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藏青长衫,五官儒雅,留着三尺长髯的中年男子,闲庭漫步般走了进来。
“如今本王已是阶下之囚,大祁使臣莫不是想来嘲笑本王。”燕楚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视线别了开。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在画沙公主身边,那位陪同公主前来大燕议亲的大祁国使臣
。
不管今天这件事是早有预谋,还是纯属巧合,他都不会对大祁和大祁之人,有半分的好感,何况,还有个大祁的摄政王,一直不死心的在对他家媳妇儿垂涎三尺!
就算是最好邦交友国选择又如何,他就是不喜欢,更没必要给他们任何的好脸色!
“燕王言重了,您将是我大祁的驸马,我大祁自是希望燕王能越发的蒸蒸日上才好,又怎么会欣然看到燕王落魄呢?”中年男子摇头笑了笑,对燕王的无礼,没有半分的放在心上。
燕楚眯起了眼睛,冷笑,“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纵然是个没了实权闲置王爷,可到底还是个一品亲王,你们大祁却在盼着本王蒸蒸日上?”
谁不知道,一等亲王的上面,不正是那把龙椅——
这大祁人这样期盼,分明就是暗含要鼓励他燕王造。反之意!
“如果燕王想,又有什么不可以?”中年男子挑眉含笑。
“本王不想。”燕楚冷哼,“若大燕再起内战,然后就好给你们其它三国趁虚而入的机会,让你们以逸待劳?做梦!”
四年前的内战,对大燕损耗不小,如今大燕在这四年里,才有了起色,而倘若再生内战的话,必然就会遭到内忧外患的连锁反应,到时候他们两兄弟还在为那把龙椅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其它三国就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趁火打劫,三面夹击吞并大燕——
届时,大燕便真的是穷途末路,国破家亡!
这么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中年人还是无声的笑,在燕楚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燕王如何想大晋和大溱,敝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可我大祁乃大燕相辅相成的同盟友国,燕王何必要如此忌惮?大燕若是倒了,对我大祁又有何好处?届时,无疑是自寻死路,给予大溱大晋好联合吃下我大祁的机会。我大祁在燕王您的眼里,就是这般愚鲁之辈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的至理名言,本王可懂的很。”燕楚掀了掀眼皮,不可否认,这个使臣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对大祁放松警惕的觉悟,尤其,还是在云颐那个小白脸手中掌控的大祁国!
这次,中年男子并没有反驳,甚至还很赞同的点了点头,“燕王说的也是,所以,我大祁才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与您履行契约,进行和亲,好让我大祁与大燕,更加的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燕楚顿悟,偏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如果使臣是来劝本王履行和亲婚约的,那就还请使臣从哪来,回哪里去。”
说到这,燕楚又话锋一转,语带戏谑,“当然,本王好心建议,如果想用和亲的手段来加进两国的关系,本王以为,与其让公主和本王和亲,倒不如,直接与本王好弟弟,大燕的国君和亲,才更为的恰当合适。”
中年男子一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燕王的提议确实不错。”
在燕楚眼放异彩时,中年男子又话锋斗转,一脸遗憾的望着燕楚,“只可惜,和亲庚帖上,可是红纸黑字,写了燕王您的名字。”
燕楚顿觉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心生懊恼,“契约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让你们大祁国主改一改,又会怎样
!”
中年男子虽未生气,但听到燕楚这番怒气冲冲的话以后,脸色攸的一变,变得落寞而惋惜,“只可惜,契约是死的,人……也早已故去。”
燕楚一愣,继而,猛地转头看向中年男子,大手一伸,一把就揪住了男子的衣襟,有些歇斯底里,“你什么意思?你们大祁国主怎么可能……。”
“于三日前,就已殡天故去。”中年男子接话,幽幽叹息,“为稳住大祁国中形势,并没有对外宣告发丧。”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燕楚一脸难以置信,紧揪着中年男子的衣襟,不住的摇晃。
如果大祁国主也死了,那就等于这一纸婚书,就是牢不可破的死局,他已经成为困死局中的瓮中之鳖!
中年男子任由燕楚发泄着,直到燕楚渐渐安静了下来,双手颓然的从他的衣襟滑落时,他这才不紧不慢的,把一张信笺,递到了燕楚的面前,“这是摄政王,要憋人交给燕王您的。”
燕楚很是失魂落魄,本不想关心这些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只要一想到此次事件,云颐该死的可能就是后面的罪魁祸首,燕楚就猛的一把夺过信笺,拆开了看。
雪白的信纸上,寥寥数字——如果不想再重蹈当年覆辙,两个选择,让她再次主动离开,或者,你亲自送她离开。
“开什么玩笑!”看到这简短的几个字之后,燕楚瞳孔一缩,从进入到乾坤宫的第一次惊恐,开始在他脸上浮现。
信中所说的那个她,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说的是谁。
而这不管哪个选择,他都不可能接受,也不能接受!
