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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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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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颉罗牧长笑吟吟地望着这长黝黑的面孔暗暗猜测。

那黑黝黝的面孔上却没有半丝笑意。

“这孩子难道不会笑?”颉罗牧长这些天试着讲了许多笑话给他,他却始终即不笑也很少言语。

颉罗牧长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如果不是强大的乐观心,长期住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端,只怕闷也要闷死了。过惯了寂寞,虽然来了个闷葫芦,总比没有强,颉罗牧长打心眼里还是高兴。因而成天对着杨豫之叽叽呱呱的说话。

不说话的时候便对着冰川大声唱歌,唱杨豫之根本听不懂的歌。

此时颉罗牧长便在唱歌,对着主峰的冰川,高声歌唱。苍老的声音唱起歌来便如一把胡尔,苍凉而动听……

突然,山腰里也飘来一阵歌声,与颉罗牧长遥遥相和。

那声音异常的嘹亮,像是自山脚抛向山巅的彩球,带着鼻腔的和声,与颉罗牧长的苍凉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是个年轻女子的歌声。

颉罗牧长大喜,唱得更加卖力,边唱边一路向山下迎过去。

不一会儿,颉罗牧长手中牵着一匹马,跟一个红衣少女一道嘻嘻哈哈走上山来。另外还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头也骑了一匹马跟在一旁,看装束似是红衣少女的婢女。

那红衣少女的笑声如银玲一般,回荡在冰川上便似夏日吃冰清脆可口。

颉罗牧长与那红衣少女大声说着什么,却一句也听不懂。

那红衣少女跟颉罗牧长说的是突厥话,但她的面目却是汉族少女,装束也是汉族少女的样子。

不过却比中原的少女黑了许多,缺少了中原女子的水灵。

“喂,杨公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白齐齐格’,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一朵花儿。”颉罗牧长热情的向杨豫之介绍道。

白齐齐格?这是突厥语,是最美丽的花儿之意。

然而这个红衣少女,虽说不上难看,但也漂亮不到哪儿去。反是那绿衣小婢比那红衣少女要白静些,小巧可人。

不过那红衣少女整个人便如她的红衣一般,散发着一种骄阳似火的热力,似是走到哪儿,哪儿便会亮起来。

杨豫之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依旧低下头去割草。这些草料是为了牧场过冬用的,炎阳直射山顶,烤得人连汗珠都流不到腮边便已蒸发。

颉罗牧长见杨豫之一幅冷漠,十分尴尬,讪讪地向白齐齐格说道:“这小子大概被太阳烤傻了。”

白齐齐格看了一眼杨豫之,并不多加理会,拽着颉罗牧长笑道:“老爹说要送我的马儿在哪?”

颉罗大笑,仰起突厥人特有的大宽脸道:“莫急,莫急,这就带我们的白齐齐格去看。”

“咦?”走在二人身后的绿衣小丫头看到杨豫之,却不自主的叫了一声。

“三娘,这个人不是战锋队的那个小白脸么,怎么到了这里?”绿衣小丫头到是纯正的一口长安话,追上白齐齐格低声说道。

白齐齐格回过头,诧异地去看杨豫之,见到杨豫之哪里是什么小白脸,根本便是个小黑脸,不由放声大笑。

回头向颉罗笑问:“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颉罗牧长道:“他刚来不久,大概也就二十来天吧。”

白齐齐格向身边的小丫头笑道:“看来前些日子被战锋队处罚的人便是他。”

小丫头叹息一声,眼中闪出一道怜悯:“唉,我听二哥说,那人被打了三百鞭,混身上下没一处再能打……以为他必然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白齐齐格向杨豫之再次看去,眼中闪出一丝好奇小丫头忽然笑道:“这小子不知怎么得罪了队正。听我二哥说,他一入战锋队,队正便故意整他,每天派人与他格斗,直到将他打爬下为止。”

白齐齐格摇头说道:“莫要胡说。齐大哥为人最正直不过,断不会挟私报复。战锋队一向训练残酷,想来他是个新兵,是为了尽快让他跟上队形,才会如此吧。”

