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道士马上又给了张叫花当头一棒,“在出师之前,为师要考较一下你的本事。”
解出师卦,徒弟要在师父面前表演法术。老道士拿来一根筷子,切成三段,每段都是尖利的,竹筷子的锋利程度足可以当得上尖刀。
“你把这几节筷子全部吃进肚子,功夫才算练成,才可以出师行香火。”
张叫花如同五雷轰顶,这真的是出师,而不是出殡?一根筷子虽然切成了三段,但是每段的长度想吞下去,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吧?
张叫花想大骂老道士一顿,但是这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想骂骂不出来,想逃跑不动。这身体在别人的控制之下,竟然还真的老老实实地拿起一节竹筷子往口里送去。
“球日的!我还是等早点醒过来吧。”张叫花只想等一切闹剧结束,快点从梦中醒过来。
但是让张叫花奇怪的是,那一节竹筷到了口中之后,竟然变得软软的,像一根比较粗的粉条一样,顺着喉咙一下子溜进了肚子。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刺破了喉咙的一幕。
第二节入口,在口里嚼了一下,用舌头一卷,也变软了,又如同一节粉条一样吃了下去,吃进了肚子,竟然还有一种饱饱的感觉哩。这嚼劲还挺不错。嗯,再来一根。
最后一节竹筷也吃进了口中,像美味一样,在口中嚼了几下,也吞了下去。
这一下,周围的师兄弟都投来赞许的目光,老道士也满意地点点头。
“徒儿,出事后行香火,一要德字当先。不能随便议论同行,妒忌同行,不能争强好胜,欺压同行。给病人看病,钱多钱少都要治,没钱的也要治。给人治病不能留一手,更不能害人。二要为人忠诚。对师父要忠,对朋友要忠。诚心诚意给患者治病,不能欺骗敲诈。三要诚恳,每逢初一、十五要虔心苦炼。病人来求水的时候,不能偷懒。出师后,每年要给师父拜年送年节,看望师父要勤快。将来为师百年了,你要来给为师披麻戴孝。来来来,为师给你解出师卦。”
这解卦的仪式,跟请神炼水一样,事先预备好了三牲酒体、香茶贡果,钱纸马粮等各种祭祀物品,同样要布置各种摆设,相当讲究。除此之外,还增加了若干方箱。这些方箱放在桌子下。
张叫花炼完了三遍水之后,老道士又请起各位祖师,然后打了一阴一阳两个卦,这一次运气不错,一次性打好了。张叫花心中暗喜,看来祖师爷也看不过去了。这师父打人太狠了。
老道士打完卦之后杀了一只公鸡,将鸡血洒在方箱钱纸还有张叫花这一段时间抄的本经上。
老道士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沾了鸡血涂在张叫花的印堂穴、太阳穴、地阔、两手心、两脚心,“日后徒儿行香火,晚上不怕邪,上山采药不怕五毒蛇虫。”
等老道士解完卦,张叫花又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到老道士面前,双手呈上一个红包包。里面装了三十三枚大钱。
老道士接过了红包,哈哈大笑,“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为师帮不了你什么。这个摄魂铃跟随为师多年,今日交到你手中。”
老道士刚才明明张了张嘴喊了徒儿名字,但是张叫花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这个名字。老道士说别的话的时候,分明听得清楚。
老道士将张叫花叫到房内,私下告诉张叫花这摄魂铃的用法。这是他给徒儿护身的法器,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摄魂铃的法门。
这摄魂铃的主要用途竟然是养鬼。摄魂铃上五个铃铛,每个铃铛可以收鬼魂一只,藏于铃铛内蕴养。据说梅山祖师曾经将五只鬼养成鬼王,随身带着五只鬼王充当到手,那境界是何等酣畅。
不过老道长随即给了张叫花当头一棒,这摄魂铃可不是祖师的那个可以称为仙器的法器,而仅仅是一个复制品。最多也就是将普通鬼魂养成鬼兵。
见张叫花似乎有些失望,老道长笑道,“已经不错了。如果真能够养成五只鬼兵,只要不去闯那些险地,天下可以任你闯了。”
老道士又给张叫花传授了一些养鬼的方法,“按照这种方法去养鬼,五年之后,鬼兵可成。就算,没有养成鬼兵,这一般的鬼魂养在摄魂铃中,也可以随时召唤出来护身。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这一点,张叫花倒是很赞成,上一次他们几个可是将那个人贩子打得屁滚尿流。
第29章 水牛事件
早上刘荞叶将张叫花喊了起来。张叫花上学之前,还要去放牛,所以必须六点钟就要起床。然后放一个多小时的牛,再去上学。农村里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张叫花睡眼朦胧地向娘说道,“娘,我出师了。”
“瞎说。一大早起来,不许说乱说话。”刘荞叶听成“出事了”。
“什么乱说话?老道士说我已经把他的功夫都学到家了,所以可以出师了。以后就不用挨老道士的打了。老道士还送了我这个。”张叫花拿着铃铛摇了摇。
刘荞叶感觉声音有些刺耳,却笑道,“这个铃铛不是你早就有的么?”
