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年神情倨傲,正眼也不看村民,神色十分不耐,另一名骑士则是一位青衫老者,形容枯槁,面无表情。
村长候在一旁,同一个中年大汉交谈,石笙一眼便认出来,这个中年大汉便是替石笙申报“破格”的曹冲。
看见村中情形,石笙眉头微皱,蓝衣少年和青衫老者实在太过无礼,让村长在旁等着,他们竟不下马。
村长见石笙一行走进村来,心头松了口气,忙招呼他们过去,拉着石笙到蓝衣少年马下,拱手道:“使者大人,这就是本村申请破格的少年石笙,您……”
蓝衣少年冷冷道:“行了,别废话。”说着居高临下,冷冷看着石笙,盛气凌人,十分倨傲无礼,忽而眉头一皱,冷声道:“一群土包子,筑基境的废物也敢申请破格,害我白跑一趟。”说着转眼看向曹冲,道:“曹冲,你这郡卫怎么当的?”
曹冲心头一跳,忙上前道:“大人,这等乡下资源稀缺,这少年能独自修炼到筑基境……”
“混帐!”少年叱道:“废物就是废物,这等乡下贱民,根本没有血统,就算给他资源,又有何用?”曹冲额上见汗,心头忐忑,诺诺道:“大人说的是。”
大牛见少年如此辱人,心头动怒,便要上前,石笙却伸手将他拦住,让他不可冲动。
少年冷着张脸,心头暗想:“若非师兄有事要忙,我才不会来这穷乡僻壤,帮他检测什么破格,没的沾染一身俗气。”想到此处,冷哼一声,一拽马缰便欲离去。
村长见势不对,忙上前道:“使者大人,您再看看,这孩子资质很……”话未说完,少年一马鞭抽下,口中斥道:“老东西,让开!”眼看便要抽中村长,石笙身形一闪,抓住马鞭,冷冷盯着少年。
蓝衣少年冷哼一声,猛地一抽马鞭,石笙顿觉手掌剧痛,拿捏不住,只得松手,少年抽回马鞭,一看鞭上血迹斑斑,心头大怒,一条马鞭劈头掷向石笙脸上,石笙忙侧身闪过。
“你还敢躲!”蓝衣少年怒道,将身一纵,凌空一脚踢向石笙,来势迅疾,石笙闪躲不过,只得举起双臂一挡,顿被蓝衣少年踢飞数丈,跌落在地,口角溢出丝丝鲜血。
蓝衣少年借石笙一挡之力,又跃回马背,一来一去,身手十分干净利落,远非石笙等人可比,大牛见蓝衣少年打伤石笙,挽袖便欲上前打架,忽听石笙喝道:“大牛,住手!”
大牛听石笙招呼,恨恨瞪了蓝衣少年一眼,走到石笙身旁,二狗扶着石笙站起身来,蓝衣少年冰冷目光,露出鄙夷之色,冷声道:“乡下贱民,连我一招都接不住,还想破格,废物。”一扯马缰,道:“走吧,廖师叔。”说着一马当先,缓缓而去,青衫老者策马跟上,少年渐渐远去,埋怨道:“这地方真脏,回去得叫下人好好洗下马蹄,下次说什么也不来了。”
曹冲目送二人走远,长长叹了口气,道:“村长,对不住,原本的使者另有要事,便让这个煞星来检测,要不然石小兄弟还是有机会入选。”
“罢了。”村长也叹了口气,道:“这少年如此霸道,不知是何身份?”曹冲道:“此人乃是洛家青石县一脉的三少爷洛云扬,出了名的骄横跋扈,石小兄弟这回遇到他,真是太不走运。”说着走到石笙身边,道:“石小兄弟,伤得重不重?”
