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能坐在王府今日的主位之上,因为,按辈分来讲,燕楚那傻小子,可得称呼他一声……
“侄媳,拜见皇叔。”作为傻小子的王妃,胭脂雪自然也得跟傻小子同样这般称呼。
似乎觉得皇叔这个称谓很是新鲜有趣儿,魅音一改懒怠的性子,开了不常开的尊口,“起吧。”
福身的胭脂雪徐徐站起了身,垂下双睫,将火花四溅的对峙视线收回,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多谢皇叔。”
这暗潮汹涌的火药味渐渐褪却,周围的闲杂人等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等他们想明白,为什么燕王妃一个弱女子非但不怕这传的几乎吃人不吐骨头的殷王,还敢那般胆大包天的与殷王视线交火……门外,就传来了通禀传报的小厮声音。
“新王妃到!”
闻声,胭脂雪嘴角的笑顿了顿,旋即转身,屈指一掸裙摆,斜睨身旁的流苏一眼,“走吧,陪本王妃去迎新王妃。”
“……是。”流苏愣了一下,随即便想明白了过来。王妃这分明是不想王爷出面,去亲自踢轿迎接新王妃。
不过,至于王妃这个用意里,是不想王爷是个痴儿之事被人看穿占了多数,还是打心底里根本不愿王爷亲迎新王妃占了多数……她流苏,就真是不得而知了。
哪知,胭脂雪脚下正要挪动,那厢主位上的魅音,却突然发了话。
“这新王妃,莫不是个跛子。”懒懒摇了摇手中握着的一柄青羽羽扇,魅音面无波澜的提出质疑。
不明白魅音为何有此一问,诸人虽奇怪,却并不敢接话。
而无心无情则置若罔闻,把视线都投诸在了胭脂雪的身上。
见自己又成视线的瞩目焦点,胭脂雪只好暂停步伐,回转了身,回话魅音,“侄媳嫡姐完好无缺,不知皇叔,何以有此一问。”
“既不是断腿瘸子,难道自己还走不进这燕王府了不成。”不咸不淡的话音一落,魅音手里的青玉酒杯,也被不轻不重的搁置在案。
一时间,诸人只觉自己的心脏,被魅音那手下搁置的青玉酒杯,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莫名生了一股惧意。
虽听不出魅音有动怒的成份,但他既然有此一说,必定是对那新晋的燕王妃不满,可众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这刚回燕国的殷王爷,为何会对胭脂雨一个深闺中的千金感到不满?
别人想不明白,可现下的胭脂雪,比谁都再是明白不过。
师父这分明就是要给胭脂雨一个下马威。
试想想,一个新娘若不是新郎,或者有脸面有资格的人前去接进府中,那不就等于是自行入府,自甘下贱倒贴,与那些从侧门进府的没脸面的小妾,还有何区别?