张叫花呆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老道士也太小气了,拿我自己的东西送给我哩。不过他告诉我怎么用这个铃铛啊。他还说这个铃铛是法器。”
“他怎么不给你两个风火轮呢?那你不是直接变成挪吒三太子了么?”刘荞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也难怪,谁让崽崽口中的话实在太有趣了么?
张叫花抓了抓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穿起衣服,洗漱之后,就去放牛去了。
因为要放学,放牛的时间不可能像平时那么久,牛就牵在田埂上。田埂上因为沾了稻田里的肥料,草长得很旺盛,牛自然能够很快吃饱。只是牵着牛在田埂上要特别警惕,随时要防备牛偷吃咫尺之遥的禾苗。禾苗可比田埂上不知道被吃过多少茬的野草要爽口得多。
张叫花家的牛是一头大水牛,力大无穷,真要是霸蛮要偷吃禾苗,张叫花一个小屁孩根本牵不住。要不然,上一回张叫花大伯也不会那么着急。毕竟这大水牛也有他家一份。
张本瑞早上出来看田里的水,一看到张山海正在他家田埂上放牛,远远地就嚷了起来,“叫花,叫花,别到我们田埂上放牛。”
张叫花不高兴了,“你家田埂上不能放牛,那你还牵着牛到我家田埂上去呢?合着你们家的田埂就是金子,别人踩都踩不得啊?”
张叫花一句话就把张本瑞噎回去了,气得张本瑞吹胡子瞪眼,“你家也太没有家教了。你家的水牛爱偷吃。要是吃了我家的禾苗怎么办。现在补都补不了。”
“那你放牛的时候还吃了我家的禾呢?我爹回来说了,你那天放牛,吃了我家井边的那块田的禾,吃了一大片。怎么没见你赔我家的禾呢?”张叫花立即跟张本瑞摆事实。
张本瑞说不过张叫花,就快步走了过去,看看自家的禾究竟有没有被张叫花家的牛吃了,要是没吃了还好,要是被吃了话,他自然是要去张叫花家里闹的。非要让张叫花这小子屁股开花不可。
张本瑞走到天边到的时候,却发现禾确实没有被牛吃掉。那牛也奇怪得很,张叫花牵的绳子根本没有绷直,一点都没有受力,它要是想偷吃的话,只要稍微一扭头就可以吃到田里嫩绿的禾苗,但是它就是不去吃。甚至它还伸头去吃非常靠近子田埂上面更为嫩绿的草。那些草几乎与禾苗混合在一起。但是牛吃这些草的时候,竟然动都没动田里的禾苗。
“吃了你们家一根禾没有?哼,你们家天天在田埂上放牛,吃了别人家好多禾。别人就在你们家田埂上放不得牛。哪天我要是看到你在我家田埂上放牛,看我怎么对付你。”张叫花一点都不怕张本瑞这个大人。
张本瑞也拿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屁孩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张叫花根本没说错。他为了让他们家的牛每天吃得饱饱的,几乎天天牵着牛在村子里的天边地边吃草。谁家的庄稼没被他们家的牛偷吃过?有个时候,他还故意放任他家的牛打点“野食”。别人都是不好说他,有些则是奈何不了他。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屁孩当着面说了出来,让他有些羞恼成怒。
张本瑞一下子恶成心起,走到张叫花家牛的背后,用手中的锄头柄在牛背上重重地敲了两下。这两下,确实是用心狠毒,因为一般情况下,牛被打受了惊,肯定是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张叫花只是一个孩子,牛真要是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怕跑都跑不掉,最后结果只怕是非死即伤。
张本瑞用锄头敲牛背的时候,,完全是因为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闯了祸,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心中一冷,以为马上就会看到一幕惨剧。
张叫花看到张本瑞走过来,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见他在牛背上用力敲了两下,立即明白这家伙不安好心,连忙扔掉牛绳子拔腿就跑。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牛被打之后,却没有往前跑,而是猛然一个转身,头转了过来。平常一头牛在田埂上是很难调头的,但是这大水牛却轻松地跳转头来。
张本瑞没有看到他想象的一幕,反而看到牛调转身体对着自己。很是诧异,却也并不害怕,他手中拿着锄头,并不怕一头水牛的攻击。
张本瑞并不认为大水牛敢攻击他,因为平时就算是一个小屁孩,手中拿着一根竹条,就足以驱赶一头大水牛。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柄锄头呢?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这头水牛跟普通的水牛完全不一样,它看到了这个攻击它的罪魁祸首之祸,牛眼睛立即发红。身体猛的一躬,身体猛然往前一蹬,立即如同猛兽一般向张本瑞冲撞了上去。
一瞬间,水牛的气势一下子变成了凶兽。这股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张本瑞,原本想要举起锄头攻击的双手一下子绵软无力。他毕竟只是一个乡村凡夫俗子,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一下子变成了懦夫。反应倒是很快,将手中的锄头一扔,立即撒腿便跑。
大水牛刚才背上吃痛,可没准备如此轻易放过他。飞快地追了上去。张本瑞虽然跑得快,但是大水牛也是跑步健将,在山里撒丫子跑起来,小屁孩根本难及项背。所以三两下就快要追上张本瑞。张本瑞见大水牛追得紧,一路哭嚎,“杀人了!救命啊!”
