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坚军缠斗之时,即便身负重伤无力再战,也会推搡着敌人一起坠下城口,统帅胡轸亲自披甲督战,赏罚之令临场颁布。
凡死战者,斩孙坚军三人者,赏美酒,五人者赏炖肉,斩十人者,关中强征来的女子随意挑选,那些所谓升官发财的口头赏赐都是虚的,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激发甲士的斗志。
同样统帅胡轸颁布严令,凡敢后退者,兵卒逃,斩伍长,伍长逃斩什长,什长逃斩队长,依次类推,绝不姑息,连坐之下,一众军官纷纷督战,谁也不敢转身而逃。
不仅仅是身后军官随时可能斩过来的战刀,更的是,这些被提拔的军官为报知遇之恩无不死战,一时汜水关中为数不多的残兵斗志昂扬,一时竟然将孙坚军精锐劲旅赶下城墙。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孙坚亲自督战的军队虽然士气高昂,但连番数次被挫败锐气,损失惨重之下,原本悍不畏死的甲士,心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恐惧。
战场之上,恐惧就好像疾病一样,是可以蔓延的,每一次将校不得不亲自督促甲士攀上云梯,不再如先前奋勇争先。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到后来,孙坚的锐气愈发低迷,眼看汜水关岌岌可危,就是攻不下来,孙坚黯然叹气,不得不下令撤军。
汜水关酣战稍稍落幕,眼看孙坚军徐徐退去,一众尚在城头的西凉军甲士喜极而泣,不少人累瘫在地,甚至有一些甲士在尸体和血水中倒头便睡。
浑身浴血的吕布在城头目光远眺,握着佩剑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并非恐惧,而是觉得太过酣畅淋漓,一番战斗不止斩杀多少敌军,强烈的杀气愈发浓郁。
吕布的威望彻底震慑了拼死守城的西凉军甲士,以后再也没有人因吕布是并州军旧部,胆敢丝毫小看,不少甲士对战场上的绝对强者心生崇拜,坚信只要吕布在,汜水关就牢不可破。
*****
孙坚军营之中,无数奄奄一息的伤兵不断凄厉哀嚎着,随军医官也只能略尽人事,小伤还可以包扎止血,若是重伤之躯,大多数都会失血过多而死,即便侥幸成功止血,因感染破伤风而死的十之七八。
“什么!袁术欺我太甚!”只听军帐之中一声暴喝。
孙坚心中震怒,原本袁术答应一天之内送到的粮草,直到此时依然未见踪迹,本来孙坚所部的粮草就不多,只能坚持不到一日用度,现在可好,一番酣战之后,军中无粮,一时人心浮动,怨声道载。
古来为兵者,除了朝廷近卫军外,大多数甲士都是混一口饭吃,即便战场凶险万分,多数精壮还是选择参军。
东汉末年天灾**,粮食稀少难觅,唯有参军之后大多能吃饱,若是能建功升为军官也能光宗耀祖。
但军中无粮,对士气的打击极大,历史上极度饥饿的兵士哗变时常发生,没有人愿意饿着肚子打仗,尤其是在一场鏖战之后,众多甲士更是群情激奋。
很快出现饥饿难挨的逃兵,虽然被一众将校斩杀为首逃兵震慑全军,但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孙坚军自散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华雄统领近万大军即将赶来,一旦汜水关,以目前的兵力再若强攻,无异于自寻死路,若是华雄领兵追击,恐怕孙坚无路可退。
