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莫凡虽然对她极其不满,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妥协。瞿云舟在初期露出佯装的一丝愤懑后,也平静下来。这样的态度,并没有引起许慧玲过多的怀疑。一切的一切,还得看之后的事情来见分晓。
于是,她对她们两人说,“这个项目是和法国一个知名品牌的合作,由于对方是第一次在大陆这一带范围的区域内开拓市场,所以非常重视。虽然你们只是打个帮手,也不能没有一点经验。”
法国是世界顶尖的时尚国度,国内有众多时尚大牌,除去一直领先于时尚界的服装领域,香水行业也十分出色。听到这次合作的对象是来自法国知名品牌,瞿云舟和尹莫凡都十分惊讶,心里也有种意外的欣喜。
瞿云舟还能维持镇定,尹莫凡已经喜形于色,“你不骗我们?”
“我骗你们干什么?还是那句话,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尹莫凡又被她堵得不行,索性不说话了,冷冷盯着她。
许慧玲毫不在乎,瞥了她们一眼,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我就告诉你们,接下来的几天,你们都要去小镇东边的一个乡企实习。在这个期间,你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做个普通的员工。一来锻炼你们的能力,二来磨练你们的心性。”
尹莫凡忍不住道,“你有没有搞错?”
“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去。”许慧玲道,“离这个合作项目的洽谈时间还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你们只能服从我的安排。否则,我无法判定你们是否有这个能力来参加这个项目。”
尹莫凡还要说话,瞿云舟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只是做个实习的员工?”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不怕告诉你们,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是绝对不可能通过我的考验的。如果没有积极应对的心态,还是趁早卷铺盖回去吧。”
瞿云舟问,“什么考验?”
“到时候你们不就知道了。”
“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尹莫凡这时候到是帮着腔,“你又不说是什么考验,我们怎么通过?如果你刻意刁难,让我们无法通过考验,我们不是也要放弃这个项目?行还是不行,都是你一句话,凭什么?”
“我早就说过,我没逼着你们参加。”许慧玲提脚走出大厅,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尹莫凡在原地气得呕血,只恨不能冲上去把她撕成碎片踩在脚下。
许慧玲如此行事,到在瞿云舟的意料之中。
赵正衍派她来试探自己,又有尹莫凡在一旁捣乱映衬,就不易引起自己的怀疑。只是他想不到,她瞿云舟已经重活了一回,不再是前世那个心思懵懂的小女孩了。
她既不能表现地太过从容,也不能露出太多的争强好胜,只能折中而行,见机行事。
瞿云舟和尹莫凡当天晚上就乘上了开往乡间的三轮汽车。许慧玲之前说过,因为相间的路泥泞难走,所以不能开私家车去,只能将就一下。尹莫凡又气得要和她吵起来,可是许慧玲压根不理她,她闹了会儿也只好屈从。但是一路上牢骚不断,听得瞿云舟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到了一个小村镇的站点,瞿云舟再也不想在车里听她唠叨,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只是在下车前贴到她耳边说了句,“别和上次一样又忘了有我这号人,我可不想再打电话给赵叔叔。”
尹莫凡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瞿云舟可不管这些,抬步就走。
这个小村镇虽然算不上大,却也不小,大大小小的铺子和一般的乡下村镇一样排列在路的两旁,用木板隔着。
瞿云舟在一家杂货店门前停下来,“老板,给我一瓶矿泉水。”
老板看她衣着不凡,态度也别样热情,只是当他把矿泉水拿到瞿云舟面前时,瞿云舟才发现——她没带钱。
这下可要出大丑了——瞿云舟一手插在裤袋中,低着头佯装摸索,心里却已经乱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两枚硬币轻轻放到玻璃柜台上,然后有个人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一脸的窘迫微微笑了笑,带她走出一步,“还愣着干什么?”
他的身影到了她前面,身边还是跟着林鑫,对她一个劲使眼色。
瞿云舟这时才惊醒,抬头正好看到他回过头来的笑脸,清清浅浅,忽然觉得四周变得万籁俱寂,一颗心顿时尘埃落定。
她情不自禁地舒心一笑,几步上前跟到他身边,“我还以为我要出丑了,幸亏碰到你。薛长风,你怎么也会来这个地方?”
“有些事情要处理。”
“你还真是大忙人啊。”
她只是随意一说,薛长风却无法再回头来看她。一道金光忽然穿透迷蒙的晨雾,日出喷薄,远处青色的缓坡在拂晓的晨光里渐变出一片绯色。在这样温暖照人的朝霞里,他的脸颊也有些不自然的晕红。
瞿云舟还沉浸在窘迫之后的缓解中,心情舒缓,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林鑫不想打破这种和谐的氛围,只是远远地跟着,看到这里,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偷偷地笑。
“你还没有吃早饭吧?”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他停下脚步来问她。
瞿云舟一拍头,显出对自己颇为无奈的表情,“瞧我这记性,我本来是想去吃一碗馄饨的,谁知道买了水就忘了吃。”
“那一起吧,这次我请你。”
瞿云舟自然应下,两人拐过一个弄堂,去了路边一家专卖馄饨和饺子的店。店里有些脏乱,不过他们到不怎么在意。瞿云舟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两碗大馄饨已经摆在了桌面上。她看到面前馄饨上那铺满的一层葱花和蒜末,微微愣了下,再看他空空如也的碗面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葱花和蒜末?”
