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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坐在这里，我离开一下。”陈珞道。
“干吗去……”曹冬梅疑惑的道。
陈珞此时也没心思解释什么了，起身，越过人群，往柳桦的方向走去。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冷，史无前例的严肃。
他说过要好好保护潘奕的，说过要让潘奕一直开心快乐的，可是现在她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承受着谩骂和苛责。
这是他的错，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剥夺他对潘奕的爱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谁也不能。
第四十七章 人生的意义
柳桦和潘东明的严母慈父的角色泾渭分明，潘奕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在温室里成长的女孩子，但是从读书识字开始，在柳桦的严苛安排下，素来是本本分分，循规蹈矩。
柳桦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而自豪，几乎是将潘奕当成另外一个自己培养，自是希望潘奕每个方面都做到优秀完美。
可是令柳桦措手不及的是，向来乖巧的女儿身上竟然会发生早恋这样的事情，这对她来说，绝对是难以容忍的。
潘奕的眼泪虽然让她心软，但是此刻的她，却绝对不会不会画蛇添足的做出什么安慰之类的事情，因为她认为，软弱，从来都是无能者的表现。
“傻丫头，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揉的一片凌乱，潘奕哽咽的抬起头，就看到陈珞那张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脸。
“你……你怎么来了……”潘奕哽咽着道。
“你哭了，我就来了。”陈珞叹了口气道。
“你快走啊，我不哭了。”潘奕焦急的道，说是不哭，可是委屈的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陈珞看着心疼极了，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掉，“啪”的一声，他伸出去的手被柳桦打掉，柳桦冷眼看着他，不悦的道：“你在干吗？”
陈珞耸了耸肩：“我想，为人父母总是应该都几分慈爱之心的吧，看到她这样子，你于心何忍？”
柳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这是在教训我？”
陈珞摇了摇头：“不是……”后面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潘奕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他往一边推，神情焦急，越焦急，那眼泪就越发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不哭了，你走啊。”潘奕低低的仓促的说着，一边说一边伸手使劲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是傻丫头啊。”陈珞叹息道。
柳桦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推推搡搡的，更是觉得烦躁，一把将潘奕抓到自己的身边，指着陈珞道：“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妈……”潘奕急的直跺脚。
陈珞看到潘奕这样子，终究是于心不忍，后退一步，朝柳桦道：“将心比心你，就是佛心，相信您是明白这一点的。”然后一步一步的朝曹冬梅那边走去。
柳桦呆了呆，没想到少年人居然如此的隐忍，在如此被当众羞辱的情况下居然可以如此良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她低头，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一时间竟是微微有点迷茫。
……
韩淑芸站在台上，袅袅婷婷，安安静静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百合花，她的美丽自是不需要太多词语来形容。
谈话内容很短，说的不过是认真学习之类的话，并无多少新意，但是学生和家长们还是热情的鼓掌。
柳桦冷哼一声，不屑。
陈珞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忽然站了起来，大喊道：“韩老师，我们爱你。”
稍显稚嫩的嗓音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传出，怪异而突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淑芸，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片。
台下，学生和家长们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这样的安排吧？
台上的老师也是惊掉了下巴，这……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坐在不远处的顾飞内心偷着大乐，这小子还真是色胆包天了，见气氛太冷，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韩老师，我们爱你。”
这一下，学生们才反应过来，整齐划一的道：“韩老师，我们爱你。”
柳桦听着我们爱你这几个字感觉分外讽刺，这小家伙是在故意挑衅自己的底线吗？
而台上的韩淑芸，则是抵挡不住学生们的狂热情绪，急急忙忙的下了台。
曹冬梅拧住陈珞的耳朵，都快要气疯了：“好家伙，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惹事，居然还敢这么放肆。”
陈珞假装无辜：“这哪里是惹事，根本就是学生对老师的爱戴啊。”
曹冬梅仔细的将我们爱你这几个字回味了一下，发现味道根本就不对，虽然多了一个字意思变得很不一样，但是为什么从自家混蛋小子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呢？
