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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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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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连衣服也没换,提着袍襟跑出大门,仆人已备好一匹战马等在那里,吴襄扳鞍上马,向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四蹄翻盏,像一股旋风般狂奔起来。“得得”的马蹄声惊得街上的行人四闪躲避,惊叫之声四起。
快马呼啸着逼近了东城门。
守城的士兵远远看见一匹战马狂奔而来,没有认出是吴襄,举刀提枪大喊:“干嘛的?干嘛的?停下!快下马!”
吴襄仍然策马飞奔,大吼:“我是京城守备,闪开!”
吴襄举鞭左右乱挥,数名上前阻拦的士兵被打伤,脸上留下血痕,吓得他们四散躲避。
如一道闪电,吴襄穿城而过,身后留下滚滚烟尘。
守城的小军官听到城门的喧闹声,急忙跑下城楼,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有人闯城!他自称是京城守备……”
小军官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难道是吴大人?定有蹊跷!来人,上马,随我追上去查个究竟!”
小军官带了二十余名士兵,骑上战马,顺大路追了下去。
吴三桂带着卫队已走出三十余里,他认为已经安全了,陈圆圆要求弃车乘马,说在车里坐着闷的慌,他也答应了。
陈圆圆青衣小帽,打扮得像个俊秀的小厮,与吴三桂缓缰并肩而行。她稳稳骑在一匹桃红马上,睁着一双惊喜的美目,打量着开阔的四野,深吸着清新的空气。时当深秋,枫红草黄,割倒的高梁一捆捆摆在田垅里,麻雀在田垅里蹦蹦跳跳觅食。高远的天空一碧如洗,云淡风清,一只苍鹰在空中翱翔,远看如一片黑色的高梁叶儿。陈圆圆多年被关在屋子里,走进这天高地阔的大自然,只感到心旷神怡,似乎神魂也随着苍鹰在翱翔。
吴三桂问她:“圆圆,想不到你会骑马,什么时候学的?”
陈圆圆竟没有听见,吴三桂又问了一句,陈圆圆才收回神思,笑着说:“自然是到京城以后啦!江南水乡,驶船比骑马的多,我没有学骑的机会。田畹家有几匹皇上赏给他的大宛马,养得又肥又壮,十分驯良,我生性好玩,闲时让田畹陪我学骑,但也只是在他那小小的马场转圈,从没到旷野和大路上奔驰过。”
“哦,看来,田畹待你不错。”
“他是个年过古稀的糟老头子,鸡皮鹤发,让人恶心,他只是把我当作一朵鲜花,一件珍宝赏玩,别的事他早就干不来了……”
吴三桂不由大笑起来。
陈圆圆又说:“我很崇敬隋朝越国公杨素的歌姬红拂,她真是有一双慧眼,有一副柔肠侠胆,看中了书生李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义无反顾随他私奔,辅助他成就了一番大事业,这才叫巾帼英雄,女中豪杰!”
吴三桂点点头说:“我的圆圆见识非凡!圆圆,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不要多心,你心中,还有冒辟疆的影子吗?”
“这件事,就是将军不问,我也要找机会同将军说说。冒公子是复社领袖,他们忠君爱国,敢于抨击权奸,朝野都有人敬重。冒公子的学问名满江南,人称‘东海秀影’,人物也出类拔萃,所以我才嫁给了他。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出口成章的秀才是个软骨头,把女人当作随时可换的衣服,并不珍惜我的痴情,他肯定知道我被田畹抢去了,不但不设法救我,反而娶了董小宛为妾,为了他父亲,屈服于田畹淫威,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我,叫我忘了他。他伤透了我的心,从那天起,我就把他从心里连根拔掉了!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吴三桂含笑瞥了陈圆圆一眼,问:“哦,在卿的心目中,真正的男人该是什么样的?”
陈圆圆深情注视着吴三桂,说:“时逢乱世,清谈不能救国,正是武将建功之时。真英雄岂能无情?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危急时不惜以性命一搏,这正是妾身钟爱将军之故。当年妾身在嘉定伯家中虽与将军只是匆匆一晤,但将军英武儒雅的形象已深深刻在妾的心上,不然妾也不会将那张条幅保存至今。如果不是因为将军奉旨守边,万里阻隔,音讯杳然,决不会有冒辟疆的位置!”