至于师父为何要给素未谋面的胭脂雨如此的下马威,胭脂雪只觉哭笑不得。
这个师父,怕是真信了小白的话,把她当成自己的徒孙了,哪怕,只是一个还没在音杀宫正过名分的徒孙。
他这个意图,就是护犊子。
师父一向心狠手辣,乖戾诡谲,但对她这个徒弟,有时确实超乎寻常的不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众扇燕楚耳光()
师父一向心狠手辣,乖戾诡谲,但对她这个徒弟,有时确实超乎寻常的不错。
显然啊,她这世又是沾了自己前世玲珑的光了……
但,此刻的胭脂雪并未想感激魅音,反倒推却了魅音这番好意,“皇叔言重了,侄媳现下毕竟是王府主事之人,王爷又因重病不方便起身亲迎新娘,按伦理制度,理应都归侄媳前去……。蠹”
“过来。”懒得再听胭脂雪絮叨的魅音,以扇指了指旁边另一主位,“到这坐下。”
言语听似平常,却有股子不容拒绝的威严髹。
比谁都了解这位喜怒无常的男人性子的胭脂雪,顿时心下一凛,若是此番违拗师父的意思,必定接下来,不知还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刹那的权衡时间,胭脂雪已经做好了取舍,朝魅音盈盈一福,只得移步上前,“是。”
魅音对胭脂雪出奇的顺从,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如蒙了一层朦胧雾霭的碧绿眼睛凝视着朝自己步步走来的胭脂雪,雾霭拨开,似在眼底,映出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而眼见胭脂雪已经步至另一主位前,就要优雅转身,盈盈落座下时,一道夹杂青嫩孩子气的男子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娘子,这些大叔大伯大婶,都是新招来的奴才吗?”一身艳红喜服,不走寻常路,似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似的燕楚,是蹦跳着到了大堂,歪着头,纯澈的双眼傻兮兮的扫视着周围的宾客,视线最后落到了主位上的魅音身上,语出惊人。
闻言,胭脂雪骤然转身,看向一身喜服而来的燕楚,瞳孔一紧,“王爷……。”
东宫。
原来按照送嫁的规矩,胭博渊理应是要先送嫁入燕王府的长女胭脂雨,随后,才再送小女胭脂香。
然而,胭博渊却颠倒礼制,现下正是笑盈盈的同胭脂香的花轿一同临门东宫。
是个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胭博渊这番作为,究竟是何寓意。
人堆里的水玲落,见此情形,笑的不无讽刺,“老狐狸。”
估摸着真是与皇帝已经撕破了脸到这份上了,胭博渊怕是索性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打算明示示人了,也好让想来‘投奔巴结’他胭博渊的人看清楚,他现在,是谁麾下的人。更是无形中在提醒那些人,选择了他就等于选择了太子,以后,都不要再站错了位置。
“听落妃的口气,似乎对胭太傅,有不满之意呢。”随着一声充满金属质感的男音响起,一位眉心一点朱砂红痣,长相阴柔妍丽的男子,在身下的木制轮椅缓缓移动下,到了水玲落的身侧,“莫不是落妃与太傅有过节?不知本将可否有那个荣幸,来为落妃,排忧解难呢。”
来东宫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臣,还有一些曾经想把自家闺女许配给这男子的命妇们,所以,他们自然认得这男子是谁,故而,在男子扎进这方人堆里时,诸人都自觉的让开了道。
听到这熟悉的几乎刻骨的声音,水玲落当先是身子巨颤,整个人都呆傻在了原地。
而在水玲落身边一直伺候的青禾,此番也是同样的反应,只不过她比水玲落更加大胆,随后就扭过了头,去看去证实到了水玲落另一侧的说话男子,是否真是她们所想之人。
哪知,看了一眼后,惊的青禾双目圆睁,伸手指着那男子,根本就骇的说不出了话。
水玲落眼角余光瞥见青禾此等惊骇反应,登时,小脸更白了三分,脖子,几乎是机械的往自己的身侧望去。
终于见得男子模样,第一眼,却入眼的是男子一如既往的满含柔情的双眸,第二眼,便是男子太过显眼的身下轮椅。
一时间,水玲落几乎忘了呼吸,是痛是怨是悔是怕的所有情绪,一齐涌入心扉,混沌的,令她想要狠狠捂住发疼的脑袋,肆意的放声尖叫。
但她没有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尚余的最后一丝理智,不允许。
见水玲落见到自己,跟见了鬼一样的反应,男子笑了,笑容好看极了,“怎么了,落妃不过才嫁给太子殿下不过三月有余,就不认得本将了?”
“樊……樊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见到男子那样的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水玲落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自觉的,吞吐出这两个禁忌一样的名字。
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个多月前,水玲落自己亲手解决掉的前未婚夫,皇帝的左膀右臂,威远大将军,樊篱。
“落妃还能记得本将,可真是本将的荣幸。”樊篱笑靥如花,唇角轻挑,“那不知本将刚才的提议,落妃以为何如?”
