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立刻跑到荆棘那几,抓住布袋,又将它凑近门洞,用力抖动着。
不一会儿,那些毒蜘蛛竟又像被那强烈的嗡嗡声击倒了,一只只伸腿缩
脚,一动也不动了。
卢奇毫不犹豫地推开沉重的大门,抖动着嗡嗡作响的口袋,小心绕过那
些毒蜘蛛,一直走到祭坛那儿,一伸手,就将猫儿眼祭刀攥在掌心里了。他
还想学着酋长刚才那样跳一阵舞,但想起了子虚乌有的魔鬼,一跺脚,就走
出了鬼房。
不过,他还是紧紧关上了大门——那些毒蜘蛛苏醒过来,可不是好玩的
呀!
他将口袋扔口荆棘丛,带着猫儿眼祭刀,回到了简陋的诊疗室。
第二天,酋长戈多又发病了。卢奇送上了自己新配制的草药,他服后,
半天不到就退烧了。
卢奇觉得心里更踏实了,他对戈多酋长说:“昨天,我到鬼房去了。魔
鬼并不害怕。我们应该把刀子对准魔鬼,而不是对准婴孩。”
说完,他拿出了那把猫儿眼祭刀。
从此,酋长再也不相信魔鬼了。
(方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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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把椅子
故事发生在1927年的苏联,那时距十月革命成功才几个年头,社会上乱
糟糟的。
当年的首席贵族基萨,眼下早失去了当年的威风,只担任县户籍登记处
的一名办事员。他身高1米85,两肋犹如搓板一般,手长脚长像是蜘蛛精投
胎似的。他早年丧妻,只与岳母住在一起。
4月里的一天,他的岳母佩图霍娃太大突然弃世。临死前,这位过去的
贵族太太回光返照。她将她的女婿叫到床前,低着嗓门道:“基萨,您可记
得咱们客厅里的那套家具吗?”基萨平日虽然一百二十个的讨厌这位丈母
娘,可在这节骨眼上却表现出少有的殷勤。他点点头道:“记得,记得一清
二楚……有1张沙发,12把椅子,外加1张六腿的小圆桌。……您怎么想起
这个来啦?”这老妇人吃吃地说:“我……我把钻石缝到其中的一张椅子中
去了……”这句话恰如一个晴天霹雳,害得基萨的百脉沸涌,心施摇摇,忍
不住喘起气来。因为这笔财主包括珍珠3大串,合110颗,钻石坠子、钻石
戒指、耳坠、宝石手镯、珍珠项链、冠状头饰……总共价值15万卢布,这可
是笔巨款啊。他还以为这个老太婆早已将它们上交给苏维埃政府了呢,他还
想进一步问个清楚,不料这时这个老太突然抽噎了一声,整个躯体一下子滚
到床边,一只手划了个半圆,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下葬了岳母,他家已空无一人,基萨决心去找回这笔巨富,让自己的后
半辈子快快活活地享受一番,他携带了他仅有的一点小积蓄,染好了头发和
胡子,弃家动身上老家老城去了。
且说还在基萨知道这个重大秘密之前,本区的神父费加也知道了有这么
一笔藏金。这是这位老太在临死忏悔时不慎漏出的口风。这位道貌岸然的神
父马上动了凡心。他毫不犹豫地剪掉自己的胡子,换上俗人穿的衣服,也动
身上老城去先说基萨来到他离开多年的老家,老屋子早变成了老城省保险公
司社会保障第二院,只有管门的门房还未曾掉换。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
爷,他还当他是从国外偷渡回来干反革命勾当的呢。这时,门房里正好有一
位于正事一无所能、干歪门邪道百样精通的年轻人奥夏在那里宿夜。这人二
十七八年纪,长得墩实粗壮。凭着他的嗅觉,他马上就知道基萨此番回来是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用他的那张如簧巧舌,不出1个小时,已将基萨藏金的
秘密和盘弄到手了。但这并不能说明基萨是个头号大傻瓜,而是他才一出门
就发觉自己口拙手笨,脑筋也大大的有欠灵活,要完成这么一件艰巨的任务
实在不是他力所能及。他本能地觉得他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正适合做他的助
手。
于是,奥夏就开始与他谈到正题上来了。他郑重其事道:“老兄,咱们
有话在先,一旦珠宝到手,作为合同的直接参加者和技术指导,我可要六成
的呀。”基萨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话?这简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奥夏问:“那您打算给我多少呢?”基萨说:“二成。”奥夏坚持道:“二
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他俩就这样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基萨六
成,奥夏四成成交。随即,他们的追宝行动就开始了。
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向看门老头打听这12把椅子的下落。奥夏在这些
