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节 酒能壮胆
第2节 阴森恐怖
第3节 病入膏肓
第4节 房子闹鬼
第5节 措手不及
第6节 静如死寂
第7节 暴露
第8节 噩梦
第9节 未能如愿
第10节 接触
第二部
第1节 秘密
第2节 兴趣
第3节 小心谨慎
第4节 可爱
第5节 一文不值
第6节 联络图
第7节 错误
第8节 沉默寡言
第9节 莫名其妙
第10节 设防
第三部
第1节 全副武装
第2节 无情无义
第3节 模样
第4节 置于死地
第5节 攀谈
第6节 神情恍惚
第一部分 第1节 酒能壮胆
北京粮钱胡同13号历史上就是一座不祥的宅子。民国初年,浙江杭州来了一位钱姓大户,带着全家十三口人,住进了这座旷废多年的宅子。钱老爷年近古稀,却双目炯炯,坐如钟,站如松,声音清朗,一身瘦骨,平时拿着一个老烟袋,很是威严,仆人对他敬重十分。钱老爷练就的八卦掌,掌声落处,树叶纷纷而下。钱老爷的大夫人骆氏一脸慈祥,温顺贤惠;二夫人柳氏身轻如燕,持家井井有条;三夫人花枝,年方十六,原是西湖上的船妓,妖媚迷人,有沉鱼落雁之貌,平时宅院里常传出她的嬉笑之声。
不想,某夜,钱家十三口横尸院落,婢女、仆人惊恐万状,四散而逃。骆氏被吊死,柳氏四肢全无,花枝赤裸着被扼杀。钱老爷尽管有一身的武功,身上仍被砍了十三刀,鲜血淋漓。
此案轰动京城,侦缉队长老马亲率部属来到现场,仔细勘查,竟然没能发现一丝线索。
凶手究竟是谁?
钱家少爷钱浩留学日本,闻此凶信,火速赶回,目睹惨状,悲痛万分。
钱浩是个孝子,还是独子,自幼与父母感情甚笃。这一夜他在父母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阵寒风袭来,吹灭了桌上孤灯。恍惚中他见父亲一身青衫青褂,满身是血,背站于屋角。
钱浩泪流满面,泣声道:“爹啊,你死得好惨,儿千里迢迢从日本归来,给您报仇来了!”
钱老爷竟然一声不吭,默默而立。
钱浩恳求道:“爹,您告诉我,仇人是谁?”
恍然之间又一阵风袭来,钱老爷蓦地不见了。
老马闻讯来访,见钱浩神情恍惚,茶饭不思,便一再追问之。钱浩告之奇异梦境。老马听了,若有所思。
再次搜索凶宅,俩人细细地寻觅,来到花枝房内,在榻下发现一幅春宫画,画面竟然是一个女人与猪在交配!
俩人十分疑惑,断定花枝是一个浮浪女子,行为定为不轨,背景十分可疑。
老马查阅了钱家杂仆身份籍贯,出人意料地发现,厨师朱五和花枝竟都是浙江杭州人。
而朱五和数十仆人,早已离开,不知所踪。
为追寻真凶,钱浩由老马陪着南下杭州,历尽艰辛,四处探访,终于找到朱五老家。一打听,邻居均言朱五喜欢赌钱,已经多日不归了。
俩人访遍杭州所有赌庄,也没见到朱五踪影。俩人疲惫不堪,猜测是不是朱五的邻里骗了他们?无奈之下在一个破旧的土地庙内歇息下来。
俩人正商量着下一步计划,猛然听见庙后传来猪的嚎叫声,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屠夫手握尖刀正在杀猪。
有人叫道:“好朱五,猛汉子!”
