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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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萧-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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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跨进堂门,骤然瞧到白少辉站在湘云下首,身躯不禁微微一震。白翎坛主跟在她身后,自然也瞧到白少辉了,一张粉脸,登时铁青。

两人行近浣花夫人身前,立即躬下身去,同声道:“弟子叩见师傅。”

浣花夫人两道冷森的目光转到了紫蔽坛主的脸上,沉声道:“宜君。”

紫薇坛主急忙跨上一步,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稍抬。

浣花夫人续道:“你落得全军尽墨,有违百花谷法条,照说应按律治罪,但据你大师姐所报,和湘云调查的结果。方才为师又问了那晚突围出来的十九号,所说也大致相同,此事虽然不能完全怪你,终究是你平日恃宠生骄,太以轻敌,才为敌人所乘。”

紫蔽坛主道:“弟子愿领应得之罪。”

浣花夫人道:“为师念你平日尚无过错,暂把惩罚记下,可仍领紫蔽坛主。”

紫薇坛主叩头道:“多谢师傅恩典。”

浣花夫人吩咐道:“湘云,记下宜君的惩罚。”

湘云连忙躬身道:“婢子遵命。”

浣花夫人回过头去,冷冷说道:“佩玉你知罪么?”

白翎坛主俯首道:“弟子不知犯了什么律条?”

浣花夫人道:“为师命你接应宜君,你居然阳奉阴违,违我谕令。”

白颔坛主道:“弟子当日赶到成都,二师姐率领的坛下高手,已经全军尽墨、连她随身四婢,也全都弃尸城外,弟子事后调查,二师姐是被黑手屠夫和恶丐钱平两人苦追,不知所终,可能已落敌手,说的句句是实,还望师傅垂察。”

浣花夫冷笑一声,严峻的道:“你们同门不和,还当我不知道么?”

白翎坛主瞧了紫蔽坛主一眼,低低的道:“弟子和二师姐情如骨肉,几时……”

浣花夫人摆手道:“那葬花夫人已经公然和咱们百花谷作对,她的实力确也不可轻估,你们同门之间,不准再有意气之争。”

紫蔽坛主和白翎坛主同时躬身应“是”。

浣花夫人道:“没有别的了,你们出去吧。”

两人连忙应“是”,紫蔽坛主回过身,朝白少辉暗暗点了点头,白少辉跟在她身后,退出院外。

紫薇坛主目光一动,朝鹄立楼前的五个紫脸汉子,冷然喝道:“你们随本座回去。”

说完,大步朝前走去。那五个紫脸汉子,躬身一礼,一声不作,跟在白少辉身后走来。”

白翎坛主目光斜睨,妖声说道:“二师姐好走,恕小妹不送了。”

紫蔽坛主没有作声,率同六人,一路急行,回到紫蔽坛,脚下一停,回头吩咐道:“十九号随本座上去。”

说话之时,振衣直向石级上走去。

白少辉知她要问自己经过情形,跟在紫蔽坛主身后,拾级而登。

跨进紫蔽坛院落,紫薇坛主一路把白少辉带入后院。

这是一座精致的小院落,庭前花架上摆满了盆栽的奇花异卉,轻风中,幽香袭人。

两个紫衣小婢已在门前迎候,一眼瞧到紫薇坛主身后,还跟着白少辉,脸上似乎飞过一丝惊异之色,齐齐跪了下去。

紫蔽坛主领着白少辉举步入室,白少辉略一打量,但觉室中布置,精雅宜人,敢情是紫蔽坛主日常起居之所。

心中想着,两名使女手捧茗碗,送上茶来。

紫薇坛主摆了摆手道:“这里不用伺候,没你们的事了。”

两名使女互望了一眼,双双退出。

紫蔽坛主起身掩上室门,回到椅上,一面抬目道:“请坐呀。”白少辉抱拳道:“坛主面前,那里有在下的座位?”

