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迪奥有何贵干- 第54部分

　　　　这是给少女的信，可少女并不记得她和这家人有任何联系。二十余年的人生之中与她用书信来往的人屈指可数——不，是根本没有。并没有太在意这封信来自于谁，迪奥从抽屉的柜子里拿出拆信刀，打开了信封。

　　　　整齐的信纸上漂亮的字迹应该出自一名女孩之手吧，她喝着红茶，聚精会神的阅读着信件。

　　　　「亲爱的迪奥·康纳，我不知道你是谁。请相信我。。。但我无法说你相信我，但我不在乎。即使我不认识你，没见过你的样子，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是我爱你。」

　　　　流畅而美丽的问题，或许写的人是一名受过不少教育的年轻女孩吧。如果是小孩子的话，这个字迹位面太漂亮了，不知为何，迪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在她身边蹦蹦跳跳，永远摆着一副笑容的可爱的卷发小女孩的形象。

　　　　「我仅有的时间里，我也只能写下这些东西。很快我就要从这里离开了，您的名字我也是听父亲说的。或许今后我不会再有写这种东西的机会，所以这或许也是我最后一次写信。为了我爱的‘你’——尽管我们素未谋面，请允许我介绍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我喜欢星星，晨星和晚星，夏季大三角，北极星，还有令人着迷的星座。我一直幻想着星星的姿态，我的父亲曾告诉我，真正的星系比人眼能够看到的美丽一万倍。我想看澳大利亚的银河，想看看众山之巅的星象。我在这间屋子住了一辈子，我从未从这里搬到过其他地方去。」

　　　　「如果抛去我与亲人的联系的话，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人会记得我。就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黯淡又丑陋的那一部分是不会被记住的。我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我只知道天黑天亮，醒来睡去，不知不觉中我也成长为现在的模样。不少人夸我是个美人，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终究也不会有人记得我，而最后，在即将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余年的家中之时，我才决定写下这封信。」

　　　　「请你不要记得我的名字，也不要试图了解我。你只需要知道一个活泼的女孩为你写了这封信，并且在未来，直到她生命的尽头，她都会爱着你。尽管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相貌，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和讨厌的东西，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接受自己，但是，至少。。。我希望有人能记住我，就像记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翻到后面的信纸，那已经是一篇‘故事’了。迪奥愣了良久，随后才决定继续看下去。她为什么要看下去呢？或许正和阅读其他小说和文学作品一样，是在期待着什么吧。又或许。。。单纯的只是因为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印象。

　　　　1860年。正值英国加入华约的期间里，那段时间的英国可以说对世界的影响颇为巨大。齿轮街科技部大量的发明涌现，一改航海时代后的颓势，这个国家隐隐有再次攀上世界高峰的趋势。可随之而来的即是英国的传统文化和科技发展的冲突，手掌大权的议会独断的破弃了大量传统，民众与英国政府的冲突与日俱增。她正是在那个时候的诺丁汉里出生，她的童年十分幸福，还算是中产阶级的家庭里，每天都过着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的日子。

　　　　没有家庭的冲突，没有生活的烦恼。不久之后，她们一家人搬到了伦敦的贝克街。那年她应该是十岁，伦敦的街头随处可见的暴乱，甚至实行了宵禁，她那段时间不能出门，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的阁楼的房间里看着星星。而终于，那段可怕的时期过去了，可她的父母却没有挺下来。14岁那年，她在上学回到家中之后，她的父母就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具体的原因她也不太清楚，而她这时终于才明白，她没有烦恼的原因不过是她的父母从不把任何烦恼对她倾诉，她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留给她的也只剩下了这间破旧的屋子，她没有钱，没有工作，同样没有未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算想起了自己还有唯一的优点，这张脸。

　　　　「。。。在那之后过了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我连自己的年龄都要忘却，或许是因为生活作风，或许是因为父母遗传，我换上了绝症。或许我没有多久的生命了，那年借着用身体赚来的钱财，我在疗养院里度过了那一个冬天。我遇见了一个贵族家的大小姐。侍女说我们长得很像，而那名大小姐也患上了和我同样的病症，她的状况比我严重得多，医生说她最多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我答应了大小姐，代替她去上大学，并把里面遇到的事情告诉她。我答应了，我将卖掉这陪伴了我近20年的房子，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我熟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熟知墙上和地板的每一道缝隙，就像对自己的身体那般透彻。但唯有夜深人静，我凝视着夜空的时候，我才会发现我连我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我说不定会伴随着大小姐一同死去，我从未拥有过真正的人生。或许。。。我这一生一直都在监狱里，我这一生都在间名为家的监狱中度过，已经不再相信这之外存在着另一个世界了。但是当我从者牢笼中走出去时，我感觉到了冷。不同于牢笼中的温暖和所谓的幸福，冷风不断的拍着我的脸，雨水无情的打在我身上，冰冷而无情。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也自由了。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是谁。」