小丫头眨眨眼笑道:“那也叫训练?我二哥说这小子到是个硬骨头,每天挨揍,却每天都要支撑到一点力气都没有才肯罢休。只要有一口气便会爬起来再打。”

“噢?有这等事儿?”白齐齐格站下身来,回过头仔细去看杨豫之。

杨豫之依旧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已如古铜一般,似乎敲上去便会铮铮作响。

“我二哥说开始的时候,五个人轮换一圈便能将他打得再也爬不起来。后来越来越多,到最后一队的人都打一遍还打不倒他……啧啧。”小丫头继续说道,还连连称赞。

白齐齐格有点信了,笑道:“这到不失是个练兵的好法子,改天我去跟父亲大人建议建议。”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说道:“好家伙,真要用这法子,只怕没练出兵来,反死上不少人。”

白齐齐格笑了笑,心知小丫头说得不错,喃喃道:“没想到那个小白脸到是能扛战锋队的训练向来被称为魔鬼一般。平日本来便很少有人扛住,他被特别训练,竟然还好好的活着,真是少见。”

“他犯了什么军纪,竟被罚了三百鞭?”白齐齐格再次好奇的看了看杨豫之,又问道,小丫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到是没听二哥说。”

白齐齐格去看颉罗牧长,颉罗特长也摇摇头表示不知,便不再理会,继续去看马。

第一百八十八章 白齐齐格

落日斜辉,晚霞绚丽。

杨豫之呆呆地望着落辉映在冰川上,与山顶的晚霞化成一片五彩嫔纷。

白齐齐格对颉罗牧长为她准备的马十分满意。那是一匹纯色的白马,秀丽神骏。

天马牧场里的马到是没有不神骏的。但如此秀丽的却不太多。黑色或栗色华骝常见,这种纯色的白马却很少。

把玩许久,在绿衣小婢的不断摧促下,白齐齐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因为那还是一匹儿马,刚刚一岁有余,还不能出牧场。何况这里才是天马生长最佳的地方。一要耐得住热,二要耐得住寒,在冰火两重天里长大,才不失其性格。

走过杨豫之身边时,白齐齐格忍不住再次看了他一眼。

落日余辉,古铜色的少年,看上去像是一尊雕像,矗立在山头,定定地望向远方。

山高望远,白齐齐格顺眼望去,见到远处是一片湖水,湖水四周是青青的草地,夕阳让湖水彼上半臂彩霞,的确是引人入胜的美景。

然而,那少年的神色却恰好相反,似乎眼前看到并非美景。神色间万分的失落与寂聊,眉目间那无尽的哀痛与深深地忧伤,似乎已刻进了骨头里一般。

直到走下山,远远回望那少年在风中呼呼飘飞的破裤子,白齐齐格还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眼看到的无尽落寞。

“他有什么的伤心事?”白齐齐格不自主地自语出声。

“谁?”绿衣小婢头愕然道,她已叫了白齐齐格几次,但她一直沉思没有反应,突然间见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反吓了一跳。

“那个少年看上去十分落寞。”白齐齐格若有所思,不自主的神色里也带了一丝落寞。

绿衣小婢“咯”地一笑:“三娘不会被那人传染了吧。”

白齐齐格这才醒过神来,呵呵笑了几声,拍马向前急走。

绿衣小婢忙打马追去,说道:“奴婢到觉得他十分无礼才是真的。怎么说三娘以前也曾救过他,他怎能装作不认识咱们?”

