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却笑了笑:“不必了,我早已将一副水底摄影机沉到水下,那副摄影机不但有红外线镜头,而且还有远摄镜头,它所摄到的一切,一定比你看到的要清楚得多!”
我犹豫一下:“亲自看一个究竟,可以对事情更有帮助。”
巴图叹了一口气:“那可能极危险!”
我很感谢巴图对我的关切,但是我却无法同意他的话。因为这绝不是一件不冒危险便能成功的事!
我们不但要冒险,而且拆穿来说,我们的生命,可以说毫无保障,因为那些白衣人,随时随地,可以毁灭我们!
我又取起了一副潜水镜,那副潜水镜不但可以使我的眼睛免受海水的侵蚀,而且还配有红外线镜片,可以使我看清黝黑的海底的情形。
我再取起了一柄水底发射的强力箭枪。巴图一声不响地望著我。然后,在我已将跃进水中之际,他才在我的肩头拍了一拍:“小心,朋友,小心。”
我听出他的声音十分伤感。
这不应该是像他那样一个传奇式的英雄人物的声调,我忙道:“我会没有事的,你自己觉得怎样?”
巴图苦笑了起来:“不可抗拒!我如今的感觉是,我们正抗拒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呆了半晌,才道:“巴图,我们必须这样做,不管是不是可以成功,非如此做不可,地球人正在面临被毁灭的威胁!”
可是,巴图的回答,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是使我极其震惊的,我一时之间,几乎不相信那些话是巴图所讲的!
巴图道:“我们为甚么要替地球人出力呢!人类的丑恶,已使地球失色,而且,人类既然那么热衷于自我毁灭,有甚么理由对人家要来毁灭我们,如此激动!”
我足足呆了好半晌,才道:“巴图,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也是地球人啊!”
巴图的双手掩住了脸,足有半分钟之久,才道:“是的,我也是地球人,但是我实在耻为地球人,在如今的时代中,人竟可以下流到这种程度,那实在使我感到地球人之可耻。”
我曾将我和白衣人会见的一切细节、一切对话全讲述给巴图听过。但是如果我事先知道这些对话竟能给巴图以如此深刻的印象的话,那我一定不会说的了。
当时,我呆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巴图,从如今的情形来看,人类的确是在走著自我毁灭的道路,但焉知发展下去,没有转机?而且,一个人蓄意自杀是一件事,被人谋杀又是一件事,我们必须尽全力来阻止那些外星人的计画。”
巴图当然未曾被我那几句话所说服,但是他却道:“卫,你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说过,你要做甚么,我总是帮助你的。”
我勉强笑了一下:“多谢你,那么,我下水去了,请你注意和我联络,我将不断地将我的所见告诉你。如果我”
我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才继续道:“如果我不能回来了,那么请你告诉我的妻子,叫她……叫她痛快地哭几场,但不要难过太久。”
我这几句话,也和我平时的为人,大不相合。本来我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也不会这样婆婆妈妈。但这时,或者是巴图的态度影响了我,或者是事情实在太过凶险,我竟也伤感了起来。
巴图不等我讲完,便转过了头去,他的声音十分生硬:“我知道了,废话,你不会有事!”我苦笑了一下,攀下了船舷,身子没入了水中,海水十分冷,我禁不住打了几个寒噤。但是这种寒冷的感觉,在我完全潜进了海水之中后,便已消失,我沉到我可以触到了海底时,才向前游动著。
通过有红外线装置的眼镜,我可以看清海底的情形,我看到成群的鱼呆呆地栖息在珊瑚丛中,我也看到有两条巨大的魟鱼在轻摇著它们的身子。
我渐渐地向那个冒出奇异的气体的地方接近,当我估计,我约莫游出了一百二十码之际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两个白衣人!
就是那种白衣人,他们自头至胸,都被白色的衣服所遮盖著,令得我奇怪到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是,那两个白衣人身上是穿著白色长袍的。
照我们地球人的概念,白衣的长袍,在水中是一定会扬起来的。
但是那而个白衣人身上的白袍,却一点也没有扬起来的迹象,以致在刹那之问,我还以为是身在陆地上,而不是在水中!
由于我行动十分小心,而海底又十分黝黑,所以我猜想,那两个白衣人并没有发现我。
我立即停止了前进,那地方,恰好有一大丛海带,我就将我的身子,妥善地藏进了那一丛海带之中。我的行动,惊动了几十条的海鳗,他们迅速地向前,窜游了开去,令得海底的沙扬了起来。
我身子藏得十分好,而那两个白衣人,看来也正在专心一致地从事他们的工作。
我按下了无线电对讲机的掣,低声道:“巴图,我看到他们了,我看到他们中的两个,他们的手中,正捧著一个十分大的金属筒……”
那两个白衣人的手中,的确是捧著一只十分巨大的金属圆筒,那金属圆筒是灰白色的。在金属圆筒的一端,有著一根细长的管子。
那细长的管子直通向海面。
我相信一定有一股极大的吸力,是从那根细长的管子中所发出来的,吸进那种气体,使得海水发出“滋滋”声的,当然是那根细管了。
看他们的情形,像是正在搜集那种绿蓝色的,比重相当重的气体。
可是,这种气体,事实上却是从海中冒上来的。
这就使得我莫名其妙,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面将看到的情形,不断地告诉著巴图,一面仍然用心地注视著前面的情形。而巴图也将他在水而上用望远镜观察所得的情形告诉我,他道:“海面上那种浓蓝色的气体,越来越少了,现在,急漩也停止了,海面上已完全没有那种气体了!”
