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灵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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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灵旗-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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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子武功虽高,却不懂解毒,不禁皱起双眉。

鲍令晖道:“那两个妖人凉还走得未远,咱们追上去逼他们交出解药。”

玉虚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他们中毒甚深。我离开他们,只怕解药拿了回来,也没用了。”

他把齐、楚二人并排放在一起,背脊朝天,左掌贴在齐漱玉的背心,右掌贴在楚夭舒背心,以本身真气输送进去,帮助他们凝聚真气,这样可以增强他们抗毒的能力。

但这样的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时间一长,玉虚子还是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的。

就在此时,忽地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声音突变高亢,接着喝道:“大胆妖人,岂有此理!”

玉虚子听出这女子的声音,当真是喜同天降,忙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声音送出去:“瑶光道友,留活口!”

原来来的乃是华山派唯一的女长老瑶光散人。玉虚子知道她出手狠辣,故而二话不说,一开口就提醒她。

但可惜还是迟了。

只听得一个惨厉的声音叫道:“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得到解药!”

接着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似是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呀,师父,不好了!”

这少女是瑶光散人的徒弟青鸾。

瑶光散人道:“胡说,师父有什么不好?”

“我说的是解药,这妖人把一个瓶子抛下去,里面装的一定是玉虚道长要的解药。”

瑶光散人一面走来,一面说道:“这两个妖人胆敢对我的徒儿无礼,我已经把他们杀了。你因何要留活口,是要逼供,还是要解药?”

原来瑶光发现这个人从齐家出来,觉得奇怪,正要盘问他们,这两人认得她,知道她是玉虚子的好友,情急之下,又再重施故技,想把青鸾掳作人质,瑶光大怒出手,出手就不留情,剑如闪电,一下于就刺中他们的要害。解药在其中一人身上,他临死前把解药抛下去,下面是个泥塘,当然无法找了。

玉虚子大为失望,叹口气道:“我本来是两佯都要的。”

瑶光听不见齐燕然和丁勃的声音,大为奇怪,说道:“齐家出了什么事情?谁要解药?”

玉虚子道:“楚大侠的儿子和齐老前辈的孙女。”蓦地想了起来,说道:“对啦,你的琼花玉露丸好像也是能解百毒的,是吗?”

瑶光散人道:“哼,一个是忘恩负义的小畜牲,一个是水性杨花的小贱人,有解药我也不给他们。”

青鸾听说楚天舒中毒垂危,却已踏进齐家了。

瑶光跟着进来,说道:“你已经救过他一次了,他对你怎样?

这样的负心汉子,你还要救他!”

青鸾道:“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楚公子,并没存着为自己打算的念头。第一次在千尺幢救他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瑶光道:“你的心意,瞒不过我。哼,纵然你没有说出来,他也应该知恩报德。”

青鸾泪盈于睫,叫道:“师父,你……”

瑶光道:“好,你不怕日后更加伤心,也任由你。”把脸转过一边。

玉虚子搭讪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名叫鲍令晖。他的父亲是洛阳鲍崇义。”

鲍令晖上来行札,瑶光散人淡淡说道:“很好,很好。鲍老头是个老实人,他的儿子想必也错不了。”

玉虚子道:“我是来拜访齐老前辈的。但你怎的也这里来,是路过还是……”

瑶光道:“齐燕然我高攀不起,我是来找他的仆人丁勃的。”

玉虚子道:“在江湖上知道丁勃名头的人恐怕比知道齐燕然的人还多呢。你找他何事?”

瑶光道:“青鸾还俗,想知道她在乡下还有什么亲人。”

原来青鸾的母亲是瑶光散人义结金兰的姐妹,父亲则是丁勃的小同乡。二十年前,青鸾父母双亡,丁勃就是受她父亲之托,将襁褓中的青鸾抱上华山,送给瑶光散人抚养的。

玉虚子叹口气道:“丁勃已经死了。”

瑶光吃了一惊道:“怎么死的?”

玉虚子道:“给白驼山的妖人害死的。”

瑶光散人道:“齐燕然呢?”

玉虚子道:“赶往白驼山给丁勃报仇去了。”

瑶光半信半疑,说道:“你不是亲眼见到的吧?”

玉虚子道:“我刚来到。”

瑶光道:“那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玉虚子道:“齐燕然留下一封信给卫天元,封面却没写上名字。我拆开来看了。”

青鸾给楚天舒服了一颗琼花玉露丸,跟着替他推血过宫。楚天舒似醒非醒,眼睛没有张开,嘴里却在叫道:“玉妹,玉妹,要死咱们一起死!”

瑶光冷冷道:“你听见没有;他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玉妹!”

青鸾不作声,放下楚天舒,又走过去救治齐漱玉。或许是因为一来齐漱玉中毒较深,二来是施救迟了一点,她的手足已经冰冷,青鸾挖开她的牙关才能让她吞下药九,急得青鸾满头大汗。

瑶光叹道:“青鸾,你这是何苦!”底下的话没说出来,意思却是可以猜想得到的。北是因见徒弟去救“情敌”而有所感。

但也可以听得出来,并无责备的意思在内,只是为徒弟感到不值。

玉虚子道:“我为你有这样一个徒弟而感骄傲。”

瑶光道:“不错,她的心地是比我好上十倍、百倍,我是不肯饶恕别人的过错的,你不知道么?”

