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逼他,非逼他娶别的女人,非逼雪儿含恨离开他!
燕陌面露愧疚,眼底却有精光闪过,“来人,将燕王请到乾坤宫,什么时候燕王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一众御林军和锦衣卫齐声应是,在锦衣卫的引领下,被十几把刀剑横在脖子上的燕楚,和不下百人的阵仗,一路如同押解重型死囚一般押解出了无极宫。
燕楚不吵不闹不抵抗,也没有丝毫忐忑恐惧的样子,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任由这些人处置自己。
当这场变故落下帷幕,燕王被押解出了无极宫以后,无极宫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只是仔细去看,可以清楚的发现,许多的皇帝一派的大臣,现在眼里,都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欣喜,就连那张脸,都快因为忍不住愉悦,而生生憋得有些扭曲起来。
要知道,如果只用这样一件小事,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理掉燕王这个心腹大患,不知道会省掉他们多少的心思和精力!
他们如何会高兴不起来呢?
剩余的中立派系,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就真的只当是自己是个旁观者,刚刚看了一出可说有趣,也可说老掉牙的无趣戏码。
只有极个别的燕王旧部一脉,都是面如死灰,一脸怔忡,好像完全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回神一样。
燕陌将这些人不一的反应,悄无声息的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喜怒难辨,唯有面上,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唉……朕这皇兄向来特立独行惯了,还望使臣和公主,莫要介怀才好。”
说着话,燕陌强制扬起笑脸,转首对左手下方席位上的画沙公主,以及那位中年男子,满是歉意的说道。
画沙公主从刚才就没抬过头,连燕王被抓,也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现在依然如此,满不在乎的轻哼了一声,“幼稚鬼。”
坐在她一侧的那位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咳嗽一声,而后,便十分礼貌客气的对燕陌正色答话,“毕竟事出突然,又是婚姻大事,燕王一时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陛下不必记挂于心,敝国可以理解。”
燕陌略有感觉的一笑,对男子举起手中杯盏,“如此,就多谢使臣与公主,宽宏谅解。”
胭脂雪从地道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的时分,只是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根本就看不出个时间来。
从地道进到盥洗室,倒是颇为方便的换好衣服,想着腹中空空如也,她打算先去厨房寻些吃食垫垫肚子。
拉开房门,看着聚在亭廊之中三五成群的亲卫同府中下人,胭脂雪生了一些好奇。
燕王府一向是个中规中矩的府邸,府里的下人和亲卫将士们,都很恪守本分,尽忠职守,几乎可以说,她在这里的曾经还是现在,从来还没有见过,府中下人和亲卫将士,有这样玩忽职守的时候。
倘若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如此的大胆,敢明目张胆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大概是好奇心的心里作祟,胭脂雪想着闲来无事,便过去听听也无妨。
聚在一起的为首,是绿柳清荷,其余的,都是守卫在南苑内外的亲卫。
他们似乎在聊什么聊得特别的起劲,以至于胭脂雪这样一个大活人靠近,他们都还没有发现。
“诶,这是真的吗,不会是道听途说吧!”问话的,是七嘴八舌,却俱是一脸震惊的亲卫兵。
“怎么会,这可是我刚刚去大厨房要些食材时,亲眼看到花公子去找的秦管家,因为秦管家刚好正在大厨房对账,而花公子因为一时心急说漏了嘴,说是咱们王爷被皇上直接扣押软禁了!”说这话的,是杜嬷嬷身边的另外两个丫鬟其中的绿柳。
当绿柳这般说的时候,一直在绿柳身边的清荷,止不住的点头,帮腔,“对对,我也听到了,当时大厨房里的很多人,可都听到了呢!”
