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要把这一片花海全都剪掉!全都剪掉!”倔强的小嘴,已经怒不可揭。
“傻话!一片花海,却是你的家,多美!何苦剪掉,岂不让人心疼!”玄风诧异的看着凝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爱怎样便是怎样,放开我!不要你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再柔情,反倒充满着对玄风的仇恨!爱之深,恨之切!明明和人家在一起,偏偏又在心里牵挂着别人。纵然凝香是个孩子,但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的心思,总是难以让人琢磨。玄风偏偏更是琢磨不透,唯觉凝香的做法实为令人惊诧。多美的一片花谷,剪掉?岂不可惜?
“好了!不哭!”玄风多大的力气,哪里还容得凝香拿起剪刀做傻事,早把剪刀夺在手里。温柔怀抱着凝香,就像父亲抱着女儿,更像哥哥抱着妹妹,温情亲暖,已经缓缓走进了荷花木屋。
“都是风哥哥的错,都怪我,好了吧?不哭了,你要觉得不痛快,不妨说出来。倘若不解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不哭就好。”玄风对凝香的怜爱,实为至性至情。虽不是亲生兄妹,但这亲情实浓。
“你要觉得不痛快,不妨说出来。倘若不解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听了玄风这句话,凝香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粉嫩的小脸,埋在玄风的肩膀上“呜——”反倒哭得更痛了。
非但哭声悲痛,一双小拳头,使劲捶打着玄风的后背。两条小腿,又蹬又搓,恨不得把玄风的胸膛给踹个稀烂。小孩心性,果然听风是雨。你让打,偏是要打个痛快。你让骂,偏是要骂个痛快。纵然已经哭哭啼啼,哽哽咽咽,口中还是“大坏蛋!大坏蛋!”的喋喋不休。
玄风何等温情,一个暖炉始终塞在心中,经久不灭。纵然此时凝香插把刀在玄风的心窝上,怕是玄风也不会“哼”一声生气的。他对凝香,唯有怜爱和温情,哪里却有半丝恨意?
不知过得许久,凝香居然在玄风怀里睡着了。玄风轻轻地把凝香放在铺满花馨的卧榻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小家伙给惊醒了。小孩子对于玄风而言,没什么两样,灵儿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撒娇撒够了,总是会累,一累就会睡。只要睡下就好,一觉醒来,全都忘的干干净净。又会重新高高兴兴的快活起来。
有脾气,发完就好。有悲痛,哭完就好。有一种爱,叫做释放。这种爱,玄风很懂。
夜,充满花香的夜,甜如蜜的夜,忽然来的很安静。安静的就像这温馨的荷花木屋,唯能听到的是凝香轻柔的鼻息声。一张粉嫩的小脸睡得很熟,就像枝头的月影一般熟。
玄风也睡了,仿佛睡了。时下,莲花盘坐,双手六合,已然入定。居然声息全无,安静地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然而事实上他又真真切切的坐在那里,静心调息。身旁就是凝香的鼻息。
淡如黑纱的柔光,一缕缕从玄风身上抽了出来。这“黑纱”便是人性身上的戾气。纵然灵台明镜,涅槃仙身,也还拥有着人的本性。玄风也是人,哪里会没有戾气?
这戾气,来自对恶鬼的痛恨,来自对妖毒的厌恶,来自对邪恶的愤怒,来自对万恶不化的敌仇。
偏生这凝香谷中,拥有着自然界中最为原始的生命的灵气。这灵气如绿色花藤,如绿色的枝叶,如绿色的草青。是生命。这灵气如红色的花朵,如红色的花蕊,如红色的花粉。是生命。
生命的力量,万物无法抗衡。神不能,仙不能,人不能。妖不能,鬼不能,魔亦不能。
故而,淡如黑纱的戾气,已经在无声无息的风中,被碧雾红纱的灵气,消磨,感化。
生命的真谛,如斯。
道化涅槃,亦如斯。
朱碧缠绵的灵气,如雾如烟,悄悄地笼罩在了玄风身上。玄风已然入定,因为看不见,所以不为所动。因为感受着生命的无限美好,故而,任其消磨戾气,感化生命。恶的避忌,需固本心。善的吸纳,又何其容易?
