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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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在大唐-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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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出身弘农杨氏,前朝帝女,身份十分高贵,这一派最是华丽。不只有杨婕妤、武媚娘等人,便是燕德妃与弘农杨氏关系源渊极深,二妃其实是一派;当然还有个重量级的人物不在场,远在华山的齐王妃,也是弘农杨氏一派。李世民的内宫中,弘农杨氏到是份量最重。

郑贤妃显然要孤单些,崔才人虽然也是齐鲁士族,不过二人关系不算太紧密,但在后宫之中,比起别人,二人还是走得近些。

隶属江南华族的萧美人与萧才人,看上去势力最弱,两个人没有位列四夫人的妃子撑腰,品级不够。

徐充容在三大系统中,算得上是最独树一支。按道理她是江南才女,应当与萧氏二人相近才对。然而萧氏是江南华族,徐充容虽然有才,但与南梁皇族相比,身份地位要弱了许多;再者萧氏大多早已移居至京师,这两位萧氏才人美人,便是出自京师,对江南没有概念。因而徐充容的身份即不被二人看入眼,又没有地缘的亲近感。所以徐充容与萧氏二人关系十分的一般。

相反,徐充容因为才情与燕德妃有共好,因而与燕德妃走得近,反似加入了弘农杨氏一派。

理清其中内因,杨悦这才感觉到,李世民内宫平静的表面下,原来也涌动着强大的暗流。第一次深切的领略到“婚姻即政治,出身即派别”。

杨悦是杨贵妃的弟子,虽然不想属于任何一派,但她无论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与李愔一起折腾出来的动静,早已打上了杨派烙印。更何况她本身姓杨,人们不去想,也知道她是杨氏族人。

“平日里萧才人常跟我坐在一起,萧美人与萧才人一起,都坐在杨贵妃身后。今**在这儿,才躲得远些。”武眉儿向杨悦说话几乎是附在耳朵上,细若蚊蝇,到也不怕别人听到。

杨悦心头不由好笑,没来由自己反给杨贵妃竖了两人“敌人”。

李恪为吴王,封安州刺史,正属于江南一带,难怪李世民要为儿子聘兰陵萧氏为妃。李恪的前王妃杨氏是杨阀中人,静公杨誉之女。李恪如果娶杨悦为妃,不过是与弘农杨氏再加上一层亲,反不如娶萧氏之女,多一个联姻门阀。

好在杨悦没有想要嫁给李恪。

“过些天吴王娶了萧氏之女,这两个萧美人、才人大概又会聚到杨贵妃身后吧。”杨悦暗想,“原来宫戏如此好笑。”

“復次,舍利子,云何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多?菩薩摩訶薩爲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依此勤修行菩薩行。舍利子,菩薩行般若波羅蜜多故,於菩薩藏微妙法門殷勤、鄭重、聽聞、受持、若讀、若誦、思擇義理,既能通達;復爲他人廣宣、敷演、開示、其要……”

大殿中央铺了一面席,玄奘法师坐在中间,正在讲经。讲的是《大菩萨藏经》第十六篇“般若波罗蜜多品第十一之一”。

玄奘译**以直译为主,有异义之处多用原文,虽然忠实原著,但大家听着却十分难懂。如果不是玄奘解释,根本不知在说什么。

李世民坐在一旁,静静听讲,貌似十分的恭敬。玄奘法师身后坐着一身高马大的年少和尚,正是尉迟洪道。

另外一边是药圣孙思邈,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童子。

坐在垂帘之后,虽然看不仔细外面的人。不用想杨悦却也知道是玄奘法师的声音,这个不急不缓、抑扬顿挫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远远看到尉迟洪道坐在玄奘法师身后,一动不动,真想跳出去问一问,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耐得住性子。

玄奘法师讲了一篇《大菩萨藏经》之后,药圣孙思邈又讲了“养生十三法”,众妃听了要比听经热闹些,已开始低声议论。甚至开始问药圣养颜之术。

李世民轻咳一声:“众妃有什么问题想要请教两位大师,可以问来。”

杨悦与燕德妃、徐充容三人相视一笑。刚才李世民私下里说的可是“谁要问难得住,重重有赏”,此时冠面堂皇的说让众妃“请教”,自然是要开始“问难”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问难(2)

燕德妃第一个发难:“请问玄奘法师,南梁武帝曾说‘道有九十六种,唯佛一道,是于正道,其余九十五种名为邪道,朕舍邪道,加以如来。’又说儒、道二教来源于佛教,三教同源,如来是老子与孔圣人之师。请问法师如何看待此事?”