紫蔽坛主微微一哂,道:“我这里,从没外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个例外的人……”她口中的“外人”大概是指男人而言。

语气一顿,两道秋水般眼神,从自少辉脸上瞟过,接着说道:“但你到了这里,就是我的客人,自然要坐下来才好说话。”

白少辉道:“在下告坐。”

便在身边一把椅上坐了下来。就在他堪堪落坐,只见紫薇坛主举手从脸上轻轻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这一揭,灯光之下,白少辉登时全身为之一震!眼前所见,如新月清辉,如芙蓉初放,一张秀丽绝俗的脸上,黛眉、杏眼、挺鼻、薄唇,年在二十左右。

白少辉在“水上璇宫”见过浣花公主,只觉紫蔽坛主和浣花公主、白翎坛主,都说得上是人间殊色。

但浣花公主妖中带憨,白翎坛主妖烧而冶,没有紫薇坛主的风姿嫣然,较为成熟,眉宇间,且有一股两人所无的带煞英气!

他想起那晚伸入她怀中取药之事,但觉心头一阵跳动,急忙移开目光,那里还敢作刘帧之平视?只听紫蔽坛主缓缓说道:“你知道我取下面具来的用意么?”

白少辉道:“在下不知道。”

紫蔽坛主低笑道:“你猜猜看?”

白少辉听的怦然心动,摇头道:“在下猜不出来。”

紫蔽坛主微笑道:“有两个原因……”

取下一张人皮面具,还有这许多道理?白少辉只是心中暗暗忖着,并没有追问她的原因。

紫蔽坛主等了半晌,没见他作声,缓缓说道:“第一个原因,在我这里,我身为主人取下面具,就是表示我不是以紫蔽坛主的身份待客,你也不再是紫字十九号,而是我的客人白少辉。”

白少辉心底冷笑道:“你是想用美色套我的话了。”

一面问道:“第二个原因呢?”

紫蔽坛主道:“第二个原因……”

她红晕生颊,一双妙目之中,露出了脉脉柔情,一颗头不自禁的垂了下去,说道:“我活了十九年,没有一个男人见过我的面貌,在我重伤之际……蒙你相救,我……自然要让人瞧瞧我的真面目。”

她这几句话,说来艰涩,显然尚有未尽之言,一听便知她在半途当中,改变了话头。

白少辉绝顶聪明,那会听不出来。

忙道:“救伤之事,江湖上谁遇上了,都不能袖手,坛主何须放在心上?”

紫蔽坛主微微摇了摇头,又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不一样,因为我是女儿之身……”

白少辉心头咚的一跳,这话可不错,试想她是一个姑娘家,那晚自己不但在她怀中掏摸,而且还抱过她。

设身处地,她说出这种意在言外的话,自是有理。

他只觉脸上一阵热烘烘的,望着她嗫嚅说道:“坛主女中豪杰……”

紫蔽坛主一双俏国似含情,似含怨,嗤的笑了一声,没待他说下去,接着说道:“不用说了,我祝宜君一往冷面冰心,自从经过那天之后,才知道自己强然也终是一个女子,此生此世,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相救之情,好了,我们谈谈别的吧!

白少辉巴不得她不提那晚之事,这就欠身道:“坛主还有什么事么?”

紫薇坛主嫣然一笑,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今晚我不是以紫薇坛主的身份和你谈话,干吗还要叫我坛主?”

白少辉道:“那么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紫蔽坛主柳眉一挑,侧过脸,含笑道:“我想问你几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告诉我?”

白少辉道:“姑娘见询,在下也毋须隐瞒了,你要问什么,就请说吧。”

紫蔽坛主双眸凝注,问道:“你真叫白少辉么?”

白少辉脸容一正,道:“在下姑苏白少辉,确是真姓真名。”紫蔽坛主疑信参半,点点头道:“我相信你,那你究是干什么来的?”

白少辉道:“说来姑娘也许不信,在下确是游历成都,无意遇上了浣花日,被你们劫持而来。”

紫蔽坛主注目到:“你不是葬花门的人”

白少辉道:“不是,在下和王立文、金一凡都是到了成都才认识的。”

紫蔽坛主那里肯信,含笑反问道:“你既然不是葬花门的人,干么还要再来?”

