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责任番外之一生有你(三)
地窖走廊里。
赫达像蛇一样流畅迤逦地滑过了黑色大理石地面,她轻轻仰头吸了吸鼻子,嗯,潮湿阴冷的空气带给她的肺部别样的清新——虽说做为一名教授是不应该有学院偏见的,但是她还是喜欢呼吸斯莱特林地窖里的空气,有事没事都会来溜达两趟,有的时候,同类的吸引力是一种无法解释和扭转的执念。
就像她一直坚信自己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却一不小心竟然不可遏制地被布雷斯?扎比尼所吸引——那个又帅又酷的男人,居然敢对自小便被捧上天的自己视而不见。一想到传言中那位深得丈夫钟爱的扎比尼夫人,赫达的眸子便瞬间凝聚成一个黑点,今天的宴会上,她仔细观察了那位扎比尼夫人,除了美貌,她看不出来那个女人还拥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难道布雷斯?扎比尼这样一个高贵深邃的人居然如此肤浅地受到耳目所见的迷惑吗?
她不肯承认最令她恼火的恰恰是这一点,因为漂亮的女人是赫达小姐天生的敌人,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不是扎比尼夫人,反而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并且这也给赫达在捕获新的猎物的过程中,增添了乐趣——不但证明自己对男人的诱惑力是不可阻挡的,还可以顺便击败一个同类,这不是太刺激的一个游戏吗?一想到方才校长办公室里,布雷斯回头看见她时的脸色,赫达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的笑声在阴森的走廊里回荡,听来有说不出的诡异,但是这种赫达独爱的神秘气氛立刻就被拐弯处的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给消解掉了:“梅林啊,为了阻止那些鲁莽的格兰芬多选择地窖做他们探险的目标,斯莱特林们想出了多少办法呀!难道现在已经不惜让走廊里终日回荡着吸血鬼的笑声了吗?”
赫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而稍后响起的一个柔和绵软的声音让她脸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是呀,我简直想象不出是怎样一个丑陋衰老的吸血鬼才会发出这种恐怖的声音——八成是那些调皮的学生掐住了它的脖子,迫使它发出这种笑声的。哦,这让我对于自己学院的渴念减弱了几分,虽然我时常做梦都会重回学生时代呢。”
那个快活的声音很快回答:“我很想回去看看我曾经住过的寝室,阿斯托利亚,还记得你的壁炉吗?我给施了障碍咒,毕业的时候忘记给解除了,他们一定以为只是哪里给堵塞住了。不知哪个可怜的女孩住在那里,挨过了七个冬天……”紧接着的笑声可以用银铃来比喻。
有那么一瞬间,赫达想隐身到墙壁中去,但是转念之间,她便迎着两位女士款款地走了过去:“马尔福夫人,扎比尼夫人,多么令人惊喜的邂逅啊!”
伊芙带着丝惊讶与阿斯托利亚对视了一眼,便也款款地与赫达寒暄了一番,她年轻快活,有些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在心里留下阴霾,赫达忍不住又在心里对她鄙夷了一番。而阿斯托利亚虽然话语不多,脸颊上也一直浮动着礼节性的笑容,但是她的后背绷紧得就像一只草原上被猎豹盯上了的羚羊,蓄势待发。赫达心中暗自忖度:此人虽然没有魔力,却有脑子。她一向以为对于女人来说后者比前者更可怕,就像现在,她可以不把伊芙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魔力放在眼里,对于阿斯托利亚这个接近哑炮的所在却丝毫不敢小觑。
不过表面上她的目标还是针对伊芙的,此时她便假惺惺地说道:“噢,扎比尼夫人,我一直想当面向您说声对不起,上次送去那个魔法幻影球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想来您也能理解我的情难自抑。”
伊芙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道:“嗯,这种事我真的是见多了。说实在的,布雷斯的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作风真是要不得,太不绅士了,我批评过他很多次,他就是不肯改,想来您也能理解我的爱莫能助吧?”
