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看着“剪大先生”,看他有何话说?
剪一山沉声说道,“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现在我是和飞天神龙在作生死决斗!一切都要等待这场决斗过了再说!”
他这话也说得未尝无理,生死关头,他岂能向众人从容解释?而且尽管他练成家传武功这件事实和姜夫人被害的这件事实有极大关系,但毕竟未能在两者之间划上等号。
他口中说话,出手却丝毫不缓,一掌接着一掌,攻得越发急了。卫夭元在他徘山倒海般的掌力攻击之下,那是绝不可单独罢手的,别的人也没有这个本领将他们分开。
激战中卫天元又硬接了剪一山的一掌,一条血线从他嘴角流出来了。
马如龙低声说道,“你们不劝剪大先生罢手,卫天元只怕性命不保。这、这岂不是让、让他……”底下的话马如龙没说出来,但王殿英等人当然明白,他要说的是“杀人灭口”这四个字。
王殴英神色郁怒,看得出他是内心交战,但终于他还是只能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什么人敢冒充我的弟弟!”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突然从秘魔崖跳下来。
众人一见这个老人和场中那个自称“剪大先生”的人一模一样,无不诧异!
有些人是知道剪大先生有一个孪生兄弟的,早已有点怀疑那个人是“剪二先生”了,但却想下到连“剪二先生”也是假冒。听到剪大先生揭穿真相,更是吃惊。
那个假冒“剪大先生”的人,一声大喝:“剪千崖,谁叫你来多管闲事,你这是自己找死!”大喝声中,一掌击退卫天元,立即就向真的剪大先生扑去!
突然远处有个声音传来:“幕容老怪,休得伤害我兄!”
接着只听得叮叮之声,宛如繁弦急奏。原来这个人是跛了一足,手中拿着一根铁拐杖,以拐杖点地,跳跃而来的。
又是一个和剪大先生相貌一模一样的人。不过众人都已知道,这个人才是真的“剪大先生”,亦即是剪大先生的弟弟剪一山了。
剪一山来得快极,他的声音初起之时好像还隔着一个山坳,转瞬之间,就来到了秘魔崖上。
他来得虽快,但还是迟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剪大先生摔出了三丈开外。
但就在那人一掌击翻剪大先生之时,斜刺里突然飞出一道剑光,刺向他的咽喉:这一剑也是快到极点。
是上官飞凤的户幻剑”。“幻剑”不但来得快,而且是从那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那人武功奇高,左手骄指一弹,右掌仍是向剪大先生劈下。
但这一弹却没弹着“幻剑”,上官飞凤的剑锋已是从他的面门划过,声如划破皮革,那人的面皮突然裂开。
也幸好有上官飞凤这一下奇袭,虽然未能令那妖人受创,却也削弱他击向剪大先生那一掌的威力。
不过,剪大先生也还是受了重伤。他摔出三丈开外,爬也爬不起来。王殿英,梅清风等人赶忙上前施救。
从那妖人对剪大先生痛下杀手,到上官飞凤出剑对妖人奇袭,几下连环动作,不过刹那间事。
剪一山来到了。一见哥哥受伤,又惊又怒!
剪一山飞快跑来,叫道:“哥哥,是我错了。你,你、你怎么样?”
剪大先生受伤之后,初时还不觉得怎样,渐渐感觉寒冷,此时已是冷得牙关打战,他忍着痛苦,嘶叫道,“你还不赶快给我报仇?”
剪一山抬眼一望,只见那妖人双掌翻飞,卫天元和上官飞凤竟似有抵敌不住之势,要不是上官飞凤的剑法奇幻无比,卫天元恐怕早已被他伤了。剪一山略一迟疑,心里想道,“我若是先救哥哥,这两人只怕性命难保。”主意打定,大吼一声,便向那妖人扑去。
那妖人冷笑道:“剪一山,你当初对我说过什么话来?”
剪一山道:“不错,你于我有恩。我是要报答你的。但我不是已经把家传的武功,拿来与你交换了么?”