用力的拧了一下陈珞的耳朵，曹冬梅气愤的道：“臭小子，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什么叫对老师的爱戴，男老师你就不爱戴了？”
陈珞假装委屈：“老妈，这次您真的误会了，男老师我也一样爱戴的。”
要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中考对学生和家长们来说都是一件必须谨慎和慎重对待的大事，毕竟大浪淘沙，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人生开始出现一个新的分水岭，命运在此发生转折和改变。
中考动员大会的气氛自然也是相当紧张的，即便有老校长的的一番自我调侃，这种紧张的气氛依旧没有改变多少，直到陈珞吼出那一嗓子，场面才逐渐变得轻松和喧嚣起来。
动员大会接下来的安排便轻快了许多，几个重点班级的班主任出来谈了几句话，而后，就是优秀学生代表们上台演讲以及传授学习经验的时候了。
这几乎是星光中学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模式，虽然老校长力主教学创新，但是中考毕竟不是儿戏，成绩决定一切，而成绩优秀的学生自然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学习方式，彼此传授，也算是有益于人。
题目是前段时间发下来的，叫人生的意义。
陈珞懒的写空泛的命题作文，看了题目之后就扔到了一边，反而潘奕等人则是认认真真的做好了准备。
第一个上台演讲的是稳坐星光中学全年级第一的胡光，胖墩墩的，戴着厚厚的黑框眼睛，据说其度数已经超过六百度，属于那种有天分又努力的好孩子，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被陈珞在后面追的很紧，压力很大，恨不能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拿来看书做习题的那种人。
一如他本人一样，他人生的意义无外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爸妈的好儿子老师的好学生社会上的好青年然后为国家做什么贡献之类的。
第二个也是一个男同学，相比较起来有意思了一点，只是最后一句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得到什么，而是为社会贡献什么，还是让不少人笑喷了。
接下来是潘奕上台，安分乖巧的女孩子一上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班花级花校花之称的潘奕虽然在学校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在其他任何方面都不出风头，但是认识他的人还是非常的多。
她演讲的人生主题是奋斗，“人的一生是丰富多彩的，当自己回首往事时遗叹不要太多。奋斗会美化你的人生。在刻骨铭心地领悟生活的时候，在心灵得以深层次净化的时候，有一种万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那就是美妙的两个字‘奋斗’。”
“生活中，我们时时刻刻都应正确对待自己人生旅途上的对与错成与败的转换。因此，作为收割成果的我们，不要让岁月流逝在不时地回头自己的成果之中，我们只顾一直朝前看，奋斗不止。崇高的理想，神色的毅志，只会在奋斗中形成，美好的愿望，甜蜜的憧憬，只能在追求，奋斗的韵味里展现，奋斗是力量之术。”
依旧算不上多么有新意，但是对于初中阶段的学生来说，却已经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台下右方，韩淑芸听到潘奕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带着一丝淡淡的哭过的余韵，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了陈珞的身上。
数百人中，个头不高，长的也不是最帅的陈珞其实并不算太过显眼，但是韩淑芸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意识到这个事实，连韩淑芸自己都惊诧不已。
刚才在台上谈话的时候，陈珞和柳桦之间的那一幕她自然是尽收眼底的，尽管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潘奕跺脚的那一幕，就知道并不会太愉快。
可是潘奕倔强，陈珞执着，这两个人，接下来的路子恐怕是特别的辛苦呢。
暗叹了口气，韩淑芸心想，其实自己要走的路，何尝不是辛苦的呢？
那一句韩老师我们爱你，虽然多了一个字，但是对她来说，怎么听怎么像是陈珞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的表白，还真是心惊肉跳了一番。
潘奕演讲完毕，鞠躬致意，临场反应节奏大气，几乎又让柳桦找到了那个一心培养出来的优秀女儿，这么一来，对潘奕早恋之事她的怨气就变得更大了。
优秀学生代表十个，同一个演讲题目内容却是五花八门，陈珞排在第七个，听到上面叫出陈珞的名字之后，曹冬梅马上就喜上眉梢，扬眉吐气的时间来了。
初一初二的时候，陈珞的木讷沉闷以及永远不起眼的成绩不知道让曹冬梅操了多少心思，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而这一次，头顶着儿子的光环，终于可以骄傲一把了。
只是，陈珞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曹冬梅差点气的跳脚。
“人生，本来是没有意义的。”缓缓的，陈珞说出了这句话。
“哗……”台下的学生们全场哗然，刚才那么多的优秀学生代表说了那么多人生的意义，却是被他第一句话就全部否决掉了。
老师们苦笑不已，就连老校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是打定主意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潘奕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亮光，而柳桦则是冷哼一声：“哗众取宠！难成大器！”
第四十八章 小混蛋和老混蛋
陈珞站在台上，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轻轻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戏谑的笑。
