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有一张苍白的人脸,细长的眉毛,眼睛呈倒八字上扬,眼睛开缝并不大,但是却没办法看清楚人类的黑色眼仁。鼻子有些微歪,是因为玻璃阻挡的关系,看样子它是整张脸贴着天窗玻璃,头发的确是又黑又长,中分且从眼睑的地方垂下,使得它的脸看上去是细长的瓜子型,倒是那张嘴巴,显得稍微大了些,有些像“好声音”里的某个选手,最可怕的,却是它已经没有了最初一次见到的时候,那种憎恨和愤怒的感觉,而是咧开嘴呲着牙笑着。恰恰因为她这诡异的笑容,让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害怕,尤其是当闪光灯的映射后,苍白的脸更加白,血红的嘴唇也变得更红。
我的职业原本就是和这样的灵魂打交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很融洽地去接受它们出现在我周围。我不算是个大胆的人,即便是预料之中看见它们,我依旧会害怕。更不要说在这种毫无准备下突然见到,简直就是要了我的老命。
胡宗仁看了照片以后,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天窗。我问他看什么呢,他说我在看它还在不在那,我说肯定还在的,只不过我们看不到罢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铁松子家里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鬼都在门口站着呢,这说明他和司徒师傅他们施咒保护过的地方,鬼是进不来的,但是不代表它们不会远远的看着我们,更不要说它还会趴在哪儿冲咱俩笑!笑,你笑个屁啊笑!我惊魂未定,突然发火了,我竟然对着一个鬼发火,用来宣泄这段时间以来我压抑在心中的情绪,还真是有出息。
胡宗仁下意识的把他那一侧的窗户关闭,把门锁上。他自然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却能够被摄影器材给拍到。正如我之前说的,这种现象就是因为频率不同的关系,若说摄影设备,其实是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人的眼睛,但是人的眼睛所能够承受的频率,却远远不如摄影器材,也许一个瞬间曾经在我们眼前出现过,但是由于时间太过于短暂,在我们还没有将这个瞬间形成记忆而储存进我们的脑子里的时候,它便已经迅速地被别的新加入的记忆所替代,若是仔细回想,也许能够想到那么一些模糊的片段,不过终究是想不明白。而摄影设备却不同,它能够让一个瞬间持续很长时间,甚至永久定格,人的眼睛记住一个东西的时间只需要0。3秒,摄影器材把这0。3秒却变成了永恒。不止如此,除非那些比较低级的鬼魂,但凡有逻辑和目的的鬼魂,通常也是比较厉害的一种。如果有人看过布鲁斯威利斯的《灵异第六感》,那么你们一定会记得,鬼是可以被一部分人眼看到的,这部分人除了那些天生眼界低甚至有阴阳眼的人,还有就是那些鬼魂“让”他们看见自己的人。
鬼的形态很多,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大多以本来的人性出现,不过往往并没有以前在电影上看到的那样可怕,他们可能显得更阴郁或是更让人觉得奇怪,会在无形当中给人一种压抑和不想靠近接触的感觉,而这个时候,通常你并没用发觉它是个鬼。还有的就会以死亡瞬间的样子出现,有些挂彩带伤,有些缺胳膊掉腿,甚至有些还没了脑袋或脑袋裂开了,我身上的那个女阴人就是如此,阴人,不过是万千鬼种中的一种罢了,它们基本上没办法以实体的形态出现,它们有自己的一个平行空间,
就跟人类的灵魂一样,阴人是在你的心里,在你的灵魂里。还有一种就是刻意以一种非常可怖的形式出现的鬼魂,这一类光是看到就会立刻区分它并非人类,不过看到过这些的人,往往下场也不太好,例如我和胡宗仁,例如那个红衣白脸的女人。
鬼魂的出现,通常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也可以说是有了却不了的宿愿或是怨念,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个人正没有天理的遭受着鬼压床的厄运,而他或她的枕边人却什么也没看见,这就说明,被鬼找上的就是那个独有的人,而人此刻却成了猎物,成了它们的目标。
胡宗仁问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下车去拼了。我横了他一眼说你是觉得这个女鬼很好对付还是怎么的,我躲都躲不及,你还要主动去跟它硬碰硬,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它故意出现在我的照片里,然后把咱俩引出车里,好对付我们。胡宗仁说那现在也没办法呀,一想到鬼还在我们车顶上,尽管是进不来,这回去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怎么安心开车。我定了定神,我说这样吧,我们再往前开一段,找个服务区的加油站,停车后我就立刻开门往前跑,你等我跑了几十米远的时候,就下车来把你那石印往车顶拍几下,然后就来追赶我,我再跳上车来。他说那怎么行,这样你不是很危险吗。我说没事,我一遍跑一遍念咒压无字决,我身上有咒文,还有铁松子打过雷击木的瘀痕,只要你别把时间耽搁太久,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只要我待会重新上了车,这女鬼就进不来了,拖延那么一小会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我们如果当初没有拍这张照片,也许我和胡宗仁也就顺顺当当的开了回来,但是正是因为看到了那张可怕的鬼脸,我们也实在是担心等一会在高速路上飞驰的时候,它会突然出现在前挡玻璃上,而且是让我们俩都看见的那种,就胡宗仁那种低劣的驾驶技术,那不翻车才怪了。毕竟司徒保护的是车里的安全,车外面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没法控制得住,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拍到那个女鬼趴在车顶的照片了。