石笙面色惨白,强忍伤势,忽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晕了过去,二狗几人顿时着慌,曹冲忙掏出一颗疗伤的丹药,撬开石笙嘴唇,喂他服下,数息之后,石笙脸上便渐渐恢复血色,大牛几人心头松了口气,把石笙抱回床上静养。
曹冲道:“村长,曹某此来除了石小兄弟的破格,还有便是接三位‘演武会’胜出者回郡卫分营,不久便要进行分组培养。”村长忙道:“好,曹大人稍候,老朽去叫他们收拾……”
曹冲摆摆手,道:“不用收拾,郡卫营里什么都有,每月还有饷银,叫他们即刻随我上路,唉,那洛家的小煞星可是不等人的,待会去得迟了,别说你们,就算是我也少不了要挨鞭子。”
村长愕然,道:“曹大人,您可是郡卫,他怎敢恣意处罚您?便不怕郡卫营找他麻烦?”曹冲叹道:“你有所不知,那洛家乃是三河郡一霸,郡卫营又岂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郡卫,去得罪洛家,罢了,你快叫三个少年过来,不能再耽搁。”
村长忙道声“是”,把大牛三人叫了出来,几家人匆匆道别,曹冲对老村长道:“村长,待石小兄弟醒来,你替我转告他,千万别灰心气馁,要刻苦修炼,他是有成为大人物的可能,没能进入郡卫分营也无妨,两年后的‘青云大会’才是他崭露头角的地方。”说罢便带着大牛三人去了。
大牛三人哪里料到分别如此匆忙,还没和家人说几句话,甚至都没跟石笙道别,便要离开,村长知道曹冲难做,硬是和几家人把大牛三人推出了村子,说石笙那里他自会交代,三人无奈,只得随曹冲去了。
晚上,石笙缓缓睁开眼,醒了过来,但觉胸口疼痛,手臂无力,一动便剧痛刺骨,洛云扬那一脚实在太狠,若是石笙修为当真只得筑基境,恐怕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石笙口干舌燥,身体虚弱,唤道:“二狗,二狗……”申大猷听见,忙走进屋来,看石笙醒转,喜道:“阿笙,你醒了。”忙倒了杯水端上前去,喂石笙喝下。
石笙喝了杯水,神志清醒许多,问道:“申大叔,二狗呢?”申大猷道:“二狗和大牛他们,都跟曹郡卫一起,去郡卫分营了。”
“什么?他们走了?”石笙吃了一惊,几乎一坐而起,奈何双臂剧痛,只得又复躺下。
申大猷忙劝石笙别动弹,又道:“没办法,那洛家的少爷逼得急,二狗他们走的匆忙,那时候你还在昏迷,就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石笙心头一阵失落,这几个臭小子,说走就走了,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
申大猷替村长向石笙转告了曹冲的话,让石笙不要伤心,石笙心下颇为感激曹冲的知遇之恩,他不知青云大会为何,当即便出声询问,申大猷便替他解释一番。
所谓“青云大会”,乃是取青云直上之意,每三年一届,是三河郡所有平民出身的少年,梦寐以求的盛大赛事,与演武会十分不同,演武会纯粹是郡卫营举办,没有其他势力参与。
郡卫营乃是蓝国皇族旗下的势力,除了维护各郡治安,还专事替皇族物色人才,所以郡卫营举办的“演武会”,相当于是优先对平民少年进行选拔,其次才轮到青云大会。
青云大会分为三步,初赛、复赛以及决赛,通过演武会选拔的少年,经过两年多的培养,可以获得郡卫营的推荐资格,各门派各世家也有一定的推荐名额,被推荐的少年可免介初赛,直接进入复赛,而没有获得推荐的少年,则需要参加初赛,赢取复赛资格。
凡是进入决赛的少年,均会被某一势力选为弟子,在复赛中淘汰的少年,若是表现出众,亦有几率被某些势力看中,选为门下弟子,当年王靖就是在复赛时淘汰,却被一位老年郡督看中,选入郡卫营,对所有平民少年而言,青云大会就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契机,是他们最盛大的成年仪式。
石笙听完,当即决定参加,两年后的青云大会,大牛三人必然都会参加,这场盛会,石笙岂能错过。
