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丐奇怪不解地望着姑娘道:“那他为何不和我们见面呢?”
葛玉凤姑娘道:“当然是为着躲避我们。”
酒丐眨着眼睛道:“这是为什么呢?”
葛玉凤姑娘道:“你真的不懂?”
酒丐摇摇头道:“姑娘,你语含玄妙,我老化子实在不懂。”
他是真不懂么?鬼话!
葛玉凤姑娘话锋倏的一转,道:“我还知道他说去拜访一位朋友的事情,根本就属于虚,那只是躲开我们的借口,托词!”
酒丐忽地嘻嘻一笑,道:“姑娘,我真不懂,也很奇怪你怎会突然有这种想法的!”
葛玉凤姑娘见老化子仍然在装傻,便轻声一笑,道:“这当然是综合很多的细节,多用脑筋想出来的呢!……”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深注,含蓄地笑了笑,接道:“你倒真会装傻得很呢!”
酒丐笑道:“姑娘,老化子并未装傻,事实上是老化子没有姑娘你想象的聪明。”
葛飞鹏此际突然接口道:“妹妹,对于你的想法,我心中又有了怀疑。”
葛玉凤姑娘道:“我的想法不合理?”
葛飞鹏摇头道:“不,相反的,认为你想的很合理。”
葛玉凤姑娘眨了眨明眸,问道:“那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葛飞鹏笑道:“我说的这怀疑,也正是你心里的怀疑!”
葛玉凤姑娘眼睛一亮,道:“哥哥,那么你也想到他可能是……”
她话未说完,突然,一声长啸裂空——
啸声中,清冷的月辉下,一条人影身形如电,迅速绝伦地直朝峰顶上射来。
来人好快的身法,啸声起时,他尚还在峰下距离三百多丈地方,但,啸声落时,他已经登上了峰头。
那,竟是个一身黑衣,整个头脸都用黑布包蒙着,只露着一双精芒四射,光如冷电霜刃,慑人生寒的眼睛的黑衣人。
第八章先后之分
群豪终于等到了一个他们想要见到的人。
清冷的月辉,照射在天都峰顶上,照射在这黑衣蒙脸人的身上。
这黑衣蒙脸人身形冷凝而立。他浑身似乎笼罩着一层诡秘,冰冷、令人望之生寒的肃煞之气!
刹那,峰顶上那“嗡嗡”嘈杂的声音倏然静止了。
空气,又复归于一片沉寂!
站立在四面的群豪,数百双精光灼灼的眼睛,立时全都集中地投射在这黑衣蒙脸人的身上。
他们,心里同时在思忖暗想:“他是谁?……”
“他大概便是那老魔头的传人了?……”
“一定是的!”
“绝不会得有错!”
“就凭他这种蒙着头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冰冷、诡秘的样子,就绝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小魔头来了,那么双奇……”
群雄心底正在暗自忖想之际,蓦见有两道冷电霜刃般的目光,缓缓地向他们扫视了过来。
虽然只是扫视了一眼,群雄心中也立刻全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微一低头,眼睛竟然不敢再看他。
突然,黑衣蒙脸人震声哈哈一笑,目光冷凝地射视着少林和尚,道:“请少林掌门和尚答话!”
悟慧大师白眉一轩,身形岳动山移般地缓步至黑衣蒙脸人对面,距离两丈地方岸然岳立。
随在他身后走出的,是“降龙”“伏虎”八位罗汉尊者。
黑衣蒙脸人冷声问道:“大和尚便是少林当代掌门?”
悟慧大师点首道:“正是老僧,施主有何赐教?”
到底不愧为当今武林名门大派掌门之尊的身份,黑衣蒙脸人的语气虽然很不客气,令人有颇为刺耳之感。
但,悟慧大师的语声,仍平静而温和,从容而毫不失礼。
这份涵养,这份气度,实在令人钦佩心折!
黑衣蒙脸人冷冷道:“双奇没有来?”
悟慧大师道:“老僧不知有没有。”
黑衣蒙脸人一声冷笑,道:“你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信中的约言不?”
悟慧大师道:“老僧并未忘记。”
黑衣蒙脸人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二人来!”
悟慧大师道:“二位奇人侠踪何处?老僧不知。”
黑衣蒙脸人嘿嘿一声冷笑,道:“那么你们是不是准备……”
他话声未落,突闻一声朗笑震天:“阁下,别那么气势凌人的对出家人,我来了。”
西北方向,群豪身后,陡地掠起一条人影,自群雄头顶飞越而出,飘落在悟慧大师身前,面对黑衣蒙脸人渊停岳峙,冷然凝立。
赫然,这也是个黑布包蒙着整个头脸,只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群豪看得齐都不由愕然一怔,暗忖:“这人是谁……”
“是双奇之一?……”
“是双奇的传人?……”
这真是奇事!怪事!也是巧事!
