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通往一个塔楼的石阶……塔上可以俯瞰山,也可以俯效海。我是个小男孩……头发是金色的……奇怪的头发。我的衣服是短的、棕色白色相间、动物皮做的。塔上有几个男人……在守卫。他们很脏。他们在玩一种游戏,像下棋,但不是;棋盘是圆形,不是方形。他们拿着尖尖的、像匕首样的棋子,插进盘上的洞。棋子上有动物头。克各斯顿(音译)区,属于尼德兰(荷兰前名),约一四七三年,“
我问她住处的地名,以及是否看到或听到年份,“我现住在一个港口;陆地延伸至海里。有一个碉堡……。我看到一间小屋;我妈妈在泥瓦罐上煮东西。我的名字叫约罕”
她前进到死亡的时刻。在这节催眠中,我仍然在找有什么大的创痛能解释她今生的症状。即使这些异常清楚的景象是幻想(我不能确定此点),她所相信或认为的事物仍可能潜伏在意识中,造成她的症状,毕竟,我见过有人深深为梦所扰。有人记不清,究竟童年真的发生过那件事,还是做梦梦见的,但扰人的记忆一样萦绕着他们的成年生活。
我很快了解,每日累积下来的负面力量应该受到同样的关注,臂如一个病人的严苛自我批评,可能造成比一件重大事故更严重的心理创伤。这些伤害的影响,因为混入了我们日常生活的背景中,更难被忆起或驱逐。一个持续自责的小孩,可能记得某天被严重羞辱的孩子失去一样多的自信。一个平常家里会有一顿没一顿的小骇,跟经历一段饥荒时期的孩子对食物同样的危机意识。
凯瑟琳开始说话:
“我看到船,像独木舟,漆成很鲜艳的图案。我们有武器,投石器、弓和箭,而且很大。船上有大而奇怪的桨,每个人都得划。我们可能迷路了;天色很黑。没有亮光。我很怕。我们旁边有其他船(显然是一队袭击的人马)。我怕野兽。我们睡在又脏又臭的动物皮上。我们目前在侦察。我的鞋子很有趣,像布袋……动物皮做的……在脚踝处绑住。(停了很久)我的脸被火光照热了。我们的人在杀对方的人,但我没有。我不想杀人。我的刀握在手上”
突然间她喉咙咯咯作响,并急着吸气。她报导说一个敌方战士从后面扼住她脖子,用刀划过她的喉咙。她在死前看到那个人的脸,是史都华。他那时长相不一样,但她知道是他。约罕死于二十一岁。
接着她发现自己浮在身体之上,并能看到底下的场面,她漂浮到云端,觉得困惑不解。接着她很快觉得自己被拉到一个”狭窄、温暖”的空间。她很快要出生了。
“有人抱着我,”她如梦呓般低语,“那个帮忙接生的人。她穿着绿袍,有白围裙。还戴白帽,在后面折起来。这房间有奇怪的窗子,好多边。房子是石造的。我妈妈有长而黑的头发。她想要抱我。她穿着一件……粗粗的睡衣。摸上去会痛痛的。再度在太阳下晒得暖暖的,感觉真好……她……跟我现在的妈妈是同一人!”
上次催眠中,我要她仔细观察前世中有没有今生里重要的人。根据许多研究者,一群灵魂会一次又一次地降生在一起,以许多世的时间清偿彼此的相欠。
在我安静、微明的办公室里,我尝试要了解这不为世人所知、我自己也十分陌生的领域,我很想证明它的可信度。我觉得需要应用科学方法来求证,那是过去十五年来我在研究中严格要求的,现在该拿来评鉴凯瑟琳口中说出的这些不寻常的材料。
在这段期间,凯瑟琳觉得自己通灵的能力更强了。她对事件和人的直觉后来都证实是对的。在催眠中,我的问题还没出口,她就知道是什么了。她做的很多梦都有预示性。
一次她父母来看她时,凯瑟琳的父亲对这些事表现了十分的怀疑。为了向他证明所言不虚,凯瑟琳带他到赛马场。在那里,就在他眼前,她挑出每次会赢的马,他目瞪口呆了。结果获得证实,她把所赢来的钱送给在街上遇到的第一个穷人。她直觉地认为,不该用这新得来的通灵能力获取报酬。对她而言,这能力有更深的意义。她告诉我,这经验有点吓人,可是她对眼前的进步太高兴了,很渴望继续下去。我对她的通灵能力又惊异又着迷,尤其是赛马场那一节。可说是唾手可得的证明。她等于握有每次比赛的胜券,这并不是巧合,过去数周来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而我得尽力维持我的客观。我不否认她的通灵能力;这些能力是真的,也能证明得出来,可是有关前世的事件是否也是如此?
