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右手,莫要弄错,左右手的纹路也是不同的。你们也应听过关于指印的歌谣吧,一螺穷二螺富……”
赵雄直接大喊起来,“大人!元良骏是我杀的!是我一人所为,还请大人放过媚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徐媚娘瘫软在地上,眼神空洞。
赵雄认罪,这让庄重舒了一口气。这把刀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他仪器又不足,所以指印并不好搜集,也更不好辨认。所以他才故意这般吓唬,希望能够省了这一道程序。他带来的相关化学药剂并不多,自己又做不出来,能省则省。
赵雄和徐媚娘确实如方才所说,私奔来到京城,并偷走了富商不少钱财。赵雄从前是个游侠儿,也是有些人脉。便是帮徐媚娘重新弄了户籍,隐姓埋名,奔走他乡。徐媚娘还故意打扮得和从前完全不同,借以掩盖,赵雄也尽量不出现在人前。
两人拿着那笔钱在京城开个小食店,日子原本过得很和美。哪晓得韩川无意中进入,听到徐媚娘的口音,认出是老乡,还笑说好似哪里见过。每次过来从不付帐,强行赊欠,这让两口子觉得认为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所以才敢这般理直气壮。
后来见韩川越发嚣张,徐媚娘还曾听他与同窗提起‘私奔’二字,心中更是惶恐。眼见韩川胃口越来越大,这让赵雄心生歹意。他赵雄何曾怕过别人,况且这是个无底洞,想要不破灾那就让其消失。
徐媚娘从韩川口中套出韩川的具体住所,赵雄又借着太学院之前补修庭院而充当瓦工混入其中踩点。一切具备,只等时机。赵雄见韩川这次竟是唤来这么多人白吃白喝,心中的火燃得更疯狂,便趁乱将韩川身上的匕首偷走。
当晚就潜入太学,想将韩川杀死。只是刚到韩川屋门口,隔壁的汤白杉正好推门而出,赵雄仓促翻入屋中惹来声响。汤白杉被吓了一跳而质问一声,正这时元良骏又恰巧翻身,赵雄以为声响将元良骏惊醒,直接将他一刀杀死。
原本赵雄想杀了韩川,让室内另一个做替罪羊,这般一来官府就不会寻到他头上来。如今杀了另一个,虽有不甘却也没将韩川杀死。只是将刀塞进被褥里,然后离去。未曾想一把刀也会留下作案的痕迹,让他不得不伏罪。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只是为了套近乎才说眼熟而已。而且我只是暂时赊欠而已,又不是不还钱。”韩川听完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怪不得老板娘每次对他都十分热情,与他说许多话,原来都是套话。他还自作多情以为这徐媚娘对他有旖旎之心,没想到背后竟是藏着毒牙。
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现在就算证明他是清白,却也不可能可再在太学里待下去了,前途尽毁。
赵雄和徐媚娘因心中有事,所以并不喜与他人打交道,也就不知道这是太学生的常见德性。做贼心虚还以为韩川知道些什么才敢如此大胆要挟,否则一般的文人都讲究清誉,太学生又非等闲之辈,又怎么会行这种龌龊之事。其实归根结底是心底有鬼,所以杯弓蛇影。
赵雄与徐媚娘此时得知真相也已经无法挽回,人已经死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大人,这事与媚娘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您要罚就罚我吧!不管是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我都愿承担。”赵雄猛的在地上磕头,没一会脑门就染出鲜血。
徐媚娘连忙拉住赵雄,哭嚎道:“赵郎,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赵雄眼泪也落了下来,“媚娘,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当初我不够决绝,眼睁睁看着嫁给他人,又如何会有后面这些事。又是我勾得你抛下荣华富贵,与我颠簸一路,一世只能担惊受怕的活着。现在又害你沾染是非,我真是,真是……”
赵雄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被徐媚娘拦住。
徐媚娘不停摇头,“不,不,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多苦都是甜的。”
赵雄含泪笑着搂住徐媚娘,“媚娘,答应我要好好活下去。”
这般场景应是感人凄美,可只要想到元良骏无辜惨死,就不会有人同情。庄重看了甚至更为恼怒,既然这般不舍,又为何非要触犯法律,杀人性命!莫非自己或是自己的爱人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就可以随意糟践了吗?现在知道后悔,当初干嘛去了!