若是率兵撤离,无疑于折了关东义军面子,即便一时无碍,也会引来非议,孙坚为人勇挚刚毅,领军冲杀一往无前,撤退?孙坚自问做不到。虽然对袁术恨得牙痒痒,但此时军心不稳,别说再次攻杀,就是整军而待都做不到,孙坚环视左右沉声道:“我孙文台与那董卓前世无怨,后世无仇,全力攻杀上报效朝廷,下为袁家报仇,他袁术岂有克扣军粮之理。”
“你等原地固守,我立刻去向袁术催粮!”孙坚决心已定,准备即可出发,好在汜水关中残兵不多,若是此时冲杀而来,大军必然溃散。
一众将校无奈叹气,面面相觑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有人想到不远处驻军的骠骑大将军公孙逸,若是前去求助,自然能解燃眉之急。
但以众人对孙坚的了解,绝不会向公孙逸低头,尤其还是当初暗示公孙逸不得随进前来抢夺关之功,人活一口气,更别说为人孤傲的豪杰孙坚,不是不想去索粮,而是实在抹不开面子。
“报!”忽然有一甲士步入军帐抱拳道:“外面有一人求见,自称骠骑将军公孙逸。”
众人愕然,谁也不知道公孙逸为何此时到来,皆看向孙坚,孙坚站在原地沉吟片刻,犹豫片刻坐回主座道:“请他进来!”众将皆坐定静等公孙逸到来。
公孙逸带着一名虎背熊腰的近卫甲士步入军帐,微微欠身向孙坚和一众将校躬身一礼。
“骠骑将军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孙坚并没有好脸色,不卑不亢的朗声询问。
孙坚甚至并未起身,对于公孙逸先前虽然敬重,只是后来认为公孙逸欲来强夺战功,还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为人太过虚伪,对公孙逸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如今公孙逸在孙坚内外交困之下前来,没有出言斥责已是客气。
“不知孙将军粮草可够几日用度?”
“三日足矣,不劳骠骑大将军操心,若是无事还请速返!”孙坚有些气恼,近况压抑怒火沉声回道。
“不过本将一路走来,眼看一众军士怨声道载,皆称饥饿难耐,恐怕孙将军已无军粮。”
公孙逸也是无奈,这孙坚真是死要面子,到了这会依然摆出一副不愿低头的架势。
不过想想也是释然,古来注重品德,虽然先前公孙逸说得都是真实想法,但孙坚已经认定了公孙逸是虚伪之徒,根本不屑与之打交道,今日前来送粮,却被当做看热闹,既然如此就要激上一激。
孙坚忍无可忍,推翻案桌抽刀而立,冷眼盯着公孙逸沉声道:“公孙逸你欺人太甚,胆敢前来我军营中看笑话,你可是嫌本将军战刀不利!?”
公孙逸身边近卫突然挺身而出,抽刀站在公孙逸面前,一众叫嚣眼看拔剑怒张,纷纷抽刀站立左右,一时大帐内气愤极度凝重。
“哈哈哈!”公孙逸突然仰头大笑,转而对身前近卫轻笑道:“若是孙将军要杀我,恐怕谁也拦不住,把兵器收起来。”
“诺。”魁梧的近卫甲士不动声色,随手将战刀收起,站在公孙逸身边,脸上并无表情变化,不过若是孙坚胆敢近前,必然第一个冲杀而上。
“文台误会了,在下深夜造访,正是来送军粮。”
眼看众人愕然,公孙逸接着道:“我公孙逸与董卓有大仇,当初领军攻董而不成,致使近万将士葬身火海,心中万分愧疚,至今无法释怀。”
公孙逸语气朗朗,环视众人接着道:“本将潜伏在董卓身边,伺机行刺,只可惜功败垂成,刺杀不成仓皇逃出京城,发布檄文召天下英豪讨伐董卓,欲斩杀董贼,以告慰一众将士在天之灵。”
“只可惜!”公孙逸仰头长叹一声,转而看着孙坚道:“一众诸侯尔虞我诈,屯集酸枣不思进军,若是那董贼狗急跳墙迁都而逃,恐怕大仇无法得报,今日统兵五千而来,只为祝孙坚军一臂之力,天地可鉴,并无私心!”
公孙逸言诚意惬,孙坚等人无不动容,半饷,孙坚上前深恭一礼道:“惭愧,倒是孙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骠骑将军大人有,万勿见怪!”