两个人的穿着打扮竟全都一样,不但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布包蒙着头脸,而且连身材高矮胖瘦,看起来都似乎没有差别。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怔了怔!冷冷问道:“你是谁?”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你是谁?”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你是干什么的?”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我问你!”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我问你!”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你先回答我!”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你先回答我!”
妙!好!真是绝到了家。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问一句什么,这后来的黑衣蒙脸人便照样的回过去一句什么反问,一个字不差。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双目陡射冷电,怒声道:“你除了会学别人的话以外,还会说别的话不?”
后来黑衣蒙脸人淡然一声轻笑,道:“怎么不会。”
他这回总算改了口。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问话?”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又是一声轻笑,道:“阁下,先后的道理秩序,你懂不?”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怎么样?”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对不?”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嘿嘿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好,我先问你,你便应该先回答我。”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不错,你先问我,我是应该先回答你,可是……”语锋微微一顿,轻笑了笑,接道:“阁下,我请问,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当然是我先来的了。”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问道:“阁下,真是你先来的么?”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难道你说不是?”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笑道:“我说我先来,你信不信?”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别问我信不信,只问你,是谁先现身的?”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无法强辩事实,怔了怔,只好点头说道:“阁下,我承认了,是你先来的。”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不禁得意地嘿嘿笑了:“那么你现在应该先回答我问话,你是谁了。”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摇摇头道:“阁下,你想错了,是应该你先回答我,你是谁?”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双目陡地一怔,寒光激射地道:“这先来后到的道理可是你自己提出的,你难道想不承认!”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道:“不错,先来后到的道理是我提出,我并没有不承认,也绝不会不承认!”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那你怎还说是我应该先回答你,颠倒道理?”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轻声一笑道:“阁下,颠倒道理的人是你,并不是我!”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明明是你,你还要狡辩!”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笑道:“阁下,这非是我狡辩,是你会错了这道理真意!”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道:“真意如何?”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缓缓朗声说道 “阁下既是先来先到,占着一个‘先’字,我岂可颠倒先后之序,来个后来居上,占你先着,先来属你,报姓名,说来意,一切就自应以你为先,然后,你再问我,我当必循规蹈矩的答你所问……”语声一顿又起,道:“道理真意即此,阁下,你懂了么?”
话,虽然似乎有点强词夺理,但,强词夺理得很有道理,令人觉得颇难驳斥。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此刻这才明白,对方和他力争“先到”实在是欲擒故纵的手段,他一时不察,竟落入对方圈套中,上了个不大不小的当!
他眸珠一转,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诚然高明,我虽上了你的当,但,我还是很佩服你!”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笑了笑,道:“多谢夸奖,请先报姓名,说明来意吧。”
先来的黑衣蒙脸人嘿嘿一笑,道:“我,送信使者。”
后来的黑衣蒙脸人飞快地接道:“来意就是送信,对不?”
送信使者摇头道:“不对。”
黑衣蒙脸人道:“另有任务?”
送信使者道:“不错。”
黑衣蒙脸人道:“什么任务?”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酌情办理。”
黑衣蒙脸人问道:“酌什么情?如何办理?”
送信使者道:“因人而异。”
黑衣蒙脸人道:“是分‘双奇’两位老人家,少林掌门大师和丐帮帮主而异,是不?”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你的判断力倒不简单得很嘛!”
黑衣蒙脸人淡淡地道:“多谢夸奖。”话锋一转道:“阁下,请拿出你送之信来吧。”
送信使者道:“抱歉,没有信。”
黑衣蒙脸人道:“送信使者没有信,阁下,你是个什么送信使者!”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其实,暗中却有“骨头”,也就是说,“送信使者”没有信,便不合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
骂了人,还不带一个脏字眼,技巧,高明!
这位送信使者也是个聪明绝世的智者,自然听得懂这种话里的“骨头”。
可是,听得懂又有什么办法,除非立刻翻脸动手,将对方毙杀当场!
然而,他能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
因为他有他的计划,他虽然能,为了计划,也是不能,他必须暂时忍耐,虽明知挨了骂,也只好气在肚子里。
挨了骂,气在肚子里,不能发作,这滋味,当然非常的不好受。
他,气在肚子里,恨在心里,但,两只眼睛却忍不住射出了两道冷电煞光,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很会耍技巧!”
黑衣蒙脸人一见他这种光如冷电含煞的跟神,虽然并不胆怯,心中却也不由得暗暗一凛,忖道:“此人好狠毒的眼光,好重的煞气……”
他心中虽然暗凛,却仍气定从容,淡淡地道:“阁下,我并未耍技巧,我说的是事实,也是理!”