那妖人道:“你受的是什么恩,为何不说清楚?哼,你受的是活命之恩!我传了你逆练真气的法子,你才能解脱走火入魔之厄,我又用了五年功夫,治好你的半身不遂之症,令你武功恢复如初。你说过甘愿赴汤蹈火,报答我大恩的!”
剪一山喝道:“别的事也还罢了,你伤了我的哥哥,我决不能饶你!”
那妩人冷笑道,“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要杀我,那就来吧,算我当初瞎了眼睛!”
剪一山大怒喝道:“慕容垂,你听着,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就和你算算恩仇总帐。不错,你医好了我,但却也是为了利用我的。你得了我剪家的武功,又冒我之名为恶,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但你伤了我的哥哥,我非杀死你不可!我这身武功。是你帮我恢复的,你死了之后,我把这身武功还给你就是!”说罢,举起拐杖,朝那妖人打下。
那妖人左掌荡开上官飞风的剑招,右掌一带,将铁拐引过一边,冷笑道:“剪一山,你拼着自废武功,也要杀我吗?但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剪一山怒道:“我这话是当着天下英雄说的,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无耻抵赖!”
那妖人冷笑道:“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你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我若拼了一死,和你相斗,你即使不死,也非重伤不可。那时,你的武功不用自废,亦已废了。无论如何,咱们总算有过一段交情,你又何苦,定要与我拼个两败俱伤。”他一面说话,一面抵挡三个人的进攻,竟然还是抵敌得住。
剪一山冷冷说道:“我可以把性命赔给你,但你可别想我能饶你!”拐杖翻飞,攻势更劲。
在剪一山向那妖人指名喝骂之后,众人方始知道这个妖人名叫慕容垂,但却是没人知道这慕容垂是什么来历。
众人看了片刻,不觉都是大为诧异。
当慕容垂和卫天元单打独斗之时,虽然是他略占上风,但两人的武功似乎也是相差不远。
到了上官飞凤与卫天元联手斗他的时候,他虽然抵敌得住,但已显然转处下风了。
剪一山的武功是只有在卫天元与上官飞凤之上,决不会在他们之下的。但说也奇怪,到了三人合力围攻慕容垂的时候,慕容垂反而似乎没有刚才那样吃力,虽然守多攻少,却是可以扳成平手了。
激斗中慕吝垂的脸上突然出现一层青气,欺到卫天元身前,一掌拍下。
剪一山叫道:“小心他的寒冰掌!”
慕容垂的掌势来得急劲之极,卫天元想要避开已是不能,只好和他硬对一掌。
双掌相交,卫天元好像碰着了一烧红的铁板块一般,登时浑身发热,闷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只好跃出圈予。
他伤上加伤,已是无力助战,只能坐在地上喘气。
慕容垂笑道:“这是火焰刀,不是寒冰掌。你哥哥中的才是我的寒冰掌!”
剪一山大吃一惊,不觉向哥哥望去。他稍一分神,给慕容垂一轮猛攻,攻得他手忙脚乱,
剪大先生在梅清风、王殿英等人合力施救之下,虽然冷碍如坠冰窟,却还可以忍受。沉声喝道:“目中有敌,心中无敌。你忘了么?我还活着呢?”“目中有敌,心中无敌”乃是剪家家传的对敌口诀。剪一山一凛,连忙镇摄心神,凝神应战。
剪大先生喘过口气,和王殿英等人说道:“我知道这个慕容老怪是什么人了。他是白驼山主宇文雷的师兄,寒冰掌与火焰刀正是白驼山这一派的邪门武功!”他是在听见这两种武功的名字之后,方始想起的。
他一说出慕容垂的来历,王殿英等也都恍然大悟了。原来寒冰掌与火焰刀虽然非常厉害,但也极其耗损真气。慕容垂与卫天元交手时候,不敢使用这两种武功,一来是怕暴露身份,二来也是不愿耗损真气之故。因为他用剪家的武功已足应付。
剪一山攻势急劲,心情也是极其焦急。他是深知寒冰掌的厉害的,倘若不能赶快结束这场战斗,哥哥的性命只怕难保。
慕容垂猜透他的心思,守稳门户,冷冷说道:“剪千崖,不错,你现在还是活着,但你是决计活不过三天的了。剪一山,你若姐保全令兄性命,我劝你还是别要和我作对的好。你应该知道,火焰刀与寒冰掌之伤,是只有我才能医的!”