　　　　「这个世界公平吗？我想是的，我因为无知而得到了十余年的幸福，也因为无知而备受折磨。因为有所希望而遍体鳞伤，也因为有所希望而获得新生。我的每一寸都会腐烂消亡，我的人生即将随着我所受的痛苦一起结束，除了。。。最后的这一丝一毫。微小，脆弱，比任何东西都要不堪一击，却比任何东西都要值得拥有。」

　　　　「迪奥·康纳，不管你是谁，请相信我，尽管我没办法说服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正如你从这本书之中发现的这封信一样，我想在某个地方，你也能发现我吧。即使我不认识你，没见过你的样子，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是我爱你。」

　　　　如果还能见面的话——‘爱莎·布洛瓦’。

　　　　迪奥闭上眼睛，许久，许久。处变不惊的脸上也不带有丝毫的表情，那时她在开心以外的时候会一直带着的‘面具’。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动了动手指，从兜里摸出火柴，划燃。

　　　　将那名活泼可爱的女孩的印象烧成灰烬。

　　　　“迪奥，你没接到法院的传唤吗？”

　　　　夏洛克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上来了，看到迪奥在书房桌子上的火堆之时，她显然楞了一下。或许她正觉得迪奥正在销毁什么证据吧，而迪奥接着火堆从点燃了了一点助燃的香料，扔进了烟斗里，深吸一口。

　　　　“生命的形式，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迪奥自言自语到。

　　　　“如果你连这个都能理解的话，说不定就能去到天堂呢，”夏洛克耸耸肩，“你不怕引起火灾吗？”

　　　　“你在开玩笑吗？你以为。。。”

　　　　迪奥脸上忽然露出了恶意的笑容，那和往常一样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时候的笑容。

　　　　“。。。我是谁啊？”

第八十八章　…　旅者的白发，染上鲜红　01（）　
贝克街尽头的服装店里，服务生瑟瑟发抖的看着在店里的两名客人。这两个人正指着衣架上的服装各执一词的争辩着各自的优劣之处，时不时蹦出一两句专业术语，然后立刻被另一边驳倒，重复这个历程。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作为服务生再怎么讨厌这样的客人，两名还算美丽的少女的姿态也引得几名客人驻足远望。

　　　　“真是愚蠢，难道你不明白我选择双排扣大衣的理由吗？御寒保暖，在常年刮风的伦敦是最好的选择，搭配苏格兰裙和猎鹿服也没有任何违和之处。今后某一天这种搭配必然会成为所有人争相模仿的时尚，看看不就明白了，这知性智慧的颜色，充满理性的外表，根本就不可能有其它选择。迪奥·康纳，我原以为你是个更加理性的人，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连这种理念都无法理解吗？”

　　　　“你白痴吗？除了你这个脑子里除了古柯叶和破案什么都没有的侦探以外，哪个伦敦的女性还会穿着这种衣服出门。在我看来不列颠陆军采用的这种单排扣军大衣更加实在，不仅时尚并且还有着多种功能。肩上可以挂弹带，腰间的腰带也可以支持挂载大量武器。御寒保暖什么的也没有比这种军用大衣更实在的衣服了吧？实用性才是第一考虑，你那轻飘飘傻乎乎的穿着我早就看不顺眼了。难不成你想用手上的拐杖打人吗？”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小看拐杖比较好，这把拐杖击倒的家伙比你想象的要多不少。而且，军大衣什么的你不是已经有了吗？你要的不是日常穿着的衣服吗？这样考虑的话明显是我的推荐比较合理，抛却那些毫无实用性的衣服，尽管你无法接受，但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说凡人的智慧，拐杖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古老的武器，我只需要一瞬间就能解决五个以上的你。与其相信你那愚蠢的穿着品位我还不如直接找店家推荐啊！况且，你不是女王的忠实拥护者吗？会喜欢苏格兰裙这种东西，真是无可理喻。”

　　　　“好啊，看来我们是无法说服对方了，毕竟本就是两种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存在，那么话就好说了。”

　　　　“你是说请熟人来评价吗？求之不得，反正你这种没人缘的家伙能请来的也只有可怜的华生了吧。”

　　　　“你这家伙不是也只能喊来你那可怜的兄长吗？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被一个可怜的家伙嘲笑啊？”

　　　　或许根本就没有伦敦女性能理解这两个家伙的审美吧。

　　　　“于是？把我从唐宁街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雨如扯着连衣裙的衣角，申请憔悴的看着自己的友人和那个鼎鼎有名的侦探。

　　　　她无奈的靠在更衣室旁，扶着额头，一脸悲伤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们啊。。。难不成你们认为一个从九岁开始就生活在实验室和自己的研究工坊里的小女孩会有什么和普通的伦敦女孩一样的审美观吗？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我对于普通女孩会喜欢的东西完·全不理解！并且对你们两个的审美也完·全不理解！”

　　　　也是呢，雨如不过也只是一年四季只会穿连衣裙，旱季也只在外面套一件外套的‘军人子女’。让她来评论这两个意识形态和审美观都极其扭曲的家伙的传说，实在是强人所难。而且雨如最近也忙得喘不过气来，于是除了雨如之外马上就有了下一个‘受害者’被牵连进侦探和士兵的战争之中。