事上是一位能手,他东扯西拉,没聊几句,已得到了确凿消息:
1919年全部家具都被运到住宅管理科,只留下1把客厅用椅,先由管门
… Page 144…
老头坐了一阵,后被社会保障第二院的事务主任拿走了。在一旁的基萨大气
也不敢喘一口地问:“那么,老伙计,这是说,有1把还在这栋楼里?这很
好……这把椅子,你们没……修理过吧?”管门老头道:“用不着修理。这
椅子的手艺好着呢,即便再用上30年也不用修。”
哥儿俩马上动手,奥夏冒充消防队里的检查员去找老城社会保障第二院
的事务主任,说要检查工作。他神气活现地走遍了这座养老院,企图找到留
下的那把椅子,可是踪影全无。他趁事务主任走开的当儿,又查问了老太太
们,老太太们气愤地告诉他,就在今天,事务主任将这把椅子卖掉了,这家
伙常常偷东西出去卖。
奥夏走近事务主任,一字一顿地悄声问道:“老伙计,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有一个熟人,他也曾经盗卖过国家家具,现在正蹲在拘留所里。你把椅子
卖给谁了?”事务主任预感到他有可能要挨揍了,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卖……卖给了倒卖贩子。”
奥夏追问道:“那贩子住哪儿?”事务所主任说:“我……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他。”
然而时来运转,正当基萨在一条小弄里瞎闯时,猛然间,他感到手掌心
一股热气,肚子里一阵冰凉。原来,迎面正好走来一个慈眉善目的公民,像
拎着大提琴似的拎着一把椅子。
他定睛细看,这不是他家的椅子又是什么?基萨俨如一头豹子似的一纵
而起,扑到这可恶的陌生人跟前,将椅子一把拽了过来,陌生人也一把拽了
回去。基萨咬咬牙,死攥住椅子,咕噜道:“你倒想得好!”这陌生人把椅
子抓得更紧了,嘴里喃喃说:“还抢上了。”两个人默默地争夺,你夺过来,
我夺过去,终于,椅子在两人的争夺下咔嚓一声折断。两位对手无暇相顾,
一齐动手,撕拆椅子的座垫,将手探进毛绒填料里去。5分钟后,烂毛绒四
处飞扬,弹簧四散滚去,然而,椅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直到这时,基萨才认
出对手,这人正是神父,不过这时他已剪掉了胡子。于是,一对冤家又分道
扬镳,去各自寻找他们的财宝。
其余的11把椅子到底落入谁人之手?奥夏亲自出马,上已经退休了的老
城公用事业局档案室主任那里去。他自称自己是革命前的首席贵族之子,“想
找到家父的几件家具,以作为对他老人家的纪念”。这个骗局很成功,他了
解到了分配的详情:有1把分配给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残废军人格里查楚耶夫
同志,其余10把则全送进了莫斯科家具工艺博物馆。但他在听后就拍拍屁股
一走了之,连一文钱劳务费都不给,气得这个老头籁簌发抖。
奥夏前脚才走神父费加后脚也进了门,他也是来问这 11把椅子的下落
的。老头马上从他手里捞回了报酬:他撒谎说,12把椅子一把不缺地在葡萄
街34号的勃伦斯同志处,并在费加手里骗到了5枚金币和12个银币。
且说奥夏和基萨两人商量着决定首先解决这孤零零的那一把。他们先打
听到了这个地址,一问,残废军人已经过世,他的未亡人正在待嫁。奥夏马
上寻上门去,说要与她结婚。他们马上打得火热,等奥夏将寡妇家门的钥匙
骗到手之后,连夜就将寡妇家的那把椅子,连带1枚胸针、1只金镯、6把镀
金小羹匙和:个茶滤子:一古脑儿偷了出来,溜之大吉。可惜这把椅子中同
样空空如也。
于是,基萨和奥夏就只好动身上莫斯科去了,当他们千辛万苦不远千里
来到莫斯科,人家告诉他们,这些家具在仓库里一存7年,直到昨天才送到
… Page 145…
拍卖所去出售,明天将公开拍卖。这时基萨和奥夏的口袋里还各有200卢布,
估计足可以将这10把椅子买到手。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拍卖前一天的晚上,基萨觉得郁闷难解,就独
自一个外出去寻欢作乐。他在街上遇到一个与丈夫吵架出走的女人,就同她
一起去舞厅跳舞,不料舞厅里狠狠斩了他一刀,他的200卢布花得一文不剩。
第二天,拍卖开始,奥夏和基萨双双来到拍卖所。好不容易等到拍卖这
10把椅子了,拍卖员叫道:“10把宫廷椅子。胡桃木的。亚历山大二世时期
的。完好无损。
80卢布。”全大厅的人都活跃异常,手一只接着一只地举了起来。拍卖
员在叫:“120卢布,后面。
135卢布,也是后面。140卢布。”当价抬到145卢布时,拍卖员举起了
他的漆木槌,奥夏猛的把手往上一扬,声音不高但十分沉着地叫道:“200
卢布!”所有的人都转过身来看这两位。价格太高了,没有人再要,拍卖员
的木槌终于敲了下来。服务员小姐过来了,说:“请付230卢布,因为其中
你们还得付百分之十五的代售税。”奥夏掏出了200卢布,对基萨说:“亲
