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子,快快跟上!磨磨蹭蹭干什么?”老者回头叫道,语气颇是不耐,石笙只得暂且放下心头震惊,迈步追上老者。
一夫峡谷十分狭窄,两边峭壁高及数百丈,遮天蔽日,抬头只能看到一条细细的光线,称之为一线天也不为过,石笙不知,峭壁之上还埋伏得有许多赤烈部的高手,若有外敌入侵,便会以投石、掷火、泼毒水等手段进行阻击,如此逼仄的地形,赤烈部高手居高临下,完全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当,是以这个峡谷才被命名为一夫峡谷,若无老者带领,石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通过。
走出一夫峡谷,乃是一条山道,位于半山腰上,离地千丈之高,入眼乃是一个巨大盆地,以石笙的目力,也看不到边,不知究竟有多大,四周都是高耸的峭壁,好似天然形成的山壁围城,将巨大盆地包围,盆地之中甚至还有一条山脉,好似一条蜿蜒巨龙,匍匐在地。
石笙不料一夫峡谷之后,竟是别有洞天,大地广袤、屋宇如林,让人颇有胸襟开拓之感,宽阔街道、巍峨楼阁、宫殿高塔,统统依稀可见,纵目远观,这赤烈山区的繁华程度,虽不及山居城,却是远在空汀城之上。
第九章 赤烈部(下)
石笙随老者沿山道下行,走进赤烈山区,一路行去,人人见到老者都会停步行礼,看来老者在赤烈部的身份不低,毕竟是通玄境的强者。
走出许久,石笙随着老者走进一座庞大内城,进入一座宫殿,老者将石笙安置在一间大殿内,随后走入内殿去请部族的高层人物。
不久,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随老者走来,见到石笙劈头便问:“小兄弟,你当真知道赤烈炎火种的下落?”
石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不知前辈尊名贵姓,在赤烈部中居于何职?”红袍男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一旁老者瞪了石笙一眼,道:“这位是我赤烈部族长太史图龙,小子,你还不见礼?”
太史图龙赤袍红眉,满头长发不髻不束,方脸虬髯,威严毕露,浑身上下一股豪迈大气,让人一见便生敬畏之心,石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晚辈石笙,见过太史族长。”
太史图龙笑道:“石少侠不必多礼,我听宗风公言道,少侠知晓赤烈炎火种的下落,不知可否见告?”
带领石笙来到赤烈部的老者,名为左丘宗风,太史图龙口中所说的宗风公,便是指他。
石笙道:“不瞒太史族长,赤烈炎的灵火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太史图龙与左丘宗风俱是一愣,左丘宗风以为石笙说的是赤烈部的赤烈炎火种,当即怒道:“好小子,你当真是消遣老夫!”
太史图龙却道:“宗风公息怒,我看石少侠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说到此处,上下打量石笙一眼,略一迟疑,道:“少侠话中之意,是说你有赤烈炎的灵火种?”
“正是。”石笙微微一笑,这太史图龙不愧是一族之长,颇具识人之能,换做旁人,根本不可能想到,也不敢想石笙会有灵火种,多半都会像左丘宗风那般误解石笙,这太史图龙却是英豪之中不失冷静,若是龙施尚在,必会赞上一语。
太史图龙面色严肃,道:“事关重大,不知石少侠可否略作证明?”石笙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说话之间,举起双手,凭空生出大量赤烈炎,瞬间将石笙包裹,石笙整个成了一个火人。
太史图龙与左丘宗风齐齐变了脸色,满面骇然,简直不可置信!要使他们这等强者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那可当真十分不易!凭空生出如此众多的赤烈炎纯灵火,被赤烈炎包裹还能行若无事,这两点完全足以证明,石笙拥有赤烈炎的灵火种,而且已经驯服灵火种!
须臾,石笙收回赤烈炎,道:“太史族长可否信了?”太史图龙端的喜动颜色,纵声大笑:“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天佑我族!石少侠,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转头对左丘宗风道:“宗风公,你这回立大功了!”
