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不要啊,那些话,那些……你听我说啊!徐……徐哥!”尹秋华上气不接下气,徐彪却根本不想听她说话,面目狰狞,恨不得掐死她。
尹莫凡吓得手足无措,看到旁边有个花瓶,没有多想,操起来就砸到徐彪的后脑勺上。徐彪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尹秋华马上推开他,吓得站起来。尹莫凡看着手里的血,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妈,我……我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闭嘴!”尹秋华瞪她一眼,大胆上前,伸手在徐彪鼻息下探了一探,吓得马上收回了手,“没……没气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妈,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别怕,妈不会让你坐牢的!”尹秋华皱着眉想了想,“我们先离开再说!”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整理东西,刑警已经赶到了。
“尹秋华和尹莫凡小姐,现有一桩谋杀案,与两位有密切的关联,希望两位协助调查。”刑警本来是为了瞿翌风的事情而来,但是话说完,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徐彪,马上上前逮捕了两人,并打了120。
尹秋华被关在了赵正衍的隔壁,但是隔着一堵墙。赵正衍已经没有了意气,像个普通中年人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瞿云舟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赵正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无话可说。”
“你还是不知悔改!”瞿云舟冷笑,“你对我父亲做的事情,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我父亲对你那么好,您却恩将仇报,难道不该愧疚?当年如果不是他的提携,你现在还在天桥底下摆摊呢!”
赵正衍跨开了步子,在椅子上笑,他的双眼已经沁出了血丝,显然是很多天没有睡好,“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打工仔,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有恩?呵呵……他从来看不起我,什么时候对我有恩?当年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制作了‘禁忌’,他却看都不看一眼,还在客商的面前教训我,说我‘华而不实’。这难道是恩情?他从来看不起我!”
瞿云舟看着他忍耐多年,终于宣泄出来的疯狂,心里只觉得一片空洞,摸索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通过玻璃窗推过去,“你看看这个。”
赵正衍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瓶幽蓝色的香水,珍而重之地被保存在一个玻璃瓶里,旁边还有一封信。他默默把信读完,良久没有声音。
瞿云舟看着他不住地笑,眼泪已经淌下面颊,“没错,当年他是训斥了你,但是,他只是想让你更好地看清自己。他不善于表达,所以你才会这么认为,这难道不是你的自卑心在作祟?这瓶香水就在他的保险柜里,是他留给我的。现在,我把他转赠给你。”
说完,瞿云舟离开了刑训室。
身后,警报响起来,尹秋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响起,“快救救莫凡,她晕过去了,快救救她……”
瞿云舟想了想,默默打了120。尹莫凡的身体,当年吸毒的时候就已经坏掉了,但是得了艾滋,还是她想不到的。
外面的天空很蓝,瞿云舟在阳光下伫立,心里忽然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傻站着干什么?上车啊!”薛长风把车子从路口驰到她面前,在窗口对她微笑。
80七十九。凤凰木(大结局)
七十九。凤凰木(大结局)
今天的天空格外地蓝;大仇得报,瞿云舟的心情却还是低落。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你好像一点也不开心。”薛长风望着她沉静如海的面颊,说道;“仇报了;不该开心一点吗?”
“我不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去想。”她静静地走着,面上有凝固的苦笑。
“那就什么也别去想,什么也别去做。”忽然;他拉了她的手;带她到了路边的一家面摊。店面很小,但是很干净。里面是用木头做成的桌椅,客人稀疏,老板却在门口满脸笑容地捞着面。他的妻子在旁边帮衬,不时帮他擦着汗,“我说你啊,人都没几个,你这么拼命干什么?每次说你你都不听,这要是中了暑气,那怎么办啊?”
“这算什么热天气,怎么可能会中暑?”
“每次我劝你,你都不听!”
……
瞿云舟看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很快,老板就给他们上了面,特地在上面洒满了葱花。瞿云舟略微诧异,“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葱花?”