现在,她回到刚刚出生的这一世。这次轮回似乎离现在很近,不过她无法辨认年份。她的名字叫伊莉莎白。
“我现在大多了,有一个兄弟,二个姊妹。我看到晚餐桌……我父亲在那儿……他是爱德华(那小儿科医生,再度成为她父亲,我父母又在吵了。晚饭是马铃薯和青豆。因为饭菜凉了,他很生气。他们常常吵架。我父亲总是喝酒……他会打我妈妈(凯瑟琳的声音听来很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会推我们。他不像以前那样,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我不喜欢他。希望他走开,”她像个小孩那样讲话。
在这种催眠中,我的问话自然大不同于传统心理治疗中的问话。我扮演的角色更像是导游,要在一、两个钟头内走完一生,找寻可能对现世有影响的重大事件。传统的心理治疗比这详细、悠闲得多。病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仔细分析,看有什么隐藏的意义。每个脸部表情、肢体动作、音调的变化,都得加以考虑评量。但是对凯瑟琳,数年的时间可能在几分钟里就过完了。她的情况像开着跑车以最高速度通过……并得在人群中找出认识的脸。
我把注意力拉回来,要她再把时间往前推。
“我现在结婚了。我们的家有一个大房间。我丈夫是金发:我不认识他(也就是说,他并未出现在凯瑟琳今生中)。我们还没有小孩……他对我很好。我们彼此相爱,过得很快乐,”显然她已逃出在父母家所受的压抑。我问她是否认得出所住的地区。
“布列尼顿,”凯瑟琳迟疑地低语道。我看到有奇怪老旧封面的书。大的那本用皮带绑起来,是圣经。上面印着大大的字……是盖尔语(爱尔兰之一支),”
她又说了些我无法辨认的话。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盖尔语。
“我们住在内陆,离海很远。是……布列尼顿郡。我看到养猪和羊的农场。是我们的农场,“她确是往前了,“我们有两个男孩……大的要结婚了。我看到教堂尖塔……是一栋很古老的石造建筑,”突然间她头痛了起来,凯瑟琳呻吟着按住太阳穴。她说她在石阶上跌倒,不过后来痊愈了。她安享天年,死时家人都围绕在身旁。
死后她又浮出了身体,但这次并不觉得困惑、迷乱。
“我感到一道明亮的光。感觉很好,我可以从光里获得能量,”她休息着,在一生与一生的”中间状态”。这样无声地过了几分钟。突然她开口说话了,但不是先前她惯用的缓慢低语。她的声音现在沙哑而大声,而且不迟疑。
“我们的目标就是学习,透过知识而成为像神一样的存在。我们知道的事这么少。你在此是我的老师。我们借由知识接近神,然后可以休息。接着我们回来,帮助其他人,”
我惊讶极了。她在死后可以传达出教训,可以从中间状态传递讯息。但这讯息是从哪儿来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凯瑟琳会讲的话,她从未这么说话、用这种词汇,即使她的音调也全不一样了。
我无法了解为什么凯瑟琳说出这些话,不是她自己的思想,而只是转述别人对她说的话。后来她指出,高度进化、不具形体的灵魂,才是这些讯息的来源,他们透过她来对我说话。凯瑟琳不仅能回溯到前世,现在更能做为某种知识的管道美好的知识,我竭力维持自己的客观性。
她引介了一个新的面向。凯瑟琳从未读过库博勒——罗斯(Dr。 Elizabeth kublerRoss )或雷蒙·慕迪博士的研究,他们都写过关于死后经验的书。她也从没听过西藏的转世观念,但是她叙述的却是类似的经验,这也算是种证明。要是我能掌握更多细节、更多能证实的事实就好了。我曾经怀疑她在什么杂志上读过这样的文章,或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访问,虽然她极力否认,但也许潜意识中存着记忆。不过,现在她更超越这些已有的记述,而从中间状态传达讯息回来。