主道红毯之上,正要步出东宫宏伟宫门的太子燕煜,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里,正在和那个本该消失的威远大将军樊篱聊得兴起的水玲落。
“这个贱人!”咬牙低咒一声,燕煜的视线几乎就要化成杀人的利刃,将两人个千刀万剐了。
倒不是出于什么嫉妒,只是两人如此‘亲密’热谈,多少有背叛他太子燕煜的嫌疑,更是,再次撩拨起了,燕煜对当初水玲落是否真的除掉了樊篱这件事的疑心。
虽然自打这个樊篱归朝之后,并没有向父皇吐露任何不利于他的事情,关于水玲珑叛。国事件更是只字未提。
“殿下,迎娶太子妃要紧。”紧随在燕煜身后的影,遥看向了宫门前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而脸色越发难看的胭博渊,不禁压低了声音在燕煜耳畔,出言提醒。
燕煜如梦初醒,只得恨恨将视线收回,一甩广袖,大步朝宫门走去,脸上顷刻扬起笑容,瞬间转换成因迎娶太子妃而喜上眉梢神采飞扬的新郎该有的模样。
见太子终于笑脸迎来,胭博渊的脸色才稍霁,刹那也是笑容满面,客套的迎了上去,“太子殿下。”
因为过度震惊,所以水玲落全部的视线都被身侧的樊篱吸纳,并没有注意到,太子对自己起了杀意的目光。
“篱,我……。”水玲落还处于发懵状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樊篱则悄悄捏了水玲落的手指一下,眨了眨充满了浓情似水的浩淼眼睛,笑的无比温柔,声音用只有水玲落能听见的传音入密,“我知道,当初我小心失足掉下悬崖,一定把落落你吓坏了吧?没曾想玲珑姐后来又做出那等事,倘若不是太子怜爱与你,怕是你也要难逃一死了。我不怪谁,只怪没及早的发现玲珑姐的野心和恶行,让落落你吃了这么些苦。本来还以为太子会对你好,所以便放心的不愿再回来叨扰你的生活,可如今知道落落你过的并不如意,还亲眼所见落落你怀胎不易,却还要忍着酸楚眼睁睁看着太子迎娶别人,实在是……。”
说到最后,樊篱的眼睛里已经起了一层的水汽,似不忍再看一般,便驱使着身下的轮椅,狼狈的从人群里逃离。
完全没有料到樊篱会是这样一番言词,还是如此一如既往的为自己着想,水玲落几乎动容的要哭了出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更是最后一丝理智绷断,看也不看迎了新娘踏入红毯上的一对新人,不管不顾的去追逐上离去的樊篱。
燕煜虽在笑盈盈的接迎胭脂香这个太子妃,但视线一直都在注意着水玲落与樊篱的动向,只是一个转身踢轿的时间,再转回身时,已不见人群中两人的身影,登时,气的咬碎了一口牙齿。
“呀,表哥,你捏疼我了!”胭脂香惊呼一声,欲要将被燕煜握在了手中差点捏碎了骨头的小手抽回。
燕煜为她惊呼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中,不经意的将胭脂香的小手差点捏碎,不由致歉道:“是表哥太过高兴紧张了,弄疼了香儿表妹,都是表哥的不是。”
“表哥你好坏……。”胭脂香嗲嗲的娇嗔了一声。
燕煜笑容僵了僵,目光有些奇怪的落到了胭脂香头顶的红盖头上,似要将视线穿透,望进盖头下,胭脂香此刻的面容。
这个胭脂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对自己如此的‘热情’了起来?
胭脂香从小追逐爱慕二皇子燕卿的事,已经在京都不是秘密,他自然也很是清楚。
记得三日前的百花宴上,胭脂香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因为被赐婚,竟不怕死的要与父皇顶撞,可想而知,她对燕卿的痴迷程度,是何等的死心塌地……
如今不过才短短三天,怎生变化如此之快,这未免……不得不让人起疑。
前来观礼的一行宾客,完全看不出来今儿个几位主角间的暗潮汹涌,只是私下一阵的咋舌唏嘘。
什么太子如此好相貌好身份好才学的上好佳婿,怎么就会看上了胭脂香那种空有其表的草包,莫不是脑子坏了?