等到他这一句话出口之际,我看到了那两个白衣人的身子移动了一下,同时,那圆筒上的金属管,也已然缩了回来。
那两个白衣人中的一个,抱住了那圆筒,另一个则是空手,他们转过身,向前走来。
他们的行动,和在陆地之上,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在水中那样迟缓的感觉。这实在不可思议,水的阻力和空气的阻力,截然不同,何以他们在水中的活动竟能如同在空气中活动一样呢?
我看到他们走出了十来码左右,来到一块岩石之前,走在前面那个空手的白衣人,伸手去推那块岩石。
随著他的推动,那块岩石,居然缓缓地移动了起来,直到岩石被推出了三尺,海底上出现了一个洞为止。
如果我是在陆地上看到这种情形的,那我或者还不至于奇怪,可是这时,我必须睁大了眼睛,才能相信我所看到的是事实。
因为在陆地上,出现一个地洞,那是平常之极的事情,可是这时却是在海底,海底有地洞,海水会灌进去,有甚么可以抵挡得住海水的压力?
那两个白衣人进了海底的那个洞,那块岩石也移回了原来的地址,遮住了那个洞时,我才大大地透了一口气,连忙又向前游了出去。
我游到了那块岩石之旁,绕著岩石,游了一遭,看不出甚么异状来。
我勉力镇定心神,沉声道:“巴图,我已将刚才我看到的情形,告诉过你了,现在,我决定进去看看。”
巴图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先回来和我商量一下!”
我回答道:“不必了,我有小型摄影机,我相信我这次冒险进去,只要能够生还的话,一定大有所获。”
我听得巴图喃喃地在道:“如果能生还的话,唉!”
我没有再理会他,只是道:“现在我已推开大石,我向下沉去了!”我向海底的那个洞穴沉去。
我自问经历过许许多多冒险的经历,但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那样的,我竟向海底的一个洞中沉下去,我大约下沉了十码左右,便已踏到了实地。
这时,我又看到,在我前面的,是一扇门,伸手推去,门应手而开,展现在我前面的,是一条极长的通道,通道中相当明亮,清澈的海水,闪耀著浅蓝色的光芒。
那条通道,是斜斜向上的,我看不到它的尽头处情形如何,因为人在水中,看不到水面上的情形。
这时,我多少已有些明白了。
我明白:这条通道,必然通向白衣人总部,那极可能是一个大岩洞,岩洞的原来入口处,一定已被他们封住了。
我顺手将门关上,向前继续游了出去,等到一声水响,我终于冒出了水面之际,不出我所料,那果然是一个大岩洞。
岩洞中的光线,十分明亮,但是却没有人。
我从水中爬了起来,上了岩石,找了一块可以隐藏的大石,躲在石后,然后再仔细打量著那岩洞的情形。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岩洞中有一扇金属门。
而那金属门的上半部,则有著许多闪耀明灭不定的小灯。那当然是一扇电子门,离我大约有七八码远近。
我在寻思著,我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但是我是不是能走进这扇门去而不被发觉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已按下了摄影机的自动掣,那样,每隔半秒钟,我所携带的超小型自动摄影机,便会拍上一张相片。
我躲在石后,寻思著怎样才能不被对方发觉而走进那扇门去,可是想来想去,不得要领,我正待不顾一切,到了门前再想办法时,忽然听得那门上发出了一下尖锐的声响来。
我本来是一步已然跨了出去的,但这时却又缩了回来,仍然躲在石块之后。
在那一下尖锐的声响发生之后,约莫过了两秒钟,我又听到了金属的移动声,那扇门打了开来,一个白衣人,向外走来。
那白衣人走出来之后,门又自动关上。
但是在那扇门一开一关之间,我却已看清,门内又是一条通道。
第十部:白衣人丑恶的真相
而那白衣人出来之后,向前走来,他走得十分快,在他来到海边上的时候,停了一停,我听得自他的身子中,发出一种异样的声音来。
自他身上所发出的那种声音,十分难以形容,就像是错了纹的唱片,再用不适当的速度去播放。我当然不明白那一阵古怪的声音是甚么意思,或许他是在喝问“石后是甚么人”也说不定。
我仍然躲在石后,一动也不动。
然后,我看到了那白衣人的身子,抖动了起来,那件白色的衣服,齐中裂了开来。
在那件白色的衣服齐中裂了开来之后,有一个物事,从白衣服中,走了出来。
那时,我的眼珠,几乎夺眶而出,我要竭力地咬住我的舌头,才能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我从来未曾见过那么丑恶的东西!
