了将官,却一时哑雀无声。
“末将认为贼兵众多,十倍于我。应该等大队人马到齐,再战不迟。”行军总管张君乂言道。
“末将以为贼兵长途跋涉,应趋其不备,攻其立足未稳,一举拿下。”果毅都尉马文举双眼一翻,说道。
“我军只有四千骑兵在此,以四千挡四万人马,哼,岂非螳臂当车。”张君乂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末将也以为应拒险坚守,等大队人马积齐再战,更有把握。”有人附和道。
“区区四万步卒,何足道哉”马文举坚持道。
……
“这么说,大部分人以为要坐等大队人马到齐?”李世勣沉吟着说道。
抬眼看了一下李道宗,见他沉吟不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正在担心什么,正要出言问他意见。忽听帐外卫士通报:“马军左一行军总管李六郎到。”
李世勣当即住口,等李愔走进来帐来行过礼,才问道:“六郎也去觇敌了?”
李愔点点头。
“可有什么发现?”李世勣微微一笑道。
“西南巽位发现贼兵,约五十里,在梁河左岸。”李愔说道,“约有四万人众,皆是步兵。”
“可知贼众来自何方,要去向何处?”李世勣又问道。
李愔略一沉吟道:“贼人旗帜是高丽国军,士兵多疲,定是来自平壤,长途跋涉至此。原本应是要增缓盖牟城,然盖牟城已被我军拿下,复又将往辽东城增缓。”
李世勣与江夏王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
“六郎以为当战还是不战?”李世勣与李道宗不约而同的问道。李道宗见到李愔回来,心头早已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
“末将以为,应趋敌兵立足未稳,出奇不意,才是就佳时机。”李愔说道。
江夏王哈哈大笑道:“一点不错,本王也以为,今晚出战最佳。”
“然而,敌众我寡,相差悬殊,怎么办?”李世勣又问道。
“然而,即便我军不去迎贼。来日,贼兵也必来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