醒来后,凯瑟琳一如以往,记得她前世的种种细节。但是,她却不记得伊莉莎白死后还有什么事发生。将来,她也不记得任何中间状态说的话,地只记得前世的生活。
“我们借由知识接近神”,现在,我们往这条路上走了。
“我看到一幢正方形的白色房子,门前有一条铺着沙石的小路。骑马的人们来来往往,“凯瑟琳以她惯常的朦胧低语说着,“有许多树……一片农地。一幢大房子旁有好几间小的,像奴隶住的小屋。天气很热。这里是南方……维吉尼亚,”她说年份是一八七三年。那时她是个小孩。
“有很多马和农作物……玉米、姻草,”她和其他仆人在大房子的厨房做事。她是个黑人,名字叫艾比。她突然有个预感,肌肉僵硬起来。大房子着火了,她看着它在大火中倒塌。我要她向前到一八七三年的时候。
“我穿着一件旧衣服,在二楼一个房间里擦镜子,这是一栋砖造的房子,有窗……窗上一格一格的。镜子凹凸不平,边边还有一个握柄。房子的主人叫詹姆斯·曼森。他穿着一件有趣的外套,中间三颗扣子,还有黑色的大领子。他留了胡子……我不认识他(指未曾出现在此世)。他待我不错。我住在他的领地上。平日负责打扫房间。领地上有一间学校,但我并未获准去念书。我还做奶油!”
凯瑟琳轻声地慢慢讲,很注重细节。在下面的十五分钟里,我学会了怎么做奶油。艾比搅拌奶抽的知识对凯瑟琳而言也是新鲜的。我要她再往前。
“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我们好像没结婚。我们同床共寝……但并不是一直住在一起。我觉得他还好,但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没看到小孩。有很多苹果树和鸭子。其他人都很远。我在采苹果。有东西弄得我眼睛好痒,”凯瑟琳脸上肌肉扭曲了一阵子,“是那个烟。风往这边吹来……把烧木柴的烟也带来。他们在烧木桶,”她现在咳嗽了,“这种事常有。他们把桶里的东西烧黑……沥青……铺在屋顶上防水。”
经过上周的精采内容,我迫不及待要她再进到”中间”状态。我们已经在她做仆人那一世花了九十分钟了。听了很多铺床单、做奶油、烧木桶的事;我渴望获得一些精神方面的讯息。
于是我放弃了耐性,要她回溯死亡的情景。
“好难呼吸。我胸口很痛,”凯瑟琳喘着气,显然相当痛苦,“心也痛,跳得好快。但我很冷……身体在发抖,”凯瑟琳开始打颤,“房间里有很多人,他们给我一种叶子的水喝(茶)。闻起来很奇怪。他们在我胸口擦一种药膏。我发着烧……但觉得很冷,”她静静地死去了,漂浮到房间天花板上,可以看见自己在床上的躯体,一个六十岁老太婆小而皱缩的身体。她就这样浮着,等人过来帮她。她感觉到一道光,并且被吸过去。光愈来愈亮,我们静静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突然间她到了另一世,是艾比之前的几千年。
凯瑟琳轻轻地低语,“我看到好多大蒜,吊在一间通风的房子里,味道很强,大家相信大蒜可以杀死体内的鬼怪,但必须每天吃。户外也有很多大蒜,晒在院子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药草……无花果、枣榔干等等,这些药草能治病。我妈妈买了大蒜和其他药草,因为家中有人生病了。这些是奇怪的草根,可以含在口中,也可以塞在耳朵,或其他有开口的器官里,”