哗啦几声,燕楚把信笺两三下撕得粉碎,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在轮椅的扶手上一砸,“该死!”
中年男子见到燕楚这个反应,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诧异,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依然的从容不迫,“如何,燕王您的考虑。”
“让你们摄政王给本王滚一边去,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燕楚怒不可遏。
一个两个都要拆散他们,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中年男子吊高了眉角,“那您的意思是……。”
“本王绝不会娶你们的狗屁公主,绝、对、不、会。”一字一句,燕楚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与他凝视中年男子的眼神,坚定的令人发怵。
“燕王,您可想清楚了?”中年男子抬手抖了抖燕楚刚才把他揪的凌乱了的衣襟,一脸郑重其事,“不用我们这些外人说,您也应当明白,如果您不答应,可不仅仅只是违背大燕先帝遗旨,得个小小的大不敬之罪而已,若您的好皇弟,大燕的帝君只要想,完全就可以给您安上一个不尊圣意,不顾两国邦交之好,不顾两国黎民生死,企图祸乱朝纲的国之重罪——届时,就算您是大燕人人称颂的战神大将,也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人人唾弃的大燕国罪人,而大燕帝君,就可以名正言顺,让您沦为阶下死囚。”
燕楚脸色铁青,眸沉若水,眼神,依然坚定不移的与中年男子四目相对,“那又如何。”
第两百八十四章 代她对他说声恭喜()
中年男子见到燕楚这个反应,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诧异,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依然的从容不迫,“如何,燕王您的考虑。绂”
“让你们摄政王给本王滚一边去,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燕楚怒不可遏。
一个两个都要拆散他们,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中年男子吊高了眉角,“那您的意思是……。”
“本王绝不会娶你们的狗屁公主,绝、对、不、会。”一字一句,燕楚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与他凝视中年男子的眼神,坚定的令人发怵。
“燕王,您可想清楚了?”中年男子抬手抖了抖燕楚刚才把他揪的凌乱了的衣襟,一脸郑重其事,“不用我们这些外人说,您也应当明白,如果您不答应,可不仅仅只是违背大燕先帝遗旨,得个小小的大不敬之罪而已,若您的好皇弟,大燕的帝君只要想,完全就可以给您安上一个不尊圣意,不顾两国邦交之好,不顾两国黎民生死,企图祸乱朝纲的国之重罪——届时,就算您是大燕人人称颂的战神大将,也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人人唾弃的大燕国罪人,而大燕帝君,就可以名正言顺,让您沦为阶下死囚。逼”
燕楚脸色铁青,眸沉若水,眼神,依然坚定不移的与中年男子四目相对,“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双眼微微一瞠,默然抿唇,少顷,嚯的起身,表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很复杂,又像一点表情也没有的,深深看了一眼燕楚之后,迈步离开。
眼看中年男子走了,燕楚这才浑身一松,颓然倒进了椅背之中,目光悠远的,透过大开的菱花窗,望向外面还在纷飞的大雪,嘴角渐渐牵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是回不去了……你,还在等我吗……。”
出了乾坤宫以后,中年男子站在宫外的亭廊下,仰头望了望外面的飞雪,长长呵出一口白气,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渐渐显现在他的脸上,“他为了你,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军人荣耀都不要了,宁愿做个遗臭万年的大燕罪人啊……。”
自说自话到这,中年男子看到了正在宫外的院落中,堆着雪人儿,朝他招手的画沙公主,他蓦地一笑,如春风和煦,“我还有什么理由,要阻碍你们呢。”
说完,便下了湿滑的石阶,朝画沙公主走去。
画沙公主玩的像个孩子,虽然小脸儿被冻得红通通的,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似地,笑的简直像朵太阳花,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中年男子,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宛若心急的小兔子似地,朝男子蹦蹦跳跳迎了上去,“卿哥哥——”
男子刚浮现在脸上的笑顿时一僵,继而脸一沉,就对画沙低声斥责,“叫我什么?”
画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人家又忘了。”
她低下头后,男子只能看到她一扇一扇的一双长睫毛,还有被风雪冻得发红的娇俏鼻头,越发觉得她又多了几分可人儿,忍不住就抬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眼里丝丝缕缕的涌现出,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寵溺,“你啊……。”
画沙摸着自己被男子捏过的小鼻子,惊愕的抬起了小脸儿,随之一阵害羞,脸颊红红的,也不知是本就被风雪给刮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手自然的拉住了男子的衣袖,撒娇的摇了摇,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样了,燕王他是怎么说的?”