急骤的马蹄声

吴三桂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阵潮热,如果不是在马上,他真想把她搂在胸口,狠狠亲上她一阵,他说:“圆圆,好圆圆,你真是我吴三桂的红粉知己!皇天啊,我吴三桂何德何能,得到你如此厚爱,将圆圆送到身边!圆圆,我要一生一世护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陈圆圆正欲答话,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得得”急骤的马蹄声,不由惊悚回头。
吴三桂也兜马回身,见一匹马朝他们狂奔而来,他看了一阵,疑惑地说:“咦,这个人的身影怎么像我父亲?怕是他追我们来了!圆圆,快藏到车中去!”
陈圆圆心中一阵急跳,忙下马回到青布花轮小车中,放下了车帘。
来的果然是吴襄,他夹裹着漫天烟尘急驰而来,冲到吴三桂面前,兜马绕了个圈子,使劲一勒马缰,战马一声长嘶,前蹄拳起。
吴三桂下马,叫一声:“父亲……”
吴襄跳下马来,满面怒容,胸脯起伏喘息,良久才说:“三桂,你太过分了!”
“父亲,儿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装糊涂!你把陈圆圆女扮男装,藏在车中欲载上关去。三桂,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我朝制度,武将守边不得携带女眷,违旨者斩!”
吴三桂结巴巴地说:“这,这……这并没有人知道……”
“哼,纸能包得住火吗?一旦被人发觉,朝臣会交章劾奏,皇上也护不了你,你没命了,边防大事也毁于一旦!”
“儿会加倍小心,不会让人知道……”
“你还执拗!存心要气死老夫不成?”
这时,忽见车帘一动,陈圆圆迈步下车,跪在地下,说:“父亲大人!”
吴襄同吴三桂都感到愕然。
陈圆圆说:“将军,父亲大人说得有理,不能因妾一人而毁了国家大事。父亲大人,贱妾实在不知我朝有这样制度,罪该万死!这就随你老人家回去。”
吴三桂仍然不甘心,叫一声:“圆圆……”
陈圆圆说:“妾不能随你上关,将军不必多言!”
这时,守城的小军官带着一小队骑兵赶到了,小军官跳下马,对吴襄躬身施礼。
吴襄眉头皱成了疙瘩,怒声问:“你们来干什么?”
小军官躬着身说:“末将得知将军独身出城,赶来保护。”
“哼,添乱。”吴襄不满地说。
陈圆圆给吴三桂深施一礼,说:“将军保重,妾盼将军早传捷音!父亲大人,我们回去吧。”说完,她上了车,放下车帘。
吴襄注视小车,不由点了点头,说:“三桂,此女颇识大体,我会替你照看,你安心守边吧!”
说完,吴襄扳鞍上马,对车夫招了招手,小车转过身,随吴襄回城去了。
吴三桂痴痴地站在原处,看着小车渐去渐远,而那辚辚的车声却越益洪大,他觉得车轮如同辗压在他的心上。同陈圆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觉得是他一生最为甜蜜、最为畅快的日子,这皇家制度把他和心爱的人生生分拆开了,使他感到十分压抑,恨不能一拳把这制度击个粉碎。
吴三桂的夫人董氏对陈圆圆嫉恨非常,自从陈圆圆进府,她便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她同吴三桂结婚虽说是父母之命,但她认为吴三桂乃是“当代英雄”,人物也生得整齐,心中颇为满意,五年间同吴三桂生了二女一子。吴三桂对她是“真火少,虚光多”,但夫妻还算相得。陈圆圆把这种平静搅乱了,平衡打破了,吴三桂不但不再到她房中留宿,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她了,她同他说话,他心不在焉,常是不耐烦挥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打断她,再不然便是起身离开,又钻到陈圆圆房里去了。她暗中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陈圆圆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嚼了!有吴三桂做陈圆圆的保护神,她无法下手,如今吴三桂到山海关去了,不下手等到何时?她找了个卖婆,议好了价钱,想把陈圆圆卖到妓院去。
陈圆圆平日很懂得邀买人心,对仆人使女以恩义相结,尤其是她的两个贴心丫环,都是她的心腹。当董氏带着仆妇闯进陈圆圆闺房要用强的时候,一名丫环如飞跑到前书房向吴襄报告:“老爷,不好了!夫人将如夫人捆起来了!”