剪一山急怒交加,拐杖打出去,不知不觉,章法已乱。
剪大先生沉声喝道:“弟弟,听着,死生事小,你切不可为我玷辱家门!目中有敌,心中无敌,怎么你又忘了?”
剪一山道:“哥哥,你教训得时。我误交匪人,已是砧辱家门,一错不能再错了。”
但尽管他在说了此话之后,便即强摄心神,但心中有所挂奇書網電子書牵,却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目中有敌,心中无敌”的境界。
激战中慕容垂一个“龙形穿掌”,斜身滑步,侧袭剪一山。剪一山横掌一封,挡了个空。慕容垂的掌势已是忽地中途转向,闪电般的就拍到了上官飞凤的后心。他这一下“声东击西”的打法,变化之奇,出手之快,竟是不在上官飞凤的“幻剑”之下。
上官飞凤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这刹那间,双方超卓的武功,都已抖露出来。
她的背后就似长着眼睛一样,剑尖对准了慕容垂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被刺穿,慕容垂所练的邪派内功,最少也得废掉一半。
慕容垂变掌为指,中指一弹,“铮”的一去,弹个正着。
上官飞凤的剑并没给他弹出手去,但已是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寒嘴。这刹那间,她只觉一股冷气从剑尖上传到她的掌心,自掌心迅速侵入她的体内。原来慕容垂已经练成了“隔物传功”本领,只须碰着对方所握的兵刃,便即可以伤人。
慕容垂哈哈笑道:“剪老二,你看清楚了吧,这才是寒冰掌!”
哪知笑声未绝,上官飞凤的剑尖本是在颤动不休,看来已是掌握不牢的,却突然抖起无数剑花,连人带剑,扑到了慕容垂身上!
掌风剑影之中,两人倏的由合而分。慕容垂一声狂号,好像受了伤的野兽,上官飞凤则已倒纵出三丈开外。
原来在这瞬息之间,慕容垂身上已是受了三处剑伤。
上官飞凤冷汗湿透衣裳,心里也在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这一招她用得险极,也幸亏慕容垂的“隔物传功”尚未练到炉火纯青境界,隔着一把长剑,阴煞之气传到她的身上,威力已是打了折扣。否则,她虽然练有独门内功,只怕也得大病一场。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幕容垂寒冰掌的厉害,固然令人震惊;上官飞凤的“幻剑”之奇幻,更是令得场中的剑术名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一浪高于一浪,众人心神未定,眼前又已出现了更其惨酷的场面。
慕睿垂好像发了狂的野兽扑上前去,剪一山的铁拐竟然给他震得飞上半空!
紧接着只听得“蓬”的一声,两人都是双掌齐出,硬对硬的碰上了!
慕容垂晃了一晃,好像一根木头似的倒下去。口里还在叫道,“你,你们还、还不赶快……”但这句话他己是说不完全了。“动手”二字叫不出来,鲜血倒是从七窍之中流出来了。他在地上动了两下,身躯忽地蜷缩,好像变成了一团肉泥。
也不知剪一山是否受伤,不过他的嘴角已见有血流出。他抹去血迹,哼了一声冷笑道:“剪家的武功,你还差那么一截儿。你冒充我,也只是差这一点你还冒充不来!”