“你忘了上次自己说过吗?”
瞿云舟倒不记得有这一档子事了,在他对面坐下,舀了只馄饨送进嘴里,和上一次一样,她一时心急,又是烫了嘴。忙把嘴里的馄饨吐出来,她捂着嘴暗叹倒霉。
薛长风在寂静中慢慢绽出微笑,“你果然是不长记性的。”
☆、30三十。生妒意
三十。生妒意
两人吃完馄饨后,已经日近中午,由薛长风付了钱,一起沿着小路走出这个宁静的小村镇。路上有卖棉花糖的小推车,瞿云舟一时兴起,向他借了钱。棉花糖吃起来黏黏软软的,就像一朵白色的云,有时还有糖丝会黏在她的嘴上。吃完后,砸吧砸吧嘴巴,她有些意犹未尽。
“想不到你还这么童心未泯。”薛长风语声和缓。
“小时候很喜欢吃这个,要是细细地算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你要吗?”他尚在惊诧中,瞿云舟已经摆出手里光秃秃的竹签,“还有竹签一根,要不要?”
这还是少女心性,只是平时不大显露罢了,薛长风的笑容里多出几分无奈,“不要开我玩笑了。”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两人的关系好像又朦朦胧胧地进了一步。瞿云舟不大了解薛长风的内心,正如薛长风也不是很想了解瞿云舟的全部一样。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才走出这个小镇。
瞿云舟问道,“你的车也停在村口吗?”
薛长风点点头。
正好顺路,两人就一起向村口走去。过了一簇的瓦棚,呼叫打闹声就大老远地传了过来。瞿云舟仰头望去,认出那就是尹莫凡停车的地方,心里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又惹祸了吧?
她虽然乐得尹莫凡倒霉,但是如果闹得太大,自己面上也不好看——毕竟她现在表面上和尹莫凡是在同一条船上。
瞿云舟拉住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白发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一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我们村里的几个痞子看上了一个小姑娘,调戏了几句。谁知那个小姑娘脾气差得很,两方就闹了起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瞿云舟对他道完了谢,就头疼起来。她也不想管尹莫凡,但是还得和她一起乘车去那家乡企,更何况薛长风在她身边,她也不能表现地如此不讲情面。
“我们过去看看吧。”
薛长风没有异议,两人一左一右到了现场。当瞿云舟看到真正的情况时,差点眼前一黑,那辆三轮汽车已经被人猛力砸烂,车盖深深地凹进一个大洞,车窗的玻璃也碎了一地残渣。这时候从外表上看,绝对看不出它曾经是一辆三轮汽车。
尹莫凡、司机和一帮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小青年站在对面,满脸涨红,气得快要喷火的样子。
隔着鼎沸的人声,瞿云舟隐约听到不少侮辱性的词汇。虽然她希望尹莫凡倒霉,此时心里也极为不快。
“你们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通通扔到监狱里!”尹莫凡最受不了的是领头的黄毛青年,说话口无遮拦,流里流气,每一句话都践踏了她的自尊,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下,她很不得撕烂他的嘴。
“啊啊,我好怕呀。”小混混回头对几个狐朋狗友嬉笑着捧住胸口,“你们怕不怕?”
“怕——”异口同声的猥琐笑声。
尹莫凡踱着脚,却拿他们无可奈何,气不过,一脚踢在司机身上,“你这个废物,还不上去撕了他们的嘴!”
司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引得一帮小混混又是哈哈大笑。
尹莫凡更觉得颜面无存,心中恼怒,又是狠狠几脚踢到司机身上,就当出气。
瞿云舟实在看不下去了,拨开人群走入包围圈里,抬手擒住她,拉到一旁,“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吗?尹莫凡,出门在外收敛一点。”
尹莫凡正要反驳,看到她身后静立的薛长风,陡然之间,一种更深的耻辱感占据了她的心扉,不由道,“瞿云舟,你住口!”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不想和她在大庭广众下一起丢脸,瞿云舟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这句话也是尹莫凡心里想的,这次她没有作声。
林鑫早叫了附近的警察署,根本没有给几个小混混有逃脱的机会。因为三轮汽车被砸了,尹莫凡和瞿云舟只好搭薛长风的顺风车。
下午的时候,汽车就开出了小村镇。
尹莫凡看着车窗外从眼前飞掠而过的风景,心情别样地好。她回头对薛长风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夺目,就像傍晚的秀霞一般烂漫。
“很久以前,姐姐就和我提过你了。”
“你是云舟的妹妹?”这样的答案,他多少有些诧异。脑海中闪过晚宴上的一幕,不动声色地低着头,神色还是淡淡的。
“对。”尹莫凡回头来看瞿云舟,挑起眉,“难道姐姐没和你提过吗?”