“孙将军哪里话,全凭孙将军攻城拔寨,那城中董卓才会寝食难安。”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今日汜水关前不论如何冲杀,还是溃退下来。”孙坚微微叹息,眼看就要攻破的汜水关,却如同一张牢不可破的屏障,阻挡着孙坚军的兵势。
“若是孙将军不弃,明日可否何军一同进攻?”虽然明白孙坚不会拒绝,但公孙逸还是十分客气的询问。
“骠骑将军之命自当遵从,只是还请诉法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孙坚对公孙逸明显亲近了许多,尤其想到当初大军新败,公孙逸便能有大毅力侍董以图刺杀,敬佩之下顿生好感。
公孙逸朝身边虎背熊腰的近卫点了点头,那甲士深恭一礼,走到军帐外,拿起两支火把,站在军营门前有节奏的摇摆晃动。
突然周边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孙坚等人走进去看,只见数千全副武装的甲士,护送着运粮队朝着这边赶来。
孙坚等人暗暗庆幸,幸好这不是敌人,否则如此近距离的突袭,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公孙逸所带的骁骑军军纪严明,行动之间十分迅速,想必并非弱旅,孙坚等人对骠骑将军公孙逸愈发叹服。
第五十七章 鏖战汜水关()
夜色昏黑,一众孙坚军酒足饭饱,扛不住阵阵倦意袭来,纷纷入帐休憩,随着阵阵呼啸劲风,营中战旗猎猎作响,摇曳的火苗不断摆动。
公孙逸一身戎装,手掌握着刀柄,站在军营之前,远眺汜水关方向,目光森然,似乎若有所思。
“明日即将大战,公孙大人何不休憩片刻?”孙坚同样披甲执锐,向公孙逸微微欠身一礼,望着远处汜水关随口言道。
“听闻董贼帐下大将华雄,领军近万朝汜水关而来,若是进驻死守,我军根本无力攻城,一旦失去先机,想要杀入洛阳擒杀董卓,无异于痴人说梦。”公孙逸微微叹气,言语里满是担忧。
华雄并不可惧,但一万强军入驻汜水关,只要死守不出,关东义军便失去先机,不说逼迫董卓迁都长安,恐怕连靠近洛阳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让董卓缓过神来,从西北调集大军前来,一番冲杀很有可能将关东义军击溃,到那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董卓的攻势,若是连关东义军都溃退惨败,想必兵锋所到之处,郡县皆会望风而降。
“难道公孙大人想要夜袭汜水关!”孙坚心中一惊,眼看公孙逸战意昂扬,打算夜袭汜水关也并非不可能。
“我倒是想,只可惜兵士夜不能视,若是高举火把前进,无异于是活靶子,汜水关虽然驻兵不多,但其中箭矢储备并不少,趁夜强攻并非良策。”
听闻华雄领兵星夜驰骋而来,公孙逸也曾经想过夜袭汜水关,只是经过一番探查,发现大多数兵士在夜间或光线昏暗的环境下,视物不清,行动困难,若是在夜晚作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过夜盲症频发的情况,并非只出现在公孙逸的军队里,准确的说整个大汉的军队大多夜不能战,领军诸侯只能为属下将士粗粮,唯有大胜之时,才有酒肉犒赏,平日哪能诸如鸡蛋、胡萝卜等含有维生素A的食物。
“孙将军,我打算在黎明时分发起进攻!”
“有理,黎明时分天色朦胧,那些防守一夜的西凉军必然困倦,而昨日我军虽然损失惨重,但西凉军也不好过,只要一鼓作气冲杀入关,仅凭关中兵力根本无力阻挡我军兵势,只是。。。”
孙坚欲言又止,昨日一番鏖战,损兵折将不说,返回营中居然断粮无供,怨声载道之下,甲士心中已有积怨,若是今日攻城,恐怕士不能效死,军官也有迟疑,一旦失去信任,想要恢复起码需要一个过程。
“无妨,今日我军主攻,孙将军可领军为后军,我们一鼓作气拿下汜水关!”
“遵命!”
