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阳阵擅攻击弱防御,一时不察中了陈寻小贼的调虎离山,不幸被破。
然而布设在天马湖之上的阴阵,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防御却是极强,阵势禁制也完全没受被破阳阵的影响。
此外,还有他与郭长老两名天元境强者,以及楼钧等三十余名还胎境修士、阵中近千名真阳境弟子,除非苏家撕破脸直接插手,不然何畏之有、何惧之有?
听杨朱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楼钧等人的心思反而安定下来。
“众人听我号令!”陈寻扬声大喝,“左车灵蛟出击!弓手做好准备、右车灵蛟及两翼战阵都做好出击准备……”
左首战车灵气汇聚成一条长达十五六丈的青蛟,与四头异蛇傀儡同时正往防御灵罩的正面撞来。
巨大的灵罩被撞出点点水波似的灵力涟漪,但从根本上,并没有半点被撼动的迹象。
看此情形,姜冰云也是眉头微蹙,战棚里就只有以铁心梅为首的十六名弓手,就算陈寻御使雷音剑阵、右车灵蛟、左右两翼的锥形阵一起杀出,再加上一波十六支青焰莲箭齐射,也没有可能将重点防护天马湖北翼的法阵灵罩一举破开啊!
见姜冰云眼眸里都有所迟疑,陈寻轻笑道:“你怎么将老夔给忘了啊?”
第六十七章 破阵
“夔先生!”
姜冰云讶叫,怕叫战车里的青璇、千兰等人听到她的声音,忙捂住嘴唇,刚才在河滩如此恶斗,她与陈寻险象还生,都没有见“夔先生”都没有露面,下意识里就将“夔先生”遗忘了,没想到陈寻竟将杀手锏用在这里……
“他们想干什么?”楼钧见陈寻率北山众人在天马湖北岸,竟然不顾一切摆开拼死相搏的阵势,心里震惶,叫北山众人如虹的士气骇住,担心防护灵罩抵挡不住几波攻势就会破开。
“怕个卵朝天,大家快使法器打出去!”杨朱见楼钧等人竟在发愣,气得又想大骂。
他们在防护灵罩之内,根本不畏攻击,而将法器祭出灵罩,可以放开手脚攻势山北众人的阵势,将北山众人打乱打散,难道还怕他们能对防护灵罩造成半点威胁?
楼钧等人皆如梦初醒,心知都是被北山贼众如虹的气势吓住,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连郭长老都没能从河谷逃出,心里剩下的都是畏惧,叫杨朱一语喝喝,都纷纷将手里最强力的攻击法器祭出,打出灵罩,往北山众人头顶罩去……
“老夔,可以动手了。”陈寻一缕神念往天马湖心透去,紧接着老夔的笑意就传回到脑海中,也都禁不住轻笑起来。
下一刻,灵罩之内,波平似镜的天马湖剧烈翻涌起来,白浪掀起有几十丈,好像有两头巨兽在水中恶斗。
杨朱、楼钧皆惊惶失色,不知道天马湖心方位的水下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会掀起如此巨浪。
那处水面可是整个天马湖大阵的核心所在。
未待杨朱派人潜下水去看究竟,下一刻,将整座天马湖都遮闭其中的防护灵罩闪了两闪,就像被风吹灭的火烛一般,破裂在虚空之中,散作无数的流光碎影。
楼钧这时才惊惶大叫起来:“曾长老在水下遇袭!”
楼钧话音未落,就见一名青衫老者从天马湖心方位的深水里腾空跳出,激起如巨墙竖立的巨浪。
青衫老者身形摇摇晃晃的落在湖面上,一面大口喷吐鲜血,一面手掌往水下劈去,手掌举重若轻,却有十万百万斤巨力在小小的手掌间拍出,压得水波往四周狂涌,意欲劈杀潜入湖心偷袭他的敌贼!
此时,一杆乌黑长枪透水射出。
青衫老者徒手往枪头拍去,整个人却被撞到再度横飞而行、鲜血狂喷。
看此情形,杨朱心里痛得直想大叫:
曾长老主持天马湖法阵,怎么连如此强敌潜入天马湖心都没有察觉到?
这怎么可能?
曾长老心神与法阵相连,身具天元境修为的他,灵识感应能增强十倍、百倍,就算是一只蚂蚁接近天马湖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
湖下这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悄的潜入天马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到曾长老的身边袭杀?
