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凤吃了一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我,我也不大清楚,请你问二山主。”
上官飞凤无暇与他多说,连忙和卫天元跑进冰宫。
举目一看,只见西域十三家,除了黑石在的庄主之外,果然都来齐了。
一个红面老者站起来道:“贤侄女,你回来了。这位是——”
这个红面老者叫盖覆天,是她父亲的结拜兄弟,亦即是那人口中的“二山主”。
卫天元报了姓名,盖覆天道:“啊,原来老弟就是鼎鼎大名的后起之秀,飞天神龙卫天元,久仰了!”
上官飞凤道:“闲话少说,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十三家首领之一的呼儿盖牧场场主敖错说道:“没,没什么,……”
上官飞凤道:“没什么,那你们何以都来了?”
敖错道:“我们听得风声,白驼山的人即将大举来袭,故此赶来迎敌。”
上官飞凤道:“为何不见我的爹爹?”
盖覆天道:“谁知白驼山主还没有来,倒是另一个人先来了。”
上官飞凤道:“什么人?”
盖覆天道:“齐燕然!”
上官飞凤又喜又惊,说道:“哦,齐老前辈来了吗?”不觉有点奇怪,要知齐燕然的辈份是比她的父亲还高一辈的,按理盖覆天似乎不该直呼其名。
盖覆天也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不错,我说的可正是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称的齐燕然,我本来应该尊敬他的,但……”
上官飞凤一皱眉头,打断他的话道:“盖叔叔,我只想知道齐老前辈来了,和我的爹爹有什么关系?否则,怎的他们两人都不见呢?”
盖覆天缓缓说道:“贤侄女,你猜对了。你不见他们,是因为此刻他们正在比武去了!”
上官飞凤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爹爹和齐老前辈比武?”
盖覆天道:“不是你的爹爹要和他比武,是他要和你的爹爹比武!”
上官飞凤道:“好端喘的干嘛比武?”
这个问题本来是应该由盖覆天回答,盖覆天却没作声。
卫天元见她着急,安慰她道:“武功有如棋艺,练得越高,时手越发难求。两位老人家或许是因为论剑论得高兴,故而忍不住妄印证一下武功。二十年前他们不也是曾经比过一次的么?”
上官飞凤稍稍放心,想道:“印证武功事属平常,但以他们的口气,好像是齐老前辈逼我的爹爹和他比武的,是否其中还有别情呢?”
盖覆天忽道:“这次比武恐怕和上次不同,上次比武的确是点到即止的印证武功,这次比武,恐怕、恐怕就不是这么样了?”
上官飞凤道:“那是怎么样?”
盖覆天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齐燕然似乎是满面怒容,我听见了他说出了两句十分刺耳的话。”
上官飞凤道:“他怎样说?”
盖覆天道:“他说他拼着把几根老骨头埋在昆仑山上,非得和你的爹爹见个真章不可!”
上官飞凤大惊道:“那不是不死不散的决斗吗?你们为何不加拦阻?”
盖覆天道:“他们两位老人家要比武,我们拦阻得了么?”
上官飞凤急忙问道:“在哪里比武?”
盖覆天道:“星宿海!”
星宿海在昆仑山绝顶,是一个上古冰川的遗址,武功稍弱的人也难上去,上得去也难耐冰峰高处的奇寒。选择在这个地方比武,实是令人一听就动魄惊心。
上官飞凤道:“盖叔叔,你赶快和我去阻止他们吧!”
盖覆天道:“不行呀,令尊有令,非但不许我们插手,而且是根本禁止我们上星宿海的!他是怕齐燕然说他倚多为胜。”
上官飞凤道:“好,你不去我去!”