杨悦听了不由暗赞一声“好”。这个梁武帝大概脑子有点问题,佛教于公元前六世纪创于印度,到公元一世纪传入西域,公元二至三世纪才传入中原。儒、道二家源自春秋。老子是公元前六世纪人,孔子比老子年岁小点,也在公元前五六世纪。如来、老子、孔子何来师徒关系。如果说老子是孔子的老师还有点靠谱,因为孔子曾经问礼于老子,向老子学过“礼”。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难就难在,梁武帝想把三教合源,于是胡说八道。让人说对不行说不对也不好,左右为难。

玄奘法师如果说他说的对,明显要得罪一批人,首先他身边坐着个孙思邈孙道长便会不同意。

但如果说不对,众妃中萧才人与萧美人皆出于兰陵梁氏,只怕明天兰陵萧氏便要找他麻烦。

果然,李世民听了燕德妃的问难,面含微笑十分满意。

玄奘法师言道:“贫僧自幼研习佛教,于儒道二家不曾研究。只识的佛学,三教是否同源不大了解。梁武帝融三教于一体,大概自有他的道理,贫僧学识浅薄,还不曾领悟到其中妙处。”

玄奘法师这一回答不可谓不高明,以退为进,说自己见识短,没听说过。梁武帝自己在那胡说八道不过是一家之说,与佛家无关。而且隐晦的说燕德妃问的这个问题超出了他所精通的佛学范围,答不上来也很正常。

杨悦心中不由大笑玄奘法师滑头,若在平时定然会挤兑他几句,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杨悦与他的交情,自然不会为难玄奘法师。

李世民在一旁哈哈笑道:“法师回答果然高明。”

萧才人与萧美人家学源渊,见问及佛学。立刻上前提了许多问题。大多是深奥的佛法**,比如:“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何解?”,“《金刚经》是鸠摩罗什译本好些,还是达摩笈多的译本更好”,或者某一**中某一句话如何解释。到是能显示出二人在佛学上的高深造诣。

玄奘法师不紧不慢一一回答。对二人佛学上的见识到也十分叹服。连李世民也不时称赞二人。

萧才人大概心中十分得意,不时看向徐充容。徐充容一直没有出言提问。徐充容平日以才名显于内宫,大概二人觉得自己今日大出风头,盖过了二人。

杨悦这个经常与玄奘法师辩论的人,对二人的问题大多听不懂,心中却不以为意。二人有这么个爱佛成僻的祖宗,不学佛学才怪。

梁武帝礼佛礼到亲手为和尚们削竹片(用来擦屁股的东西),不仅削而且为了试光滑程度,甚至在自己脸上刮一刮亲自试验。哈哈。

要说这个梁武帝萧衍也是个奇人,文学上是“竟陵八友”之一,与沈美腰、谢眺等人一齐在文学史上也算是赫赫有名。武功上退北魏、诛东昏、代齐建梁,也是十分勇猛。偏偏喜好佛学,几次舍身出家。以至于南国因为他的大力倡佛,乡野无处不是寺院,一个小小的南梁只僧众便有十万之众。到是为杜牧提供了诗句来源:“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其实远远不止四百八十寺,据说只建康便有五四座。

想一想萧才人与萧美人乃是这样一个和尚皇帝之后,知道的**多,便不足为奇了。

其他嫔妃大多对养颜美容更感兴趣,向药圣孙思邈问了些相关事项。

见没人能问住玄奘法师。李世民大概有些不甘心,笑着点名道:“武才人有没有问题相问?”