申大猷见石笙满脸斗志,没有颓色,不由微微一笑,道:“你昏迷一天,怕是饿得很了,我去给你煮碗面,你好好休息。”说完便走出屋去。
第十七章 分别(下)
石笙恢复极快,受伤虽重,养了几天便即痊愈,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心里的烙印难以磨灭,那洛云扬比他大不了几岁,却险些一脚要了他的性命,这让石笙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他必须变强,要想不受人欺负,要想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他必须比任何人都强。
有仇不报非君子,在打败洛云扬之前,石笙绝不会忘了这个名字,此人将是他石笙的第一块垫脚石。
伤好之后,石笙在喔湖旁边搭了个小木屋,此后便长期住在木屋之内,每隔一段时间,回扶风村探望一下大牛二狗等几家人。
这是石笙可以修炼以来,头一次不用为任何事情分心,可以全心全意的修炼,龙施便给石笙拟定了一系列的修炼方案。
首先是源之体,这是武者修炼的根本,石笙自然每日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养炼炎上脉的源。
每条源脉都有一个主源和十五个辅源,修炼每条源脉,都必定是先养炼主源,然后才能修炼这条源脉的辅源,并且武者同一时间,只能修炼一条源脉,只有将整条源脉完全养炼之后,才能开启修炼另一条源脉。
譬如石笙,他优先修炼的是炎上脉,所以他只有将整条炎上脉养炼完成之后,才能修炼其他源脉。
每条源脉的十五个辅源,都有各自的名称,譬如炎上脉的第一个辅源,称为“炎一”,第二个辅源叫做“炎二”,以此类推,第十五个辅源就叫做“炎十五”。
每养炼一个辅源,修为就会提升一层,石笙刚养炼完成炎上源,晋入生灵境初期,若是养炼完“炎一”,就晋入生灵境一层,养炼完“炎二”,就晋入生灵境二层,以此类推,养炼完“炎十五”,就晋入生灵境十五层,也叫做生灵境大圆满。
洛云扬便是生灵境第八层,乃是青石县少一辈中的佼佼者,他原本以为石笙只是筑基境的修为,所以那一脚只用了三成力道,足以踢死石笙,万料不到石笙竟然隐藏了修为,结果只是重伤,若是洛云扬使足全力,纵是石笙生灵境初期的修为,也必死无疑。
除了修炼源之体,石笙也要花许多时间来修炼源之用,照龙施所说,唯有体用结合,方可成大器。源之用三大天赋,石笙的“炼体”天分最高,因此他大量时间都在修炼“源术十二向”中,最基础的源术向“固”。
“固”乃是将真气缠绕在武者身上,可以大幅提升武者**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武者可以通过修炼“固”,来加强“固”的程度,将“固”修炼至登峰造极,武者浑身上下皆如神兵利器,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想受伤都难。
石笙炼体的天分极高,易气的天分也不弱,因此除了修炼固,石笙还要修炼易气方面的源术向,唯有将两种天分都充分开发,石笙的源之用才能大成,而石笙在镇炎地境中所学的《龙火印》,正好是将炼体和易气完美结合的一种源能术。
《龙火印》共分九重十八篇,第一重只得一篇,即是《生火篇》,石笙虽以特殊方法生火,终究不是正道,多有弊端,因此龙施让石笙再重头修炼《生火篇》,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首先是源术十二向第三重的“易”,所谓“易”,即是使气产生一些无形物质的性质改变,而《生火篇》中对“易”的要求,便是让气带有高温,这也是石笙修炼《生火篇》的第一步,饶是石笙天资过人,也觉这第一步修炼起来,难得要命。
无论《镇炎经》还是《龙火印》,都是镇炎星君的得意武学,修炼起来自然不易,但石笙却乐在其中,越学越觉有趣,完全不觉修炼枯燥乏味,而是忘我的沉浸其中,修炼的困难越大,他反而越有兴趣,越有斗志,连龙施也不得不暗叹石笙乃是天生的武痴。
喔湖灵气充裕,石笙每次修炼《镇炎经》,都会泛舟到湖心去,服用几滴湖水,大量灵气入体,石笙修炼速度极快。