她料定了瞿云舟不会在外人面前和她撕破脸皮,自然有恃无恐。瞿云舟笑了笑,“莫凡确实是我妹妹。”
尹莫凡正要得意,瞿云舟又道,“是我的继妹。”
笑容还没染上面颊,就已经僵硬住了。尹莫凡侧头恼怒地盯住她,瞿云舟却对她展颜一笑,“我们虽然是姐妹,也向来是彼此竞争的对手。怎么了,莫凡,我说得不对吗,你不是一直想要赢过我吗?”
尹莫凡凑到她耳边,咬着唇,“你故意的。”
“不。”瞿云舟也贴到她耳边笑,“我是蓄谋已久的。”
“你就不怕在别人面前丢脸?”她吃定了瞿云舟要面子、不愿生张的性子,于是这样说。
以往这招屡试不爽,谁知这次,瞿云舟沉吟一下,说道,“我以前就是因为太过计较这些,才会一直让你得逞。你再也别想抓住我的弱点,你也没有机会再找我的麻烦。尹莫凡,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地很,你我之间——怎么可能还会有缓和的余地?不想再和你虚与蛇尾,实话告诉你,你真的很让我恶心。”
尹莫凡今天所受的气,远远比不上此刻受到的程度大。瞿云舟是她这辈子最想超过的人,对她而言,她的言辞比外界任何一个人的话都来得有力。同样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尹莫凡更是一个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人。
汽车路过一个加油站点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看着薛长风说,“坐了那么久的车,大家也累了,姐姐提议要去打网球,不知你认为怎么样?”
网球一向是她的专长,又是瞿云舟的软肋。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瞿云舟被她击败的场面。
到是打着很好的如意算盘,瞿云舟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薛长风却道,“云舟喜欢网球?”
尹莫凡心里非常不舒服,强扯出一丝笑容,“这我倒是不知道。”
还没有蠢到下定论就好,瞿云舟瞟了她一眼,说道,“网球的确是项有益身心的运动,但是我不并擅长。长风会吗?”
薛长风微微点头。
尹莫凡喜出望外,“我们可以一起打,由我来教姐姐。”
瞿云舟被那一声一声的“姐姐”膈应地不行,存心要拆她的台,便道,“莫凡今天怎么了,连这个都忘了?我不擅长网球,不代表我不会打。”
尹莫凡不知道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心有不甘地看着她,“姐姐什么时候会网球了,我怎么不知道?”
“打过不就知道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三人下车加好油后,进了附近一个业余的网球场地。网拍和球都放置在露天场地的竹篮里,可自由取用。
“我觉得你的拍子不错,我们换一下吧,绅士应该让着女士,对不对?”她笑得非常甜蜜,小小年纪,已经有前世成熟后的媚态,把一副蓝色的拍子递给他。
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薛长风应下来,和她换了拍子。
尹莫凡走到瞿云舟身边,神色中带着抹得意。
瞿云舟顿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前世的尹莫凡虽然也没有多高的智商,但绝对没有今生这样……她实在找不到话来形容,只能归咎于她重活一世,心态成熟了很多。相对而言,面对尹莫凡时才有那样的优势。
第一场是尹莫凡和瞿云舟的单打,两人各寻了场地的一边,对峙下来。
尹莫凡虽然臭屁,*显摆,但是在网球上的造诣却绝不是虚的。只是她没有想过瞿云舟已经不是原来的瞿云舟,一球打出,风声才从耳边飞过,打出的球已经迅疾地飞了回来——正中她的面门。
尹莫凡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倒在地,额头上印出一个深深的球状红印。
“不好意思,失手了。”瞿云舟走到她的身边,这样说。
事后薛长风也没有问候她的伤势,只是出于礼貌,让林鑫帮她取了冰块敷脸。尹莫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嫉恨,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的滋味,的确不好过。尤其看着他和瞿云舟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网球场的时候,心里的妒意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地冒出来。
她实在想不出来,她有什么地方不如瞿云舟?
☆、31三十一。复杂
三十一。复杂
乡企的办公大厦在一个城乡结合部的低洼地,外面有围墙和铁门圈着,东面是高楼大厦林立的市区,西面却是广阔的农田和遍地的油菜花。汽车从中间的小路弛进去,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了会儿,停在大厦外的铁门口。
尹莫凡心里还有气,一个人下了车,率先踱进去。
“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就是这样。”瞿云舟勾起唇角,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往尹莫凡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的关系很不好吗?”薛长风的目光有些复杂。
“没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继母和继妹哪有好的?”
听到这句话,他却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是灰姑娘……你是白姑娘。”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瞿云舟惊愕地倒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颊忽然变得火烧火燎,没等他接话,就步伐纷乱地奔进了铁门。
他懊恼地站在原地,只恨自己过于轻率。
从外表看上去,大厦是整幢的旧式蓝玻璃,进去后,设备也比较陈旧,地上铺地还是五颜六色的格子地砖,很是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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