中年男子顿了一下,而后为微微一笑,自然的拉过画沙冻得通红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中摩挲,为她暖手,“他啊,宁死不屈,非她不娶。”
“真的吗!”画沙似乎很高兴,亮晶晶的眼睛里,顿时像洒满了星辰碎钻般,几乎雀跃的跳起来,“看来燕王虽然没用了一些,可到底还是个性情中人,是个专一的痴情郎嘛——”
中年男子眸子闪了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低头呵了一口热气在画沙的小手上。
画沙小脸愈发的红了,y语还羞的时不时拿眼瞧男子,眼底隐隐有些许的忐忑,“你……现在要怎么做?”
中年男子头也不抬,认真的在为画沙搓手,画沙只看得到他微翘的嘴角,“自然,按原来的计划做。”
燕王府。
看着手中又空了的茶杯,水玉拧眉,这是第几杯茶了?
在她下手,让坐着的秦管家,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玉姑娘,天儿不早了,您身子骨才刚好,要不,先歇了。”
tang水玉摇了摇头,放下空杯,抬手又揉起了疼痛不止的额头,“几更天了?”
要不是事态紧急,一时也召不回吟啸他们,她早就干脆离了王府,先去找他们探听皇宫中的虚实了。
秦管家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的夜空,眨了眨眼睛,琢磨了一下,“大概,快要深夜的四更天了。”
水玉呼出一口气,一直维持的镇定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语气略带烦躁,“都这么晚了,宫宴也早该散了,怎么会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过来?”
秦管家同样闹心不已,对她的烦躁质问并不生气,也很有些恼火的沉了脸色,“是啊,这群兔崽子怎么还不……。”
“叔,有消息了——”花想容知道秦管家在这里一直陪着水玉,在大厅里得到传送来的消息以后,立刻赶了过来。
水玉和秦管家几乎同时站起身,看向正从门外一脸紧绷的花想容。
“据宫里的探子来报,事情是……。”花想容的目光在水玉的身上一顿,眸光浮起复杂的情绪,而后,又转眼看向秦管家,对秦管家使了个眼色。
秦管家不耐烦的瞪了花想容一眼,“玉姑娘又不是外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快说!”
花想容眉头皱成了川字,易容成黑炭头的脸上俱是为难,“可是叔,这消息若是给玉姑娘知道了,恐怕……。”
“报——”门外,传来传阅兵的声音。
秦管家恼火的把头一侧,往门外探去,“什么事!”
传阅兵一个哆嗦,“宫,宫里边儿来人了……。”
秦管家花想容及水玉,面面相觑一眼,都面色狐疑而凝重。
“谁?”秦管家反问的声音多了几分凌厉。
传阅兵咽了一口唾沫,“是……是皇上身边的德福公公。”
他?来干什么?
三人又是面面相觑一番,从各自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疑惑。
想着这事怕与自家爷是脱不了干系的,秦管家没有多做踌躇,便对传阅兵大手一挥,“带到大厅去,我马上就来。”
传阅兵应了声是,匆匆跑了下去。
秦管家还是征询的看了一眼水玉,“老奴还是先去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水玉点了点头,“也好,我到后堂听听看。”
秦管家颔首,旋即拄着拐棍出了书房。
水玉则返身回书房内,动了一架摆满了账簿册子的书架上的一本小册子,这架书架便自动的移了开,露出了架子后掩藏的一个昏暗小房间。
没跟着秦管家去的花想容,看到水玉这个举动后,错愕不已的看着水玉消失在了小房间的门前。
那小房间是连通着大厅与书房的夹层,府里出了王爷和秦管家之外,几乎没有第三人知晓。
而他也是一次来这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才偶然的发现了这个夹层密室——
“嘶……叔怎么这么信任玉姑娘,虽然和自家爷那什么什么了,但毕竟还不是燕王府的女主子啊!叔这样老狐狸,会这么就放心把这样隐秘的秘密,就这样轻易告诉给玉姑娘了?”花想容摸了摸鼻子,有些想不通。
这间小密室确实不一般,里面藏纳摆放的,才是燕王府这些年,真正收入支出的账簿,并且,还有许多燕王麾下隐藏在大燕和其它三国的探子细作的名单,都藏在这里面。
建造初期,燕王就是利用人会认为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摆在这样靠近府门的前院里的逆反心理,才故意留下了这个蜗居的小密室。
到如今,密室已经摆满了成千上百的账簿册子,还有一些情报消息的记录,只有正中央的那面墙,并没有摆放书架,而是空了出来,并且,在墙上凿了好几个小洞。
现在,水玉已经到了这面墙前,双眼,则凑在了一对洞眼前,清楚的将现在大厅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现下,大厅内聚集的那些燕王麾下骨干早已散去,空荡荡,只有刚被传阅兵请进来的德福公公,还有刚随之走进门的秦管家。
秦管家见到德福公公,立刻换上了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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