俩人这才见到朱五。
俩人尾随朱五来到一家农庄。庄主人设宴款待,席间朱五喝得大醉,摇摇晃晃出来,竟然来到破庙倒地而卧。
俩人演出了一场装鬼夜审朱五的戏,朱五吓得屁滚尿流,终于说出实情。
原来朱五与花枝本是邻居,平时朱五垂涎花枝,一直不能得手。
无巧不成书。花枝嫁给了钱老爷,而钱老爷正是朱五的主人。可花枝依然看不上这个丑陋而粗野的厨师,尽管朱五对花枝百般殷勤,但花枝依然不从。外人却不知晓。
一天,朱五弄来一些迷药,偷偷放进钱老爷的酒壶中,钱老爷和花枝喝了药酒,睡死过去。
朱五色胆包天,竟爬上床奸污了花枝。
那花枝醒来,事情已出,再加上她原来风流好性,钱老爷又疏于床事,竟默许了。自此花枝也顾不得朱五丑陋,是个下人,便与他沉溺于苟合之中。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篱笆?
一日,朱五跟花枝正在假山后偷欢,不料被大夫人骆氏撞见。骆氏因失宠于钱老爷,暗中嫉恨花枝,见花枝偷情,便要声张。然而朱五将杀猪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将其奸污,便立约隐瞒丑事。
不久,钱老爷外出,朱五索性睡在花枝房中。二夫人柳氏发觉,好言规劝花枝,花枝假意应允,暗中却仍与朱五日日寻欢。
一日,钱老爷突然回家,撞见朱五躺在花枝床上,钱老爷暴跳如雷。即刻令朱五亲手活活掐死花枝,又令人取来皮鞭,将朱五打得皮开肉绽。
朱五怀恨在心,暗暗思量报复计划。
朱五表面装傻,且极显悔过之意,不久又获钱老爷信任。
由此朱五趁机在他的酒壶里下了蒙汗药,朱五奸计得逞,钱老爷惨死在他的杀猪刀下。
接着朱五大开杀戒,残忍地杀死钱家十三口人氏,想就此灭口,随后潜藏起来,销声匿迹。
在押解途中,狡猾的朱五潜逃了。钱浩大惊。夜晚在客舍中,又梦见自己的父亲进了房中,仍背对着他。他想喊,却叫不出声来。这时他父亲意味深长地伸出手来,指指南方,随后消失在黑暗中。醒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将梦境告诉老马,老马想了想说,朱五往南面逃了!钱浩顿开茅塞。俩人朝南方追去,历尽艰辛,终将朱五逮住,押往京城归案。
此后粮钱胡同13号,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曾几易其主,都因宅内半夜有冤魂哭叫不得不撤离。时间过去了五十年(正逢“文革”期间),也是在这条偏僻的粮钱胡同里,一到晚上,左邻右舍的大人们就不让孩子们出来玩,因为胡同里的13号住宅常常传出奇怪而恐怖的声音,这声音如鬼哭,似狐啼。这之前有个孩子曾捉迷藏到了13号凄凉的花园里,竟然再也没出来。在白天,大人们结伴进13号,小心翼翼地在房里房外找了半天,就是没这孩子的影子。孩子的母亲哭了几天,还去报了案,可当时的公安局正闹派性,也没人把这当回事,象征性地派人去看了看,也就不了了之了。
问题出在夜间,尤其是在午夜,这13号里竟然有人走动的声音,而且这走路的声音很怪,不像是人在走路。邻居们就感到纳闷,里边平时没人住,怎么会有人走动的声音呢?
邻居们都知道民国初年的惨案,难道这些鬼魂复活了?
这奇怪的事传到了房子的管理部门,也就是房管所,但当时的房管所因在争权,原先的领导都被揪了出来,所以也没人管。
时间一长,左邻右舍也就习惯了这种声音,人们不再把13号里的怪事当回事了。
可是,这几天夜间13号里竟然有人在说话,而且脚步声也越来越响,人们就感到害怕起来。但一到白天,就又静悄悄的显得很正常,大家就猜测也许13号里又开始闹起鬼来,因为一般来说,闹鬼都在夜里,这就更让人感到13号的神秘了。
13号真的有鬼吗?