爱的,掏30卢布,快点,您没看见吗,这位小姐等着呢。”可是基萨含糊其
词地喃喃道:“我……我没钱。”奥夏问:“您那200卢布呢?”基萨搔搔
头皮:“我……我……我弄丢了。”拍卖员气坏了,大声说:“根据拍卖行
商场的规矩,凡拒绝交付购物品全价者,应立即退出大厅。椅子交易就此取
消。”人们恶意地哈哈大笑,朋友俩被人们轰出了大厅。
一到大门外,奥夏狠狠地给了基萨的腰眼一拳,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
大厅里面在将椅子分批拍卖,10把椅子分成4批卖了出去:一批4把,一批
2把,一批3把,最后一批1把。机灵的奥夏即打发流浪儿去跟踪查访买主
的住址,谁查实了可以得到1个卢布,果然他把买主的地址全弄到了手。2
把为一女子买去,在瓦尔索诺弗耶夫胡同17号;1把系民族宫《车床》编辑
部的庶务主任买下;4把落在哥伦布剧院里;3把则由买主拿着走进了十月车
站的货运处。这两位冒险家只好重新分头出击。
话说买下2把椅子的那个女子名叫爱乐奇卡。她说话仅会使用30个单
词,在奥夏拜访她之前,她正跟她的丈夫吵了一架,她的夫君一气之下搬到
别处住去了,走时将这两把椅子中的一把也带走了。爱乐奇卡是个爱时髦、
没头脑的轻佻女人。奥夏与她交谈不到几句就摸到了她的脾性。他一口咬定
眼下欧洲的阔绰人家都已恢复了倒茶用滤嘴的这个古老习惯,他随即用从寡
妇家里偷来的那只滤嘴换了她的一把椅子。这件事做得干净利索。奥夏不待
这个女人醒悟过来,便将茶滤子搁在桌上,向这女人问明了她丈夫的住址,
背起椅子,彬彬有礼地告辞而去。遗憾的是这第三把椅子也像前两把一样,
并无珠宝。
基萨是被派到民族宫《车床》编辑部的庶务主任处去取另一把椅子的,
给他的经费是25个卢布。基萨找到那里,忘了敲门就把门推开了。他像个梦
游病患者,三脚两步走进了室中央,一眼看见了这把椅子,而室内竟空无一
人。他魂不附体地拖了椅子就走,就在这时,主人在门口出现了。他一见有
人从他房间里往外拿椅子,便挥舞着手里的裤子,跳将过来,叫道:“您疯
了!我抗议!您没有权利这么做!”他因为没付房租,家具被查封。他还以
为是提前来搬走家具呢。基萨顺从地放下了椅子,嘟嘟哝哝道:“对不起,
误会了,因为这是任务。”然后,他只好傻头傻脑地空着双手走了。当然,
… Page 146…
他回去之后少不得要遭到他的同伴奥夏的一顿辛辣的讥讽和嘲笑。
且说奥夏来到了那个轻佻女人的丈夫那里,正值这位工程师洗澡时没了
水,他跑出浴室来看是怎么一回事,不料一阵风刮来将门关上了,他赤条条
地躲在外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奥夏走近门旁,将大拇指又长又黄的指甲
探进暗锁缝隙,开始上下左右轻轻拨弄了一阵,门竟悄然开了。工程师对他
的帮忙感激得不得了。奥夏趁热打铁,说:“只是小事一桩,不谢。您夫人
让我到您这里来取这把椅子。她说她要将两把椅子配对成双,准备以后给您
送来一把圈椅。”工程师大方地说:“请便。不过何必劳您大驾?”奥夏谢
过了,扛起第四把椅子就走。叫人糟心的是这把椅子中还是什么也没有。
编辑部庶务主任的那把椅子还得奥夏出马。他一去就冒充自己是政府官
员。他声色俱厉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同志?您竟敢逼走国家机关的专差,
这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吧。我非要将家具运走不可!”这位主任也不是一盏省
油的灯。他说:“不成,你没有权利运走!”奥夏一把抓住椅子,吼道:“关
于权利的问题,公民,您最好少说废话,应当知趣点。请您把家具腾出来!
要遵守法律!”他不顾主任再三的抗议,提了椅子扬长而去。只是这把椅子
还是像前4把椅子一样,里面连一点财宝的影子都见不着,甚至让人怀疑,
基萨的岳母是不是在临死前开了一个恶毒的玩笑。
余下来的七把椅子可不太好办,奥夏和基萨研究的结果是先着落在哥伦
布剧团上。正好这个剧团外出演出,他们登上了一艘轮船,沿着伏尔加河一
路演过去,4把椅子正是他们随身带走的。这一对寻宝的家伙上不了船,急
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恰逢剧团里的画家病了,要招个广告画画家代替,
奥夏就冒充画家,带上助手基萨一齐也上了这条船。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上船的目的是找椅子中的财宝。
深夜一时许,这位无所不能的伟大骗子手奥夏走出了自己的船舱,尾随
在他后面的是忠心耿耿的同盟者基萨。他们登上了甲板,悄没声儿地走近用
胶合板遮盖的椅子。奥夏掀掉遮盖,拿起下面的一把椅子,继而用平嘴钳撕
开包面,将一只手探进了椅座。风儿在甲板上吹拂,黑色的江水汨汨溅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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