待台上的哗然之声过去之后，陈珞才再度缓缓开口：“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老师和家长就让我们要树立一个正确的目标，完善自己人生的意义，而不少宏篇大作之中，也洋洋洒洒的花费数十万数百万的字数来阐述人生的意义对人的一生的影响，可是真的，人生的意义可以归纳概括总结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陈珞继续道：“自然是不能的。”
“人们常说，我有一个梦想，我长大后要当医生当科学家当老师，可是这个梦想却是随着年龄的发展而渐渐的变得暗淡无光甚至变得无关紧要？所谓的为国为家为人民，有多少人能够将这种伟大的节操坚持到底？”
“正如马克思所说，在任何情况下，个人总是以自己出发的，对于各个个人来说，出发点总是他们自己，任何人如果不同时为了自己的某种需要和为了这种需要的器官而做事，他就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我们都很自私，我们并不伟大。”
如果说陈珞一开始点题的那一句“人生没有意义”本就是一枚重磅炸弹扔到人群中刻意引起众人的恐慌的话，这一段话，则是直接将炸弹点燃。
“嘶——”
无数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学生们家长们老师们面面相觑，脸上有狐疑有动摇有深省有不屑。
潘奕原本还有些担心陈珞大放厥词，此时却是眼中异彩连连，暗中，她的拳头紧紧的握了握，早就知道陈珞会给人带来惊喜和震撼的，看着身旁柳桦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模样，潘奕心想，这样子，应该可以让母亲对陈珞的态度稍有改观了吧？
此时，操场上除了倒吸冷气和轻声的讨论之声之外，却是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断陈珞的话。
他站在高台上，身形不伟岸不高大，但是却有着一种如磐石一般的无可撼动的感觉。
台下，曹冬梅悄然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不能再将陈珞当成小孩子看了……而正是因为这个感触，这之后关于连锁店的发展，关于文具店工厂，上下游发展渠道的管制，曹冬梅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陈珞，直至几年之后，当陈珞的商业帝国初具模型，曹冬梅才惊觉自己当初是做了一个如何英明的决定。
“我觉得，人生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大部分家长和老师都将人生想的太沉重太妖魔化，凭空给孩子们增加了无形的枷锁和负担，但是，我们既不是爱因斯塔你，也不是成吉思汗，世界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而改变什么？我们背负那么沉重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生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人生的意义需要我们去赋予。我们只有把我们对生命的热爱以及激情以及等等，注入到我们的人生中，我们的人生才会显出意义。”
“一个哲学家曾这样说过，人生两大悲剧，一是得不到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二是得到了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人生最大的意义价值就是欢乐，幸福。”
“人活着要有意义的话就要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信念，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要执着，要坚持，要努力，但是这一切，原本都是不能期待和安排的。”
“好了，我的演讲结束了，谢谢大家。”陈珞微微躬身，从台上走了下来。
台下，掌声如雷鸣一般的响起，就连几个对陈珞的观点不太认同的老师也跟着鼓起掌来。
在台上的情绪太过激动，下了台之后，陈珞反而变得沉默不少，面无表情的走到曹冬梅身边坐下，轻轻的吁了口气。
而在前方不远处，当潘奕很努力的扭过脖子往陈珞这边看的时候，柳桦的眉头却是拧的更紧了。
这是在公然向她宣战吗？
所谓信念、理想、目标，不能期待和安排，难道不是在暗中嘲讽她对潘奕的约束太多？
惊诧于少年人的大胆，柳桦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旋即，也转头朝陈珞这边看来。
陈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头微微的低着，神色之间一片安宁，似乎刚才的一番演讲耗费了全部的力气一般……此刻的他，看上去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模样，而在高台上的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完美的节奏和诠释，谁能将他当成一个孩子。
似乎些微的意识到了潘东明在某些方面对陈珞的评价以及老校长坚持让她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这次动员大会的目的。
想到这里，柳桦抬头往台上的老校长看去，老校长脸上挂着慈祥宽容的微笑，将近七十岁的年纪，丝毫看不出当年叱咤风云纵横疆场的痕迹，只是柳桦非常清楚，老校长身上蕴含着怎么样的能量。
连老校长都看重的人？会是一个庸才吗？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柳桦心想。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她掐断，所谓三岁看老，这世上的少年天才难道还少了吗？可是最终能成大器的又有几个？
因为工作的性质，柳桦见过太多少年天才的陨落，就算是侥幸不陨落，其成就也是相当的有限。更何况陈珞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出身，开着一个勉强维持温饱水平的文具店，起点太低，就算是他今后能有所成就，又能高到哪里去？
“如果以为大放厥词一番就能让我刮目相看，未免太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