“什么时候的事。”胭脂雪冰冷的声音,极其突兀的在人群外响起。
在这人堆里,就只有绿柳清荷两个姑娘家,再没旁的人,何况胭脂雪那般比外头的飞雪还要冰冷三分的声音如厮特别,诸人自是不会想到还能是别人,只能想到的是她,水玉。
诸人下意识的都把目光转到了刚好就站在绿柳清荷身后的水玉身上,但见水玉冷若冰霜,幽蓝的眼睛闪烁着极其危险的寒光,简直令人不敢直视,看上一眼后,便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只吓坏了绿柳清荷,两人本来就生性胆小怯懦,又时常有靠近水玉的机会,都这么些天下来了,水玉的声音,再没有比二人更清楚的。
懦弱的生物天生对强者有着本能的畏惧,两个小姑娘本来就够害怕水玉的了,现在却还当场撞破了,秦管家原本让她们两个千万不能让水玉知道的这则消息,这当时就是腿一软,双双跪倒在了地上,加之寒风拂过,弱小的身躯都颤抖的愈发厉害。
水玉见两人吓成了这个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不过只是在浪费时间,当即,大步流星的就往南苑外奔去。
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一个二个的追了上去,“玉姑娘,王爷有吩咐,您不能出院子,不能啊——”
水玉不理会身后追上来的若干人等,她很心急,急不可耐的加快了步伐还嫌不够,最终还是动用了身法武功,将身后的一干人等远远的甩开,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议事的前院大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料到秦管家和花想容不会坐以待毙,自然会早早做好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准备,于是这果不其然,就在厅堂前的空旷院子里,看到了站在飞扬大雪下,好几百的整装待发之人。
第两百八十三章 他别无所求只要她()
只吓坏了绿柳清荷,两人本来就生性胆小怯懦,又时常有靠近水玉的机会,都这么些天下来了,水玉的声音,再没有比二人更清楚的。
懦弱的生物天生对强者有着本能的畏惧,两个小姑娘本来就够害怕水玉的了,现在却还当场撞破了,秦管家原本让她们两个千万不能让水玉知道的这则消息,这当时就是腿一软,双双跪倒在了地上,加之寒风拂过,弱小的身躯都颤抖的愈发厉害撄。
水玉见两人吓成了这个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不过只是在浪费时间,当即,大步流星的就往南苑外奔去
。
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一个二个的追了上去,“玉姑娘,王爷有吩咐,您不能出院子,不能啊——”
水玉不理会身后追上来的若干人等,她很心急,急不可耐的加快了步伐还嫌不够,最终还是动用了身法武功,将身后的一干人等远远的甩开,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议事的前院大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料到秦管家和花想容不会坐以待毙,自然会早早做好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准备,于是这果不其然,就在厅堂前的空旷院子里,看到了站在飞扬大雪下,好几百的整装待发之人偿。
其中,有影卫,也有士兵和亲卫。
不过,他们现在都是在院子里安静的站着,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一个个的,仿佛雕塑人,一动不动,也不畏惧寒冷的,被一直就没停过的鹅毛大雪洗礼着。
水玉匆匆扫了这些人一眼,脚下一转,径直往厅堂内而去。
门口有四个门神一样的高大亲卫,见到来势汹汹的水玉,有片刻的怔愣,旋即,就恢复了不苟言笑铁血冷漠的士兵模样,纷纷使出手里的武器,挡住了还要进去往里面冲的水玉。
“让开。”水玉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四人当中的小队长,果断干脆的直接拒绝,“不行,秦总兵有吩咐,谁也不能进。”
水玉眉尖一蹙,“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言罢,手腕一翻,掌风就要往四人身上打去。
“且慢——”吱呀一声,厅堂的大门被拉开,秦管家当先走了出来,对四人一个眼色过去,四人便敏锐的感知到,乖乖的退了下去。
水玉随之趁机往秦管家走去,“到底怎么一回事。”
秦管家下意识的往身后方向的厅堂内看了一眼,神情倍加谨慎了几分,回首时,便朝水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玉姑娘,我们还是书房说话,更为合适。”
水玉见秦管这般把自己当外人一样的态度,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揪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早就不是当年的燕王妃了,而想必现在聚集在厅堂里的都是燕楚那厮的麾下骨干,她一个没名没分的陌生女子走进去,怕是要被那些人给轰出来的。
如此一想,虽然心中仍有不快,但总算好了一些,自然也没有拒绝秦管家的道理,“好。”
秦管家领去的书房,是他这个燕王府大总管的书房,因为向来都是在前院处事,所以书房的位置,就在厅堂的隔壁。
进到书房内,秦管家把书房的门给关了起来,伸手示意让水玉坐下。
水玉没有那个心情,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只想知道,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燕王,为何会被皇上软禁了。”