惊堂木响起,打断二人缠绵。
“赵雄杀害元良骏一案,证据确凿,判于秋后处斩。徐媚娘协同作案……”
“大人!”赵雄突然嚷道:“我这有样东西,想要用它换取媚娘的性命。”
徐媚娘惊恐,“赵郎,不可啊。”
赵雄笑了笑,“如今我们都已经这般了,还有何顾忌?若是交出尚且还有一线希望,若是不交,你这般娇弱如何受得了牢狱之灾。”
封焕冷哼,“徐媚娘虽未直接杀死元良骏,却也逃不了干系,虽不及你却也是大罪。想要赎她身上重罪,还要看你的东西够不够格。”
赵雄却一脸自信,“大人,我偷了那富商的钱财,还拐走他的小妾,之所以他不敢报官,只敢私下悬赏,是因为我手里有他一件东西。”
第27章()
庄重靠窗独酌,举起酒杯朝着对面空空座位,“元兄,一路走好。”
说罢一饮而尽。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找到凶手也不能再看到那种爽朗的笑脸,也再也听不到他与江逊争执的声音,太学院变得更加沉闷。庄重从事法医这个行业这么多年,碰过的尸体已是不少,可也无法适应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尝尝我的酒。”封焕不请自来,将一壶酒放在桌上。
庄重听到声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罔若未闻继续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自己点的廉价酒。
封焕直接将庄重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这种涩口的酒也喝得这般起劲。”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就这品味。”庄重又将杯子夺了过来,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封焕:“小子,还敢与本王抬杠。”
庄重终是不敢正面得罪这煞星,敷衍的拱手,“小的还有事,先行一步,王爷慢慢喝。”
正欲站起离开,却被封焕厉声道:“给本王坐下!”
庄重抿了抿嘴,心中再是不爽却也不得乖乖坐下,他差点忘了对面的人可不是从前自个头顶上的领导。从前就算再横对方也不过是在工作上给你穿小鞋,让你丢饭碗,再也厉害也不会像对面这位能把你脑袋给摘了还不会受到一点责罚。虽说法律规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皇帝杀了人也要伏法,实际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让你脑袋搬家,还没法血债血偿。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知王爷有何赐教?”庄重语气很不好。庄重的脾气大多数时候都很好,可烦躁的时候跟个炸药桶似的,跟平时完全不同。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更加收敛,可如今却忍无可忍,没有当场和这嗣昭王干架都不错了。
原本以为这嗣昭王还是挺正义的,哪晓得昨天那赵雄不知道拿出什么东西竟是让徐媚娘逃过法律的制裁,这让他实在寒心。虽说亲手杀死元良骏的人是赵雄,可这徐媚娘却是出谋划策之人,这样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这么无事人一样放了,让他觉得天道不公,十分愤怒。
“这般沉不住气以后还如何做大事?”封焕淡淡开口,将庄重杯中酒倒掉,重新斟入他带来的美酒。不仅没忘庄重的份,还亲手递给了他。
若是他人被如此待遇,不知激动得成什么样子,可庄重连瞧都没瞧一眼,拿起自己那罐酒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不屑与对方同流合污。
庄重闷闷道:“我本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封焕未理会他,拿起酒杯现在鼻前嗅了嗅,方才一饮而尽,“果然好酒!这流香酒外头可是买不到,有市无价,若有人胆敢拿出去贩卖,一经发现既被刺配远恶州军牢城。这般难得,你真不想尝一尝?”
封焕晃着酒杯引诱,这酒果然如同名字一般香味淳厚,不用品尝就知道是绝顶好酒。即便是不好酒之人,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了出来。
庄重硬生生的将头歪了过去,只是口中的酒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不由自我唾弃,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现代的酒品种那叫个多,酿造技术比现在更为高明,怎么还馋起来了。可想想自个就是*丝一枚,哪里见过特供酒这种高档货,心里又释然了。不过一点酒而已,他没这么眼皮子浅。
“快喝!”封焕大声呵斥,庄重被吓一跳,耷拉着脑袋将之前封焕倒的酒仰头饮尽。
封焕冷哼,“好言好语不听,非要人吓唬。”
庄重也觉得这般小孩子闹别扭的行为实在太幼稚,果然是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了,进了几日太学,好的没学倒是一股子的酸儒味。他若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以后死了他老爹肯定不会认他当儿子。思罢,便是开口问道:“王爷,莫非就这般放过徐媚娘?”
封焕挑眉戏谑道:“这么个美娇娘你也下得去手?”
庄重冷冷道:“人死了不多时不管多美的人都变成一副令人作呕的腐尸,于我看来不管美丑都是一样。那女人拥有再美的皮囊又如何,生的时候心思如此歹毒,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将他人置于死地,从元良骏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得到同情。我不知赵雄交给王爷是何物,虽知晓必事关重大所以王爷才会同意这样的交易,可一码归一码,况且也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
元良骏何其无辜,在大好年华时死去,原本应该前途似锦,如今只能冰冷的躺在地里。他的家人抚养他这么大又如何辛苦,如今却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害死他的人,却还好生生的活着,学生理智上可以理解王爷这般作为,可情感上无法接受。王爷位高权重,我不敢质疑您的决定,可心里实在膈应得很。不若干脆两不相见,还请王爷成全让我做个鸵鸟。”
元良骏的家人听到消息,风尘仆仆的奔到京城,现正在收拾他的东西。庄重害怕看到那样的场面,所以才躲到小酒肆里喝酒。
本就烦闷不已,现在看到封焕完全不当回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封焕敛起笑意,“你可知赵雄给我的是何物?”
