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像他讲的话。他对你说过这些?”
“是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得管整个农场。”
“是个大农场吗?”
“是的。”
“你知道地点是哪里?”
“不知道。”
“大人有没有提过城市或国家的名字?镇名呢?”
她停下来,仔细地听。“我没听到。”她又静下来。
“好,你想对这一生多知道点吗?往前推,或者……”
她打断我。“这样够了。”
治疗凯瑟琳的整个过程,我都不太愿意和别的医生讨论她的案例。事实上,除了卡洛和其他一些“安全”的对象,我根本没提过这些惊人的消息。我知道这些讯息是真的,而且非常重要,但担心同事的反应使我保持缄默。我仍然在乎我的名声、事业,以及别人怎么看我。
但是,我的怀疑论却一周一周地被她口中吐出的话所腐蚀。我常重放那些带子,再度经历催眠时的情景,觉得非常生动、直接。但其他人只能听我口述,虽然有力,但绝非他们自己的经历,我觉得必须多得到一点资料。
当我逐渐接受;并相信这些讯息,我的生活也变得更单纯、更容易满足。不需要玩什么把戏,也不需要假装、扮演其他角色,或做不是我这个人会做的事。人际关系变得更诚实、直接。
家庭生活中更没有困扰,更能放松心情。对凯瑟琳的故事,不愿公开的态度消除了。令我惊讶的是,大多数人都很感兴趣,而且想知道更多。许多人告诉我他们个人的超自然经验,不论是前世梦境、脱离身体的经验,或其他。有些人甚至连他们的配偶也未提过。大家几乎一致地怕说出来后,即使家人或心理医生也会觉得他们奇怪、胡言乱语。但这些灵学的经验却相当普遍,比我们想像的更常发生。是因为不愿透露,才使它们显得稀少。而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愈是不愿提起。
服务于我这家医院某个部门的主任,是具国际声誉的专家。他曾和过世的父亲说过活,那位老人家数度使他免遭危险。另一个教授,在梦中知道他一个复杂研究实验所缺的步骤,结果显示梦的正确。另一个著名的医生,常在接电话前就知道是谁打来。中西部一家大学心理治疗系系主任的太太,也有心理学博士学位,她的研究计划一向谨慎而细密。她从没有告诉任何人,第一次去罗马时,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仿佛记忆中有张地图。她正确无误地知道,下一个转角会是什么。虽然她以前没去过意大利,也不会意语,却不断有意大利人对她说意大利话,误把她当做当地人。
我了解为何这些受过高度训练的专家不敢开口,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不能否认自己的经验和感觉,但我们受的训练在很多方面却和这些讯息、经验相反,所以我们开不了口。
一周很快地过去。期间,我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听上回所录的带子。我要怎么接近“更新”的状态?我并不觉得特别受启发。而前辈们执意要帮我,但我该怎么做呢?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会受到试练吗?我知道我必须有耐性地等待,我记得诗人前辈的话:
“耐性与适当时机……凡事该来的到时就会来……在该清楚的时侯你就会了解,但你得有机会消化我们给你的东西。”所以我要等。
这节开始前,凯瑟琳说了一个前几晚做梦的片断。在梦里她住在父母家中,半夜里起火了。她很能自制,帮着清出房内的东西,但她父亲却踱着步,好像对眼前的紧急状态视若无睹。她把他推向屋外。突然,他想起一件忘在屋里的东西,便遣凯瑟琳再回到熊熊大火中去拿。她记不起那件东西是什么。我打算先不解这个梦,看看她在催眠中是否有别的机会。
她很快进入深沉的催眠状态。“我看到一个戴头巾的女人,但没有遮住她的脸,只是包着头发。”然后她静下来。
“你现在看得到那头巾吗?”
“看不到了……是黑色的织锦,上面绣了金色图案……我看到一栋涟筑……白色的。”
“你认得这座房子?”
“不。”
“是栋大房子吗?”
“不大。房子背后有峰顶积雪的山为背景。不过山谷里的草是青的……我们在那儿。”
“你能进那栋房子去吗?”
“是的。它是用一种大理石建的……摸上去很冷。”
“它是座庙或宗教性的建筑吗?”
“我不知道。我想它可能是座监狱。”
“监狱?”我重复道。“里面有人吗?或是附近?”
“是的,有些士兵。他们穿黑色的制服,肩上有金色流苏垂下来。戴黑色头盔,顶上有尖尖的饰物……还有红色的腰带。”
“你身边有士兵吗?”
“大约两,三个。”
“你在监狱里吗?”
“我在别处、不在里面,但很近。”
“看看周围。附近有山、有草地,还有那栋白建筑物。除此之外,有其他房子吗?”
“要是有,也不在附近。我看到一栋……单独的房子,盖在墙后面。”
“你想它是个碉堡或监狱,类似的建筑?”