说完胡宗仁发动车子,继续朝前走,过了万州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加油站服务区,我让他把车应在服务区的匝道口边上,因为有点灯光我才不至于跑错方向或是摔倒,这么长的高速路,是没有路灯的。我问胡宗仁准备好了吗,他说好了,手上已经那好了石头印。我说好,然后深吸一口气,开了车门,拔腿就超前跑。接下来的几十秒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我往后扯,也有可能是由于跑得过快过猛,凌厉的风对我造成了阻力的关系,我没功夫想那么多,我只记得在我跑到接近匝道出口的时候,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又长变短,这是胡宗仁开车追了上来,灯光在地上的投影发生了变化,我大声喊道,你弄好了没有?他也大喊到,好了,快上车!他把车冲到我面前大约10米的位置停下,然后打开车门,越是看到自己即将脱离险境,那种紧张的感觉越是强烈,生怕到了最后关头还被抓住,于是我顾不得会不会撞上车门,没命地冲到车边,便一个踉跄栽了进去,翻身关好门,胡宗仁继续发动车子,轮到我摊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大声喘气。
从那以后,我多了个夜跑的习惯。而且据说当初我狂奔的一幕被加油站的监控录像拍下,还被工作人员传到网上,题目是“情侣吵架男子加油站突然狂奔红衣女友深情追赶”。后来这段视频被我和司徒花了几千块钱买下并要求网站删除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虽然是我换下来休息,但却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我时不时用手机从车内拍摄着车外,好在一路平安,到达重庆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
黄婆婆也是众多担心我的人中的其中一个,等我和胡宗仁赶到大渡口她家楼下的时候,这个年迈的老人已经在寒冬夜里坐在路边台阶上等了我们好几个小时。终于等到我们后,她主动给我开门,然后牵着我和胡宗仁的手,一直保护着我们进了她的小屋子。
我把铁松子对我做的事情跟黄婆婆说了一次,她听后叹息说,既然被雷击木给打过,我应当是能够把它给退下去了,你爷爷的事情,你最好是给我写上,我给你带下去。弄走那个女的以后,我再劝劝你爷爷。顺便她还问我,需要怎么发落那个女阴人,要不要借阎王爷的阴兵把她给处理了?我告诉黄婆婆不必了,只需要请师傅把她弄走就好,让它自生自灭吧。虽然那个女阴人一度害得我苦不堪言,夜不能寐,但是从它的死相来看,她也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小鬼,而且我尚且不清楚她是不是被付强那伙人有预谋的故意害死的,还是被付强他们测算到死期后立刻收了魂。总之,我和她本是无冤无仇的,也正是因为魏家人和付强的关系,我和它成了敌人,如今它也算是受到应有的惩罚,被雷击木打得非常虚弱,弱到我自己都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这样由它去吧。
半夜里下阴,对黄婆婆来说是危险的,至于为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她曾经这么跟我说过而已。我告诉她,铁松子师傅让她弄完以后把我的元神打个结,意思就是让我和以往那些阴人的纠缠一刀两断从此不相干,我问黄婆婆怎么个打结法,她说她试试吧,很少有人跟我一样倒霉被人制住八字,所以黄婆婆的经验也并不多,说试一试,也不知道是在宽慰我,还是真的只是试试而已。
接近两个钟头以后,黄婆婆大汗淋漓的醒来。她告诉我,一路上到是没遇到什么麻烦,那个女阴人已经被师傅们架走了,按照我的要求,她也跟师傅们求情说放了那个女人一马,然后把我带给我爷爷的话告诉了我爷爷,并且对我爷爷说今后我还会借她的身子来看他,于是我爷爷也才放心离去。最后她把自己的元神分离了一部分出来,给我封了结,这才弄得非常疲惫大伤元气,因此大汗淋漓。当黄婆婆告诉我这些后,我心里觉得挺对不住她的,同时也对佛家这种舍己为人的态度深感敬佩。
我问黄婆婆,你说今后还能见到我爷爷吗?她说能的,不过你看不到他罢了。我说那我要怎么才能跟他直接对话呢?因为我并不知道我爷爷的生辰和八字。她说要是你今后实在想念他了,我能够帮你把他请出来,虽然和你说话的人是我,也是我的声音,但是神态语气,都是你爷爷。我问他,是不是跟吉老太太一样,她告诉我,是差不多的办法。但是她提醒我,你也在这行做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若是无谓的叨扰亡灵,对活人死人,都是非常不好的。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我也就问问。虽然我很想念爷爷,也想跟他说说心里话,但是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即便掌握着这方面的资源,我也从未只要干过,正是因为生死有别,这种通灵走阴的办法,若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擅用的。于是我多年来始终把对爷爷的思念藏在心里,一个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牢牢坚守着,直至今日。
时间快清晨5点了,黄婆婆的家是临街的,我听见街上那窸窸窣窣清洁工人扫地的声音,我的一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别人的一天却悄然开始。也是时候让黄婆婆休息了,折腾了一整晚,老人家也累坏了,原本我实在不愿意拉上不相干的黄婆婆赶我这趟浑水,但是我实在是无力自救,只能靠同伴了。