张叫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张本瑞那么对付他,这一幕让他看得非常解气。活该啊!
第30章 家教
张本瑞哪里跑得过大水牛?跑了一条田埂,就被大水追上。大水牛直接用头将张本瑞一顶,张本瑞如同被拖拉机撞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高高地飞起,然后自由落体运动,掉落到下面的水田里,在茂密的稻田里压出一个人形出来。稻田里的水高高的溅起。大水牛依然不依不饶,围着稻田转了一圈又一圈,倒是没有冲到稻田里去。但是就是围着稻田不走,等着张本瑞从稻田里出来。
“哇吐!”张本瑞嘴里吐出一嘴的泥浆出来,脑袋满是烂泥,看起来像个能够动的泥菩萨。身上也满是污泥,这一摔,摔得他够呛。
张叫花不仅没有觉得自己闯了祸了,反而觉得大水牛给他出了一口恶气。双手兴奋地拍着,“哈哈笑,哈哈笑,张本瑞,你个报应货,害人反害己。活该,活该。哎哟……”
张叫花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他的耳朵别人提了起来,扭头一看,是爹来了。
“爹啊。张本瑞用锄头打我们家的牛被,想要赶我们家的牛踩死我。幸好我们家的牛聪明,知道帮我报仇呢。”张叫花将张本瑞刚才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张有平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听崽崽一说,这还了得?立即松开崽崽的耳朵,“你没骗人?”
“我当然没骗人。我刚才牵着牛在田埂上,又没吃他们家的禾,他一过来,就骂我,我回了他一句,他就用锄头把把打我们家的牛。你看哩。咱们家的牛就是在这里打的转,追着他跑,才把他顶到田里去的。要不是他打了牛,咱们家的牛赶什么不肯放过他哩?
“有平!你家的崽也太没教养了。在我们家田埂上放牛不打紧,我讲他一句,他还让牛来撞我。这是想要害死我哩!”张本瑞在田里用田里的水稍微洗了洗,露出了两只眼睛。看到大水牛还在田埂上打转,站在水田里不敢上来。看到张有平来了,立即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猪八戒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活该!我家的牛没吃你家的禾,你无缘无故打我们家的牛两下干嘛?我家崽在前面牵着牛呢!牛要是发毛撞到了我家崽怎么办?”张有平平时好讲话,不意味着自家崽崽差点被人弄死了,他还好讲话。这个时候,他的血气全涌了上来,满脸变得通红。
张本瑞看到张有平一下子暴怒,愣着说不出话来,张有平没结婚的时候,在村里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结婚之后,有婆娘管着,收敛的很多。张本瑞都快忘记了这个拼命三郎的本色了。现在勃然发作,张本瑞一下子被镇住了。再惹一句,张有平肯定会跳到田里来打。
“我就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有平,你莫要这么急。有话好好说。都是亲戚人家。”张本瑞认怂了。
“张本瑞,幸好今天我崽没事。不然老子今天非要给你松松骨头不可。球日的,什么东西!”张有平见张本瑞已经如此狼狈,也懒得下去再凑他一顿。跑过去将自家的大水牛牵住,大大地表扬了起来。
“老牛啊!干得好,以后谁敢欺负我崽,你狠狠地顶死他!我给你加草!”张有平说干就干,回家去挑了一担簸箕,拿了一把镰刀,把自家田埂坡上的茅草嫩叶割了一担,挑到牛圈里,让大水牛饱饱吃了一回大餐。
张本瑞灰溜溜去池塘里洗了洗,也不敢骂人,老老实实回家去了,他今天理亏,又遇到了张有平这个打架王,只能认怂。
张叫花不仅没有被批评,反而被张有平狠狠表扬了一通,“以后遇到张本瑞这种人,要是敢来欺负你,你回来告诉爹,爹打到他们家里去。我们家不去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敢来欺负咱们,咱们一定要赢回来。这些个贱骨头,就是要狠狠地揍。”
刘荞叶没好气地瞪了张有平一眼,“知道你以前是打架王。读小学的时候,还揍了我哥一顿。结婚的时候,我哥都不敢来家里。你莫这样教坏了崽崽,以后崽崽闯出祸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是怕咱们家崽崽在外面吃亏哩。”张有平笑了笑,没敢继续灌输自己的打架理论了。
张叫花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了。在学校里他不去惹别人,别人也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他。倒也相安无事。
那个龚子元一开始对这个有些孤僻的孩子挺注意的,现在也没觉得新鲜了。虽然觉得张叫花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在班上不惹是生非,他也懒得去管。反正这种乡村小学,不管是家长还是学校,对学生的成绩都没有什么追求。因为对于大多数的孩子来说,将来的命运大抵上还是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虽然读书与参军是普通农家仅有的两条道路。但是,梅子坳解放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出去当兵的,也没有几个闯出路子来的。既然将来是注定的,他们又何必过于追求孩子的成绩呢?
这样一来,老师没有压力,孩子们也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