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桃枝……她……。”
“那……那悬梁的女尸……就是桃……桃枝啊,娘娘……。”
虽然这些丫鬟婆子的你一言我一语十分的嘈杂,但胭脂香听得分明,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尤其,是在听到最后一句是,眼珠几乎都要脱眶而出,“什,什么?!”
不敢置信,难以置信的猛地抬头,胭脂香死死的看向挂在悬梁上的女尸,定定的把视线定格在女尸那张有着狰狞死相的青白脸孔上。
只一眼,只需认真的一眼,胭脂香便轻而易举的认出了,那女尸的真面目,攸的,一声尖叫再次响起,“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娘娘您冷静点,冷静点啊娘娘……。”唯恐胭脂香又会发疯的一众丫鬟婆子,只敢远远的,满面忧心的劝说。
哪会冷静下来的胭脂香,从榻上一跃而起,握着长鞭的手,一一指向跪在周围一圈的丫鬟婆子,不顾脸颊的肿胀疼痛,几乎是在低吼,“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丫鬟婆子们惊恐的纷纷摇头,“娘娘……娘娘我们真的不知啊,真的不知啊……。”
“不知?”胭脂香一甩手中鞭子,让鞭子在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狰狞的鞭笞声,正与她此刻狰狞的面容相得应彰,“那本小姐还留你们干什么?不如全把你们变成桃枝的陪葬!”
桃枝虽然常被她打骂,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和二姐,能容忍自己任性的,能真心对自己好的,只有这个和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贴身丫鬟,桃枝。
可桃枝居然死了,居然死了!
这让她无法相信,不敢相信!
她要知道原因,必须知道原因,必须知道这个过程,尤其必须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现在仅有的亲近之人!!
丫鬟婆子们被胭脂香从未有过的狰狞表情给吓得全身颤抖,只能哆哆嗦嗦的,眼泪横流的如实回答,“回娘娘,奴婢们确实不知啊……奴婢们只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前来伺候,便见本该同您洞。房花烛的太子殿下早已没了踪影,而桃枝姑娘,就……就……。”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胭脂香就已经快狠准的抓住了她们话里面的重点,“洞。房?太子……!”
若不是早起的景象太令人震怒,她都险些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昨晚又是什么日子。
这会子,经这些丫鬟婆子‘提醒’,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嫁给了太子表哥,昨晚还与太子表哥——
“昨晚……。”打了个激灵,脑中灵光一现,胭脂香颓然跌坐到回了榻上,手,徐徐抚上肿痛的脸颊,虚脱的表情斗转一变,狠戾非常,“太、子!”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昨晚太子表哥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害她当即就晕死了过去,后面的事虽然她不知道了,但是——太子表哥居然打她,居然敢又一次打她!
而桃枝……
微微抬首,对上桃枝那双死不瞑目而睁着不闭的眼睛,看着挂在桃枝身上明显被撕碎过的褴褛衣裳,胭脂香脸上的表情又扭曲了三分,“太子,太子!”
在这个东宫里,敢对她的贴身丫鬟施。暴的,除了这东宫之主,她的太子表哥,还会有谁?
新婚之夜,他对她暴行不说,还践踏羞辱她的贴身丫鬟,分明,就是在侮辱她胭脂香!
分明,就是警告。
将手里的长鞭握的咯咯作响,胭脂香跳下软榻,一甩手里的长鞭,恶狠狠的扫视着周遭远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说,太子现在在哪?!”
丫鬟婆子们齐刷刷摇头,瞧胭脂香这架势,即便不用说,她们这些熟悉她的家奴都很明白胭脂香是想干什么,于是,纷纷眼泪婆娑的劝告,“娘娘您莫要冲动啊,那是太子,太子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傻子他又吃醋了()
丫鬟婆子们齐刷刷摇头,瞧胭脂香这架势,即便不用说,她们这些熟悉她的家奴都很明白胭脂香是想干什么,于是,纷纷眼泪婆娑的劝告,“娘娘您莫要冲动啊,那是太子,太子啊……。”
“那又怎样!”胭脂香爆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她是怕太子,是畏惧他的手段和权威,但是,那是在没有触及到她底限的前提下。
可现在。
她的好表哥,不仅无端的毁了她的名节,让她不得不被迫嫁给了他。而新婚之夜,他对她动手不说,还蹂躏她的亲信丫鬟不算,更逼死了她的亲信丫鬟,用桃枝的死来警告她,让她看清自己现在嫁给了他,不得她再妄想她的子卿哥哥!
她现在失去了那么许多,她都忍了,都咽了。可她的好表哥还要咄咄逼人,连她仅剩的东西都要剥夺!
那就不要怪她,破罐子破摔了!髹!
眼见胭脂香这副豁出去的癫狂样子,丫鬟婆子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说只言片语,唯恐说错了什么,会遭来杀生之祸。
“好啊……都不肯说是么?”眯着眼睛冷笑一声,胭脂香二话不说,对着众人上前几步。
丫鬟婆子们吓得缩成了一团,本能的往后跪走了几步。
没想到的是。
俨然走近到了丫鬟婆子们跟前的胭脂香,却没有对她们像以往那般往死里鞭笞,而是脚步一转,快步踱出了寝殿。
丫鬟婆子们俱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殿外,便传来了安排到了这湘妃殿里的太监宫女们的哭泣求饶声。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既是对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又是感到无比的忐忑不安起来。
看这六小姐的架势,明摆着,那可就是要和太子过不去啊……万一两厢闹腾起来,她们这些奴才,又何以能逃得过池鱼之殃啊!
