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恋爱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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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恋爱我受伤-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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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你眼光不错。刘铭拍拍张维的肩。 
  我冲张维吐舌头。惹得他俩都笑了。 
  回张维宿舍的路上,我说刘铭这老头儿挺可爱的。张维不怀好意地笑了。是挺可爱的,人家夸过你嘛!我没说什么,本来想告诉他刘铭为什么认识我,还是打住了。每个人都有不光鲜的一面。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张维问我的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我说瞎折腾呗。拿日本的宫廷小说《源氏物语》和中国的《红楼梦》比了比。一万字是没问题。 
  张维说,卓雅,你永远这么自信。我就是喜欢你的自信。 
  我笑了。其实我想听张维说我就是喜欢你。可他喜欢的,只是我的自信。拿他的浴袍去浴室洗澡,用他好闻的姬顺沐浴露,用他小巧的谭木匠梳子。我已经有些随便了。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是这儿的女主人。我洗澡,张维就在电脑里听崔健的歌。我喜欢的《假行僧》。浴缸里的水几乎快溢出来了,水面上丰富的泡沫一漾一漾的,身体埋藏在这堆雪白里。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地放满整个浴缸的水了。明天一声火车的鸣笛将带走一切,我的爱恋我的固执我的信念我的幼稚我的一相情愿的坚守。 
  小说还有一万字就结束了。现在是零点四十二分,等天亮的时候我便可以扔掉手中的钢笔昏天暗地地睡过去。把一万字留给张维,留给我们在这个学校里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这真的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但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做一件傻事。我甘愿做这些。这样做让我快乐。这样一个夜晚,剩下的时间已不到十二个小时。张维还得有足够的睡眠。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安静了。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学院门口高档的小轿车载着浓妆艳抹的女子鱼一样游进夜的深处,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江边小船上吃五百块一顿的饭菜。当然是有人请客。我有个老乡,有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当然,是男的。他总是忙忙碌碌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去赚女人的钱。那些女人都上了年纪都很大方,眼角的鱼尾纹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也那么清晰可见。他大汗淋漓地从那些女人皮肉松弛得有些厉害的肚皮上爬下来的时候,她们都会甩出一沓票子给他。他说把自己的身体荒废着真他妈的是蠢蛋。他说英俊是男人的原始股,用不好就是罪恶。他总说我纯情。因为我进进出出的都是天真烂漫的卡通装专卖店。喜欢吃插着根细细的白色小棍子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我的老乡说我看上去纯情得一塌糊涂。偶尔,他会找我写写文章帮他应付文学理论课的作业。他经常会很有钱。他有钱的时候经常很大方。因为我纯情,我坐在他对面吃燕鲍翅的时候,什么也不问。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在学校对干煸牛肉小肥羊火锅相思成灾的时候我都去找他。如果他没有生意,一定是随叫随到。有时候他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说老乡去吃什么什么吧!至少有个人可以聊天。我就像中了六盒彩一样一蹦一跳地出去了。我们在靠墙角的位子很响地嚼食物很大声地讲方言。 
  洗完澡走出浴室,就听见挂在衣橱里外套的手机响起了《I believe》的曲子。张维帮我掏出手机。看到老乡的那个号码,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卓雅,出来喝酒吧。我听出他的声音不是很开心。 
  看了张维一眼,我对着话筒说,不行啊,我今晚有事。 
  他骂了一声妈的,电话挂了。老乡估计已在胃里储存了不少酒精。 
  张维问我怎么回事。我简单地说一个很有钱的老乡叫我去喝酒。张维拿手指一下一下拨弄我湿漉漉的头发。 
  是男朋友吧?你不去吗? 