赫达笑了:“您真是太豁达了,扎比尼夫人。我原本担心这次与扎比尼先生一起去意大利旅行的事会让您不开心,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阿斯托利亚一边暗暗地捏了捏伊芙的手心,提醒她沉住气,一边温文地笑道:“赫达小姐真是太纯真了,这也难怪,等您结了婚就会知道,做妻子的实在是无须为这样的事情不开心,——因为不论男人去哪里旅行过,他终究会选择回家——希望到那个时候您不会不开心。”
赫达冷冷地哼道:“那就走着瞧吧!”她不再摆动自己的纤腰了,而是如麦格教授那样挺直了腰杆,挟着一股冷风卷出了地窖,把正准备归巢的一众打扮成各种精灵鬼怪的斯莱特林小蛇们吓得魂飞魄散。
意大利北部小镇,伊夫雷亚。
深秋的伊夫雷亚镇宁静安详,狭窄弯曲的石子街巷里干净得一尘不染,这几年不知为什么缘故,麻瓜们纷纷搬离了这个小镇,即使在白天,小镇里也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只偶尔有几只猫优雅安闲地从篱笆中钻出来,消失在矮墙的尽头。
少数几个故土难离的年老麻瓜还坚持在镇上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小镇中心广场上,矗立着一栋他们看不到的大宅,那是意大利最古老高贵的巫师家族——帕尔米耶罗家族的祖宅。并且与小镇的平静沉寂相对照的,是大宅里正在举行一场空前的盛会,来自意大利各个地区的巫师贵族们正聚在一起庆祝巴克斯?帕尔米耶罗先生——这位现任族长的一百二十岁生日。
老帕尔米耶罗先生有着一头浓密雪白的长发,和与之相配套的胡须,乍一看很像麻瓜故事里的圣诞老人,但是他的眼睛却早已经被酒精和美色侵蚀得这剩下两弯浑浊,在巫师世界里,这位老帕尔米耶罗先生只凭着自己的两句名言便家喻户晓:“只有美人能让我忘记美酒,只有美酒能让我忘记美人。”借助着家族的势力,他从一个翩翩少年一直玩到成为蔼然老者,却始终保持了纨绔子弟的做派,在魔法上一无建树,只交往了成群的情妇,还有百科全书那么厚的罗曼史,甚至连儿女也没有留下一个,最终只得在近亲中选择了一个侄儿做继承人。
现在他的这个继承人正在用热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伯父,在心里评估这老家伙还能过几个生日,而老巴克斯的心神则完全被宴会上的一位美人给勾去了——格林德沃小姐的美貌对于吸引这样一位老先生是绰绰有余的。他不久就按捺不住心中涌动的激情,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搭讪。让他喜出望外的,是承蒙这位美人不弃,竟然挽着他的胳膊跟随他参观了一遍帕尔米耶罗大宅,参观的地点包括藏书室、画廊和古董收藏室。
现在他们正走进最后一间珠宝收藏室,老巴克斯气喘吁吁地介绍着一尊森林之神的秘银塑像,那是一个长有公羊的角、腿和尾巴的半人半兽的怪物,老巴克斯津津有味地叙述着年轻时到南美洲原始森林探险时参加的森林之神庆典:“参加集会的只有少数是巫师,大多是精灵和巨人,不过在魔药的刺激下,谁还会在乎血统这种区区小事?在这种节日里所做的主要事情差不多都是对**的无限放纵,是原始蛮性和本能冲动的大释放……”
可是他终于注意到,这位美人一直在似听非听,相反对陈列在旁边的一个漂亮的黄金冠冕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浓厚兴趣,于是老先生又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宝物:“您在看这个冠冕,格林德沃小姐,不得不承认,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个冠冕本身并不出奇,难得的是上面镶嵌的那块钻石,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钻石——光明之山,当年我在一个私人拍卖会上一眼就看上了它,想用它来取悦我的心上人,”老巴克斯向赫达露出了微笑,满脸的褶皱都堆到了一起,“可惜的是,不论谁戴上它,不用半天就发了疯,于是我便用魔法防护罩将它封存了起来,我想它是被下了恶咒的。”