也有人说,这是太子卧薪尝胆之计,为了得到太傅这个极大的助力,才不得已勾。引胭脂香这个草包。
更有人笑谈,太子这是抢自家兄弟的女人抢上瘾了,曾经抢了燕王的青梅竹马胭二小姐胭脂雨不够,现在又要抢走原本一心只喜二皇子的胭脂香……正所谓兄弟妻,不客气嘛。
燕王府。
刹那的慌乱迅速抚平,胭脂雪不敢去看众人现在看燕楚的视线,忙朝燕楚走去,“王爷最近越发爱说顽笑了,这些人可是……。”
不想,才刚走出一步,从后面便伸来一只冰凉刺骨的大手,将她手腕桎梏的死紧,让她再也不能往前挪动半分。
胭脂雪即莫名,也有些生了恼意的狠狠转头,瞪向了拽住了自己手腕的男人,“皇叔,请您自重!”
要不是这个多事的师父,莫名奇妙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放了进来,她现在何须要如此费心去给小傻子遮掩?
若真被这些人生了疑窦之心,小傻子日后将不会再有太平日子过。这绝非她所乐见的!
“要娶新王妃的是他,不是你。”魅音任由胭脂雪生怒挣扎,淡然处之的模样,就像在任由一个任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无理取闹。
众人见此情形,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低下头抹着额角沁出的冷汗,摒住了呼吸告诫自己,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压根就没看到殷王原来是为了给燕王妃来当靠山出气,才会给新王妃下马威来的!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请恕他们实在不敢揣摩啊揣摩……
“别碰我娘子!”原来听了秦管家叙述完了这桩婚姻来龙去脉的燕楚本就窝了一股子火气,适才当看到胭脂雪一见自己然后就紧张的朝自己扑来的样子时,火气已有偃旗息鼓之势,岂料魅音却突然出手,还敢握住胭脂雪的小手,更挑拨他们夫妻的情感,心头那股子火瞬间窜起老高。
于是燕楚三步并两步就跑到了主位前,将魅音握住胭脂雪手腕的手掰扯掉。
谁知,魅音力道奇大,燕楚如何也掰扯不掉,故而只能紧紧扣住了魅音的手腕,暗自使了内力,几乎是震碎魅音腕骨的内力。
手腕处的骨骼寸寸被震碎,魅音却像一点也不知道痛感似的,一丁点的反应也无,只一味凝视燕楚迎视而来的视线。
两厢视线对峙,在外人都能看出是火花四溅,水火不容的趋势。
偏偏,当局者迷的胭脂雪,只傻傻的注意到了魅音的手腕有骨头被燕楚捏碎的声音,忙对燕楚怒容相向,“放开!”
“娘子……。”心脏一抽,燕楚难以置信的看向胭脂雪。
“我让你放手。”胭脂雪加重了语气,甚至有命令的口吻在其中,眸子冷到了极点。
从来没有被胭脂雪这般对待过的燕楚,一时心头火起,可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委屈和心伤……大手最终还是松了魅音的手腕。
“师……师祖。”见燕楚松了手,胭脂雪便很是紧张也很小心的抓过魅音的手腕看,但见雪白的皮肤上像被烙上了五根鲜红的指印,骨骼也几乎已经完全变了形。
即便不用体会,但凡看上一眼,都会深刻感觉到,那会是怎样钻心的疼。
胭脂雪心尖一阵刺痛,怒上心头,一个巴掌便不假思索的扇在了燕楚的脸上,冰冷至极的低喝,“你这个傻子!”
一个耳光,一句话,掷地有声。引得周遭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燕王妃怎的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给堂堂燕王耳光!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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