老板笑得很憨厚慈祥,“瞿小姐,你忘了吗?你小时候,经常你和爸爸来我这里吃面的,不过我这面摊换了地方,最近才搬到这里。难道你没有印象了?”
瞿云舟恍然。
小时候父亲还没有发达的时候,两人为了省钱,就一起来吃面。每次,他都把面里的肉夹到自己碗里,他说,“我不喜欢。”然后,她就把碗里的面挑到他碗里,蛮横地说,“我也不喜欢。”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刁蛮可恨,可是父亲还是数十年如一日地纵容着她。没过多久,父亲功成名就,她过上了公主般的生活。可能是他对她保护地太好,她渐渐放松了警惕,让仇人得以得逞。父亲的离开对她打击很大,尤甚她自己受到的伤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对于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孩子,父亲就是她的半边天空。
现在他走了,仇也报了,她却有种恍然隔世的失落感。
薛长风看着她明灭不定的脸色,语重心长地开口劝道,“不要再想那些事了,都过去了。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放不下,现在不也好好的?”
瞿云舟疑惑地看着他。
薛长风笑了笑,伸手帮她挽起掉落的碎发,他的眼神就像天空一样蔚蓝澄澈,“小时候,我是在江南的水乡度过的。我的母亲叫薛晚黎,她是金陵城薛家军座薛建国最喜欢小女儿,但是她来乡下支教的时候喜欢上了父亲。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后,才被找到。回去的那天,天空也像今天这么蓝,可是出了车祸,父母当成就去世了。”
瞿云舟从他平和的叙述中,分明感到不平和的情绪,她不由握住了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
“我还有个妹妹,叫薛紫菱。”他递给她一张照片,笑着给她指着,“这就是我的家人了。你没有了家人,还有朋友,还有……何必一直沉溺在仇恨里呢?”
“还有什么?你没说完。”她俏皮地笑了笑,目光却停滞照片中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什么。”瞿云舟收起照片,拿在手心里,“这个,就由我帮你保管吧。”
“这也太不讲理了。”他只留下无奈的苦笑,却没有去反驳她。
瞿云舟轻舒一口气,心里的结正慢慢打开。吃了馄饨以后,她起身离开了店,薛长风在她身边,倾听着她渐渐愉快的脚步声,心里也畅怀不少。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公司刚刚接了个跨国项目,我要去巴黎。你陪我吗?”她在阳光下倒转过身来,笑容烂漫,像他第一次在乡间的公车下看到的一样,清水扑面,秀霞漫天。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步入了一条小巷,两旁是开得茂盛的凤凰木,一簇簇一团团,像一把把火焰燃烧在秋日思念的晚风里。
“回忆同窗抵足,昨日愿景历历在目,今日你我踏上征途,为了儿时的梦想各奔西东……”瞿云舟倒着走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这首诗。
不管是瞿翌风、赵正衍、尹秋华、尹莫凡、燕洵,还是梁音……都已经过去了。今后的日子,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里,她仰起头,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薛长风在远处惊呼,“你小心点!”
她果然一个趔趄歪倒在地,捂着脚皱着眉。他忙赶过来,紧张地蹲下来查看她的脚踝,“扭哪儿了?”
“扭到……你!”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像只放飞翅膀的鸟,倒转过来笑他,“平时觉得你精明,有时候就是傻地可以!”
他被气笑了,跑上去拴住她,把她牢牢扣在怀里,“你总是骗人,但是现在,骗不了我了!”
瞿云舟在他怀里抬起头,拼命忍住笑,忽然冁然,“我知道你妹妹在哪儿。”
“薛紫菱,我知道她在哪儿?”趁着他愣神的空档,她死死踩了他一脚,很快挣脱了他的禁锢。
他在后面追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很远了。
很多年以后,薛长风想起来都觉得无比荒唐。但就是这种荒唐,让他们一直相依相偎地走下去。也许他追逐的时候,她已经在他手心里了。
就像她从来不曾坦言。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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