“噢?你说的是都护府前街的事儿?那算得上什么救?”白齐齐格似是想起什么,笑了说,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齿。

或许只是因为她的肤色较黑,才会显出她的牙齿更白,眼睛更亮。

“怎能不算。要不是三娘在一旁劝说,郭二公子定然不会放过他。”绿衣小婢不服地说道。

“哦。以现在看来,他当时似乎巴不得与人打上一架。””白齐齐格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会吧?”绿衣小婢争大眼睛奇道,想了想却又说道,“到也保不准。听二哥说的那些,那小子似乎极不正常……”

绿衣小婢说着不自主地回过头去看,不过二人早已穿过山林,那个古铜色的少年,早已看不到。

“但是他要想打架到也容易,郭二公子到是现成,他那爆脾气,下次他要打人,三娘不拦他便是。不过,郭二公子再见他,只怕早认不出他了。”绿衣小婢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白齐齐格想想也觉好笑,因而说道:“想不到不过一月天气,他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嗯。”小丫头转转眼珠又笑道,“郭二公子只不过见三娘看了那小白脸一眼,便想去揍他一顿,若是知道三娘对他如此……牵挂,呵呵,不跟他拼命才怪。”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赶明让母亲给你寻个人家,早些打发了才是。”白齐齐格呵呵笑道。

绿衣小婢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

这主仆二人,性子到也相映生趣,一个大气直爽,一个机灵鬼精。平日只两个人的时候,只管尽情随便说笑。

绿衣小婢见白齐齐格对这个小黑脸格外注意,便拿来说笑。到也不是真放在心上。

杨豫之如今落拓如斯,又是流放来的犯人,小丫头到是不至于想要让自己主人与这种人配对。

看看即将落山的夕阳,主仆二人不再说笑,一前一后骑马狂奔。

天马牧场离交河城不算远,不过七八十里山路。

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终于到达。

守门的士兵看到白齐齐格,远远便站得笔挺,恭敬地行礼。

交河城是个军城,城中除了边军便是流放到这里的犯人。

这座城原是高昌旧都,后来高昌都城搬走,这里便成了废城。

贞观十四年,高昌被唐兵所灭,驻军到交河城。

这里原本不过几千军队,后来流放的犯人越来越多。而这些犯人大多是无赖子,有些本事,流放到这里却只能做些杂役,被士兵呼来喝去,因而两厢里时常起些冲突。

郭孝恪到是个极有经验的将军,自他抚边以来,恩威兼使,将犯人也编入军中训练,有功行赏,有过严惩。很快令安西都护府声威大振,兵力大增。

白齐齐格其实并非红衣女子真正的名字。她的本名没有多少人知道,大家只知道她是郭都护的女儿,排行第三,称作“三娘”。

为何不冠以姓氏,却是因为这个“三娘”并非郭孝恪的亲生女儿,而是郭孝恪一个妾室带过来的女儿。郭孝恪性情豁达,并不勉强她改姓,只唤做“三娘”。

白齐齐格受到众人爱戴,却并非是因为她是郭都护的女儿。在她母亲嫁给郭孝恪之前,她已有“白齐齐格”的称号,是这一带的百姓给她的称号。

白齐齐格虽然长得一幅汉人模样,却是生在西域长在西域,是个地道的西域人。

白齐齐格回到都护府,早已是掌灯时分。

二人绕到后门去。

到了门前,白齐齐格却又突然停住,说道:“咱们还是走正门吧。”

绿衣小婢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好。否则没准一进去便会碰到郭二公子。”

白齐齐格并不多话,二人又绕回正门,下马进去。

都护府,虽远在西域边垂,却也极是奢华。曲池亭台,比中原一点不少。室内更是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白齐齐格不回自己房中,先往母亲“美娘”房中去。

见到郭孝恪正在,忙上前行礼。

美娘与白齐齐格却正好相反,是个极温婉的女子,说话声音也极轻柔,见到女儿一身风尘仆仆,禁不住柔声责备道:“又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郭孝恪止住美娘,反哈哈笑道:“无妨。你不让三娘出去玩,难不成真让她天天窝在家里绣花?”