13号冤魂真的在兴风作浪吗?
13号恐怖的脚步声是鬼怪在走路吗?
13号里的说话声是鬼怪在说话吗?
大家都疑惑不已,许多人竟然真的相信13号里有鬼。有的邻居竟然想搬走,但在当时的环境里搬家谈何容易?
这胡同里,有一个人不相信这13号有鬼,他认为房间里就是传出来恐怖的脚步声,也应该是人的声音,不应该是鬼声。他就是力大无穷的三轮车夫杨彪。这杨彪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鬼?而杨彪的丈人韩欣也不信这一套,即13号有鬼的论调。
邻居们听了杨彪的高论,就希望他进去住一晚看个究竟,以揭开13号房子的谜底,可对他说了几次,他就是不爱管这种闲事。
这天中午,一群邻居围着坐在三轮车上拿着海碗吃饭的杨彪。
一个邻居说:“杨彪,你说你胆大如虎,怎么像乌龟一样地缩在壳里,就是不敢去13号?我看你胆小如鼠嘛!”
另一个说:“这话说得好,杨彪胆小如鼠,一点都没用。”
杨彪看了他们一眼,说:“要我去住一晚,那没什么,不过要为我准备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快说。”大伙儿呼应道。
“一瓶二锅头,另加一大盆下酒菜。”
“这个容易,我家里正好有瓶二锅头。我去拿!”一邻居说罢,真的去拿二锅头了。
“好吧,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哇!我为你煮一盆花生果,另加一盆香豆干。”那邻居说罢也走了。
杨彪得意地笑了。
黄昏时分,胡同里的左邻右舍都集中在杨彪的家门口了,有的还送来蜡烛、手电筒什么的(13号里因为没人住,所以没接上电灯)。杨彪的老婆韩月本来不答应他的,因为见自己的父亲韩欣答应了,还见这么多邻居把她的丈夫当做英雄似的,就同意了。
“杨彪,如果真的有鬼,你就用这把劈柴刀砍了他!”有人举刀扬了扬。
“杨彪,喝酒壮胆,你可不要喝醉了,误事!”又有人关心地说。
“杨彪,你可要当心,多点几根蜡烛!眼睛要睁大,不要睡着了!”
邻居们纷纷进言。
杨彪也不答话,跟大家点点头,提着装有吃食的菜篮子,向13号走去。
邻居们跟在他的身后,他觉得有人跟着,便回头看了看他们。他发现他的丈人和老婆韩月也在其中,不由叫道:“回去吧,死不了的!”
“你可要当心!”韩月说。
“不用害怕,菩萨保佑你。”他丈人说。
“我会当心的!”他说。
韩月和他父亲回去了,有几个邻居仍跟着他。
杨彪来到13号大门前,犹豫片刻,他推了推门(自从出事,大门被房管所锁上了),一时打不开13号的大门,于是他把篮子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一人多高的砖墙。
“你们谁把篮子提给我?”他望着邻居们叫道。
一个邻居过来把篮子举起来给了他。
他提着篮子,跳进了花园。
在他眼前出现一幢古老的三层洋楼,房子很大,看上去虽然破败不堪,但房子的结构却很牢固。因为很久没人住了,花园里到处荆棘丛生,杂乱无章,还有假山亭子,一看便知以前显然是一家大户人家。蓦地,有一群乌鸦在房顶上起落盘旋,还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这情形使他打了一个冷战。他在楼房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里面怎么样,会不会突然出现个恐怖的鬼怪来?这样一想,他竟感到有些紧张惶恐。还是在花园里呆一晚?是不是不进房间?此时此刻,他想象阴森森的房间,房间里曾被杀害的死者,而房间里又是如此的黑暗,被杀害的冤鬼又那么多——便自然而然地感到害怕起来。
草坪上有一只石凳,他坐了下来,呆呆地望了一会眼前那座静如死寂的房子。
他打开酒瓶,喝了几口二锅头。
他呆呆地望着楼房。酒能壮胆,他自言自语道。
天色越来越暗,他觉得有些冷,便又喝了几口酒。
风越来越大,他感到越来越冷。他想还是到房间里去的好,至少可以挡挡风。
他从篮子里找出手电筒,提着篮子来到门前,门关着,他从一扇破损的玻璃窗中伸进手去,把房门打开了。
里边黑咕隆咚,他拧亮了手电筒,这是一间宽大的客厅,客厅里有沙发茶几,以及一些其他日用家具,地上满是垃圾灰尘,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他看了看,从篮子里拿出一支蜡烛,并用火柴点燃了它。