卫天元跟她走,盖覆天伸手一拦,说道:“齐燕然是你的师祖,我们可不能让你去。”
上官飞凤道:“他也是我的未婚夫,我都不伯他帮他的爷爷,你们反而要拦阻他么?”盖覆夭见她生了气,这才退过一边,说道“贤侄女,我们预防万一,也只是为了你的爹爹,你信得过他,那就由你们去吧。”
上官飞凤道:“多谢盖叔叔好意。”拂袖便走。
星宿海在昆仑山绝项,从冰宫出发,轻功好的也得一个时辰,他们走了大约一半光景,只见山上的雪块滚滚而下,大的有如磨盘,小的也有拳头般大。上面打斗的激烈可以想见。
上官飞凤忧心如焚,说道:“但愿也们不要两败俱伤才好。”当下加快脚步,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又跑了一程。忽地听得父亲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声音从高处传来,下面的人比较容易听得清楚。两人凝神细听。只听得上官云龙说道:“齐老前辈的确不愧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我认输了。”
上官飞凤心中稍宽,暗自想道:“距离这么远,爹爹的话语我还能够听得见,料想是尚来受伤,唉,认输了就好。”
哪知齐燕然的声音跟着传来,他说的却是:“这一招你是故意让给我的,你当我不知么?上官云龙,我和你说,你莫以为认输了就行,我是决不能就此罢手的。亮出你的宝剑吧,我还要领教你的奇门十三变的幻剑高招!”
上官飞凤皱起眉头,说道:“卫大哥、你的爷爷也未免太好胜了!”
卫天元不说话,上官飞凤见他面色有异,说道:“你在想什么,为何不与我说?”
卫天元道:“爷爷的确是很好胜,不过就只对你的爹爹例外。”
上官飞凤道:“难道他不是想和我的爹爹争胜?”
卫天元道:“他曾对我说过和你爹爹在二十年前比武一事,他说那次比武,虽然打成平手,其实已是你的爹爹胜过他了。因为他只是倚仗功力较深才能保持不败,论剑法你的爹爹已是胜过了他,因此他说,他从没有佩服过任何人,只有你的爹爹例外。”
上官飞凤道:“你说这话,不是为了讨好我吧?”
卫天元道:“我是实话实说,并无虚言。不信,侍会儿你可当面间……”
话犹未了,上官飞凤已是面色大变,叫了起来:“呀,那就更加不对了,快走,快走!”
她的话用不着多加解释,要知二十年前齐燕然和上官云龙比武之时,他的年纪虽然较大,但也不过五十多岁,不算太老。
当时他已甘拜下风,岂有过了二十年还要和对方争胜?但若不是为了争胜,那又是为了什么?
卫天元满腹疑团,喃喃自语:“我真是想不通,难道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仇恨?”他的爷爷本来要和上官云龙联手对付白驼山那班人的,怎的忽然同室操戈,而且是不死不散的决斗?
疑团很快就解开了。
从上面传下来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只听得上官云龙苦笑说道:“齐老前辈,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齐燕然道:“我不是早已说过了吗,把你的女儿交出来!”
上百飞凤大为奇怪,说道:“咦,你的爷爷要我做什么?”
卫天元道:“要你做他的孙媳妇呀。”
上官飞凤道,“这个时候你还说笑!”
山上面的上宫云龙则在继续说道,“我的女儿还未回来,你也知道的,她是和你的徒孙一起。看在他们小两口子份上,咱们似乎也不该由亲家变作冤家。齐老前辈,我已认输,就这样算了吧。”
齐燕然道:“我决计不让天元娶你的女儿!算了?你倒说得好轻松!杀人填命,我非要你的女儿填命不可!”
上官飞凤道:“咦,我杀了谁了?”
“丁勃与我名为主仆,实同手足。她杀了丁勃,我不能不眷丁勃报仇!”齐燕然喝道。
卫天元在下面忍不住大叫:“爷爷,你误会了!丁勃是给白驼山的妖人害死的!丁勃和我分手之后,我一直是和上官姑娘同在一起。爷爷,你可不能相信别人的胡乱造谣!”可惜声音从下面传上去不易,他纵有传音入密的功夫,站在昆仑之巅的齐燕然也听不见。
上官云龙道:“齐老前辈你一定是误会了。试问我的女儿有什么理由要杀丁勃?”