郭孝恪看上去四十多岁模样,白面无须,生了一张妇人脸,不像是个将军,到像是个书生。不过,一双眼睛却极是威严凌厉,令人望而生畏。

郭孝恪对这个女儿的性子却是真心喜欢,处处由着她。

不过,令他头痛的是,他的三个儿子,有一对半也都喜欢她。

郭孝恪为此大伤脑筋,几次声明:“三娘是老子的女儿,便是你们的妹子,绝无可能嫁给你等,趁早死了心。”却还是挡不住哥仨向她大献殷勤,尤其是郭二郎。

白齐齐格笑着谢道:“还是父亲大人好。”

美娘无奈地道:“郎君莫要由着她的性子,越来越野,哪里像个女孩儿家,将来到了婆家怎生得了。”

提到给女儿找婆家,郭孝恪不由暗暗皱眉,看了看白齐齐格,笑道:“这里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回头我写信给圣上,让圣上帮着在朝中物色一个佳婿才是。”

白齐齐格虽然豪爽,提到嫁人却也不免有了丝腼腆,面上飞红,口中却大笑道:“儿不嫁”一扭身边向室外走去。

引得郭孝恪在身后一阵大笑。

走到门口,白齐齐格突然想起什么,重又回头问道:“父亲大人,天马牧场新去的那人是谁?听颉罗老爹说,那人是父亲大人亲自调去的?”

郭孝恪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今天去了天马牧场。那人怎么样了,还活着?”

“呵。”白齐齐格不由笑了起来,“父亲大人真会开玩笑。这么热的天,被罚三百鞭,若不是送到山上,只怕早已腐烂。父亲大人即送他到那里,自然是想让他尽快养好伤。”

郭孝恪怔了怔,眼中闪过一道古怪,半晌,才喃喃说道:“他既然还活着,那就活着吧。”

白齐齐格看到郭孝恪的眼神,有些纳闷,却不再多问,忙告退了去。

白齐齐格的那个绿衣小婢叫做阿月,到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她的二哥又是在战锋队里,很快白齐齐格便知道了,那个极落寞的少年,原来叫做杨豫之。是朝中官宦人家子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被流放到这里。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官宦子弟啊。”白齐齐格不由叹息道,想到杨豫之赤祼着上身,只穿一条破裤子,神色间无限忧伤,好奇心不由大起。

“或许他的父亲犯了死罪,他被流放到了这里也说不定。因而才会如此落迫。”阿月猜测道。

白齐齐格点头道:“说得不错。看他那神情,他父亲没准是被冤死的,所以才会如此哀伤……”两个人到是编故事的高手。

阿月急忙说道:“三娘平日理会些闲事,也到罢了。这种事儿咱可帮不了,这儿是西域,中原的事情都护大人也管不着。”

白齐齐格听了不由大笑道:“急什么,咱们不过是猜测而矣。真像还不知道,你真以为我喜欢多事儿?”

阿月低声咕哝道:“你不喜欢多事儿,是喜欢管闲事儿……”

不过,白齐齐格没有听到,一时陷入沉思。

那个古铜色少年的神情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此都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几天后,她找了一个借口:又到天马牧场去看她的马。

那个古铜色的少年对白齐齐格依旧视而不见,依旧闷头割草,不割草的时候依旧站在山顶向远处眺望。神色间那一抹哀痛与忧伤依然挥之不去……

白齐齐格又去了几次,试图跟少年交谈,却总不能够。

那少年似乎从来没看到过她一样,眼神落寞,没有一丝光亮。

第一百八十九章 牧场望远

交河城形如一叶柳舟,漂浮在两河交汇的水面上。

它是一座孤岛,一个最为奇异的天然的军事城堡。

它虽是城,却没有城郭。只因它耸立在高达十丈的一个土岛上,四周是悬崖,崖下是河水。天然的河水便是护城河,天然的峭壁可敌得上任何一种城墙。

城内的建筑也再奇异不过,它不是从地面向上建造,而是由地面向下挖造,竟是一座真正雕刻出来的城。

任谁走进这座城无不叹为观止,人类的想象力当真是无穷无尽。

这种构造还有一个妙处,便如山西的窑洞一般,可以抵档这个地方白日的炎热。这里虽然叫做西州,实则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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