吴襄大吃一惊,忙问:“啊,这是为什么?”
“奴才不知……”
吴襄顾不得多问,慌忙奔向后宅,见陈圆圆门口围了一群人,陈圆圆被缚住了双手,塞住了嘴巴,两名健妇正在向外拖她,她用力挣扎,面孔赤红。
董氏叉手站在一旁,怒喝:“拖出去!”
吴襄拨开众人,叫道:“住手!”
仆妇见是吴襄,不敢再拖,垂手立在一旁。
董氏没想到吴襄会来,只好见礼:“公爹万福!”
吴襄问:“媳妇,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把这个狐狸精卖了!”
“卖她!为什么?”
“公爹,你难道看不出?自从她进门,三桂就被迷得失掉了魂魄,连守关职责都忘了,回关时又不顾我朝制度,想把她私带上关。她差点害了三桂,她纯是妲妃、褒姒一流女妖精,留下她祸害无穷,三桂早晚要被害死!我已找妥卖婆,早点卖掉早除祸患!”
吴襄知道这董氏是掀翻了醋罐子,如不制止必生后患,他坚决地说:“不行!陈圆圆入门以来谨守妇道,晨昏定省,礼数周全,并没犯七出之条,她也是三桂次妻,并非一般奴婢,你怎么能随便卖掉?媳妇,你要冷静。你也知道她是三桂心爱之人,你趁三桂不在家将她卖掉,三桂知道后你们岂不是要夫妻反目?将来吵闹不休,家无宁日,日子还怎么过?媳妇,你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此事应该三思,不能莽撞啊!”
“这么说,公爹你是决不让我卖掉她了?”
“媳妇,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事,三桂不娶陈圆圆为妾,也会娶别的女人为妾,你能够他娶一个卖一个吗?”

命运更为悲苦

董氏已经昏了头,说话脱口而出:“公爹,哼,想不到你也护着她!”
吴襄的脸孔一下红得好像泼朱,怒声说:“媳妇,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什么话,哼,她不走我走!”
“啊,你要到哪里去?”
“见到这个狐狸精我就心中有气,这个家不能呆了,我回娘家去!”
媳妇一气之下要回娘家,吴襄不由着急:“哎呀媳妇,你怎能这样任性呀……”
董氏停了停说:“公爹,实话说吧,我父亲认为京城危在旦夕,他已经以年老多病为理由,向皇上拜了辞官表章,皇上也御批了,我娘家一家都回定县老家去,我也随父亲回定县去。”
“啊……原来如此,媳妇,你要随父回乡避祸,我不拦你,可这事也要等我与三桂通个消息,他来信你才能走啊!”
“不必了,我父亲三日内就动身了。你告诉吴三桂,如果他还记得我这个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如果他还记得他的亲骨肉儿女,将来到定县找我。”说完,她对仆妇们一挥手:“我们走!”