白少辉道:“在下当时原是一时好奇,但这次再来,却是为了王立文、金一凡等人。”

紫蔽坛主吃惊道:“你想救他们?你总该知道百花谷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何苦自投罗网,依我相劝,你还是等有机会,早些离开的好。”

白少辉道:“不,在下和王立文、金一凡等人,虽是萍水相交,彼此意气相投,他们神志被迷,陷在谷中,在下岂能不顾而去?”

紫蔽坛主秀眉微蹙道:“不是我轻视少侠,凭你的武功,就是想一个人离开这里,还得看有没有机会,如何还能救人?”

白少辉道:“姑娘也把百花谷估的太高了!”

紫蔽坛主着急道:“我说的是实情,唉,你……千万冒失不得,万—………被人发觉,我就是豁出命去,也无法救得了你。”

她这几句话,说来情意绵绵,甚是坚决,只是她不惯说这些温柔婉转的话,听来还是不免生硬,与她话中情意,颇不相衬。

白少辉心头一凛,暗想:“难道她真的对我生了情愫么?”

一面连忙播手道:“在下并无要姑娘相助之意。”

紫蔽坛主望着他,幽幽的道:“你若没有我相助,那是更难了……”

说到这里,沉吟半晌,又道:“我们相识虽浅,但我知你甚深,假如不救出他们,你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去的了。我不是背叛师傅,但我一定设法助你完成这件心愿,好了,时间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白少辉起身拱手道:“多谢姑娘。”

紫薇坛主跟着站起,迅速蒙上面具,叮嘱道:“少侠记住了,一切听我安排,不可操之过急。”

白少辉点头道:“在下自当谨记。”

开门出去,只见两名紫衣小婢侍立阶前,瞧到自己出来,不禁都投以诧异之色。

白少辉低头疾走,回到房中,十八号王立文业已入睡,他关上房门迅速睡下。

这一晚,由于他紧张了很久的心情,暂时获得放宽,是以也睡得特别舒适。

第二天是四月底了,百花谷的人大家都在忙着,好像即将举行一件什么盛大之事。

白少辉和五个紫薇坛的兄弟,却谁也没法跨出住舍一步,这是坛中的禁令,没事的人,不得外出。

白少辉为了不露马脚,他不能烦躁,也不敢烦躁,整整在屋里呆了一天。

第三天,是五月初一,天色黎明,门外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大家迅速起床,盥洗用膳之后,第二次哨音又从门外传来。

白少辉随在十八号之后,奔到紫薇坛下,六个人依然分作两排,在石级两边站定。

过不一会,紫薇坛主紫袍佩剑,身后随了四名身穿紫色劲装腰插短剑的使女,从石级上缓步而下,一路朝前行去。

白少辉等六人,紧随在四名紫衣使女身后而行。

绕过两座山头,那是一座演武场,四周小山环抱,繁花如锦,这时,小山前搭盖起一座彩台,正中一张黄绫香案,案后放一把虎皮大交椅。

紫薇坛主昂首阔步,走到彩台左方站停,她身后四名使女,立时雁翅般分立左右,六名紫衣武士则一排站在她面前一丈之处。

紫薇坛主进场不久,白翎坛主也率同四名白衣佩剑使女,和十名灰衣武士,进入场中,在彩台右方站定,同样四名使女分立左右,十名武士一排站在面前。

接着入场的是一位身穿玄色紧身衣裙,胸绣金线凤凰,腰悬双剑的女子,她身后同样随着四名玄衣佩剑使女,和二十名身穿金色劲装,背插金穗长剑的武士。

玄衣女子俏生生走到左侧,在紫薇坛主下首站定,同样由四婢分侍左右,二十名金衣武士排在前面。

全场的人肃静得雅雀无声,场面显得十发严肃。

白少辉因自己站在前面,不便多看,心中暗暗忖道:“这玄衣女子大概也是什么坛主人,看她们这般隆重其事,今天不知要举行什么大典?”

这样约莫过了盏茶工夫,谷口出现了八名宫装少女,两人一对,缓缓进入场中。

最前面的两人,手上提一对金色香炉,一路上香烟缥缈,其余六人,手上分别捧着宝剑、旗令、玉拂、纨扇、王如意、量天尺等物。

接着是一顶绿绒软轿,由湘云、秋云两人左右扶轿而行。

这乘软轿,不用说坐的是浇花夫人,排场可真不小!