燕王府。
强忍全身的酸胀疼痛,本欲从榻上翻身而起的胭脂雪,没曾想刚一动,那从身后紧搂着不放的臭傻子埋进她体内还未撤出的……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颊上一热,胭脂雪又羞又恼的咬了咬唇瓣,“王爷,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快……。”
“唔……人家不要嘛,人家还要再睡会儿……。”睡眼惺忪的燕楚揉了揉眼睛,嘴唇微微撅着,像个赖皮任性不肯起的孩子,闹脾气有余,还在胭脂雪已经布满了令人遐想联翩的青紫痕迹的背上又是亲吻又是轻咬了起来。
他确实是累极了,没日没夜的和她……再加上还未好全的伤势,身体的确已经到了最疲乏的状态。
背上传来又是湿润柔软的触感,又是又疼又痒的啃咬,令一向从容自持的胭脂雪,既是羞赧,又是无地自容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爷,别这样……。”
面对这打不得也骂不得的傻子,她总是无计可施。
想她一世英名,如今怎么就完败在了一个傻子的手里?
真是怎么想,也令她想不明白……
“王妃,太傅府传来急报。”刚接到信笺的流苏,在外焦急的叩响了房门。
胭脂雪精神一振,想要起身,却被燕楚挂在腰间的一双手臂所累,根本就半点也直不起身来。
无法,胭脂雪只得叹了口气,轻咳几声清了清沙哑的令人容易遐想的嗓音,遂提高了音量吩咐道:“进来。”
虽然她也不想让流苏进来,哪怕只是在屋子的外间。
只是屋外总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耳朵听着,进到屋子里说,难免还是能阻碍到一些。
流苏推门而入,不用胭脂雪提点,就在屋子外间知趣的停了步子,将身后的房门掩上,头一直低着,没敢抬起来,“王妃,六姨娘有传给您的急报。”
“念来听听。”似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挑了挑眉,胭脂雪不咸不淡的吩咐。
“咳,是。”为自家王妃那略带嘶哑的慵懒嗓音而起了遐想的流苏,佯装干咳一声拉回自己的思绪,不禁泛红的双颊神色一振,“六姨娘在笺上留言,前些天,皇后娘娘为体恤安抚太傅大人失妻之痛在前,嫁女之舍在后,便与定国侯商定,将老侯爷的么女窦箫玥嫁于太傅做填房平妻,慰藉抚平太傅失妻女之伤,再为太傅添丁添子,开枝散叶。”
“呵,这样的好事,六姨娘这般焦急的通知于本王妃,是想让本王妃早些准备厚礼,届时好好的恭贺父亲么?”胭脂雪轻笑出声,“六姨娘还真是有心呢,可得多谢六姨娘的好意提醒。”
“王妃说的是。”流苏也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具六姨娘信笺上所言,这位太傅新夫人,虽还未正式嫁进太傅府,今儿个却已早早的住进了府中。并且……出众的容貌,温良柔顺的性子,很是得太傅的喜欢。”
“皇后娘娘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还真是用的心急呢。”胭脂雪不无意外的笑,“听说老侯爷的这位么女,皇后最小的嫡妹,二八年华的花样年纪,不仅容颜生的姣好,还才情出众,于父亲这位满腹经纶的太傅大人而言,真真正正的志同道合,天造地设。也不怪乎,父亲会喜欢。”
“王妃说的是。”流苏含笑附和,“只可惜了六姨娘,眼见借由两位美貌的女儿攀上权贵,就能届时唾手可得太傅夫人一位,却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哼,任由她攀上什么权贵,若不是一等的王侯将相,不是对父亲有利的助力,那太傅夫人一位与她而言,永远都只能是镜花水月罢了。”对于六姨娘那点花花心思,胭脂雪看得很清楚,她也不得不佩服这六姨娘,一介出生平庸身世的女子,竟也晓得审时度势。
只可惜,她这么好的靠山不要,偏偏要拗她的心思,想走歪门邪道,抛下她这个送上门去的盟友,寻捷径,去攀附五皇子燕陌。
“王妃所言极是,凭她一介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还想攀附五皇子,真真是痴人说梦……。”想起前些天在华清宫的百花宴上所发生的那一幕,那六姨娘花枝招展的双生女儿招惹五皇子的画面,流苏就不禁起了鄙夷之色。
这时,一直睡意惺忪,不吵不闹听着胭脂雪与流苏这对主仆你一言我一语高谈阔论的燕楚,在听到这话后,懒散半垂的眼睫一颤,遂猛地睁开,点漆似的双瞳里面,尽是寒鸷。
这死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死女人好似,在因为那什么劳什子的六姨娘女儿攀附五皇子燕陌这臭小子,而在吃醋?