生于天地之间,从善,而息心养性,何其不易!故而,浮躁者,多魔,难修正果。静心者,多磨,锲而不舍,终为道化。
第一百零六章 魔星
(古老的占星师以为,世间的一切神魔都是来自天上的星斗。
每当他们出世的时候,天空上就会升起一颗大小殊异、明暗不同的星斗。
这些星斗就像那些神魔的生命一样,会在天空上陪伴他们一生,直到他们的灵魂彻底破灭,这些星斗才会成天幕上降落。
在天空上的不同的星宫中,可以找出性质完全不同的神魔之星,比如:天罡星、地煞星、天狼星、天皇星……等等。
每颗不同的星斗,都拥有着非凡的一生。他们的一生或是辉煌,或是惨淡,就如同人生一样,有风有浪,有起有落。
可是,每颗不同的星斗,究竟拥有着怎样的未来?
他们身上为何充满了特殊的神秘性?
恐怕只有那些神秘的占星师,才会知晓。
——节选自创世神疆后史学家综合整理之《令玄风大帝永不忘怀的几位机要人物·星皇篇·序言》)
凝香醒来许多时日后,玄风依旧未醒。
朱碧交织的灵气,如烟如雾,仙幻朦胧,浑然已经把玄风的元神,带到了九玄天外。看着云里雾里的玄风,凝香眼中只有惊异。她真的很想叫醒玄风,但却迟迟不肯,因为她不忍打扰玄风的清修。
一条赤嫩的小胳膊,如玉。一个圆润的小下巴,如玉。单手支颐,神色痴痴,自己的人还在,心,却跟着玄风飞到了九玄天外。
终于,有一个月黑之夜到来,凝香浮躁的心,再不能平静。一只小手已经在摇晃玄风,“大懒虫!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玄风猛一睁眼,两道金光闪射,如同一抹儿金粉,瞬间铺在了凝香娇嫩的小脸上。就看这时的凝香,宛如一个可爱的金娃娃一般唯美。
“神目?”凝香的眼中满是咿讶之色,“你长了一对儿神目?”
“神目?什么神目?”玄风不解,但是脸上露出的笑意,满是对眼中这个小姑娘的疼爱。
“神目当然就是神的眼睛,只有神的眼睛才可以这样金光闪彩。怎么之前就未曾发现这对儿奇妙的眼睛?”凝香很是奇怪。“只是为什么呢?”小孩子的脑子里总是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但是这句“为什么”却是不同于那些寻常的“十万个为什么”。
仙神,对于凝香而言,实在不为陌生。别看她小小年纪,见过的仙神,恐怕比玄风见过的人鬼妖加起来还要多。
神目,自然也十分熟悉。值此时刻,见了玄风一对神目,心中哪不惊奇?会不会打眼?当然不会!小孩子的眼睛是真实的,全然没有成年人的狡猾心性,哪里会打眼!
神目,确确实实的神目。
“哦。”玄风只淡淡一笑。他没有见过神,自然不知神的模样。凝香纵然见过,可也说过不少谎话,玄风并不能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所以,不以为意。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凝香半夜把人叫起,怕是又要开始实施她的鬼门关计划了。
“如此甚好,你长了一对儿神目,妖鬼就对你更多了几分忌惮,当我的保镖,岂不是更安全!”凝香笑的一脸得意,伸手把一根红色的短木递到了玄风手里。玄风不用看,自然知道这是销魔剑。但听凝香一阵银铃一般的咯咯笑声,“大懒虫!我们走吧!”
玄风的大手,被凝香的小手使劲儿拉扯着,已经出了荷花木屋的水晶门。“又去鬼门关?”玄风忍不住还是要问。
“明明知道,又何必问!”凝香一脸得意的笑容,如花。一只嫩白娇润的小手,死死扯着玄风,似乎在警告着玄风:这次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跟我走!
