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去了哪?”卢照邻问道。
阿玉摇了摇头。
“你去帮我找来。”
阿玉又摇了摇头。
“滚我不要你服侍。”卢照邻恶狠狠地说道。
门外叹息一声,毛笔胡子一闪身走了进来。
“你也走开。”卢照邻六亲不认。
“唉,你这孩子当真是忘恩负义。”毛笔胡子咳嗽一声。
“忘恩负义?”卢照邻怒道,“谁知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毛笔胡子看了一眼阿玉,不怒反笑,向阿玉说道:“这孩子真是魔症了,你先下去吧。我好好劝劝他。”
阿玉点了点头,摇头出了殿门,舒了一口气。心道:这个卢照邻真是奇怪,一会儿看他什么都懂,有说有笑十分开心。一会儿又吼又叫,脾气极坏。这些天若不是公主吩咐,她还真有点不想伺候他。
“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你这小子怎么如此无赖?”毛笔胡子小眼眯成一条线,笑眯眯地说道。
“三更半夜,你到药王府上去做什么,莫以为我不知道。”卢照邻不示弱地说道。
“哦?除了救你,我还会去做什么?”
“你想偷一样东西。”卢照邻一双大眼紧紧瞪着毛笔胡子,一瞬不瞬。
“偷一样东西?会是什么?药王府上的东西,不见得公主府中没有。我为何要到你府中偷?”毛笔胡子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哼”卢照邻傲然说道,“那样东西,普天之下却只有我师父才有。”
“呵,小孩子莫要说大话,什么东西是你师父才有的?”毛笔胡子依然笑眯眯,但明显小睛精光闪过一道亮。
“药方。”
“对啊。药王府的药方自然天下无双。”毛笔胡子击掌笑道。
“哼”卢照邻一脸不屑,冷哼一声。
“是什么药方会如此珍贵。能令‘弥勒教’与‘白虎门’同时感兴趣?”毛笔胡子笑眯眯的小眼睛,闪出惊奇之光。
“你是说那四个人是‘白虎门’的人?”卢照邻奇道。
“你小子果然聪明。”毛笔胡子点头欣赏地笑道。
“这有何难猜,李畋是弥勒教的人,这个你也知道的。另外那四个毛贼自然便是白虎门的人了。”卢照邻不屑地道。
“小子不错,很合老汉的胃口。”毛笔胡子笑意更深了。
“哼”卢照邻再次冷哼一声,“除了‘弥勒教’与‘白虎门’,只怕还有人惦记着药方。”
“谁?”
“青…龙…门”卢照邻紧盯着毛笔胡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呵呵小子真不简单,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看来孙老道对你这个宝贝徒弟花了不少心血。”毛笔胡子一阵大笑。
卢照邻撇撇嘴:“‘青龙飞爪,白虎添翼’,要认出你来,似乎并非难事儿。”
“那你怎么没认出那四个毛贼是白虎门的人?”毛笔胡子被卢照邻认出身份,竟然并不慌张,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卢照邻。
“青龙门独门飞爪,旁人似是不易得。被你的飞爪抓住跑了出来,还认不出来,岂不白活了。那四个毛贼定然是白虎门中的不起眼的小角色,双翼还未练成,所以反而不易认出。”
“真是个极聪明的娃娃。”毛笔胡子听了,也不由对卢照邻佩服起来。
“至于你,当然是青龙门的大角色。青龙七宿,不知阁下是哪一宿?”卢照邻扑闪扑闪大眼睛,问道。
“哪一宿?”毛笔胡子似是在回想自己的身份,“角、亢、氐、房、心、尾、箕。老汉属于哪一宿呢?”
这话奇怪,他是哪一宿,反到似在问卢照邻。
“莫非你是青龙门的门主?”卢照邻转了转眼珠问道。
“哈哈哈”这次毛笔胡子笑得更响亮了,半晌,才摇头道,“老汉怎有本事当门主”
“我看也不像。”卢照邻突然又撇撇嘴。
“怎么不像?”毛笔胡子奇道,“难道你见过门主?”
“哼如果是门主在,怎会救人救得如此不彻底。一只小小‘爆竹’岂能伤到我?”