齐燕然道:“因为丁勃知道姜雪君是她害死的!”
他的话越说越奇,卫天元虽然不信,亦是不禁吃了一惊。
上官飞凤靠近他道:“卫大哥,你相信我会害死姜姐姐吗?
那天你可并不是和我在一起的啊!”
卫天元道:“我当然不信,那天在秘魔岩上有那么多人,谁都知道她是与徐中岳同归于尽的。”
上官飞凤依偎着他说道:“元哥,只要你相信我,别人怎样造我的谣,我都不怕。”
卫天元道:“你放心,我会替你辩白的,”
星宿海上,上官云龙也正在说到谣言。
“齐老前辈,我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此事疑点甚多,你可曾仔细想过?”
齐燕然沉声道:“我用不着想!”
上官云龙道:“那你也未免太固执了吧,俗话说得好,耳闻是假,眼见方真!”
齐燕然忽地哈哈一笑,说道:“这两句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上官云龙道:“有什么不对?”
齐燕然道:“对,对得很!好,我老实告诉你吧,这件事正是我亲眼见到的,根本不是谣言!”
此言一出,山上的上官云龙,山下的卫天元和上官飞凤不觉都呆住了。
上官飞凤呆了一呆,说道:“天元,不是我说你的爷爷,他一定是见了鬼了!”
“齐老前辈,你当真亲眼见到?”上官云龙说道。
齐燕然怒道:“你以为我会造令媛的谣?”
上官云龙道:“对不住,纵然是你亲眼见到,我也不能无疑!
请你先别生气,我不是说你造谣,只是有一事不明,要向你请教。”
“好,你说!”
“我的凤儿虽然得我传授她的幻剑,但功力尚浅,却又如何能够杀得了勃?”
“那是因为有人和她联手?”
“谁?”
“银狐穆娟娟!”
越说越离奇了,卫天元道:“一定是有人冒充你,但难道银狐也是冒充?”要知齐燕然通晓改容易貌之术,他又是认识银狐的,倘若银狐也是冒充,他应该看得出来。但上官飞凤固然是没有理由要杀丁勃,银狐更加没有理由要杀丁勃。银狐好不吝易才做成功齐勒铬的妻子,为了想要得到家翁的承认,她还指望丁勃替她向齐燕然说情的呢。
心念未已,只听得上官云龙已在说道:“凤儿怎能和白驼山的妖人联手?”
齐燕然道:“我那不肖子迷上这妖妇,我非常痛心。但我还是不能不替她说几句公道话。”
“不错,她的姐姐金狐是嫁给白驼山主宇文雷为妻,但据我所知,她却是从未帮过白驼山做任何事情的。似乎不能说她是白驼山的妖人。”齐燕然道。
上官云龙道:“好,那我把这句话收回。但她为什么要去杀丁勃呢?”
齐燕然道:“她知道丁勃和我一样,是不欢迎她踏进齐家的大门的。丁勃曾劝告我那不肖的儿子与她结束孽缘,我的儿子初时也曾接受他的劝告,离开了银狐一段时间,但可惜最后还是受不住银狐的迷惑,重归她的怀抱。想必她是为了此事怀恨在心。”
上官飞凤在山下听见齐燕然说的这段话,苦笑对卫天元道:
“事情恰恰和你爷爷所想的相反,丁勃早已与银狐言归于好,而且答应替银狐向你爷爷求情的了,但奇怪的是,丁勃回到家中,为何不对你的爷爷说呢?难道他还未来得及说,就给冒名的银狐杀了吗?”
卫天元道:“此事疑团甚多,我也百思莫得其解!”在他的许许多多疑团之中,有一个是:“飞凤怎的知道丁大极和银狐说过的那些话呢?我只有在扬州那一晚曾经和她分手几个时辰,难道就在这几个时辰当中,她已经和丁大叔或者银狐见过面了?但她又从未和我提过此事!”