送信使者冷哼了一声,道:“你这理,实在很高明,不过,高明对修可没有太大的好处,我希望你以后最好少耍这样的高明。”
黑衣蒙脸人淡淡地道:“我谢谢阁下的关照。”
送信使者又冷哼了一声,道:“现在我告诉你,我这‘送信使者’送的是口信。”
黑衣蒙脸人道:“那就请阁下说出口信的内容吧。”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没有这么简单。”
黑衣蒙脸人道:“你说出来不就简单了么!”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你配听这口信的内容吗?”
黑衣蒙脸人道:“你怎知我不配?”
送信使者道:“我又怎知你一定配?”
黑衣蒙脸人道:“依你,要怎样才算配?”
送信使者道:“你且报出你的姓名,师承和来意,我再考虑决定你配是不配!”
黑衣蒙脸人星目微转,忽然轻声一笑,道:“阁下,你听着,我,名叫‘受信人’,至于来意,和你阁下一样,也因人而异,酌情办理!”
一个是“送信使者”,一个是“受信人”,他二人倒是一点不差,对了路了。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这,倒真是妙得很嘛!……”
语声微顿又起,道:“本来我还有点发愁,我这口信可能会找不到受信的对象,如今看来,倒是不用发愁了。”
受信人笑道:“不错,有我这‘受信人’,你这‘送信使者’实在可以不必再发愁了!”
这时,四周的空气静寂已极,鸦雀无声,真是连一片飘叶,一根细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清晰的听得。
群豪数百双眼睛,全都屏息凝神的投射在两个黑衣蒙脸人的身上,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二人。
虽然,二人都在隐瞒着身份,都未报出姓名师承,但,群豪心中已都很明白,这二人,正是一正一邪,也正是“宇内双奇”和那“老魔头”的传人弟子。
送信使者目注受信人,跟珠转了转,忽然问道:“受信人,你怎么不报出师承?”
受信人道:“阁下你呢?我请问,你怎不报出师承?”
这话,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送信使者不禁哑了口。
但,送信使者却嘿嘿一笑,道:“你知我为何不报出师承么?”
受信人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么聪明。”
送信使者道:“你不要猜猜?”
受信人道:“阁下,我不想让你再夸奖我的思想力不简单,高明,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兴趣猜。”
送信使者道:“你倒是很懂得藏拙嘛!”
受信人笑了笑,道:“人,能够懂得藏拙总是好的,是不?”
送信使者双目陡射奇光,凝注着受信人稍顷,忽然嘿嘿一笑,道:“受信人,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只是个受信人的身份么!”
受信人微笑道:“阁下以为我是什么身份?”
送信使者道:“你是‘双奇’的弟子,对不?”
受信人笑道:“那么你该是老魔的……”
送信使者陡地截口道:“我只是‘送信使者’。”
受信人道:“你不愿承认,我无可奈何。”
送信使者道:“那么你是承认了?”
受信人道:“我只承认我是‘受信人’。”
送信使者道:“你真是个很高明的受信人,实在是我送信使者的一个可爱的对手。”
受信人道:“你实在是个不平凡的送信使者,很值得我受信人为有你这样的一个对手而骄傲!”
送信使者冷笑了笑,问道:“我请教,你代表谁受信?”
受信人道:“我也请教,你替谁送信?”
送信使者道:“替命我送信的人送信。”
受信人道:“我是代表命我受信的人受信。”
送信使者道:“如此,我这口信,交给你是决不会有错了?”
受信人道:“自然绝不会错!”
一送信使者道:“如果错了呢?”
受信人道:“如错包退!”
送信使者忽然嘿嘿一笑,道:“我请问,你怎么退法?”
受信人不禁一呆!
的确,这是口信,又不是一个密封着的信笺,错了,如何个退法?难道原语退还?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事实上,他虽然明知这口信根本不需要退还,因为决不会有错,但,送信使者这么问了,他怎可不答。
答,又该如何的答法?用什么话才妥当?实在是难!难!
但是,难尽管难,他总不能因“难”不答。
他,星眸转动,心念电闪,突然目射奇光地扬声一笑,道:“阁下,我有退还的办法了。”
送信使者问道:“怎样的办法了”
受信人震声道:“有错,我便敲断我的一口牙齿给你,如何?”
送信使者阴声一笑,道:“这,果然不失是个好办法,不过……”
受信人接道:“怎样?”
这信使者道:“我怎能相信并放心你不反悔呢?”
受信人突然扬声大笑道:“阁下,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之子腹……”
他话未尽意,送信使者忽地截口道:“你是君子么?”
受信人沉声道:“自然是……”语声微顿又起,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决无反悔更改!”
他语声朗朗,有若敲金击石,豪气令人心折!
但,送信使者对他这种铁铮铮的语气,这种令人心折的豪气,竟然丝毫无动于衷,冷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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