　　　　“中午好，女士们，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两位都很漂亮，没有必要在意这些东西。”华生捋着胡子，绅士力满载的说。

　　　　对自己奇怪的审美没有一丝自觉的两名少女恶狠狠的对望了一眼。或许是因为在‘正式’的对决上，这两人都被摆了一道而没能与对方决一胜负，她们开始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针锋相对起来。最终两人总算察觉了自己凄惨的‘人际关系’，不由得同时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始终只是半斤八两而已，并非没有这种自觉，只是单纯的在怄气而已。

　　　　“哎呀，真是奇遇啊，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你。”

　　　　一旁突然有人向迪奥搭话，少女已经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她意识到自己出丑的样子可能已经被这个家伙看到了，于是她冷着脸转过头去，却见到了意外的人。漂亮的亚麻色短发，高挑的身材，穿着黑色的防寒服和同样颜色的披肩，温文尔雅的向着迪奥打招呼的女子。

　　　　“这可真是失敬，肖恩，这位是你的妻子吗？”迪奥少见的脱下帽子，向他们打着招呼。

　　　　“初次见面，索菲亚·约克，”女子微微一笑，“肖恩提过不少你的事情呢，康纳小姐，没想到看上去这么年轻。”

　　　　“叫我迪奥就好了。”

　　　　“认识的人？”夏洛克歪着头打量着肖恩和索菲亚，极其不礼貌的举动当然被一旁的华生看在眼里。只不过这个少女的习惯，到死也是改不了的吧。

　　　　“肖恩·约克，如你所见的普通的旅者。。。那也是曾经的事情了。”肖恩傻傻的笑着。

　　　　迪奥这才想起来这两人是要在伦敦结婚，意识到了什么的少女猛然抬起头，观望着周围。她在寻找那个娇小的身影，但是最后也没看到肖恩从阿瓦尔带出来的小女孩。看出了迪奥在找什么的肖恩咳嗽了一声，说道：

　　　　“那个孩子对神学好像很有兴趣，现在正在教堂那边呢。”

　　　　“还真是有趣呢，罗马尼亚不是东正教的‘势力范围’吗？”迪奥冷哼一声。

　　　　“或许是自己国家的神明不能相信了吧，神明不都是不值得相信的东西吗？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向恶魔祈祷怎么样？”肖恩耸耸肩，“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本以为你应该不是会带着朋友来买衣服的人呢。。。”

　　　　这么说着，肖恩也打量起正盯着他和索菲亚看的夏洛克。注意到她身上的穿着，再联想一下迪奥平时的穿着之后，肖恩恍然大悟。怎么看都是两个不懂怎么穿着打扮的‘普通的伦敦少女’结伴同行的样子。

　　　　“来买衣服吗？在这点上可以请教一下索菲亚哦。”肖恩摸着下巴炫耀自己的爱人。

　　　　夏洛克少见的脸一红，迪奥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旁盯着形形色色的衣服出神的雨如，马上跑到她身边一把把她拉过来，随后镇重的向索菲雅说道：“有劳您了。”

　　　　“不必这么客气，您也是我爷爷的部下之一呢。”索菲亚掩面笑着。

　　　　“爷爷？”雨如思索了一下，随后一拍手，“原来如此，老约克吗？老头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孙女吗？真是难以想象。”

　　　　迪奥好歹还在康纳家耳濡目染学到一些礼仪，但雨如并未受过任何‘贵族礼仪’的教导。不过。。。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的不礼貌一般也会得到‘贵族’的原谅。到头来三人之中最有礼貌的结果还是迪奥。。。她顿时产生了一种那言语的奇妙感觉。

　　　　“那个爷爷可是十分不负责任的家伙呢，一年能回来一次也都是万幸了。”索菲亚轻笑着弯下腰看着雨如。

　　　　“毕竟他也还要负责数万人的性命安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雨如下意识的回答道，“那个从英法战争末期就参战的老头可是很辛苦的呢，一百多岁了看起来还是这么健壮。”

　　　　或许他说不定是那时黑科技的实验品也说不定，迪奥在心中恶意的想着。老约克跨越百年的战友目录估计能排出一本人名辞典，目前在这里的人除了孙女索菲亚和夏洛克以外，所有人都是那个老头的战友和属下，说不定他意外的有着奇妙的主角潜质。

　　　　“那么，机会难得，就拜托你了，索菲亚小姐。”迪奥向索菲亚说道。

　　　　“咦？拜托什么？”雨如不解的眨眨眼睛。

　　　　当然并不需要她理解。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雨如被迪奥和索菲亚强行拉进更衣室换上各式各样的衣服让肖恩来评价。夏洛克幸灾乐祸在一旁插了一句嘴以后马上被迪奥一起拉了进来，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个道理吧。

　　　　尽管迪奥自己一直没有穿过较为女性化的服饰，甚至没有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但她还是可以看嘛，至少看别人穿得好不好看还是可以做到的。

　　　　结果。。。最后夏洛克和迪奥选择的都是英气十足的双排扣大衣和军大衣的结合。迪奥里面还穿着衬衣，索菲亚选了一条蓝色的围巾围在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