心念未已,只听得上官云龙己在说道:“好吧,就算银狐有杀丁勃的理由,我的凤儿又有什么理由做她的帮手?”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丁勃知道姜雪君是给你的女儿害死的,她怕丁勃告诉卫天元。”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的女儿害死姜雪君?”
“我相信把这件事告诉我的那个人。是谁,你就不必管了。”
“齐老前辈,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耳闻是假,眼见方真!”
“好吧,她怎样害死姜雪君,我没有亲眼看见,姑且存疑。
但她与银狐联手,害死丁勃,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上官云龙道:“齐者前辈,恕我还要问个清楚,你说的所谓亲眼看见,是否正当我的凤儿下手杀人之时?”
齐燕然哼了一声道:“若是正当那个时候看见,我还能容许她们逃跑吗?”
上官云尤道:“那你说的亲眼看见,究竟是看见了什么?”说话渐渐有点不客气了。
齐燕然道:“丁勃已经重伤倒在地上,她们正在逃走,我救人要紧,顾不得追凶。唉,我若是早知丁勃救不回来,哼,哼……”
上官云龙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你看见的只是她们的背影?”
齐燕然道:“我老眼无花,自信不至认错了人,”
上官云龙道:“我知道你是认识银狐的。但二十年前,你来到此地之时,我的凤几还在襁褓之中,不知后来,你又在什么地方见过了她?”
齐燕然道:“没有见过。”
上官云龙道:“那你怎能知道另一个人就是我的女儿?”
齐燕然道:“丁勃临死之前,对我说的。”
上官云龙道:“他说了些什么?”
齐燕然道:“他说出害他的人是上官云龙的女儿和银狐,只是说得一句活,就断了气!”
齐燕然说出了他的所见所闻,事情似乎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山下面上官飞凤与卫天元面面相觑,苦笑说道:“丁勃怎能诬陷我是凶手,难道他也见了鬼了?”
上官云龙却还在继续问下去:“丁勃所受的致命之伤,是剑伤还是毒伤?”
齐燕然道:“他是中毒死的。”
上官云龙道:“他说出凶手的名字。第一个是……”
齐燕然道:“是你的女儿!”
上官云龙道:“这就有点奇怪了,他因中毒身亡,主凶当然是银狐了。即使另一个人果然是我的女儿,也只是帮凶而已,为什么他先说我女儿的名字?”
齐燕然道:“这有什么奇怪,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认识银狐,但却并不认识你的女儿。”
似乎言之成理,但上官云龙却道:“齐老前辈,这只是你的想当然而已。请你仔细想想,你说的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我希望知道得更多一些。”
齐燕然怒道:“我认为我说的已经足够证明你的女儿是凶手了!我不能接受你的盘问,你应该去盘问你的女儿!”话是这样说,那日的情景却已自然而然的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确是有一些还未说出来的。
丁勃刚好是从外地回来那天,在齐家的门前遇害的。
那天齐燕然闷坐家中,正自挂念丁勃到扬州去找他孙女的事,忽然就听到丁勃的叫声,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叫!
他跑出去看时,只见丁勃已是恍如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了。
银狐一见他出现,立即把手一扬,发出了穆家的一种非常歹毒的独门暗器——毒雾金针烈焰弹。
暗器一发,俨如雷电交加,轰隆一声,烟雾迷漫,登时覆盖了方圆数十丈之地!
以齐燕然的功力之深厚,当然不至于中毒、受伤,但当他以劈空掌力荡开烟雾之时,那两个女子的背影却已看不见了。因此认真说来,他和那两个女子,只不过是打了个照面而已,根本就没有时间看个端详。不过匆匆一瞥之间,他亦已经认出了其中一个乃是银狐。
他自信没有认错了人,何况毒雾金针烈焰弹是穆家的独门暗器,那是更不会惜的。因此经过的情形他没细说,也不想细说了(免得上官云龙借口他看不清楚而节外生枝)。
丁勃最后那句话,他也是没说清楚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