起初湖中的小青鱼还对石笙有些惧怕,后来混熟了就时常游到石笙身边,看石笙修炼,这诺大个喔湖,除了小青鱼,什么生物都没有,石笙是小青鱼见的第一个活物,自然倍感亲切。
照龙施所说,这哇峰喔湖的灵脉和灵眼,完全就是为了滋养这条小青鱼,以龙施的见识,都看不出这小青鱼到底是什么来头,这让龙施大感受挫,当初他自夸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结果既看不出石笙的底细,又不知这小鱼的来头,这脸怎么拉的下来。
青鱼可爱,石笙十分喜欢,见它一身青绿,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青青”。
有一回石笙偶然拿出一株灵草,青青顿时双目放光,望着灵草直摇尾巴,好似非常喜欢,石笙一怔,望着青青,道:“你想要灵草?”青青好似听懂一般,居然点了点头,石笙瞧着可爱,便把灵草丢进水里,青青立马一头扑上,三两下便将灵草吃了个精光,完了又望着石笙直摇尾巴,显然意犹未尽。
石笙不由来了兴趣,取出灵草,一株一株的喂食青青,谁知这小家伙好似无底洞般,一连吃了六十几株,翻起鼓鼓的鱼肚子飘在湖面上,甚是惬意。
石笙却是一阵肉痛,他总共也就一百多株灵草,这小祖宗一顿就吃了他三分之一的家产,虽然那些灵草对他现在的修为来说,帮助不大,可那都是他打算拿去卖钱换高级灵草的。
石笙心想决不能再让这小家伙看见自己的灵草,不然非倾家荡产不可,谁知青青吃了一顿,尝到甜头,从此只要石笙入湖,它便一直跟在旁边,露出哀求目光,石笙瞧它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又肉痛的喂了它几十株灵草。
三天之后,石笙灵草告罄,连那些高级灵草,都被青青吃了个精光,石笙心头那叫一个滴血,青青仍是围着石笙转个不停,还想要吃灵草,石笙双手一摊,道:“小祖宗,我是真没灵草了。”青青仍是望着石笙,不停的摇尾巴,石笙又说了几遍,青青好似听不懂一般,石笙索性不再理它,闭目修炼。
过得一会,石笙睁开眼来,但见青青飘在水上,露出鱼肚白,一副死样活气的样子,眼神满是哀怨,石笙双眼一瞪,道:“你装死也没用,我没灵草。”谁知青青翻过身子,双眼竟然冒出水珠,好似流泪一般,石笙奇道:“你……你在哭?”青青不理石笙,只是哭个不停,这下石笙慌了手脚,忙道:“好好,你别哭,我去给你采灵草,怕了你了。”青青一听,立马便不哭了,冲石笙点了点头。
石笙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真是把他当饭堂了,随后移舟靠岸,上山给青青采灵草。
这哇峰山下并无灵草,山上却不少,虽然没有结界处的密林中多,却远比密林中的要珍贵,可惜无论多珍贵,只要被石笙看见,最后都得喂给青青,这祖宗每天都得吃上好几十株,连龙施看了都连连叹气,就算是一个宗派,要是养了这么一个祖宗,不出十年,非得让它吃垮不可,所幸山上灵草充足,一时倒也够得青青挥霍。
第十八章 周封(上)
时光飞逝,石笙在哇峰喔湖勤奋修炼,转眼便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石笙每个月都会回扶风村一趟,其他时间,除了给青青采灵草,就一直都在疯狂修炼,修为突飞猛进,到了生灵境第三层。
石笙修炼这般神速,一来因他本是火性体质,修炼炎上脉自然事半功倍,若是修炼其他源脉,就会慢上许多;其二则是因为喔湖的浓郁灵气,每次修炼,石笙都会服用湖水,这也大大的提升了他的修炼速度;第三则是因为《镇炎经》,此经乃是镇炎星君修为大成之后所创,绝对称得上修炼炎上脉的一流功法,有此功法相助,石笙想不快都难。
这天又到了石笙每月回扶风村之日,石笙稍作收拾,再三叮嘱青青,让它乖乖待在水里,过一天他便回来,青青听的连连点头,石笙这才放心离去。
石笙是真怕了这小祖宗了,上一回石笙回扶风村,没给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