言下之意,竟是对这个毛笔胡子的功夫十分不满。
卢照邻这小子当真不识好待,人家救了他,他不领情不说,反而怪人技艺不高,不能将他完整无损的救下来。
毛笔胡子又一阵大笑:“你这娃娃果然了得。孙老道收了这么个好徒儿,当真是造化。”
“你还不快走?”卢照邻突然说道。
“为何要走?”毛笔胡子愕然道。
“你不怕我向姊姊说破你的身份?”
“为什么要怕?”
“因为青龙门是当今圣上的人。”
“是又怎样?”
“既如此,你便是圣上派来监视姊姊的奸细,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呵呵”毛笔胡子怪笑一声,似是卢照邻说得十分滑稽有趣,“也许老汉被圣上派来保护公主也说不定。公主又不是圣上的敌人,圣上为何要监视她?”
“这个……”卢照邻一时语塞,想了想,又说道,“也许圣上不过是想知道姊姊每天在坐什么。也说不定每个王府里都有圣上的奸细。”
“小娃娃想象力不错。”毛笔胡子大笑,小眼一张,突然说道,“你即知道这许多事情,难道不怕我老汉杀了你灭口。”
“你——”卢照邻眼中惊惧一闪,忽然笑了起来,“你敢么?”
“怎么不敢?”
“你若杀了我,姊姊定然知道。”
“那也不一定。”毛笔胡子嘿嘿笑道。
“阿玉至少可以作证,她知道你来过。”
“如果阿玉也是奸细呢?”毛笔胡子笑意更深,连胡子都不停得在笑。
“你——”卢照邻大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龙
“姊姊”
卢照邻脸显异样,朝向门口叫道。
“嘿嘿,小娃娃,心机到不少。”
毛笔胡子回头去看,门口并没有人,嘿嘿笑道。
“你敢过来,我便让你尝尝‘霹雳弹’的厉害。”卢照邻突然眼珠一转说道。
“‘霹雳弹’”毛笔胡子似是骇了一跳,急道,“那东西可不是玩的,莫要乱来。”
卢照邻见吓住毛笔胡子,不由狡黠大笑。
“好个狡猾的小娃娃。”毛笔胡子察颜观色,一呆之下,冷哼一声,嘿嘿笑道,“你若有霹雳弹,那天李畋怎会伤得了你?你是否只有一枚霹雳弹,很可惜早已用完了。”
大笑立停,卢照邻被他猜中,骇得双眼充满惊恐,看着毛笔胡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姊姊”
卢照邻突然再次大叫一声。
毛笔胡子念着颌下的笔尖,双肩乱颤,笑道:“你骗不到老汉,叫谁也没有用。公主一早去了大内,圣上要去九成宫避暑,定是请公主同去。”
话言刚落,只听门口有人拍手笑道:“钱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姊姊。”卢照邻一声惊喜,没想到杨悦会突然出现。喜极而泣,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拐一拐跳向杨悦。
杨悦忙扶他坐回床上,摸摸卢照邻头顶被烧焦的鸟窝,笑道:“看到姊姊,也不至于哭啊。”
“姊姊,快让人拿下他。”卢照邻指着毛笔胡子叫道。
“钱先生怎么得罪了你?”杨悦只道卢照邻是小孩子闹脾气,没好气地笑道,“阿玉天天被你骂还不够么。”
卢照邻大急:“他是奸细。”
“奸细?”杨悦回看一眼毛笔胡子,不由呵呵大笑。
毛笔胡子早已乖乖站到一旁,不紧不慢地捋着颌下毛笔,笑嘻嘻地望着二人,一幅悠然自得。
“从何说起。”杨悦笑道。
卢照邻见杨悦不信,急道:“他是圣上派来监视姊姊的。”
“圣上派人来监视我?为何?”杨悦不由大笑。
“姊姊可知当日善导大师为何不得已自杀?”卢照邻见杨悦不信自己,急得几乎大哭。
“善导大师是自杀,不是往生?”杨悦一怔,迟疑的说道,沉吟片刻,喃喃说道,“自然不是往生。一个人怎么可能往生极乐世界,那极乐世界本就不存在。我怎会如此愚昧,竟然会相信善导大师是往生……”