“可能是,不过……它非常孤立。”
“这对你为什么重要?”(停了许久)“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国家?士兵们在哪里?”
“我一直看到‘乌克兰’几个字。”
“乌克兰?”我重复,惊异于她每一世的变化。“你看得到年份吗?或是时代?”
“一七一七年。”她迟疑地回答,接着又修正道。”一七五八……对,一七五八年。有好多兵。我不知道他们做什么的。却佩了长弯刀。”
“你还看到、听到什么?”我问。
“我看到一处泉水,他们用来喂马喝。”
“那些兵骑马?”
“是的。”
“那些士兵有没有其他称呼?他们怎么叫自己的?”她听着。
“我没听到。”
“你在他们之中吗?”
“不。”她的回答又再次像个小孩,常是单音节的。我必须变得非常主动。
“但你看到他们就在附近?”
“是的。”
“你住在城里?”
“是的。”
“好。看看是否能到你住的地方。”
“我看到一些破衣服。看到一个小孩,小男孩。他的衣服很破,全身发抖……”
“他在城里有家吗?”接着停了一段长时间。
“我没听到。”她继续。她对这一生似乎有点衔接的因难。所以回答有些模糊、不肯定。
“好。你知道男孩的名字吗?”
“不知道。”
“他发生了什么事?和他一起去,看发生什么。”
“他认识的一个人是囚犯。”
“是朋友?还是亲戚?”
“我相信是他父亲。”她的回答很短。
“你就是那男孩?”
“我不能肯定。”
“你知道他对父亲在牢里有什么感觉?”
“知道……他很害怕,怕他们会杀他。”
“他父亲做了什么?”
“他从军队里偷了些东西,一些文件什么的。”
“那男孩并不完全了解?”,
“是的。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父亲了。”
“他能去看他父亲吗?”
“不能。”
“他们知道他父亲要被关多久吗?或知道他能不能活?”
“不知道!”她的回答声发着抖。显得非常沮丧、哀伤。她并没有提供多少细节,但显然被目睹、经历的事困扰。
“你能感觉那个男孩的感觉。”我继续。“感到那种恐惧和焦虑。是不是?”
“是的。”她再次沉默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往前去。我知道这有困难。但往前去,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他父亲被处决了。”
“他现在有什么感觉?”
“他是为从未犯的罪处死刑。但他们处决人民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男孩一定很难过。”
“我不相信他完全了解……发生的这些事。”
“他有别人可以投靠吗?”
“是的,但他的日子会很艰难。”
“后来那男孩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也许会死……”她的声音很悲伤。她又停了下来,好像在左顾右盼。
“你在看什么?”
“我看到一只手……一只手在白色的什么东西旁边。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她又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
“你还看到什么?”我问。
“什么也没有……黑暗。”她若不是死了,就是和那个两百年前的乌克兰男孩失去联系。
“你离开了那男孩?”
“是的。”她轻声说。她在休息。
“你从刚才那一生学到什么?它为什么重要?”
“不能草率地审判一个人,得公平对待他,很多人命因为我们草率的判断而毁了。”
“男孩的生命因为他父亲的判决而又短又难。”
“是的。”她又沉默了。
“你现在看到别人吗?或听到什么?”
“没有。”再度是简短的回答,然后沉默。为了某种原因,这个短暂的一生特别地耗费力气。我指引她休息。
“休息,感觉安宁。你的身体会恢复的;你的灵魂在休息……现在觉得好些了吗?得到休息了?那小男孩的确过了艰难的一生。不过你现在休息了,你的心会带你到其他时空……其他记忆中去。你在休息吗?”
“是的。”我决定进一步追索她家失火、父亲要她到火场里拿一件东西的梦。
“我现在有个关于……你父亲在梦里的问题。你可以回想它,那是安全的。你在催眠中,记得吗?”
“记得。”
“你到屋子里去拿样东西。记得吗?”
“是的……一个金属盒子。”
“那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使他叫你回火场里去?”
“他收集的邮票和硬币……”她回答。她在催眠中对梦的细节可以记得这么清楚,和清醒时大相迳庭。催眠是个有力的工具,不仅可以走向最遥远、隐蔽的心智,也提供了更详尽的记忆。
“他的邮票硬币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是的。”
“但冒了你的生命危险,只为抢救邮票和硬币——”
她打断我。”他不认为是在冒险。”
“他认为这样安全?”
“是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他认为我的动作比较快。”
“我懂了。那么,对你来说是个风险,是吗?”
“是的,但他不了解这点。”
“这个梦对你还有什么其他意义?有关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我不知道。”
“他似乎不急着逃出起火的房子。”
“没错。”
“他为什么如此悠闲?”