赫达朝老先生娇媚地一笑,说道:“这可真吸引人,我想这么漂亮的钻石是有灵魂的,令不配佩戴它的人发疯,而如果落在真正值得拥有它的人的手里,它会乖巧得比家养小精灵还要听话。”她媚人的笑容令老巴克斯魂飞天外,竟然抖擞起精神召来了自己的管家,打算将魔法防护罩下面的镶钻黄金冠冕送给格林德沃小姐。可惜的是,他的打算落空了,为了防止他老糊涂之后做出傻事,藏宝室里最珍贵的几件宝物的防护罩都已经被他那个谨慎到极点的侄儿兼继承人给加持了防护咒语——老先生居然被剥夺了处置自己财宝的权利。这还不是最令他伤心的事,最令他伤心的是,那美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变得好生冷淡,直接撇下他回大厅去了。
赫达在大厅里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布雷斯,因为他正在一群花团锦簇的女巫包围之中游刃有余地谈笑着。赫达冷傲地走过去,随意扫了那群女巫一眼,她的魔压与她的烟熏妆配合得恰到好处,令女巫们纷纷噤声退散。今天赫达的装束可谓保守,全身被一件金色礼袍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肩部镂空的设计透露着性感的小心机。
布雷斯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问道:“怎样?”赫达玩弄着手中的羽毛扇,飞快地动着嘴唇:“有些棘手,那个魔法防护罩只要一个四分五裂就可以解决,但是总不能把这里的人都当成聋子吧?”布雷斯转动着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低头思量着。
赫达窥着他的神色,掂量着说道:“但是我有一个很特别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翘起的样子带了些孩子气的俏皮,像极了一个人,让布雷斯心中一动。他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地说道:“那通常也是个大胆而危险的想法。”赫达扭动腰肢向他靠了靠,紧身的礼袍款式让她的傲人身段呼之欲出,她幽幽地说道:“难道扎比尼先生会害怕危险吗?我以为您会只看到有趣,看不到危险呢。”这最后一句话是德拉科曾经给伊芙下的断语,当时布雷斯深以为然,此时从赫达的口中说出,又让他的心颤了一下。
赫达向正在钢琴边上演奏的乐手示意了一下,乐手鞠躬退下了。赫达挽着布雷斯向钢琴走去,这样一对出色的男女巫师是无法不被众人瞩目的,大家都围拢到了钢琴周围,人群中响起了礼节性的掌声。
布雷斯坐到黑白键的钢琴旁边,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眼角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那里便只站着一个秃顶的中年巫师了。于是流畅婉转的乐音便从他的十指间流淌了出来,他弹奏的正是那天的魔法幻影球中赫达唱的歌谣,这是唯一一首他们两人能够合唱的歌曲,并且这注定是一次不寻常的演出。
“…………
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
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的爱!