言下已十分伤感,不用说善导大师决不会无故自杀,玄奘已说过,他也是为了放弃……这样一个人,可谓英雄,如何不令人痛惜?更况他同时还救了她和杨贵妃。
“这也怪不得姊姊,善导大师是因为服了一种药丸,才会奇异消失……”卢照邻见杨悦悲伤,安慰道。
“药丸?什么药丸会如此神奇?”毛笔胡子忽然问道。
卢照邻白他一眼,不语。
“是啊,是什么药丸会如此神奇,连玄奘法师都骗过了。”杨悦茫然道。
“极、乐、逍、遥、丸。”
“极乐逍遥丸,好名字。”毛笔胡子突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怪异,“原来那叫极乐逍遥丸。”
卢照邻一双大眼上翻,不理毛笔胡子。直瞅着杨悦,说道:“这一切都是圣上安排的。”
“圣上安排了什么?”杨悦奇道。
“什么都是他安排的。他安排了‘传单’一事,令满城议论姊姊;又让御史联名弹劾姊姊;还安排了萧皇后莫要为姊姊作证……”
杨悦讶道:“怎么可能。圣上为何要安排这些?”
“原因只有一个,他要逼善导大师自杀。”
逼善导大师自杀?杨悦摇了摇头:“不可能。善导大师自杀是因为……他自己想放弃一切,不关圣上的事儿。圣上原本要册封他为隋国公。”
“姊姊,好不糊涂”卢照邻急道。
“圣上的确有安排过让御史联名弹劾和我与杨贵妃。那只是因为‘传单’一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不得不澄清。杨贵妃已请了人作证,所以圣上才会安排人来弹劾。”
“不对,‘传单’一事儿,原本便是圣上安排的。”卢照邻坚持说道。
杨悦奇道:“圣上为何要安排此事儿?”
“因为圣上不想让姊姊嫁给太子”
“太子已拒婚了,圣上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圣上事先并不知道太子要拒婚,所以才散发‘传单’……”
“即便如此,圣上为何要安排萧皇后作伪证。那个威胁萧皇后的字条我见过,圣上不至于笨到写信也要用飞白书,如此名目张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是人人都以为不可能,才有可能。”卢照邻言道。
杨悦笑了:“若是圣上所为,又何必请王夫人来作证,多此一举?”
“王夫人?并非圣上所请,是姊姊自己请来的。”
“我请的?”杨悦奇道。
“王夫人对隋帝情深,爱乌及乌,所以才会出来为姊姊作证。”卢照邻扑闪着大眼说道。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圣上怎么可能置杨贵妃等人的生死而不顾?”
“当然不是不顾,杨贵妃本来便是圣上同谋”
“同谋?”杨悦更是大笑,卢照邻到是越说越离奇,“同谋什么?同谋让自己死?”
“当然不是,同谋逼赵王杨杲显身。”
“可如果赵王若不显身,杨贵妃岂不是会定死罪?”
“那个……想来圣上早已暗底里说好了,如果善导大师不显身,定然会另有安排。”卢照邻属鸭子嘴,硬撑到底。
“可杨贵妃逼赵王显身,对她有什么好处?”杨悦笑道。
“自然是可以帮着圣上除掉一个隐患。”卢照邻说道。
“哈哈。杨贵妃与前隋赵王是姊弟关系,怎会如此无情。”
“杨贵妃不是前隋公主,也并非前隋赵王的姊姊。”
“不是?”杨悦见他越说越离谱,不由大笑。
“杨贵妃虽然自小养在宫中,由陈贵人养大。但她并非陈宣华的女儿,而是陈贵人的妹妹陈娴所生,是杨达的女儿。真正的前隋公主却另有其人。”卢照邻大放厥词,连连说道。
杨悦对卢照邻的奇言怪论,当真是惊得目瞪口呆,气道:“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你师父给你说的?”
杨悦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若真是孙道长让卢照邻转告自己,有几分可信?