仆妇把陈圆圆放开,随着董氏一拥而出。董氏事先已安排了轿子、车辆,装载了随身衣物,上了车轿后向董府而去。
这边,陈圆圆丫鬓急忙给陈圆圆松绑,拿去塞口之物。
陈圆圆伏地痛哭,叫一声:“父亲大人……”
吴襄叹了口气说:“唉,你不要伤心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好好歇息吧。”
吴襄走后,丫鬓扶起陈圆圆,打来了洗面水,服侍她洗面梳头。陈圆圆挥退了丫鬓,一个人对镜而坐,泪水像断线珍珠一样流下来。连当朝一品大学士董其昌都逃难去了,可见形势已危急到了什么程度!京城如果失守,吴三桂又何以自处?自己又何以自处?刚刚寻到的幸福岂不是又像一场春梦一般破灭?同危境相比,董氏对她的迫害与羞辱简直不算什么。女人生于乱世,命运更为悲苦,陈圆圆为自己的命运痛哭。

陈圆圆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公元1644年,也就是明朝崇祯十七年三月,已控制了湖北、河南、山西、陕西等地,定西安为西京,建国号大顺的闯王李自成,统率百万农民起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河北,进占昌平,包围北京,十八日攻破北京,十九日凌晨,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于宫内煤山(今景山)东麓上吊自杀,自杀前,他手刃了皇后和皇子皇女。
这个李自成原名李鸿基,陕西米脂人,生得雄壮魁伟,性格豪爽,勇敢善战,有仁心重义气,深得人心。参加起义后,屡建奇功,崇祯九年(1636年)起义军领袖闯王高迎祥牺牲后他被拥戴为闯王,他接受投入起义军的知识分子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等人的建议,提出了“均田免粮”的口号,并编成了童谣传唱:“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极大地动员了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农民参加起义军,终于推翻了腐朽的明朝统治。可惜,李自成摆脱不了历史的局限,攻占北京后便以为大局已定,喜孜孜准备登基,当大顺皇帝。其实,当时的形势对李自成农民军还是相当严峻的。李自成只是控制了西北、华北和黄河中下游以及湖北长江以北某些地区。长江以南,除张献忠控制的西南部分地区外,明朝尚有相当兵力。明朝北京政权灭亡后,在南京的明朝势力准备重新组成政权,与起义军对抗,而整个东北地区为清朝政权所控制,并准备以倾国之兵向中原进攻。李自成四面皆敌,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在其妻高夫人的陪同下,站在皇宫太和殿的陛阶上,举双手向天,扬声大笑:“哈哈哈!我李自成终于攻进了北京,终于推翻了大明,孤站在皇宫之前,哈哈哈,天下是孤的了,天子从今天起姓李!传孤的旨意,立即筹备登基大典,孤要坐龙椅,孤要当皇帝,孤要建大顺朝!”
李自成在西安完善政权组织,设左辅右弼,增设大学士及六政府尚书,五等爵,也不过是定了官号,并没有建起朝廷礼仪制度,服色也杂乱无章,这些文武大臣们混杂站在陛阶之下,全无秩序,但个个兴高彩烈,振臂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中比较清醒的是李岩,他越众向前,对李自成施礼说:“大王,臣李岩有要事上奏。”
这个李岩不识时务,竟在这时打断李自成兴头。李自成心中不悦,沉着脸问:“什么事?说!”
“大王,我军刚进北京,明朝残余没除,民心没定,更有强敌在外,如不及早处置,必有燃眉之祸……”
这时的李自成,已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说:“强敌?孤家统兵百万,所向无敌,横扫天下,还有谁是孤家对手?”
李岩说:“大王,且不说明朝残余正在集结,关外满人虎视眈眈,只说山海关守将吴三桂,此人曾夺天下武举第一,武艺高强,熟读兵书,深明韬略,在宁远一线领兵作战屡立战功,崇祯依他为北天柱石,手下有精兵十万是明朝最后精锐。据报,他已从宁远回师山海关,京城溃败明军正向山海关集中,如果他号召天下,与各地勤王军队互相呼应,必然成为我朝劲敌。”
李自成手下有一名大将叫刘宗敏,铁匠出身,作战英勇,立下赫赫战功,变得十分骄横,他越众上前,手拍胸脯说:“吴三桂算老几?一个黄口小儿!我大顺有百万雄师,他那十万人不够一口吃的!他敢来攻打北京,包在我老刘身上,管叫他有来无回!”
李自成毕竟不是一名莽夫,他举举手说:“宗敏,不得轻敌,孤家亦久闻吴三桂大名,不加处置会成我心腹大患。李先生,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李岩说:“我军已占领中原数省,切断了吴三桂南撤之路,而东有清朝大兵压境,吴三桂被夹在中间,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孤注一掷,与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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