那简直不是东西。
实在难以形容,因为那不能算是甚么,勉强要形容的话,那东西看来,倒很像一只用旧了的地拖。但是那地拖却有两只柄。
那东西大约有四尺高,它的下半部,只有两根棍子也似的东西,那两根棍子也似的东西,也不是平滑的,而是有著许多脓包一样的隆起。
如果光是脓包也似的隆起,或者还不至于会给人以如此丑恶的感觉,偏偏那些隆起的物事,在不断地缓缓膨胀,到了一定的大小之后,又瘪了下去,此起彼伏,看来实在是难看之极。
在那而根棍子也似的物事之上的,则是一个圆筒形的东西,从那圆筒形之上,有许多一丝丝一缕缕的东西,倒挂了下来。所以我才说它像是一把用旧了的地拖。
我双眼定定地看了那东西许久,我的脑筋才转了过来,我明白了,那东西,就是白衣人,就是想要消灭地球人的“人”!
我看到那东西自那件白衣服中走出来之后,那件白衣仍然兀立在石上,像是用铁皮制成的一样。
那东西不断发出那种古里古怪的声音,然后,我又看到他身上的几条“触须”(我只好这样称呼那些条状物)动了起来。
看来,他身上所有的触须,都可以自由地伸长,其中有两根,甚至伸得长到七呎左右,“拍拍”地打著水,像是他在白衣中闷得太久了,这时出来,玩一下水,散一下心。
他“玩”了足有十分钟,才退回到了那件白衣之中,那件白衣服,又合了起来,看来,他仍是一个和地球人相彷的白衣人。
但是如今我却已经知道,包在白衣之中的,竟是那样丑恶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回到了白衣中之后,却并不回去,而是一步跨进了水中,沉了下去。
直到白衣人消失在水中,我才如梦初醒。我真怀疑刚才那一段时间中,我是不是曾经呼吸过,我如梦初醒之后,心中不禁十分后悔我刚才没有采取行动!
因为我的手中,有著杀伤力极强的箭枪,只要我一发射的话,这东西一定凶多吉少!
但是,那种想法,在我的心中,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因为我立即又想到,我杀了这东西之后,下一步又该怎样呢?
除非我能杀死他们的全部,要不然,只杀死了他们中的一个,又有甚么用处?
我该怎么办?我蹲在石后,不断地在想著:我该怎么办,我又等了大约十分钟,只听得一声水响,那白衣人已从水中,爬了上来,向那扇门走去,他来到了门前,伸手在门口的一排按钮中的几个,按了一按。
他的手,我本以为他们是戴著手套的,但现在我已知道,那手套之中,全然不是手,而只是五根运动灵活的触须而已。
在按了几下之后,门便自动地打了开来,那东西走了进去,门又关上。
我又看清了门内的情形,门内是一条通道,通道之中并没有人,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走进了那度门,我有机会躲起来不被人发觉。
当然,刚才那东西拍打海水,从白衣走出来等等情形,早已摄入相机,如果我能够进这扇门,再安然而出,那么我想,我搜集的证据,可以说够多了。而且,刚才那东西按动那些掣的时候,我已记下了次序,如果那便是开门的方法,那我可以打开这扇门。
在我还未曾进去之前,我又按下了和巴图的通话掣,我低声叫道:“巴图!巴图!”
可是我一连叫了七八声,塞在我耳中的通话仪中,却没有传来巴图的声音,这是甚么缘故?我和巴图间的联络,为甚么中断了?
我又叫了两分钟之久,仍然得不到巴图的回音,这不禁使我十分担心,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势不能退出!
我决定先进去再说,是以我从大石之后,走了出来,来到了那扇门前,照著刚才那东西的手法,按动了五个掣钮。
那扇门打了开来,我立时闪身而入。
一走进了门,便急急向前走出了几步,来到了另一扇门前,背靠门站定。
我一面站定,一面用背去顶那扇门,因为我如果可以将那扇门顶开的话,就可以有一个藏身之所,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我背部才一用力,那扇门竟立时打了开来,我心中一喜,连忙后退了一步,退进了那门内,又连忙将那扇门关上,松了一口气。但是,我那口气还末松完,便听得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生硬的声音道:“哈,我们的朋友又来了,朋友,这已是第三遭了!”
一听得那声音,我几乎僵硬
我自己也不知我僵直地站立了多久,才转过身来,看到我面前站著一个白衣人。
正如那白衣人所说,我们相见,这已是第三次了,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这也是第二次了。
但是这一次,却和第一次大不相同,这一次,我已知道了在白衣人之中,竟是如此丑恶的一个满是触须的东西,那怎能不令人毛发直竖?
我一声也不出,那白衣人却渐渐向我走来,我突然尖叫了起来,道:“别靠近我!”
那白衣人站住了,但是他却道:“你讲错了,是你接近我,你到我们这里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