“姊姊,看了这封书信便明白了。”卢照邻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杨悦。
杨悦仔细看了,信中内容如卢照邻所言。言之凿凿,推理可谓合情合理。
信是写给孙思邈的,不过没有落款,不知何人所写。
看完书信,杨悦已是眉峰如聚,向卢照邻问道:“这封信是从哪来的?是你师父让你转交我的?”
“这个——”卢照邻摸摸额角,没底气地说道,“是我在师父的书房里拣来的。”
“拣来?”杨悦讶道,“什么时候拣的?”
“师父走了之后,我去整理房屋,发现有一封信掉在地上,还未拆过。一时好奇,便拿来看了。”卢照邻心虚地说道。
“这么说,孙道长根本不知道有这封信。”
杨悦心中一沉,已明白这不过是个圈套。定是有人故意让卢照邻拣了此信,目的是借他之口转告自己。
然而,会是什么人?怎会算定了卢照邻必然会到自己府上?
杨悦看了一眼毛笔胡子,毛笔胡子也正在看着她。
杨悦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毛笔胡子,说道:“钱先生认为信中所言,有几分是真?”
“很显然,这封信的目的是在离间圣上还有杨贵妃与公主的关系。”毛笔胡子精光一闪,说道。
“不错。但会是何人所为?”
“此人大概才是‘传单’与‘飞白书’的作者。”
杨悦点点头:“此人不仅想阻止太子与我联姻;而且想阻止萧皇后出面作证;计划没有得呈,又来离间我对圣上和杨贵妃的信任。目的何在?要找出三件事情同时具备的破绽,似乎并不好找。但是有一点,却似已说出他是谁。”
毛笔胡子点头笑道:“公主英明看来写信之人不仅白费了心机,还因此露出了马脚。”
卢照邻见杨悦不信自己,反而与毛笔胡子打哑迷,急道:“这个胡子老头儿是青龙门的人,公主切莫信他。”
杨悦奇道,“青龙门是什么?”
“‘青龙飞爪,白虎添翼’,师父曾说过青龙、白虎都是当年圣上手下的江湖门派。这句话是圣上对青龙、白虎的赞誉。毛笔胡子是青龙门的人,定然是圣上派来监视姊姊的。”
杨悦回看毛笔胡子,毛笔胡子小眼半眯,看着她,神色难辨。
杨悦摇头大笑道:“这惊鸿宫本是圣上所赐,宫内宫外全都是圣上原来的宫人、卫士。圣上何须再另派他人来监视我。”
毛笔胡子见说,眼中精光闪过一道欣赏,暗暗点头。
“可是,刚才他想杀我灭口,总是真的吧。”卢照邻不服气地道。
“钱先生要真想杀你,何必非要走到你身前。他便是站在门口,一个‘飞爪’过来,怎会容你有时间活蹦乱跳的喊人。刚才,他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矣。”杨悦笑道。
卢照邻一呆,无言反驳,狠狠地瞪毛笔胡子一眼,不甘心地道:“但他是青龙门的人,却是没错。”
“没错。我的确是青龙门的人。”毛笔胡子眯起小眼,笑道。
卢照邻终于得意,拍手大笑道:“看吧,我说的没错,他是圣上的人。”
“然而,自圣上登大位以来,青龙门早已隐退江湖,你小子当日还未出生,自然并不知道。”毛笔胡子捻着“笔尖”笑道。
“哼既然隐退江湖,你为何来公主府上,又到药王府鬼鬼祟祟做什么?”卢照邻不服。
毛笔胡子大笑道:“我来公主府上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到你药王府上,只因为你小子太喜欢制造响声,整个长安城都能听到,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而矣。”
卢照邻一呆,当即咽住,无话可说。
毛笔胡子笑了半晌,看了一眼杨悦,突向卢照邻问道:“你小子知道的事儿不少,你即知我青龙门的人,可知青龙门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自然是青龙剑我听师父说过,青龙门主的青龙剑,乃是天下第一剑。与白虎门门主的白虎刀,齐名江湖。”
杨悦不由对卢照邻这小子大是佩服起来,暗道这小子到是像个百科全书一般。
“青龙剑”?杨悦心头早已大震。
当日,戒言师父送给李愔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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