左丘宗风万万料想不到,石笙一个小小入奥境的少年,竟然身负赤烈炎的灵火种,心头之震惊,比看见一只老鼠吞掉大象更甚!他现在才明白,为何石笙会那般谨慎,非要他立誓保证安全,才肯随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怀灵火种,孤身在外,敢不小心谨慎?
左丘宗风摇了摇头,道:“是石少侠自行揭榜,老朽并无功劳。”太史图龙知道左丘宗风不爱居功,便道:“也罢,宗风公外出劳累,先回去休息罢。”左丘宗风点点头,告辞离去。
太史图龙看向石笙,道:“石少侠,请随我来,咱们去内殿商量。”说罢带着石笙走入一间石殿密室,二人分宾主坐定,石笙心头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事困扰这赤烈部,甚至让赤烈部的族长亲自来接见自己,当下不由问道:“太史族长,不知贵部急于寻找灵火种,所为何事?”
太史图龙叹了口气,道:“此事十分隐秘,在我赤烈部都属头等机密,只有寥寥数人知晓,石少侠听完之后,还请务必保密。”石笙心头一凛,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太史图龙道:“石少侠应该也知道,我赤烈部乃是食火族人,食火族这名字,说来不大好听,其实我食火族人与正常人类,并无区别,咱们一样吃饭喝水,只是可以通过吞噬火焰进行修炼,加快修炼速度,另有一点,乃是我食火族各部共同保守的秘密,便是我食火族的繁衍之秘。”
“我食火族人生育后代,必须在妊娠之时,借助灵火之力温胎养孕,才能使胎儿继承我族的血脉之力,否则生下来的便是普通人,无法具备噬火天赋,是以灵火对我食火族各部而言,便如母亲一般,乃是至高无上的圣物,也是部族延续的根本,是以我食火族各部,都以各自的灵火命名,将本部灵火称为‘圣火’。”
“原来如此。”石笙心头暗道,难怪当初莫天养向火云老祖索要紫心炎,火云老祖宁死也不肯给。
须知火云老祖脾气虽然暴躁,却并非嗜杀嗜血之辈,当年他怒灭火神门,便是因为火神门抢走紫心炎,犯了紫心部最大的禁忌,紫心炎对紫心部而言,便如母亲一般,任谁母亲被抢,都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尤其火云老祖这等暴躁之人,更是难以自制,才闯下那等大祸。
只听太史图龙长叹一声,道:“近几十年来,我赤烈部好生兴旺,人口倍增,在开阳域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族人都道我治族有方,对我十分尊敬,起初我也这般以为,洋洋自得,如今想来,当时的我,真是太过鼠目寸光。”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赤烈部的发展,快得太不自然,最终为此付出了代价,便是加速了圣火种的本源消耗。”
石笙奇道:“灵火种的本源消耗,那是什么?”太史图龙道:“世人皆知,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养,灵火种便能永燃不灭,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每个灵火种都会轮回生灭,根据灵火种的大小不同,轮回的时间也会有长短之分,譬如我族的圣火种,每百年会熄灭一次,三年之后又自行复燃。”
“灵火种吸取灵气,生成灵火,便如武者吸纳自然之炁,生成真气,人的寿命有长有短,人活着就会消耗寿命,灵火种亦是如此,只不过灵火种的寿命叫做‘火之本源’。”
“灵火种燃烧会消耗火之本源,每个灵火种的火之本源都是有限,一旦火之本源耗光,灵火种便会自行熄灭,进入沉睡状态,同时吸纳天地之间的先天之火,恢复自身的火之本源,直到补充圆满之后,才会苏醒,重新燃烧。”
石笙不知灵火种居然还有这等辛秘,他甚至都不晓得灵火种还有大小之别,还以为同种灵火的灵火种都是一模一样,也不知自己体内的赤烈炎灵火种,与赤烈部的赤烈炎灵火种相比,孰大孰小?