原来慕容垂身受剑伤,已是不能使用火焰刀与寒冰掌了,只能用他练成未久的大金刚手与绵掌合而为一的掌力,一用到剪家的武功,他当然是比不过剪一山了。
不过,剪一山伤得虽然不算很重,但亦已疲态毕呈,当他转过身向他哥哥走过去的时候,身子已是摇摇晃晃。
忽地众人只觉眼睛一亮,原来是一支蛇焰箭射上空中。蛇焰箭通常是用来作讯号的,箭一射出去,就带者一溜蓝色的火焰直上遥空。
有经验的江湖人,一见蛇焰箭,就知必将是有大事发生了。
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像预先约好似的,四面八方,许多人异口同声喝道:“飞天神龙为患武林,作恶多端,咱们决不能将这大魔头放了!”
于是有的人在叫要报“杀父之仇”,有的人喝骂要报“夺妻之辱”,有的人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有的人要为师门换回面子。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的师长和朋友都是受过卫天元欺侮的。
四面八方,少说也有几十人之多,一窝蜂的抢上前去围攻卫天元。
这些人说碍好像煞有介事,其实都是一派胡言。
在此之前,这些人十之八九和卫天元还是未见过面的,哪来许多仇恨?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在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是御林军的统邻穆志遥。穆志遥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
剪一山正在向哥哥跑去,剪大先生用尽气力喝道,“救朋友要紧!”
这件事情是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但始料之所不及的是,不但他自己受了伤,卫天元和上官飞凤也都受了伤了。上官飞凤的“幻剑”若是使不出来,她的“幻剑灵旗”还能有效么?现在他只能寄望于弟弟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弟弟也是受了伤的。
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有三个人抢先跑到了卫天元身边。
这三个人是穆志遥手下的一等卫土,但若把他们的武功拿来与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相比,则还是相差甚远的。
穆志遥这次请来对付卫天元的人,其中也不乏真正的一流高手,不过,也正因为他们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多少要顾着一点身份,自是不屑与卫士争功,去打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卫天元盘膝坐在地上,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三名卫士,口中喝着要报父母之仇,手里刀枪齐举,向卫天元斫戮!
卫天元蓦地一声大喝,双臂一振,一支长矛,一杆花枪飞上半空。
“你们见鬼去吧!”大喝声中,卫天元已是把左右两名卫士抓了起来,好像抓着稻草人似的抛了出去。第一名卫土摔得头破血流,爬也爬不起来。第二名卫士更惨,他给卫天元抛出去,恰好碰着第三名卫士,额头碰着额头,一声惨呼,两个人同时毙命。
跟着跑来的几名卫士,不觉都是大吃一惊,急忙止步。
卫天元冷笑道:“你们有多少个父亲,好,都算是我杀的吧,我也不在乎多杀几个!要报仇的赶快来!”
这几个人都是穆志遥的卫士,抱着同样心思,以为卫天元业已受了重伤,这才敢来争功的。一见卫天元居然还能发掌毙敌,哪里还敢向前?卫天元作势反击,顿时把他们吓跑。
但接着来的两个,却不是等闲之辈了。一个是少林派的还俗弟于印新磨,一个是崆峒派四大弟子之一的司马都。这两个人可是真正的一流高手。
卫天元冷笑道:“你们是来报杀父之仇还是来报夺妻之辱?”
司马都面上一红,喝道:“我是看不过眼你的猖狂,嘿,嘿,听说你的武功是齐勒铭所传,我偏不信邪,倒要看看你这号称天下第一的齐家武功有多厉害!”其实他也是被穆志遥收买了的,所谓要见识齐家武功云云,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一流高手的面子而已。
卫天元冷笑道:“你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你的面皮之厚,我却是甘拜下风。不过,看在你面皮厚的份上,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就让你见识见识齐家的十分之一的武功吧。”谁都听得懂他的意思,这话的弦外之音是,他如今所施展的武功是只有原来所学的十分之一了。
王殿英愤然说道:“不要脸,收负别人受伤,才敢讨教,崆峒派的面子都给你丢尽了。”
司马都满面通红,只当听不见,沉腰坐马,使出“通臂拳”,就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