庄重未言语,他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没办法去嫉恨,可不代表就能坦然接受。
“朝中只怕又要腥风血雨。”封焕猛的灌了一杯酒,幽幽道。
庄重心中咯噔一下,虽未说明,却也能猜到一二。赵雄之前的主人是个富商,商人有何不得了的东西能让封焕都有所重视,不外乎就是金钱来往。而封焕这般说,更是证实了那物件只怕是官商勾结的证据。
只是,封焕为何与他说这些?封焕位高权重,行事乖张,想做什么从来不会管他人意见,又如何专程跟他说这些?
庄重都快自作多情的以为封焕看上他了。
韩川的家乡位于庆州录县,正处于云州与庆州的交界处。四通八达,虽只是个中县却十分富庶。云州即大佑最后一个藩王镇南王曾经的属地。后因封焕之父出使云州时被莫名杀死,先帝一怒之下将其彻底剿灭,从此再不立藩王。
云州虽处边境,远离京城,可因物产丰富,又直通黎国。大佑开国时第一代镇南王乃太…祖胞弟,两兄弟一同夺取天下,立国之后太…祖刻意划出一片富饶之地给其当做属地,以表自己情谊,愿与胞弟共享大佑江山。云州自古就为大佑重地,是挡住黎国的最重要防线,若失守整个大佑都危矣,太…祖对正南我的信任不言而喻。镇南王也一直死守云州,为大佑化解了许多次危机。
可多年过去,镇南王的子孙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似先祖一般尽心辅佐大佑皇帝,甚至有脱离大佑之意。封焕之父贤王为缓和关系亲自前往云州,未曾想竟在两个月后在云州死于非命。先帝便再也不管祖训中绝不可撤镇南王之诏,另当今皇帝率领三十万大军直挺云州,将镇南王一系击溃。
可有传言,镇南王仍有余孽逃脱黎国,一直在密谋回征大佑,要将皇位夺回。当初若非第一任镇南王让位,太…祖皇帝到底是谁尚不好说呢。镇南王当时的实力绝不亚于太…祖,甚至拥护之人必太…祖更多。如此算来夺取大佑,也是名正言顺。
赵雄和徐媚娘之所以会选择京城,就是仗着这边为皇家势力,料想那些人不敢在京城胡作非为。赵雄能偷取这份账本也并非偶然,从前他就曾参与过一些边角之事。所以得知那富商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便是命徐媚娘去偷。拓写了一份之后,故意在途中遗落,希望富商莫要穷追不舍。这东西在手里,也是保命符。未曾想终究沉不住气,还是没有落得好结果。
封焕这么一说,庄重越想越深,眉头紧锁,“莫非……”
“不该问的别问。”封焕打断,饱有深意道:“徐媚娘不用伏罪,不代表她不会意外死去。”
庄重睁大眼,“你,你不会是想……”
封焕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根本不用动手。这个案子已经传遍京城,赵雄交予他一个重要物件以换取徐媚娘生命和自由更是众所周知。暗中之人必是不会让这女人好过,他之所以答应这个条件,不过是想要顺藤摸瓜而已。
赵雄和徐媚娘偷取的是一本账本,却并不齐全,而且有许多地方都为暗语,却也让封焕得知云州和庆州如今有人嫌自己命太长。乾兴帝得知异常愤怒,民间谣言果然不做假,那镇南王余孽并未缴清,一直大肆活动,还有不少朝中人都牵扯在其中。
账本不过是冰山一角,上面能推断出来的都是些小兵小卒,却也可知微见著。要不是怕打草惊蛇,如今早有一群官员丢了脑袋。
这与遵纪守法的庄重世界观有些偏离,不过也比放过真凶让他容易接受。庄重叹了一口气,“若她还有些价值,倒也没让元兄白白死去,至少间接为国贡献了。”
元良骏是正义感爆棚的人,虽平日喜欢玩笑,但内心却和庄重的父亲很相似,眼里揉不得沙,老革命型。若知道捐躯可为祖国效力,也是义不容辞的。完全不像一般的文人,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若他得知自己的死引来这些后续,兴许也不会那么憋闷,没有一展抱负的时候就死去。
庄重心里虽然依然沉重,却也比方才舒坦了不少,看到封焕也没那么反感了。庄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为封焕斟酒,“王爷,方才我行事不妥,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封焕并未刁难,直接将那杯酒喝下,“你虽年岁不大,可这般不沉稳实乃大忌,这么多年的经书白念了。”
庄重笑道:“可不是白念了,又荤又酒早早就破了戒。以后若是再娶个媳妇,就齐全了。”
封焕扫了庄重一眼,摇头道:“头发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
在大佑女子大多十七…八岁左右出嫁,男子则是二十岁左右。因婚嫁之事复杂繁琐,所以女子十五岁、男子十七…八岁就开始议亲,至少需要准备一两年才能最后成亲。
“我这是自己剃的!我头发长得快,没多久也是长发及腰了。”庄重现在已经是刺猬头,不再似从前一样晚上都不用点灯。想起以后要留长发庄重就十分烦闷,这得多难洗头啊。还没有吹风筒,到了冬天更是要命了。
封焕望向窗外,手中捏着酒杯,“成婚有何意思,不过是各取所需,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