  你说呢?我白他一眼。他明知故问。这是和他相处的最后时光了,我怎么会放弃?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可理喻,问娘老子要钱在学校耍大佬。张维起身去拿电吹风。 
  他是自己赚的。我说。 
  自己赚?张维的口气是狐疑的。 
  是啊,用自己的身体。我坐正了,张维帮我吹头发。 
  你们这一代啊,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要什么?张维笑着。 
  张维总是把我们当孩子。他总不懂我们为何一脸的无所谓。对学习,对爱情。我们少了他们当年的热衷。其实,我们也有自己想要的。那阵刺激的疼痛那声尖锐的叫喊那泛着油墨香可以拿去吃大餐抽洋烟的钞票,这不都是我们想要的吗?只是我们要得不像他们那一代人那么拐弯抹角,我们直接得让他们难以接受。我们也是渴望爱的。我们不相信爱情恰恰是我们太相信爱情了。我们太随便恰恰是我们想尽力与这个社会保持同一种节拍。我们胡乱找个人来Zuo爱是因为我们真的想找个人爱。 
  我们不是想辩护,我们没有兴趣去解释。相反,我们正是喜欢这种混乱的说不清的无头绪的现在。我们不是哲学家,没必要去做在一间黑屋子里找一只黑猫明明黑猫不存在偏偏喊抓住了抓住了的蠢事。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人看不顺眼那不是我们的事情。就像我,一件一件地织毛衣,织到手指鲜血直流。别人都以为我是疯子。说句粗话,老子愿意还不行吗? 
  顿时明白过来在这儿发牢骚很浪费时间也很浪费感情。我要好好陪张维说说话。即使他不想说,我至少可以紧紧贴着他睡觉。他是不会主动和我做什么的。即使有那么一点点渴望,他把我勒得生疼几次也就没事了。他把我当孩子。他是不会和小孩子Zuo爱的。每次都是我强迫他。这注定我永远不能成为他的女人。这个现在还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的男人,他就要离开了。永远走出我的视线,走出我那虚弱的华丽的青春年华。     
18、华灯初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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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喝水了。可我一个晚上一直有要流泪的冲动。我想也许是我的血化成水了。它被我的哀伤扩张到最大,身体装不下了,便要溢出来。我抿着嘴唇忍着,可它还是很倔强地奔流出来了。像条汹涌的河。 
  卓雅你怎么了?张维半躺着问我。我看到了他的结实的胸膛。 
  我要你。我哭着说。 
  傻丫头,不要这样。张维俯下身吻我的泪水。他不怕咸吗? 
  为什么?我抱住他的脖子。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吻着流得毫无章法的眼泪。丫头,再哭你的脸就成腌肉了。眼泪里有很多盐你不知道?让我喝这么多盐水晚上会渴的。张维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这声音有些过时,但还是把我逗笑了。 
  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可是他只在乎我,他不愿承认。我不想去多想了。明天他就一路呼啸着去北京去中国的首都了,即使有些问题弄明白了又能怎样呢?我不知道那个脸皮白得像个女孩子的老乡为什么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刻出现。还打给我一个电话。我最后的一万字都给张维的。那么,就请读者原谅我不再提及他,我的老乡,我将不再分一个字给他。就让他像个水泡一样冒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他打给我的那个电话一样突然而仓促。 
  卓雅,我走了,你还是可以到这儿来的。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一时也不好卖出去。你想来住的话就尽管来。钥匙我就不带走了。你来这里还是方便些。可以洗洗澡洗洗衣服什么的。张维的声音已有些困了。 
  我想问张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话到嘴边又打住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可能会告诉我他是把我当妹妹。或者干脆来一句不为什么。我只听见自己对他说,好吧,你睡觉吧,明天还早起呢。 