杨朱却是不知,潜在水下的是寄附星铁魔躯中的夔龙神魂,甚至连元丹真人都无法感应其存在。
阳阵被破的那一刻,布设天马湖之上、与阳阵联结的阴阵也受震荡,夔龙便是在那一刻借机潜入天马湖中。
这一刻,杨朱痛彻心扉,恨不能跟上天神明祷告:要有可能,他希望能一切重新来过!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开弦……射箭!”
陈寻口令刚落,他身边九口雷音灵剑就悬空而起,蛛网一样的电光在九口雷音灵剑之间跳动传荡,转瞬过后就形成一道粗如手臂的雷光,当头就往杨朱劈去。
宗图、左青木等人坐在战车之中,当然知道诛杀杨朱最为要紧,两头灵龙蛟龙与第一波十六支青焰莲箭,一起往杨朱头顶覆去……
“跑啊!”
曾长老遇袭、防护灵罩意外被破,楼钧等人都震惶无比,哪里还剩半点斗志?此时有人第一个喊声“跑”,都如鹰犬四散逃亡。
但也有忠心耿耿、血剑门的嫡传弟子祭出法器,往杨朱身前挡来,想要与门主共御强敌。
幽焰莲火、雷光、灵蛟、刀气剑芒交织成九幽地狱的绝望,无情的将防护灵罩、法衣、灵甲以及皮肉筋骨撕成粉裂,撕成漫天的血肉。
杨朱想御空飞逃,但他身形再速再诡魅,也快不过雷光。
“啪”的一击,杨朱就被雷音剑阵激射而来的一道雷光打落在地,两道灵蛟极速撞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灵甲破碎剥落,再一道雷光袭来,化作蛛丝状的强大电流,直接钻入他的百骸撕裂灵脉灵海。
陈寻吐了一口血,坐在战棚下。
没有多余的气血元丹补充灵气消耗,他御使雷音剑阵连续射出三道雷光就已经是极限,整个人就像是榨干了一般,暗感姜行空难怪在晋入天元境之后才开始修炼青元剑阵,剑阵确非还胎境修士能玩的。
他掏出药瓶,将大把的九阳丹倒入口中,飞快的榨取药力恢复灵气……
古风高高跃起,双戈如电蛇出击……
宗崖挥刀,蒙蒙刀气仿佛雨雾飘出……
铁心梅振弦如雷,箭出如雨……
古剑锋、铁心桐分带两队人马沿天马湖两岸追杀逃敌。
两头灵气所聚的灵蛟瞬息千丈,无情的四散败逃的血剑门弟子击落水下。
四头异蛇傀儡游入天马湖,仿佛蛟龙入水,疾行时分出四道水线,竟不比御空飞行稍慢。
只要有血剑门弟子被打落下水,异蛇傀儡就会疯狂的厮杀过去。
巨尾拍出数十丈高的巨浪,内蕴十万斤、数十万的巨力,就是陈寻也要退避三舍,修为稍弱者,承受一击,百骸血肉就会被拍成稀巴烂。
楼钧绝望的看着身上的灵甲裂成两半,狰狞可怖的蛇首又像闪电一样的扑来,只能咬牙祭出锯齿灵刀拼上去。
背后又一道虚影抽来,蛇尾未至,四面八方翻涌挤压来的雄浑巨力叫楼钧在这一瞬时竟难动半分,心里绝望到想哭:那么多人四散逃亡,为何这两头妖蛇就跟他过不去,盯住他一人?
楼钧想不到的是,跟他过不去的,不是两头异蛇傀儡,而是给两头异蛇傀儡下指令的陈寻……
※※※
看到天马湖所发生的一幕,苏武阳、苏竣元、苏房龙等人都震惊无比、瞠目结舌。
他们按兵不动,就是想看陈寻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万万没有想到北山竟然事先在天马湖底潜伏一名天元境强者。
“神宵宗有谁跑到沧澜来了?”苏守思这一刻都难抑震惊的问道。
苏房龙耸耸肩,说道:“陈寻经谷阳峰真传常曦引进门,又与天刑峰真传赵承谷等人关系密切,还曾救过千剑宗少宗主,倒不知道有谁随他一起回沧澜。要是千剑宗或神宵宗的人出手,夷山宗也不能赖到我们头上来。”
郭守拙主持法阵被袭,身受重创后坠入湖底,只怕也难幸免于难。
眼前的情形一目了然,陈寻如此部署,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灭了血剑门。
只是在此役之前,谁能想到血剑门三名天元都会授首伏尸天马湖畔?