武眉儿吓了一跳,忙说道:“臣妾没有问题可问。”

李世民见说,似是十分失望。杨悦明白他的心思,一定是想看看长安公子难倒玄奘法师的场面。正要向武眉儿低声说些问题让她来问,却听李世民问道:“悦儿有没有问题相问?”

杨悦一怔,忙回道:“臣也没有问题。”

杨悦与玄奘法师平日常辩论,却不愿意当着众人之面问难他,而且即使问难不过是胡缠,也非正辩,真若跟玄奘法师辩论佛经不是找蹭么?杨悦看一眼甚是自得的萧才人,不由心中暗笑。

至于药圣,当日送她大罗神丹,交情也是不浅,怎会去问难他。

不过,她这里一出声,帘外诸人却不免要微笑起来。

众人立时听出她是杨悦。玄奘法师与尉迟洪道二人不由面带微笑。药圣孙思邈面上却微微诧异。他身后的童子则低声咕哝道:“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好在李世民没有注意到。见杨悦也没有问题可问,稍一愣神儿笑道:“朕近日到是听了一个理论,与佛家的‘众生平等’似是有些相近,法师能否为大家仔细讲一讲这个‘众生平等’之意?”

燕德妃也笑道:“正是,有个‘人人平等’的理论,不知法师以为如何?”

关于佛家的众生平等而人人不平等的相背理论,却能用六道轮回的解释成理,杨悦以前与尉迟洪道辩论过。

尉迟洪道听了立时知道是杨悦的理论,差点笑出声来,拼了命才忍住。

这个“人人平等”的理论,尉迟洪道曾给玄奘法师说起过。果然,玄奘法师听了,从容道来,与尉迟洪道当日所说一模一样:“《华严经》有言:心、佛、法,是三无差别。叭识无境,心、佛、众生一切即是佛,法无定法,是法平等……”

杨悦禁不住“哧”得笑出声来。

杨悦的笑声实在是有些无理,李世民不禁微微皱眉。

玄奘法师并不以为意,停下来问道:“施主,因何而笑?”

杨悦只好说道:“大师对不住,弟子失礼了。不过是因为弟子对法师所说,听的一知半解,不明所以。想请大师讲得通俗一点。”

玄奘法师微笑道:“怎样才是通俗。”

“佛家讲众生平等,众生当包括人吧?”

玄奘法师点头道:“自然。”

“既然包括人,也就是说人与人也平等吧。”

玄奘法师略一沉吟道:“没错。”

杨悦听了却是一愕,没想到玄奘法师会如此说法,笑道:“大师既然认为人人平等,然而佛家又为何以因果与六道伦回来告诉世人,贵贱不等也合理?”

玄奘法师微微笑道:“我听闻长安公子有‘人道论’,将‘人道’说成是人去动物性而产生人性。观其理论乃是善性。佛家的因果与六道伦回追其根本是在劝人为善,与长安公子的理论似是没有冲突。”

“劝善?”杨悦心中暗暗点头同意,佛教最可取的也就是“积德行善”四个字,“然而六道伦回终是以神秘理论来蒙昧人类,而且劝世人安于接受现世的不平等,岂不是带有欺骗之意?”

玄奘法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言道:“假如一个人得了绝症,三天后将死去而不自知。如果你告诉他,他会惶惶不可终日,三天中在恐惧中度过;如果你不告诉他,他会乐哈哈地度过这三天。施主认为是应该告诉他还是不告诉?”

众妃嫔大多对杨悦与玄奘法师谈的内容听不明白,只有李世民、燕德妃、徐充容以及尉迟洪道等人因为了解杨悦的“人道论”和‘人人平等’思想,才听得清楚。

不过,玄奘法师讲的这个故事却很浅白,众妃到是听明白了。不由低声议论。

杨悦低头思索,一时无语。不少嫔妃出言说道:“莫如不告诉他,那人虽然一时被蒙蔽,但终是快乐而生。如若告诉他,实在有些不忍。”

杨悦想了一下,却笑道:“莫如告诉他。”