“因为他想逃避事情。”我抓住此刻来解析她的梦:
“是的,这是他的老模式,要你帮他做事,譬如如拿那个盒子。我希望他能向你学习。我有个感觉,那火代表时间快没了,你了解这点,他却不了解。当他慢慢踱步,又遣你回去拿东西,你知道得更多……可以教他更多,但他却并不想学。”
“是的。”她同意道。“他不想学。”
“这是我对这个梦的看法,但你也没办法强迫他,他只能靠自己去了解。”
“是的。”她再度同意,而且声音变得低沉沙哑。“火若是烧掉了我们并不需要的肉体,是没什么关系的……”一个灵魂前辈透露了这个梦完全不同的角度,我惊讶于他的突然插入。
“我们不需要肉体?”
“是的。我们在肉身状态时会经过许多不同阶段;从婴儿身变成儿童,再由儿童变为成人,由成人迈向老年,为什么我们不再跨过一步,摆脱成人的身躯进到精神层面?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不会停止成长,当我们进入精神层次,仍继续在那儿成长,要经历不同的阶段。当我们在灵魂状态时,肉体已遭焚毁。我们必须经过一个更新阶段、一个学习阶段,还有决定的阶段。我们决定何时回去、回到那里去,以及为了什么原因。有些灵魂选择不再回去,而继续另一个发展阶段,。于是他们就保持灵魂的形式……比那些回去的人稍久些。这些全是成长和学习……持续的成长。肉身只是在尘世上的工具,能永久长存的是我们的灵魂和精神。”
我并不认得他的声音和风格——一个“新的”前挚在说话,吐露重要的讯息。我我希望多了解一些精神领域。
“在肉体状态下学得较抉吗?有什么原因让某些人保持精神状态、某些人又回到肉身?”
“在精神状态下学习快得多。但我们选择什么是需要学的。如果我们需要回去经历一场关系,就回去。如果结束了,就继续。在灵魂的形式下,你一样可以和那些肉体状态的人接触,只是看有无必要……是不是有重要事他们非知道不可。”
“怎么接触?这些讯息如何传递?”
令我谅讶的是凯瑟琳回答,她的低语变得较快、较肯定。“有时你可以出现在那人面前……就以你从前的模样出现。有些时候可以仅做心灵感应。有时讯息会含蓄难辨,但多半那个人知道所指为何。他们会了解,因为那是心灵对心灵的接触。”
我对凯瑟琳说。“你现在所知的讯息、智慧,是很重要的……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却不能传递给你?”
“我想我不会懂的。没有能力去了解。”
“那,也许我可以教你了解,好让你不再害怕。”
“是的。”
“你听到的那些前辈,他们说的话和你的很类似。你一定知道很多知识。”每当她在这种状态,就拥有令我惊讶的智慧。
“是的。”她简单地答道。
“这是你自己心里就有的?”
“是他们放进来的”她仍归功于那些前辈们。
“是的。”我说。“那么我该怎么传输给你,好让你不再恐惧?”
“你已经做到了。”她轻轻回答。她是对的,她的恐惧已消除。催眠记忆一开始;她的进步就非常迅速。
“现在你要学的是什么?这一生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能让你持续进步的课业是什么?”
“信任。”她很快地回答。她已经知道主要的目的。
“信任?”我重复道,惊讶于她的快速反应。
“是的,我必须学着有信心,也要信任别人。但我没有,我认为每个人都想害我,这使我对许多不该回避的人和状况都刻意疏远,反而和不该在一起的人共处。”
她在超意识状态的见解是惊人的,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长处,知道那些范围需要注意和下功夫,也知道怎么求进步。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见解需要传达到她的意识中、应用在生活里。超意识的洞见是不凡的,但它本身还不足以改变她的生活。
“那些该断绝的人是谁?”我问。
她停了一下。“我怕伤害会从贝琪……或史都华那里来……”
“你能避开吗?”
“不完全能,但可以避掉他们的一些意见。史都华总想把我套牢,而且他一步步成功了。他知道我怕,怕离开他,他就利用这点让我待在他身边。”
“贝琪呢?”
“她总是破坏我对人的信心。我看到善良时,她就看到邪恶,而且她想把这些种子散布在我心里。我在学习信任……我该相信的人,但她让我满腹疑虑,这是她的缺点。我不能让自己照她那种方式想。”
存凯瑟琳的超意识状态下;它可以看出贝琪和史都华两人的性格弱点。催眠中的凯瑟琳可以做个绝佳的心理医师,富同情心,又有正确的直觉。清醒的凯瑟琳并不具备这些特质,至于搭起两者的桥梁就是我了。她的进步意谓着两者间有了互通,我试着更进一步做搭桥的工作。
“你信任谁?”我问。“想想看。谁是你可信任和学习、并接近的对象?”
“我信任你。”她低语道。这个我知道,但她必须多信任一些日常周遭的人。
“是,你可以信任我。但你也应该接近其他日常生活中的人,他们跟你共处的时间更多。”我要她成为完整而独
立的人,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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