一心想北山能用的苏房龙,看到眼前的场面,心里也是震惊无比,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竟然就是事实。
陈寻回归北山,北山竟然强横到这种地步?
这时候有十数名血剑门弟子,往他们藏身处逃来。
苏家不参与血剑门与北山的战事,但不意味血剑门弟子闯上门来,他们会吝啬出手收割十几条人命。
苏武阳、苏竣元等人同时祭出法器,将十数血剑门弟子斩杀剑下。
陈寻他们从天马湖北侧进攻,血剑门弟子下意识往天马湖以西的山岭逃亡,这样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距离逃回牯牛岭去,哪里会想到天马湖以西的山岭里竟然藏有伏兵?
见密林剑气纵横、灵光闪动,已经闻风丧胆的血剑门弟子被迫折向南边……
看到西岭剑芒频现,陈寻也能猜到苏家有人潜伏在那里。
苏家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出手,陈寻也不怨人家,但天马湖所得的好处,苏家就不要想分走一杯羹。
陈寻猜测北面、东面的山岭里,很可能藏有玄寒宗、夷山宗的人马,勒令铁心桐、古剑锋、宗崖等人率北山弟子沿天马湖追杀残敌,不得走远。
此时已经奠定大胜之局,血剑门也完全崩溃,没有必要多杀几名血剑门的弟子,徒增伤亡。
他透过神念与老夔交流:“旗子收得怎么样了?”他现在最关心布设天马湖法阵的灵旗、法器,老夔藏身水下收到多少,这可以说是此战最重要的战果。
“阵盘、阵旗加起来,共六十二件法器,北山这趟胜得真是饶幸啊。”
“怎么可以说是胜得饶幸?”陈寻在心里笑说,“杨朱顾忌苏家,投鼠忌器,明明有三名天元却不敢用,就已经注定他们的败局了。苏家这趟虽然没有出手,这个功劳倒是要算给他们的。”
“哈哈哈,”夔龙神念透出一声大笑,“有不少人在附近窥测,我就不再露面了……”
第六十八章 劝和
此役,陈寻最担心苏家及夷山宗、玄寒宗潜伏左右山岭里的强者,从老夔身上看出更多的秘密。
哪怕他在野马溪北岸苦苦承受杨朱等人的狂攻滥打,都咬牙支持住没有叫老夔露面。
老夔潜入天马湖底,袭杀在那里替血剑门暗中主持天马湖法阵的天元境修士,到底是没有直接露面,陈寻就不怕苏家能看出什么破绽来,心想他们多半会猜测神宵宗或者千剑宗有什么人随他回沧澜吧……
战事到尾声时,四头异蛇傀儡破水游来,狰狞蛇首张着大嘴,将布设天马湖法阵的六十二件灵旗、法器及阵盘衔回。
果然,每一件堪比最顶级的入阶法器,精巧玄奥,所镌刻的符纹蕴藏天地玄奥至理。
六十二件顶级入阶法器,对此时的陈寻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了,但这些成套的法器能组成强大的护山法阵,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如此大乱,必然有不少血剑门弟子携阵旗、阵器潜逃,但陈寻第一时间就要宗崖他们沿岸追杀残寇,心想应能将大半的阵旗、阵盘等法器都截留下来。
有了这些阵旗、阵盘等法器,北山九族才能择险地布下护山大阵,彻底在蟒牙岭站稳根基,不用再看别家脸色。
此时没有时间研究,陈寻将法阵灵旗、镌刻玄奥阵图的阵盘都收入须弥戒等储物法器中,双眸冷峻的看向北面的山野,心里想,夷山宗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藏在苍茫荒原之中,到底要藏到何时才会露面?