  张维的怀抱很安全很温暖。他一抱着我我就想睡觉,我觉得自己特没出息。 
  一觉醒来,太阳已晒到我的脚丫子了。我一个人躺着,小床就有些空旷了。我大声叫张维,我想他是起床去洗漱了。我揉揉眼睛,拿手机看时间。八点二十。该死。睡过了头。张维要赶八点的火车。 
  我并没有像小说里女主角或男主角那样疯狂地冲下楼。打的。去火车站。堵车。给的哥十块钱。下去。拼命地跑。这都是瞎编的。那些家伙也真傻。即使累个半死半活地跑到了顶多也就看到一节车屁股。 
  我轰然倒下去。就这样,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我爱的男人,现在正从火车的车窗里看外面整整齐齐向后倒的稻田。火车掉个头,稻田又整整齐齐地向前倒了。 
  一切都结束了。我对天花板说。 
  棉布上残留着张维的香味。我闻得出来。我抓过被子蒙住头,绝望地吸着鼻子。似乎要把张维的味道都吸进鼻子。我不要流泪。泪水会冲刷掉棉布上我日后将赖以生存的味道。 
  张维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台IBM的手提电脑。台式的电脑还在角落里。书架上有一大堆CD。我抽出一张随便放进去。 
  音乐流出来。似乎要淹没一切。小床。我。然后是整个房间。 
  手机又响起来。我以冲刺般迅速的动作抓起电话。我多想它是张维打来的,我多想听到张维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说晚点了或者说有东西忘掉了。电话里传来的却是爸爸的声音。他说卓雅你还好吗?卓雅你没有感冒吧?卓雅你挺忙的吧?卓雅你老大不小了该谈个朋友了吧?卓雅怎么这么吵啊? 
  我说爸爸我在大街上散步呢!正经过一家音像店,很吵。我回去跟你说。 
  爸爸在那头嘀咕。一个人逛什么街呢?后面的话我还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怕我会悲痛地告诉他我失恋了。我怕他问我卓雅你不是还没恋爱吗怎么都失恋了呢?我怕我告诉他我想他也想弟弟。我怕我哭到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把爸爸吓瘫掉。 
  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张老CD正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法文歌。我听不大懂。也没怎么理会。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忧伤,让人越听越凄凉却又想固执地听下去。 
  我抱着被子躺着。一直躺到中午。电脑里是那张让我稀里糊涂却觉得很好听的法文歌。 
  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起身去客厅的冰箱看看有没有可以往嘴巴里塞的东西。我一绝望的时候。就喜欢把大堆的零食塞进肚子。我相信零食占一些内存空间后,属于痛楚属于伤怀的地盘就没多大点儿了。只找到一只苹果,在水龙头下洗了洗连皮也不削。粗鲁地大口大口地咔嚓咔嚓嚼起来。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要走的打算。我不想去思考人走茶凉之后我留下来能做些什么。难道是等着看花开花落吗? 
  一转身,我看见了放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串古铜色的沉甸甸的钥匙。张维真的把它留下了。我在沙发上来来回回地寻找。我是想看看张维有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这只有我自己知道。后来我失望了。我总是把结局想得太好了。 
  有人说,一本小说,从前到后若没死掉一个,这本小说就不好看了。我也喜欢一些残酷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可这次我的笔没有使坏我的思想没有使坏。或轻或重的角色们毫发无伤地活到最后,活到至今。这不是说我变得够仁慈了。我只是在给自己积德。希望在最后会有一个好的结局。曲终人散我才发现我又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欺骗。而这个弱不禁风的谎言在我还未来得及微笑一下就像个麻油烫起的水泡一样毫无预兆地塌陷下去了。 
  电脑里还是那首伤感的老歌。我摸遍一把把古铜色的钥匙,似乎手中抚摸的不是冰冷的金属片而是张维修长的手指。 