“我看到一个留胡子的老人。他是村里能治病的人之一。他会告诉你怎么做……这里有种……瘟疫……死了好多人,”大家不敢为尸体熏香,因为怕传染。死人就这么埋掉,但村人心里并不愉快,他们认为如此一来,灵魂就不能升天(和凯瑟琳死后的说法相反)。但人们继续死去,也死了好多牛。水……洪水……人们因为洪水过后才得病的(她显然刚刚才了解了这是流行病)。我也因为水而得病。它使你的胃抽痛,这种病是肠胃的病。身体会丧失很多水分。我在河旁边,要提水回去,但就是这种水害死大家。我把水带回去。看到我母亲和我兄弟们。我父亲已死了。弟弟病得很厉害,“
我并没有再让她往前,而是停下来,想着她在一世与另一世间大异其趣的死后观念。但她每次死亡的经验却很类似、很一致。在过世的那一刻会有一个意识的部分离开身体,漂浮起来,然后被吸向一道美好、能灌输能量的亮光。接着便等人来帮她,灵魂自动地升天。而熏香、葬礼或其他死后的程序和这都无关。它是自动的,无须任何准备,就像穿过一道刚开的门。
“土地很干,很贫瘠……附近看不到山,只有平地,很广阔干枯。我一个弟弟死掉了,我渐渐复原,但还是觉得痛,”她的话并不长,“我躺在一张小床上,盖了一些被单,”她病得很重,大蒜或其他药草也挽回不了性命。很快地,她就浮出躯壳之外,被吸往那道熟悉的光,她耐心地等候人来帮她。
她的头开始摆向一边,又转到另一边,好像在看一幅宽广的风景。声音又再次变得沙哑而响亮。
“他们告诉我有很多神,因为上帝就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我从嗓音和坚定的语气里知道她在”中间”状态。接下来所说的,让我惊得气都不敢呼。
“你爸爸在这里,还有你儿子也在。你爸爸说你会认识他的,因为他名字是艾弗隆,而你女儿取的名字也和他一样。还有,他的死因是心脏病变。你儿子的心脏也不好,是反过来长的,像鸡心。他因非常爱你而为你做出重大牺牲。他的灵魂是很进化的……他的死偿了父母的债。同时他想让你知道,医药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它的范围是很有限的,”
凯瑟琳不再讲话,而我全身不能动弹,只想努力理清混乱的思绪。房间里冷得让人发麻。
凯瑟琳对我的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了解。我只在办公桌上放了一张女儿小时的照片,笑开的嘴里露出两颗乳齿。旁边是一张儿子的。除此以外,凯瑟琳不知道我家里或我过去的事。我受过良好的传统心理治疗教育,心理医生该维持一种空白的状态,让病人能自在地倾吐他的情绪、想法和态度,然后心理医生再仔细分析其中的曲折。我一向和凯瑟琳保持这种治疗的距离,她真的只知道我做医生的一面,而对我的私人生活无所了解。我甚至连证书都没有挂出来。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恨是第一个出生的儿子亚当只活了二十三天就夭折了,完全没预料到。当时是一九七一年初,他出生十天后我们从医院带回家,他开始有呼吸的毛病,并不断呕吐,非常难下诊断;肺静脉循环不良,及动脉隔膜受损,”他们这么告诉我们,“发生的机率大概每一千万名婴儿才有一次。”肺静脉,原该带着饱含氧气的血液到心脏去,但接驳位置错误变成从相反的方向进入心脏。这就好比心脏是倒置的,非常、非常罕有的病例。
即便动了重大的心脏手术也挽回不了亚当。他几天后死了。我们难过消沉了好几个月,希望和梦想全黯淡下去。一年以后另一个儿子约旦出世,算是对我们的伤痛起了些安慰作用。
在亚当出生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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