此时天色大亮,天马湖已叫血剑门弟子的鲜血染得彻红,仿佛最明艳的流霞浸在湖水之中。
“现在我们怎么办?”宗崖御使鳞马,拖拽一部战车返回北岸,他身上的灵甲凝固的都是敌人的血。
“把大家召集起来,准备杀上牯牛岭!”陈寻说道,声音在冷冽的空气里,硬绑绑的有着金属质地。
此前畏惧夷山宗、玄寒宗潜伏的高手,陈寻勒令众人不得分散追击逃敌,但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收手。
“好,杀上牯牛岭!”宗崖握紧腰间的佩刀,听着陈寻的话,神色振奋。
这是北山与血剑门的战事,杨朱虽然受诛,但血剑门还没有灭,就意味着战事还没有停息。
南獠很快也率领集结于黑岩峰以南待命的北山子弟,分乘四部精铜战车,赶来汇合。
陈寻顾环聚集天马湖北岸的众人,铁心梅、左丘、葛异、古风四人成功冲破玄窍,晋入天元境。
这意味着除他与姜冰云、老夔外,北山共拥有十一名臻至还胎境初期圆满的强者,兼有百名真阳境巅峰弟子。
这样的实力虽然不能叫玄寒宗、夷山宗生畏,但也能叫奚岭等地的部族势力胆寒。
两座可以移动的四柱山河阵,进入旷原,攻防都弱于普通的天元境强者。
血剑门与北山战事未休,他率北山众人进攻牯牛岭,夷山宗就有算元丹真人夷清泉坐镇,也只能出面劝和,不能强行插手北山与血剑门的战事。
否则的话,夷山宗方面不仅要承担撕破与苏家、玄寒宗协议的责任,同时也要考虑,会不会让神宵宗找到借口西出涂山,插足沧澜荒原的事务。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当然,夷山宗若是坐视不理,任北山趁胜屠灭血剑门,必会叫其他依附宗派、宗族寒心……
陈寻倒要看看,夷山宗如何出面收拾这场残局。
※※※
古剑锋、铁心桐等人都御鳞马,六部精铜战车一字排名,四头异蛇傀儡狰狞而立,仿佛北山的守护神游走阵前,玄镶战旗高高竖立在精铜战车之上。
寒风拂来,吹得身后战旗猎猎作响,陈寻凭阑站在铜车战棚之下,眺望北方苍茫的山岭。
许久,数道人影从北面小孤峰方向掠来,远远就高声招道:“玄寒宗真传弟子施观涧,求见北山诸尊……”
“玄寒宗竟然想替夷山宗出头揽下这事,真是自不量力呢。”陈寻与阿公宗图、左青木笑道。
宗图、左青木凭阑远眺,见数道人影很快掠至北面的石岭之上。
为首之人背一口巨剑,身穿雪猿毛皮缝制的袍子,瘦脸枯峻,看着也就三十多岁,还胎境巅峰的修为。
放在他日,此人足以笑傲湖泽荒原了,今时却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三名天元或死或俘,难怪陈寻看施观涧不起。
“今日我北山族众欲进诛牯牛岭残寇,施道友来北山,有何事相见啊?”陈寻扬声问道。
“敢问说话者何人?”施观涧行礼问道。
“北山乌蟒族人、神宵宗谷阳峰门下陈寻,比你这个真传弟子,是大大不如。”陈寻讥笑道。
“同为求道之人,陈道友何苦要对血剑门赶尽杀绝?”施观阑问道。
“那玄寒宗何苦冒头做这个说客?”陈寻冷笑道,“倘若你过来是替夷山宗出头,那就带句话回去。血剑门无故进犯北山,毁我北山城,杀我北山族众人,今日我率北山族众灭血剑门,乃血剑门咎由自取。夷山宗自号西荒大宗,宗门又有悟彻天地至理的元丹真人,这点道理,想必不用我等去教。”陈寻眼神冷峻的盯着脸色铁青的施观阑。
玄寒宗原有八名天元,玉柱峰一役,一死一残;这次又派一人加入血剑门任长老,就是在湖底主持法阵、被老魁袭杀的青袍老者。
玄寒宗此时的实力确实还要绝对强过北山,但陈寻没有想过要率众杀上玄寒宗的山门,却也不怕玄寒宗此时还有实力能拿北山奈何。
北山真要接受劝和,自然也要逼夷山宗的人露面不可,他没闲工夫跟玄寒宗进行尔虞我诈的周旋。
听到陈寻话,施观涧的脸色铁青,枯瘦的脸像玄冰一样冷冽。
天马湖一战,血剑门三名天元、数十还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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