黄婆婆拉着我的和胡宗仁的手,送我们上了车,就跟起初接我们下车是一样。因为即使我身上没了那个女阴人的纠缠,可还跟着个猛烈千百倍的红衣女鬼。黄婆婆不是她的目标,且有佛祖保护,动不了她。车子开动以后,我从反光镜里看到黄婆婆单薄的身影,她双手互握在腹部,眼睛看着我们离去的车子,像是一个清晨送别远行孩子的长辈,在昏黄灯光下,显得特别孤独。
回到司徒师傅家后,他通宵没睡,一直在等着我们。进屋后他一遍念咒一遍像是拍打灰尘似的拍着我和胡宗仁的衣服,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但是隐隐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把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拦下来。接着原本我想要跟他说一下此行发生的一切,他却摆摆手说现在别说了,你们俩都累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大概已经有了思路了,咱们明天再谈。
我心想好吧,大家都辛苦了。于是我跟胡宗仁洗了脸就打算各自回房间睡觉,临进屋的时候胡宗仁问了司徒一句,司徒先生,我这才发现您好像是孤身一人啊。司徒说是啊怎么了?胡宗仁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才察觉到原来你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司徒问他你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胡宗仁说,其实您岁数也不小了,还是给自己找个伴吧,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有个相濡以沫的人,也不会孤独啊,难道你真打算一辈子干这个?
司徒叹了口气说,这些事情今后就别提了吧,我们做这个的,能有几个能够顺顺当当过一辈子的,金盆洗手退行到是容易,但是之后的生活难道要完全和现在划清界线吗?我是个停不下来的人,也没有别的本事。所以先这样吧,我虽然岁数大了,但是乘着还能动弹几年,多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做点事吧,这样我死后升天,在南天门内还能给自己混个仙职。
道家人,果然还是希望成仙的。
胡宗仁却说,不是啊司徒先生,我的意思是,铁松子师傅,嗯。。还是很不错的人,道行也深,人也长得不难看,还喜欢旅游,心细……
“啪!”胡宗仁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就以个拖鞋给他砸了过去。胡宗仁见势不妙了赶紧哈哈哈的一阵诡笑后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回头看司徒师傅的时候,虽然怒砸了胡宗仁一拖鞋,眼神里却是笑意嫣然。他看我还没进屋,还看着他,一声怒骂,看什么看,快给我滚去睡觉!
刹那间,我全懂了。
于是我开门回了房间,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彩姐,却看到她靠着床头坐着,上身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杯子盖从脚盖到肚子,我正在惊讶她怎么还没睡,还以为是我吵醒了她,她却告诉我,睡不着,就坐起来等我了。
我从小就很倔强,即便是被爹妈揍,也会卯着不哭。却在那一刻热泪盈眶。
猎鬼人长篇 16。探塔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吃晚饭的时候,我跟胡宗仁把铁松子师傅交待给我们的话。原本无误的转告了司徒。司徒说我们离开重庆去云阳的这两天时间里,他也一直在研究七星大阵的破阵顺序和各自需要担负的风险,因为若将一颗星宿作为一个个体来说的话,凡是数量大于“一”的,都是一个复合组合的方式,而且数量越多,也就越不容易掌握其中的顺序和规律,就像是走迷宫,你必须得经过缜密的思考,才能寻找到一条不会走错的路。我很庆幸付强没有给我设下一个天罡十八平行阵,否则我就是想破脑袋估计也只有死路一条。
听完我和胡宗仁的转述,司徒师傅说这个铁松子师傅是个奇人,竟然能够没有亲身经历就单从一个星位判断出其余各个位置的吉凶,从而挑选一个最佳方案下手,这样的高手若是不在我们这一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望着司徒师傅,几度欲言又止,硬生生的把那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起”吞进肚子里,但是毕竟是前辈,我还是不要这样调侃的好。
司徒师傅说,这几日他也思考过,其结果跟铁松子想的大致差不多,也是在魁四星上下手,天玑位已经被我和胡宗仁捣蛋弄出麻烦了,魁四星还剩下三星。而天权位龙门浩并不是关键所在,于是我们决定,次日就出发,从天枢位开始调查。
天枢位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所指的是位于莲花山的觉林寺一带。如今寺庙不再,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报恩塔,且大门紧锁。假设我是付强的话,或许我会在佛塔里动手脚,而不是在四周的小镇街道上。彩姐坚持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不敢违抗,只能带着她一起去了,她告诉我只是要跟着我就好,不会给我们增加什么负担。从司徒师傅家里到南岸区觉林寺车程大约在一个小时,我们当天赶到那里的时候,时间还是上午9点多,胡乱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