玉虚子心道:“我知道你是在我面前故意装成这样的,其实你是面冷心热。”

青鸾忽道:“师父,请你发发慈悲。”

瑶光道:“你要我怎样?”

青鸾道:“楚公子似乎尚可性命无优,这位齐姑娘,她,她……你老人家还是过来看看她吧。”

瑶光道:“我不用看也知道,她的功力比楚天舒差得远,琼花玉露丸也不是对症解药,她的性命最多能保三天。”

青鸾道:“你老人家不能救她吗?我知道你有金针刺穴的解毒之法。”

瑶光道:“像她这样中毒之深,每天要针灸三次,最少要三七二十一天,还得细心服待她,她又不是我的亲人……”

青鸾哭起来道:“师父,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救救她吧。”

瑶光道:“你急什么,她还有三天性命呢。我也用不着现在就给她针灸。”

青鸾道:“啊,那你是答应我了。师父,你真……”

她的一个“好”字尚未出口,瑶光已是说道:“我没这样说过!”

玉虚子忽地站了起来,说道:“瑶光道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咱们外面走走,好吗?”

瑶光道:“有话可以在这里说。”

玉虚子道:“这里有两个病人,医生和病人似乎都是需要安静的,对吧?”

瑶光道:“你大概不是想要和我吵架吧?”

玉虚子笑道:“这可说不定啊,你若是怕吵架输给我,那就得接我划出的道儿。”

瑶光道:“打架我也不怕!”

玉虚子道:“好,不怕,那就走吧!”

两人步入屋后的松林,瑶光道:“这里没有人听见了,要吵架还是要打架,随你的便!”

玉虚子道:“两样我都不要。”

瑶光道:“哼,你不是说过的吗……”

玉虚子道:“我只是说,说不定要和你吵架,那就是可以吵架,也可以不吵架。最好是不吵。”

瑶光道:“吵不吵架,全要看你。”

玉虚子道:“哦,我倒以为全要看你呢。”

瑶光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最好莫要劝告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平生最痛恨的是什么。”

玉虚子道:“对不住,我还未知道。”

瑶光道:“我平生最痛恨的是寡情薄义的男子!”

玉虚子道:“你知道我平生最痛心的是什么?”

瑶光呆了一呆,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没说。

玉虚子则接下去说道:“我最痛心的是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有情却被错当作无情!”

瑶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虚子道:“我不是想劝告你做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瑶光道:“何事?”

玉虚子道:“听说你最近去了一趟扬州,可曾重游二十四桥?”

瑶光想不到他问的是这样的“事”,说道:“我哪里还有功夫去逛名胜?”

玉虚子道:“是没有时间,还是没有心情?”

瑶光板起脸孔不答。

玉虚子叹了口气,轻轻念道:“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瑶光散人脸上现出一片红晕,但眼神仍是冰冷的似含怨恨。

玉虚子道:“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扬州二十四桥边。当时你为我唱姜白石这首词,我吹萧相和。”

瑶光散人道:“陈年旧事,我早就忘了。”

玉虚子道:“最后一次约会也是在二十四桥边的。第一次约会你可以忘记,最后一次约会,你总不该忘记吧?”

瑶光道:“别说了。你若要和我吵架,那就痛痛快快再吵一场吧!”

玉虚子笑道:“果然你没有忘记,不错,咱们最后那次约会。

是以吵架而分手的。但要和我分手的是你,我可没有想过要和你……”

瑶光道:“这些活你现在说已经太迟了,我不要听!”

玉虚子道:“当时我也曾经和你说过的……”

瑶光道:“当时我不要听,现在我也不要听!”

玉虚子道:“你不愿重提旧事,听我说个故事好不好?”

瑶光道:“你说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也早已没有听故事的兴趣了。”

玉虚子道:“好吧,听不听由你。我说给自己听。”

他开始说故事了,瑶光把脸转过一边,但并没有走开。

“从前有个男子,他出身名门,文才武艺都很受到亲友的夸赞,而且还有美男子之称,因此他也不免有点骄傲,等闲的庸脂俗粉,他都不放在眼内。”

瑶光散人说是“不听”,但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却发出了两声冷笑。

玉虚子继续说道:“不错,他也犯了一般世家弟子的通病,自以为能武能文,就不免有点自命风流自赏。他看不起庸脂俗粉,有时却也和他同一样身份的朋友在风月场中走走。但那也只是逢场作兴而已,并非真的拈花惹草的。当时的风气如此,他的毛病只是不能免俗。其实他的一班朋友并无品格低下的人在内,即使是在风月场中的宴会,也只是饮酒赋诗。”

瑶光忽道:“你替那位自命风流的美男子辩解,也似乎辩解得太多了?”

玉虚子继续说道:“后来那个男子在江猢行侠仗义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女子,他才深自仟悔,知道自己过去错了。”

瑶光冷笑道:“他那样骄傲,也会知错么?”