玄风唯有微笑摇头,紧紧相随。对于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死死拉扯,谁又会有办法阻止?无法阻止,便只能由着小孩的性子行事了。
清香子夜,花谷幽亮。星星点点的光斑,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辉芒,映在草间,缀在枝头,如一群群烁烁闪亮的萤火虫,安安静静照亮着子夜生机盎然的花谷。看到这样一片花海繁星,玄风眼中一片豁然清亮。
谛听已经在门口等待,看样子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他似乎心中也藏着许多话,但却没有说出口。对于谛听这样的三界通神兽而言,时机不够成熟,天机不可泄露。
隐隐的金辉,在谛听眼中闪烁,这金辉来自玄风。玄风自然不知,凝香也不知。谛听已经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剑魂的雏芒。长了剑魂的仙体,可驭三界奇剑,锋芒无匹,神魔不当。可是,倘若是长了剑魂的神体,剑锋当又怎样?
只可惜,销魔剑并不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剑。
神,涅槃者的终极化身。因为扼制杀戮的戾气,神界早有禁制,封印了神仙二界的剑魂。谛听眼前的玄风,非但仙体已成,仿佛又在往神界过度,无形的剑魂,更是在悄悄地滋长,倘若这件事情传到九玄天上的神界,玄风的命运又会怎样?会不会遭到诸神禁制?
谛听沉默不语,没有发生的事情总是无可预料。所以,谛听不会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玄风的为人,谛听已然知晓。对于玄风这样的修道奇才,当在神界留存一席之位。却不知,哪一个位置更适合于他。
木谷“凹”字山口的夜漆黑,雾朦胧。“八阵伏魔”之八大神器,已经被夜吞噬在一片黑雾之中。阴霾天上,乌云滚滚。寂寥星辰,只有一斗在西天的黑云中闪着亮光。看那亮光,并非平日里的金光,也非平日里的白光,更不是稀有的红光,而是更为稀有的幽绿之光。
刚刚来到“凹”字山口的谛听,望着远天幽绿闪烁的那颗幽绿星辰,居然站住了脚。自言自语道:“好大一斗魔星!”
“魔星?”风凝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在哪里?”
“往西陲天外上看!”谛听道。
“唉?真好玩,居然是绿色的。谛听,你看它像不像一颗绿宝石?”
“魔星乃是魔的灵魂映射的相对星宫,魔的元神不灭,魔星就将永驻,真要到了魔星永驻的时候,恐怕杀戮并起,万物荼毒,灾倾三界,民不聊生。只怕到了那时,你这小妹妹,就不会再说好玩了。”听起来,谛听此言似在教训凝香。实则,乃是要说给玄风听。诸魔虽多,修成魔星者极为寥寥。时下一颗魔星只不过幽亮闪烁,过些时候,只怕魔性大振,灾难就要降临。
灾难降临,三界必要大为用人,如玄风这类三界奇才,无疑就是谛听眼中的新秀,甚至救世主!因为,玄风滋长了剑魂。
魔星与神仙星似同,同样靠诸般弟子的忠实信仰,来增长魔性。魔星越大,魔性自然也就更为猖狂。
所谓不同的是:神仙星,具占黄道吉位,通在星宿神盘之上,受天下万民之敬仰。历千年万年修为金星,经千世万世,方成素光。世世代代信仰者不灭,神仙星才能普世照人。
魔星,非但不占黄道吉位,更不在星宿神盘之中。一颗魔星的出现,往往会招致神仙星的扼杀。魔体真身,更是神界所不容。故而,一颗魔星未成,必然已经遭了天谴,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眼前这颗魔星,无疑历经磨难,受千万年妖魔的顶礼膜拜,才勉强在天宇之上霸占了一个星位。然而这个星位,正是与天狼道横交相错的鸠灵道!
鸠灵道,无数魔星曾起于此,灭于此。起起灭灭,周而复始,简直就是魔界一个重生轮回的隧道。诸神穿梭在这个隧道里,不知扼杀过多少魔星,鸠灵道始终不灭,魔星生息不止。眼前这颗魔星,无疑成了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魔魁。
幽幽绿光,代表着杀戮。这杀戮来自神魔之间,来自灵魔之间,来自魔与天道的对抗之间,同时,也来自善心与恶心的征伐之间。魔星升起,神界所不容。魔星要扩大自己的信仰,难免会不断与善心对抗,俘获更多魔心信仰。人心叵测,神魔一念,当人们面对利欲肉惑,是否还可以保持定力从圣弃魔?