众人听了,却大是惊奇。只有少数如尉迟洪道这种常听杨悦奇谈怪论的人才会不以为怪。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宁愿知情。也许我知道只剩下三天时间,会用这三天时间来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儿,到死的时候少一些遗憾,总比碌碌而过要好。”杨悦徐徐言道,这种不是即非的假定式引导型提问,杨悦并不陌生,自然不会上当。

燕德妃听了首先叫一声好。

李世民哈哈笑道:“法师果真是遇到了对手。”

玄奘法师微笑:“施主聪明豁达,世人岂能相比。如果是施主如若遇到这个问题当然是知道的好,贫僧以为普通世人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个小故事当然是个隐喻,在比喻佛教用六道伦回劝世人行善,安于现世的不平等,蒙昧大家,是好还不好。玄奘法师以为好,杨悦却以为不好。

杨悦突然想到,孔夫子一生“不言怪力乱神”,对神鬼“敬而远之”,其实孔夫子并不“迷信”,反而是除了儒家,道家、佛家两家都认可神鬼。这样说来,千年之后如华老栓这种愚民与孔儒实在是没有任何关系。

不只没有关系,孔夫子还是第一个打破山水宗教式崇拜的第一人,提出“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美学命题,将山水视为自然,乐在其中。而不是像上古人民拜山拜水的崇敬。

……

“呀,我知道了,他是‘轻薄公子’。”药圣身边的童子突然笑道,“难怪这声音如此熟悉。”

杨悦正在深思,听了这话心下暗暗叫苦。一时呈口舌之快,却忘记这个家伙会说破自己身份。

“这位童子道是少有的伶俐。”李世民笑道,并不急于去问童子知道什么,反而夸赞起他,“叫什么名字?”

药圣的童子不慌不忙的上前行礼,清脆地说道:“回圣上,臣卢照邻,字升之,幽州范阳人。”

卢照邻?唐初四杰之一?杨悦听了却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一向只知道药圣孙思邈这个小童叫做“升之”,没想到他会是卢照邻。

不由暗叫一声:“老大,你不好好去写诗,做什么药童。瞎折腾什么?还在这儿胡说八道……”

杨悦只知道,卢照邻是个诗人,却不知道卢照邻因为自幼体弱,拜了药圣为师。更不知道药圣孙思邈之所以成为药圣,也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立志学医,最终成了一代宗师。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惊变

稚童卢照邻,说话声音清脆悦儿,令人闻之而喜。杨悦听了却没什么喜意,暗暗心中叫苦。

李世民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说这位姊姊是‘轻薄公子’?”

众妃听了也是早已一齐望向杨悦。杨悦幸亏戴着面纱,否则一定会被众人看成大红脸。看到众人脸上或有疑问,或有不解,或有暗笑……杨悦心中唯有苦笑。

卢照邻看了一眼药圣孙思邈,稚声笑着回道:“我师父说其实‘轻薄公子’是在救人。”

“救人?”

“王娘子不小心落水,原本死了,轻薄公子一阵‘非礼’又将她救活了,我师父说那是在施急救术。”卢照邻言语如珠,片刻之间为杨悦解去了尴尬。

李世民哈哈大笑。众妃也不由低声笑了起来。

杨悦却是暗“吁”一声,松了一口气,幸亏这个该死的卢照邻一向只叫自己“轻薄公子”,大概他不知道自己是“长安公子”。

“不信,你问大和尚,当日他也在场。”卢照邻见众人笑,以为大家不相信他,用手一指尉迟洪道,说道,“还有一个‘小白脸’也在,连上‘轻薄公子’他们一共三个人。”

杨悦听了真想跑出去掐死这个“八卦”小男人,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这次连杨贵妃也不由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忧虑。武眉儿更是紧张地抓住杨悦的手,直打哆嗦,手心涔涔地冒出汗来。

“哦?”李世民转头看向尉迟洪道,笑着言道,“这么说窥基也识得这位‘轻薄公子’。”

尉迟洪道微微一笑,上前行礼,言道:“当日贫僧的确在场。一共我们三个人,贫僧、长安公子,还有杨公子。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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