玉虚子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正因为他妄自尊大,一旦发觉他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的时候。他才知错。过去,他眼中所见都是庸脂俗粉,只道普天下女子都是如此,没一个女子配得上他。待到他结识了那个女子,唉……”

瑶光道:“怎么样?”

玉虚子道:“那女子才貌胜过他,武功胜过他。唉,不是他看不起别人,而是他怕别人看不起他了。”

瑶光道:“你倒很会替别人送高帽。嘿嘿,那我倒要问你了,既然那个女的这样好,何以他们后来又会闹翻?”

玉虚子道:“因为那个女的比他更骄傲,她不能原谅他的过去。”

瑶光道:“就只不能原谅他的过去这样简单?”

玉虚子道:“还加上一点小小的误会。”

瑶光道:“一点小小的误会?你倒说说看,那是什么样的误会?”

玉虚子道:“他的父母替他订了一头婚事。其实他是不知情的。家中给他订婚之时,他正在出门呢。”

瑶光道:“我也曾经听过这个人的故事,和你说的好傍并不一样。他的未婚妻和他本是中表之亲,青梅竹马,自小就给家人当作一对小夫妻的。可是他和表妹的事情,他却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子说过。”

玉虚子道:“误会就在这里了,他并不是个拘谨的人,他和表妹一起长大,尽管别人拿他们来开玩笑,他自问心里无他,每次回家,还是乐意陪表妹一起玩的。他也并不认为这是严重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想到要提前告诉那个他所喜欢的女子。”

瑶光道:“提前是什么意思?”

玉虚子道:“他喜欢那个女子,却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否肯接纳他的爱意。他是准备待交情更进一步,才向那女子求婚的。在那女子答应了他的婚事之后,当然是什么都会告诉她的。不料家里给他订婚之事,却是那个女子先知道的、他怎样解释,她却不能原谅他了。”

瑶光道:“他们吵翻之后,第二天晚上,他做什么?”

玉虚子道:“和一个好朋友在蓬莱阁饮花酒。”蓬莱阁是扬州一间最出名的妓院。

瑶光散人连连冷笑。

玉虚子不待她发话便即说道:“他得不到心上人的谅解,胸中郁闷难渲,这才无可无不可的陪朋友去饮花酒,也好借酒浇愁。”

瑶光散人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那女子的过错了?”

玉虚子道:“不是谁的过错,只是对一件事情,各有不同的看法罢了。他跑到风月场中借酒浇愁,的确是太过放纵自己,但如果你知道他当时那样苦闷的心情,我想你也不至于认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了吧?”

瑶光冷笑道:“我不但应该原谅他,似乎还应该帮他骂那个女子太过古板,不懂得欣赏他的名士风流,对吧?”

玉虚子道:“如果他知道那女子那晚还留在扬州,他一定不会跑去蓬莱阁的。但他虽然是在妓院之中,却的确是眼中有妓,心中无妓。”

瑶光道:“哦,心中无妓?但我听说,那晚他好像还为了一个扬州名妓和别人争风打架?”

玉虚子道:“打架是实,争风是假。蓬莱阁有个卖艺不卖身的清水倌人,陪他朋友喝酒,有个土豪强要‘梳拢’(即要她陪宿之意)她,他一腔闷气,正要找个地方发泄,就发泄在那土豪身上。后来他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正是因为听到他这件事情,气跑了的。唉,说闲话的人当然都是喜欢加油添酱的……”

瑶光道:“那个女子还不至于去呷一个妓女的醋!”

玉虚子道:“那她为何不肯原谅他呢?”

瑶光道:“第三天他去了什么地方?”

玉虚子道:“第三天一早,他就回家去了。”

说至此处,他偷偷一看瑶光面色,不觉叹道:“我明白了,那个女子一定是误会他赶回家去的原因,以为他是因为和她闹翻了,又要回到未婚妻的身边了。”

瑶光道:“难道不是这样么?”

玉虚子道:“要是他汀算回家娶妻,后来也不至于出家当道士了。”

瑶光道:“那是因为他的未婚妻也不肯原谅他的缘故。”

玉虚子心情激动,说道:“咱们不必绕着圈子说话了,我给你看白纸上的黑字!”眼中含泪。拿出一封信来,抽出发黄的信笺,递给瑶光。

瑶光道:“这、这是……”

玉虚子道:“这是爹爹在我给他的一封信上的批示。这封信是我在自家的门口写的。”

瑶光散人先看“批示”,只见那几行字笔划歪斜,写的是:

“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抗命拒婚,即属不孝。

父子关系,早已脱离,收回成命,应毋庸议。但你表妹目前尚未许配他人,除非你求得她准你恢复夫妻名分,井为你术情,否则吾家决不能容此不孝之子进门也!”

玉虚子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回家是为了办退婚的。

但得不到父亲的谅解,他以脱离父子关系来作威胁,逼我遵从父母之命。我不肯屈服,只好到武当山去做道士。”

此时瑶光亦已把玉虚子那封信看完了。是玉虚子求父亲准他回家省亲的一封信。“为什么你这封信是在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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