…………”
他们的嗓音都非常出色,配合得也天衣无缝,然而奇异的是,大厅里的宾客以及在周围忙碌的家养小精灵们都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脸上显出半似沉醉半似呆滞的神情,当歌曲唱到尾声时,陡然盘旋出的高音就那样嗡嗡地在大厅里回响着,甚至那对男女已经离开钢琴,一前一后快速走上楼梯了,众人还是被乐音所束缚着,时空似乎停滞在了那个高音上。
时空停滞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一声爆炸的声音,赫达和布雷斯很快就回到大厅里,坐到原来的位置,唱完了他们的最后一个音节。听众们全都回过神来,他们开始鼓掌赞扬,丝毫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只有缩坐在角落里的老帕尔米耶罗先生在啧啧地称赞:“真是一个尤物,可是谁能消受得了呢?女人,柔弱才是你最大的利器。有脑子的女人令男人望而却步,倘若加上高强的魔力,简直能让男人望风而逃……”一个与他同样衰老的花花公子咯咯地低声笑道:“巴克斯,他们拿走的可是你的宝物,你为什么刚才不出声,将他们的乐音时空束缚魔法给打破?” 老帕尔米耶罗先生也嘿嘿地笑了:“那宝物我已经做不了主,就不是我的了,否则我情愿送给她来博美人一笑。再说了,两代黑魔王的后代,我怎么得罪得起呢?”最后一句已经是自言自语了,他的朋友没有能听清楚。
假装被乐音魔法束缚住的巫师其实不光只有老帕尔米耶罗先生和他的朋友,一位蒙着黑色蕾丝面纱的女巫和她的那个头顶微秃的矮胖丈夫也清醒地旁观了事件的全过程。当看到格林德沃小姐和扎比尼先生告辞而去时,一直在注意他们的中年夫妇便也悄悄地尾随而出。
一出帕尔米耶罗大宅,伊芙的小宇宙便彻底爆发了,她恨恨地挥动着魔杖,向那对方才深情对唱的男女说道:“好吧,你们但愿能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便成全你们。”赫达尖叫了一声,也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德拉科褪下了复方汤剂的伪装,去阻拦伊芙,而布雷斯则一把夺过了赫达手中的魔杖。
场面一片混乱,不知是怎么回事,冠冕就到了伊芙的手中,于是她想都没想,便幻影移形了。剩下的三个巫师面面相觑,布雷斯含着怒气质问德拉科道:“你把伊芙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德拉科耸耸肩回答:“目的很清楚。”布雷斯正要发作,赫达着急地叫道:“梅林呀,那个冠冕上被人施了恶咒,老巴克斯说戴过它的人都发了疯……”她不必再说第二句话了,只一瞬间,布雷斯和德拉科便双双幻影移形,这就正中了赫达的下怀,她捻住了布雷斯的衣角,随从显影在了扎比尼庄园的密室里。
可是他们显然晚了一步,伊芙静静地躺在密室的地板上,看来好像是睡着了,冠冕已经不知去向,布雷斯发出一声哀叫,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伊芙搂进自己的怀里,跟他同样着急的德拉科也急忙过去,甩出一打探测咒,半晌,他才狐疑地说道:“没有受到魔法伤害,她确乎只是睡着了。”
然后德拉科猛然问道:“赫达呢?”但是布雷斯没有理睬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他怀里的人之外了,他一遍遍轻声呼唤着:“伊芙,伊芙……”伊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略有些迷惘地看了看周围,然后问道:“他们呢?”布雷斯和德拉科全都一愣,他们不约而同地问道:“谁?”“那个人和你的妈妈。”德拉科震惊到无以复加,此前他从未设想过伏地魔竟然还活着,但是为什么不呢?那个人怎么会那样轻易地被杀死呢?
现在伊芙完全清醒了,她可以很有逻辑地叙述方才发生的一幕:“那个人,样子完全不同了,可是他的气息和魔压跟以前一样,妈妈跟他在一起,他们带走了冠冕。”她顿了顿,用温柔的语调对布雷斯说道:“而且他和妈妈还让我给你捎了一句话。”布雷斯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晚上再说。”伊芙“嗯”了一声,便不再做声,只窝在布雷斯的怀里,舒适得像一只小猫,这里实在是密不透水到德拉科无论如何也插不进来了,于是他只好告辞。
赫达一阵风般的卷进了校长室,斯内普校长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地冷冷地盯着她:“拿到了?”只有问话的尾音有些发颤,才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令他诧异的是,赫达的手中不是冠冕,而是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斯内普熟悉并痛恨的一种东西:记忆瓶。
赫达兴致勃勃地说道:“冠冕永远也找不到了,因为伏地魔已经将它收了回去,也许他认为由自己保存才是万全之策。”斯内普的面部肌肉令人赞叹得没有一丝颤动,他只冷冷问道:“那么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吗?”赫达举起自己手中的记忆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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