  填饱肚子后,我又爬上床在法国老歌中迷糊了。我要睡进深深的梦里。睡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昨天。睡进一个与爱情息息相关的荒原。 
  我是被钟楼的钟声敲醒的。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十二个小时以前,张维正蹑手蹑脚地起床。关门。下楼。赶火车。现在他已走完了从这个巴掌大的小城到首都的三分之二的路程。仅仅十二个小时啊,我们都抛开了彼此的温暖扬长而去。 
  穿衣服。洗脸。锁门。下楼。吃拉面。放多多的辣椒。多得让那个东北胖老板心疼。 
  华灯初上,满眼都是绚烂得让人心碎的美丽。宽大的外套口袋里依然有窄窄的扁扁的枸杞酒瓶。38度。猛灌一口,那辣烘烘的液体就经过我的口腔我的喉咙咕嘟咕嘟落进胃里,最终没了踪影。把喝完了的酒瓶子扔出老远,砸在路边的IC卡电话机上,哐当哐当地响。我就放肆地笑了。路灯揉捏着我的影子,把我拉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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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音像店还真他妈多。多得绊得我走路就直打摽了。我双腿缠缠绕绕纠扯不清地走进一家新开的音像店。一排排的架子。CD多得我眼睛都看花了。竟然连苏格兰音乐也有。     
18、华灯初上(4)     
  我的目光在一张封套上停留下来。寂静的蓝天和湖水。黯黛的绿。隐约飘忽的云的痕迹。我抽出CD跌跌撞撞地递给老板。 
  音像店里流淌出一个哀伤的声音。那熟悉的曲子。那淡然的调子。是那首歌!我听了一上午的那首老歌。 
  我急忙看封套上的简介。塔希提岛的毛利民歌。和着那悠扬的调子,我轻轻地哼起来。 
  南方来的微风啊 / 东方来的轻风 / 你们在我头顶上汇合 / 互相抚摸互相嬉闹 / 请你们不要耽搁 / 快些动身一齐跑到另一个岛 / 请你们到那里去寻找啊 / 寻找把我丢下的那个男人 / 他坐在一棵树下乘凉 / 那是他心爱的树 / 请你们告诉他 / 你们看见过我 / 看见过泪水满面的我。 
  音像店老板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他意外的眼神搞得我像没穿衣服似的。你会唱这首歌?不会。随便哼哼。只是喜欢。我的脸有点烫。喝了太多的酒。 
  喜欢就买下来吧!一副奸商的嘴脸。我已经有了。我茫然地向外面走去。 
  神经病。我清晰地听见店老板骂我的声音。 
  操!什么东西!我砰地一下关上了音像店的玻璃门。一切声音都被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挡在后面了。世界归于平静。 
  一辆卡车从前面飞驰过来。像发了疯。车灯刺痛了我的眼睛。车厢里大概没什么货物,奔跑得格外轻松。我有点讨厌这长着四个橡胶轮子的怪物了。它们带走了我珍爱的人。虽然张维是坐火车走的。那一刻在我的意念里,一切的车都是摧毁我的梦幻的罪魁祸首。 
  摇摇晃晃回到304。把一大抱毛衣拿出来堆在床上。我一件件地试穿一件件地叠好。每件大小都是一样的。颜色相同。都是明朗的黄。穿在我身上宽松得像件道袍,把我的曲线遮盖的不再那么玲珑。我像个行为怪异的呆子,反复做着一个个别人不明就里的游戏。 
  从0到9的十个数字中,我喜欢5和8。说不出什么原因。5的长相在我的眼里有些风骚,有些妖艳的美。而8,我总会把它与圆满平安希望等字眼联系起来。恰巧,我的生日是5月8日。我讨厌9。9歪歪倒倒的像根儿没发育完全的豆芽菜。我的小说结束在第十九章,肯定就没什么好事。怎么不多不少就停在一个带9的章节上呢?一些蒙尘的意象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那大得像口上好的红木棺材的雅马哈钢琴。那穿红马甲的服务生送的小寿碗。它们到底能给我带来希望还是灾难?我希望这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午夜行走。一切都悄然隐没。只留下孤寂的人一遍遍听那首塔希提岛的毛利民歌。 
  心受煎熬的时候我总喜欢在大街上晃悠。偶尔的人和偶尔的车辆证明这个世界还有呼吸,还是个活物。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些冷了。我把衣领竖起来,挡掉一部分黑暗,一部分刺骨的风。双手瑟缩进口袋。在衣服的一角我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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