世间大道大德者居多,却多为修魔者抛弃。
魔的信仰者,宁愿吃小孩的尸骨血肉,也不会在行凶毒人之时,稍稍良心发现,萌生忏悔之心。那些为婴儿制造毒牛奶者,设局骗拐害少女儿童者,抢夺他人财物者,制造毒化食物者,坑蒙拐骗,无恶不为。无疑都是魔的忠实守护者,并终究成就了一颗颗遗臭万世的魔星!
谛听不知道,这些修魔者怎么能够把善人的尸首摆在自己面前吃掉。玄风更不明白,一个个小孩子,曾经犯下过什么滔天罪恶,以至于这些修魔者连小孩都不放过。更让凝香惊讶瞠目的是:婴儿也可杀!丧尽天良的修魔者,可是睡得安稳?可是吃的舒坦?可是不怕世人的耻笑和唾弃?
对于谛听而言,修魔者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终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道,化为干尸,高高挂在幽冥地府的飞檐楼角,遭万鬼之唾弃,为世代轮回子孙后代所不齿!一个人,能够这样在人、幽冥、神仙三界之内,留下一具“恶骨铭心”的干尸,也不枉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名人”。只是,这“名人”二字之前,又不过多了“遗臭”二字。
纵然是“遗臭名人”,当然也要得到庇护。神,自然不会庇护;仙,自然不会庇护;善人,自然不会庇护!庇护这些“遗臭名人”的当然要属恶人!
可是恶人没有法力,终究难逃一死。恶人一死,谁来庇佑?魔!唯有魔可以!
所以,他们信仰魔,故意助长魔星。魔星越大,恶人头顶的荫庇越大,身后的靠山越是牢靠,所行丧尽天良的祸事,越是猖獗!
终究,魔星会像神仙星一样。一旦信仰之人连绵不绝,魔星就愈发不可收拾。必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化无极。方能欲霸三界,魔贯五域,把神魔的信仰重新分割!
倘若魔星壮大,必然生出一个魔星群。星罗网布,必然生出一个星宿魔盘。倘若在诸星宿宫上,突然生出一个星宿魔盘来,后果多么可怕!
魔,连婴儿孩童都吃,后继是否还有善人存留?人不向善,万物不向善,天道何存?!
所以,神要灭魔,仙要灭魔。天下万灵,更是要灭魔!
神仙,不过天道使臣。生命,才是三界五域的真正主宰!
绿色,生命的颜色,生活的象征。自然万物的向往。
以往魔星,俱不是绿色。因为绿色象征了生命,魔的意志,乃是消灭生命,全然背道而驰。所以,魔心使然,魔星不能为绿色。
然而,经过千万年的实践证明,唯有很好的伪装自己,方才能够让自己的计划更长远。所以,魔星经过千万年的炼化,居然可以变成绿色,变成生命的颜色。难道魔也爱惜生命?
不错,魔也爱惜生命。只可惜,魔所不同的是,唯独爱惜自己的生命。
有句话叫“欺世盗名”,还有一句叫“沽名钓誉”,用来形容这颗魔星再恰当不过。
所谓“欺世盗名”:纵然把自己染成绿色,就可以改掉魔性?就可以热爱万物生灵?就可以让世人接受?就可以招来世人的信仰?
所谓“沽名钓誉”:纵然拥有了生命的绿色,纵然使出了伎俩让人们相信你热爱人人,热爱万物。欺骗终究蒙不住明白人的眼,更蒙不住除魔扬善的神仙眼。唯有欺骗一些善良朴实的人,或是欺骗一些无知无识的人。
然而,那些正义凛然的明白人,却又怎生欺骗的了?
魔就是魔!不管变成什么颜色,骨子里的魔性,始终掩埋不住。就如同一张纸,如何能保得住火?
更不用说变成绿色。纵然是变成一个玲珑剔透,玉肤娇娜的美人站在那里,终究还是魔!遭人唾弃的魔,令人愤怒的魔,刀剑不容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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