“砰”地一声,风把大门刮得自动关上了,他吓了一跳,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这样过了几分钟,当他确定无疑是风时,才舒了口气,平静下来。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他来到走廊,拿着手电照了照客厅旁边的几间房间,都已破败零乱。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现在,他左手拿着手电,右手举着砍柴刀,一步一步走上楼去。
楼上的房间更多,他一间一间地看过去,这些房间大都凌乱不堪,有的还挂着蜘蛛网。
但是,有一间房间的门他打不开,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害怕,他毫不顾忌地用砍柴刀劈门锁,三下两下就把门打开了。
但当他把手电照到这房间里面时不由愣住了。房间里看上去竟然十分整洁,有床有沙发有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镜子仍然很亮。桌上还有一支未点完的大蜡烛。烟缸里还有烟蒂,他顿感毛骨悚然,转身就走。
他直奔楼下的客厅,还好,客厅里的蜡烛还亮着,他举起酒瓶就喝。
整个房子死一般的静寂。
夜越来越深,杨彪的一瓶二锅头也差不多喝完了,他的胆子又恢复了一些。
他又来到楼上的那间房间,并把桌上的那支蜡烛点亮了。
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亮,房间里显得有点生气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梳妆台镜子上的一朵纸剪的梅花上了。
难道这儿真的有人住着?这朵梅花代表什么?平时的说话声就是从这儿传出去的吗?那么,他们是些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身上有枪吗?也许他们在躲避什么灾祸,在这儿暂时住一阵?如果这儿住的不是人,难道真的会是鬼,是当年被残忍地杀害的冤鬼?他想。
他来到门口,走廊里黑黢黢的,一缕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这时他情不自禁地拧亮手电走向三楼。
“格登”一声,这是从楼下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他一阵惊愕,心怦怦地乱跳。
他憋息静气了一会儿,见再也没什么声音,就又准备上三楼。
“格登”又是一声,还是从楼下客厅里发出来的。他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想下楼去看看,觉得不该这么害怕,但他一时却不敢下去。他回到二楼那间整洁的房间,看着蜡烛发起愣来。
“我什么地方也不去,就呆在这间屋里得了!”他想着就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第2节 阴森恐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听到三楼响起了脚步声,这时脚步声越来越响,是向他呆的房间里走来的,他大惊,下意识地举起了砍刀。
他紧张地盯着门。
但是,让他更吃惊的是,那脚步声在门前停住了,仅几秒钟,那脚步又向下走去了,是走向客厅去了。
“格登”一声,客厅里又传来了一下怪声。
那是人的脚步声,还是鬼的走路声?他自言自语。“我该下去看个究竟?!”他想。
但他此时此刻,浑身颤栗起来。他想把门打开,却有点力不从心。
噢,原来门已被反锁上了!现在,他根本走不出去了。
他举起砍刀劈门,但一时却劈不开,他心里又惊又怕。
他来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用手电照了照下面的花园,风越来越大,这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小雨,他感到越来越恐怖,想爬出窗去,又感到离地太高,爬下去时弄不好会跌死。这时走廊里又传来奇怪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在他呆着的房门前停下了。
他点燃了香烟,回过头去,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