绿绒软轿后面,还有一群绿衣使女,族拥着一位丽人相随而来,因有软轿挡住了视线,瞧不真切。

软轿在彩台前面停住,秋云打起轿帘,浣花夫人面垂黑纱,才从轿中跨出,场中所有的人,早已同时躬下身去。

浣花夫人由湘云、秋云搀扶登台,在当中虎皮交椅上坐下,八名宫装少女一排站到她椅后,湘云、秋云则在香案左右两侧侍立。

这时随在轿后来的八名绿衣使女,簇拥着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绝色少女,走到彩台右方,也已在白翎坛主下首站定。

白少辉瞧到黄衣少女,不禁暗暗哦了一声:“浣花公主。”

适时只见湘云俏生生走进台前,娇声喝道:“大校开始。”

喝声甫出,但听广场四周,立时奏起一片丝竹弦管之声,悠扬乐声,似是起自两边繁花之间,因风传来,如闻仙乐!

白少辉心中下大奇,凝目瞧去,原来两边花林之中,散坐着身穿五色衣裙,手抱乐器的女子,因她们衣裳和花杂颜色相同,若非仔细辨认,极难发现,即此一端,就颇具巧思!

乐声中,突然间擂起三声金鼓!

谷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灰衣白发老妪,那老妪身上斜挂一条彩带,手拄金漆拐杖,缓步进入场中!

瞧!白发老妪身后像两条彩龙似的,跟着两队花衣少女,鱼贯而入!

那两队少女,看年龄全在十六七岁左右,一个个生得娇小玲珑,眉目如画。尤其她们一身窄腰身的劲装,全用花布做成,一朵朵的花朵,鲜艳夺目。

每人肩头,各自交叉插了两柄长剑,飘着绯红剑穗。

白发老妪走到台前,便自站定,那些花衣少女,动作奇快,就在白发老妪站定之际,身形飘动,很快排成十个小队。

每队十人,由一名胸绣金花的少女为首,面向彩台肃立。

白发老妪朝台上躬身一礼,说道:“龙婆子参见夫人。”

浣花夫人欠身答礼道:“龙姑婆不用多礼,这一年,辛苦你了。”

白少辉心中暗忖道“这位龙姑婆,究竟是何许人,听浣花夫人的口吻,似乎对她十分客气。”

龙姑婆恭身道:“龙婆子奉夫人金谕,代传丫头们剑法,差幸尚未辱命,敬请夫人观赏。

话声一落,只见她倏地转过身去,手中金漆拐杖,向空中一挥。

这一挥,但听场中响起一片锵锵剑鸣,人影倏然分散,每人手中已经多了两柄长剑,双剑交叉,抱胸而立。

拔剑的动作,敏捷划一,姿态优美!

龙姑婆满布皱纹的脸上,飞过一丝得意之色,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白玉哨子。

“嘘聿聿”哨音响处,百十名花衣少女双剑圈动,划起了两朵剑花,一个划起两朵剑花,也并无可观。

但场中百十名少女,同时划起两朵剑花,就划出了两百二十朵剑花,看去就显得壮观。

龙姑婆玉哨再吹,花衣少女一个翻身,手上双剑左右振动,剑花由一而二,由二而四,广场上宛如爆开了一片银色花朵。

白少辉自幼博通诸家武功,瞧的暗自一怔,心想:“这套剑法,看去轻灵奇诡,自己从没听义父、师傅说过。”

心念转动之际,但听龙姑婆玉哨已由缓而快,花衣少女们双剑挥舞,也随着哨音,由简而繁,愈演愈快。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愈散愈开!朝阳之下,但见一片灿烂银花,倏忽变幻,若大一座广场,渐渐已为千万朵银花所铺满,看的眼花绦乱,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少辉愈看愈觉心惊,同时也恍然大悟,她们使的敢情是百花谷的“百花剑法”了,光凭这套剑法,江湖上已很少有人能够破解……”

哨音乍歇,千万朵银花,同时倏敛。收的好快,花衣少女依然双剑交叉,抱胸卓立。

一套剑法演完,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龙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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