太史图龙续道:“原本我部的圣火种,还需二十年才到轮回之期,然而……唉,因为我的错误指示,这几十年不加节制的榨取灵火,加速了圣火种的本源消耗,使圣火种的轮回之期提前到来,乃是我部从所未遇的大危机,若非有少侠来助,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笙不解道:“就算贵部的圣火种提前轮回,三年之后又会复燃,族长何以如此紧张?”太史图龙叹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来也是运势不佳,我部所居的这片赤烈山区共有三条灵脉,先祖们开启了其中一条,以其灵眼来温养圣火种,并且封印了另外两条灵脉,留以备用。”
“十年前,温养圣火种的那条灵脉,开始出现枯竭之象,当时咱们推算,那条灵脉还能使用十年左右,于是便想等到用完十年,再将圣火种转移到另外的灵脉之眼,谁料圣火种的轮回之期提前到来,灵脉又即将枯竭,当真教人措手不及。”
“即将沉睡和处于沉睡中的圣火种,十分脆弱,绝对不能移动,更加不能断绝灵气的供给,否则随时都会彻底熄灭,永远的消失。”说着太史图龙叹了口气,道:“几个月前,我族一位老祖发现圣火种即将沉睡,告知与我,当真吓得我与一众长老魂飞天外!”
“温养圣火种的灵脉,最多不出半年便会枯竭,届时圣火种必然尚在沉睡,一旦断绝灵气供养,圣火种必会彻底熄灭,我部将无以延续血脉,迟早会面临灭族。”
说到此处,太史图龙面带笑容的看着石笙,道:“现在好了,若有石少侠相助,我部圣火必可安然延续!”
石笙心下恍然,难怪赤烈部会如此着急,原来是面临着部族存亡的大危机,当下问道:“不知在下应该做些什么?还请太史族长明示。”
太史图龙道:“我部有种秘法,可将灵火种的火之本源进行转移,只需从少侠的灵火种之中,抽取一些火之本源,注入我部的圣火种,便能使圣火种脱离虚弱的临睡状态,我部便可将圣火种转移到其余的灵脉之眼,使圣火种能够安然轮回。”
第十章 玄知天祖(上)
石笙听罢,心头一阵犹豫,太史图龙说的容易,可那毕竟是火之本源,代表着灵火种的寿命,石笙的灵火种与其他的灵火种颇有不同,也不知这火之本源与自己的寿命,或者修为或者潜力等等,是否有着关联,况且石笙也不知道自己的灵火种是否能够轮回生灭,若是火之本源耗尽自己的灵火种便永远消失,那这火之本源可就珍贵至极了。
太史图龙见石笙犹豫不决,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好似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脸上现出紧张神色,道:“石少侠放心,咱们所需的火之本源很少,绝对不会太过影响少侠的灵火种,少侠有什么条件,需要什么报酬,大可提出,我部必会倾力满足。”
石笙也想帮助赤烈部,可是他对自己的灵火种了解实在太少太少,这种动用火之本源的大事,根本不是他能做出判断。
“要是龙施还在就好了,龙施……”此刻石笙又再想起龙施来,不由神色一黯,心情立转低迷。
太史图龙见石笙的神色,还道他不愿答应,不由心头一沉,正没处置,忽见一名灰衣老者推门而入,太史图龙见得来人,不由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行礼,道:“图龙见过风老。”
石笙不由微微一惊,太史图龙可是赤烈部的族长,见到灰衣老者竟然还要行礼,如此毕恭毕敬,这位灰衣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灰衣老者名为太史风奴,闻言毫不理会太史图龙,对石笙执礼道:“少侠,吾主有请。”石笙立马想起了剑仆,看来这老者和剑仆一样,都是一位无法估量的大能者之仆,只是不知这位老者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邀请自己?