自从公孙逸送来粮草,解孙坚军燃眉之急,先前误会自然解开,两军之间再无间隙,即便公孙逸不说,孙坚也会邀公孙逸领军一同攻城。
在攻城之时间出其不意,公孙逸令骁骑军大部依靠着山壁徐徐前进,来到站在汜水关上,难以观察的最近位置严阵以待。
*****
汜水关城楼之上,一众守夜执勤的西凉军甲士,强睁充满血丝的双眼,小心谨慎的远眺观察,只要一有敌军靠近的企图,立刻呼喊警报。
城中残兵不过数百,近乎人人带伤,尽管守城箭矢、檑木足够,若是孙坚军再次攻杀而来,难保不会城破被杀。
只是想到如同战神的吕布,一众甲士心中豪气顿生,原本的担忧和恐惧一扫而空。
“长官,我们能守住吗?”一个看起来年不过十六的少年扛着铁戟,充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伍长询问。
“别多想,拿好兵刃,那些贼兵若敢冒头,直接招呼过去!”伍长语气和蔼,拍了拍少年的脑门轻笑道。
其实这个伍长向来脾气火爆,动辄打骂士卒少数,否则也不会从军十年依然是个伍长,只是鏖战许久,早已打掉了伍长的脾气,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好样的,自然没有发火的理由。
天刚蒙蒙亮,黎明时分,正是最困倦的时候,随着天边一声低沉深远的角鸣响,无数扛着云梯的甲士朝着汜水关袭杀而来,一时杀声震天。
原本在城头执勤,疲惫不堪的西凉军甲士大惊失色,手中兵刃差点抓握不稳掉落在地,惊慌失措来回奔走。
“敌袭,敌袭!”
满含恐惧的大声叫嚷响彻城楼。
一时擂鼓阵阵,将睡梦中的西凉军惊醒,一众西凉军甲士慌乱扛着兵刃,一片跑来,一边将布甲披在身上。
一众西凉军甲士想到孙坚的残忍好杀,心知城破必死,心惊之余不由加快了脚步,生怕迟一步被敌军攻上城来。
一道赤色闪电疾驰而去,吕布披甲执锐,第一时间赶到陈楼前,吕布跃下战马大喝道:“尔等随我守城!”
说罢,手提兵刃朝着城楼而去,一众原本慌乱的西凉军心中大定,一时斗志昂扬,跟随吕布朝着城头而去,众人紧握兵刃,呼吸愈发粗重,紧盯着由远及近的敌军严阵以待。
公孙逸下令骁骑军趁夜移动到汜水关周边驻扎,随着一声令下全面突进,事发突然,汜水关上的西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零零散散的箭矢造成的杀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等西凉军弓箭手到位,骁骑军已经攻到城下,众多云梯竖起,并靠在墙垛之上,进攻之前公孙逸早有公示,首先攻入关中者官升三级,赏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多骁骑军甲士奋勇争先,密密麻麻的刀盾兵朝城上攀爬,不时有人中箭坠落,被狠狠投掷而下的檑木,正中迎头攀爬的甲士。
血浆崩裂,随着一声惨叫,失去重心的骁骑军甲士坠落而下,接连将身后的数人撞了下去,很快又有更多的骁骑军甲士手持兵刃,接连往上攀爬,前仆后继势不可挡。
西凉军甲士通过墙垛中的小孔,用木杆推搡云梯,不时有挂着数名甲士的云梯翻到坠落,一时抓握不稳纷纷坠地,倒在地上左右翻滚哀嚎不止。
只是骁骑军攻势突然,一鼓作气气势正盛,十倍之敌造成的心理压力比想象中大得多,畏首畏尾之下战力大减。
反观西北军虽然接连赶来,但鏖战一夜根本没怎么休息,城头之上执勤的甲士更是疲倦交加,连兵刃都拿不稳,此消彼长之下,很快被骁骑军攻上城头。
一虎背熊腰的骁骑军甲士冲上城楼,还未来得及反应,突然被战戟刺穿身躯,顿时伤口鲜血如泉涌一般滴落,与先前凝固粘稠的血水混在一起。
众西凉军甲士用力一推,那虎背熊腰的骁骑军甲士顿时惨叫着坠下城头,只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骁骑军甲士冲了上来。
一偏将纵身一跃,避开必死之局,战刀全力挥舞猛然一挡,迫开周边兵刃,手起刀落,连续斩下三颗头颅。
一时周边手持兵刃的西凉军惊骇莫名,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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