该死的……
现在躺在他的怀里,却还要为别的男人吃醋费心,胭脂雪,你好得很么!
双眸一眯,燕楚狠狠竟还未撤出的……在胭脂雪体内狠狠一撞。
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猝不及防的胭脂雪,出于本能的呜咽一声,眼睛睁得滚圆,“唔……。”
这傻子居然……
屋外间将胭脂雪这似受了惊的猫儿般的呜咽声收入耳朵里的流苏,额角不禁滑下两大颗冷汗,双颊烧的通红一片,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不断干咳,来掩饰自己这个不适宜留在这的外人,“咳咳咳……王妃王爷,若无要事,奴婢这就先行退……。”
“慢……慢着……。”呼出好长一口气,才喘匀了呼吸的胭脂雪,一边暗脑身后的某傻子居然给自己捣乱,一边抚着滚烫的脸庞,立刻叫住了流苏,“你呆会儿捎句话给六姨娘,就说这次本王妃也爱莫能助,上一回能帮的本王妃都帮了,有一不可再有二。何况,六姨娘她现在自个儿不是翅膀已经硬了?何必再来本王妃这多此一举……。”
流苏清楚的听到自家王妃说着这吃力的言语里,分明在发着颤……流苏这脑子不经意又不自主的浮想联翩起来,怕呆久了失礼,忙应是告退,“奴婢省的,奴婢告退。”
然而,就在流苏刚一起身,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时,胭脂雪却又再次叫住了流苏。
“等等……。”也巴不得流苏赶紧走的胭脂雪,却又不得不叫住了流苏。因着要为燕楚这死傻子操办新婚一事而顾不得旁的,所以这几天外面发生的消息,她都一无所知,譬如,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关于,“朝中和后宫,可传来什么新鲜事?”
她不好指名道姓的问,只能这样模糊的探询。
不得不再次驻足的流苏,只得耐着羞赧,清了清嗓音,边思索边答道:“回王妃,这几天朝中和后宫,真真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哦?”胭脂雪来些许精神,“说说看。”
“奴婢听闻,那原本说是在三个月前,早就死在了叛贼玲珑女侯手里的威远大将军樊篱,在百花宴散席那晚,竟然回归了朝中。并且,樊篱将军还带了他的救命恩人,初雲国最是能歌善舞,还懂医术的小公主,【zi三声】梓拂公主,献给了皇帝陛下。”流苏说的从善如流,眼中精光闪烁,“据说,皇帝陛下十分青睐这位梓拂公主,见面的当天,就封了公主为拂妃不说,还赐了皇帝陛下最爱的蓬莱宫。而樊篱大将军献拂妃有功,在官复原职的基础上又荣升了一级。”
“是么。”胭脂雪唇角悄悄上扬,眸色晦暗难辨。
倒是拥着胭脂雪的燕楚,在听到这位拂妃与那位樊篱时,眉尖微蹙,望着胭脂雪近在咫尺的后脑勺,轻嗅着她的发香,墨眸深沉。
这位樊篱是父皇的心腹,他自然听说过,虽算不得与他齐名,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
不然当初也不会是他掌握最苦寒的西北五十万大军,而樊篱,却也能掌握东南的三十万铁骑。
原来在听到玲珑女侯叛变,樊篱死于玲珑女侯之手时,他还扼腕燕国从此又少了这样两位少有的将帅之才,没想到……
想到这,燕楚眉尖一挑。
只是,这樊篱似乎有些来者不善呐……
而这倒是其次,主要的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这事恐怕与自己怀里这亲亲王妃娘子脱不了干系的错觉呢?
倘若真的是娘子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娘子。
樊篱这一回来本就会掀起朝中格局一番动荡翻新不说,再加上一个备受寵爱的拂妃,后宫怕是更要波澜迭起了……
总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胭脂雪有些莫名,便不由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燕楚。
‘不过,等她转头时,燕楚早就先一步闭上了双眼,继续作出那副疲惫的睡态。
见燕楚仍自在酣睡,睡容沉静安谧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婴儿……胭脂雪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眼中尽是不经意流露的寵溺。
“呆会你办完了六姨娘那边的事,就去打听打听东宫昨晚过的如何……。”抬手触摸着燕楚静谧的睡颜,胭脂雪心情极好的吩咐外间还没走的流苏,“也好让本王妃这个未能到场的皇嫂,为太子同乐同乐。”
闻言,一想到昨天太子要咬碎一口钢牙不得不迎娶胭脂香那样跋扈还没脑子的母老虎那副场面,流苏也是心情极好的应声,“是,奴婢这就去办。”
待流苏开了房门出去,正要将门重新掩上时,那胭脂雨身边的小瑶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院子,在流苏的身后恐慌不已的大喊道:“不好了流苏姑娘,我们王妃她晕倒了!”
流苏先是一愣,可随后听到屋子里传来自家王妃和王爷的声音,流苏才了然的转过身,脸色不虞的看向身后满头大汗的小瑶,安抚道:“我这就去找林大……。”
话还没说完,一阵风越过,让流苏的话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看清了从房间里蹿出来的那道快的似风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王爷……流苏的双眼微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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