石笙犹豫未决,太史图龙忙朝石笙使了个眼色,石笙心头暗叹一声,只得道:“是,晚辈遵命。”风奴道:“请随我来。”说着看了太史图龙一眼,冷冷道:“你也来。”说罢走出屋去,太史图龙与石笙随后跟上。
三人一语不发,在宫殿中行出一刻钟,深入地底,来到一座地下密室门口,风奴对石笙道:“老朽入报吾主,还请少侠稍候。”说罢也不理太史图龙,便直接走入密室。
这灰衣老者完全没把身为族长的太史图龙放在眼里,石笙心头一阵好奇,这老者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不由问道:“太史族长,这位灰衣老者是什么人?”
太史图龙道:“他是玄知天祖座下唯一的仆人,名为太史风奴,并非我食火族之人,而是由玄知天祖赐姓太史,实力非常可怕,少侠务必对风老毕恭毕敬,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能让太史图龙都如此畏惧的高手,到底是有多强?而身为太史风奴之主的玄知天祖,又是何等强者?石笙暗暗咋舌,不由问道:“族长,玄知天祖又是什么人?”
太史图龙眼中露出崇敬之色,道:“玄知天祖曾是我部有史以来,最具威信的族长,两百多年前,他独力击退无数强敌,威震八方,奠定了我赤烈部如今的显赫地位。”
石笙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问道:“两百多年前?”太史图龙点了点头,道:“天祖如今已是两百多岁的高龄。”石笙咽了一口唾沫,这玄知天祖到底是什么样的老怪物?竟然活到两百多岁!要知道就算是通玄境大能者的寿命,也最多不过百岁左右,超过百岁便算长寿,而这玄知天祖竟然活了两百多年!
少顷,石门开启,太史风奴出来领石笙与太史图龙进石殿,但见殿内极为宽广,壁上雕刻、周遭陈设都十分古朴大气,石殿深处摆着一张丈许宽的雕龙石座,一位身宽体胖的雍容老者,身穿宽大赤袍,倚在龙座上呼呼睡觉,这位老者便是太史图龙口中所说的“玄知天祖”太史玄知。
玄知天祖身形十分“庞大”,若是站起身来,恐怕比太史图龙还要高出一头,皮肉松弛,身形肥胖,坐在丈许宽的龙座上,几乎将龙座占了一半,脸上胖乎乎的,皱纹倒是不多,看着十分和蔼慈祥,怎么看都只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全然不像威震八方的超级强者。
传言与现实的反差实在太大,石笙甚至都怀疑这老者到底是不是玄知天祖,太史风奴走到老者身边,毕恭毕敬道:“天祖,贵客已经请到。”
“还真是玄知天祖!”石笙心头暗道一声,玄知天祖却好似没有听到太史风奴所说的话,砸吧砸吧了嘴,依旧睡得很香。
“天祖?”太史风奴唤道,玄知天祖闻如未闻,根本没有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模样,太史风奴继续唤道:“天祖?天祖?天祖?天祖……”
太史风奴一动不动,只是一个劲的唤“天祖”,一声一顿,非常具有节奏感,片刻间便唤了几十声,玄知天祖仍是安然沉睡,石笙不由轻声问太史图龙,道:“族长,这……要等多久玄知天祖才会醒来?”
太史图龙干咳一声,道:“等唤满一百声,天祖自会苏醒。”石笙心头一阵无语,这玄知天祖,也太古怪了。
堪堪唤了一百声,玄知天祖缓缓睁开眼来,太史风奴道:“天祖,贵客已经带到。”玄知天祖微微点了点头,转眼看向石笙,看了几眼,转头看向太史图龙,和蔼微笑,道:“贵客驾临,敝族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太史图龙面色尴尬,道:“天祖,我是图龙。”说着指了指石笙,道:“这位石少侠,才是贵客。”
玄知天祖“哦”了一声,老态龙钟道:“人老了,不中用,总是辨不清人。”说着看了看石笙,又转头看向太史图龙,和蔼笑道:“贵客好生面善,颇似我图龙来孙。”
太史图龙一时无言,也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