秦管家叹了口气,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负在背上,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具体的,老奴现在也不得而知,当时,无极宫里的,都是大燕的文武百官,除了在还在里面侍奉酒水歌舞的宫女舞姬,还有太监,根本再没有了旁人,阿容当时没有被允许进入宫宴,是事后,只是看见王爷被锦衣卫押解软禁的场面,因为一时情急,所以早早的回府禀报,让我们早做准备,后面的消息,还要看晚上,待无极宫宴结束,派探子去些自己人那里获悉消息了
。”
“还要这么久。”水玉皱眉,有些不满,她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旁的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犹如烈火烹油。
秦管家看了她一眼,对此也表示无奈的摇头,“姑娘别担心,皇上还不会对我们王爷如何,至少,不会愚蠢到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皇宫里,对王爷下手。”
水玉想反驳谁会担心那个混账的话,没能说出口,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半个字,少顷,才话锋一转,“这点,您或许说的太满了些,要知道,其实在很多时候,敌人来暗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光明正大,来名正言顺的。以他那个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惊觉自己说的太多,说的自己好像很了解燕楚那厮似地,水玉就懊恼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秦管家把水玉说了半截的话和小情绪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当作没看到一样,很自然而然的把水玉的话顺了下去,“谁说不是呢,老奴别的不担心,就怕王爷遇事儿脾气一上来,就犯轴犯糊涂,许是本来小打小闹的事情,偏偏就要被他给越闹越大了。”
水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些天的相处,她也算是摸清了这男人本来面目。
霸道自私,任意妄为,狂妄自大,还很自以为是,最喜欢妄自揣测,妄加定论,就拿昨儿个晚上的事情,他要不是怀疑她和司马怎么怎么样,至于搞的天翻地覆,还让亲卫拿着刀剑把她和司马押回南苑么?
十足的小家子气,心胸气量,简直比女人还小!
念及此,这明明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这突然想起来后,水玉竟觉得有些想笑。
强忍住笑意,她敛了敛心神,轻咳一声,“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等。”秦管家苦笑,送给水玉这样一个字。
水玉眸色一动,而后,一眨不眨的看向秦管家,“什么准备都做好了?有把握吗?”
秦管家回视水玉,目不斜视,眼神笃定,“姑娘放心,王爷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有管家这话,我没有任何不放心的。”水玉这才像卸下了一身包袱似地游行者,紧绷的情绪一旦松懈,就像一滩烂泥似地,直接倒进了秦管家那把常坐的太师椅中,面露疲惫。
今天可谓是惊喜交加,这样大起大落情绪,对于她这个身体才刚刚有起色的伤患病人而言,几乎快要耗尽了所有的精气儿。
秦管家见她脸色不好,忙关切的询问,“玉姑娘,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明大人过来看看?”
水玉闭上了双眸,抬手揉着眉心,“好,顺便让白茶那丫头,给我备些吃食过来,温补些的最好。”
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而可怕的事情,这点,对经历过无数种等待的水玉而言,深知等待中,最需要的是什么。
——精力,体力。
以不变应万变,不管届时出了什么问题,她都能以最佳的身体和精神,来应对所有的事情
。
深夜。
皇宫内院,乾坤宫。
乾坤宫本乃先帝议政之用,待先帝殡天以后,新帝寝宫从白露殿移至甘露殿,为了早朝议政便捷,便连着乾坤宫也搬至了璇玑宫,至此,这乾坤宫就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空殿。
燕王被软禁此地之后,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宫殿中,漫无目的悠悠推着座下的轮椅,在宫殿里从外到内的移动着,面目中,都带着怀念的神色。
纵然亲疏远别,他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生母后逼迫的不得不在年仅十岁,就离宫参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并不像常年都在宫中,成年后也能定居京都的其它兄弟姊妹,不能常伴父皇母后身边,承欢膝下。
但是,他的父皇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即便他远赴沙场,父皇总会让人送信给他,每每生辰之时,父皇也不会忘了让人捎带礼物给他,而他其实心里很明白,如果不是父皇在后为他安排诸多事宜,光凭平阳郡主的父亲,一个镇国将军的帮衬是远远不够的,何况,还有他的好母后屡屡在背后从中作梗,对他进行打压。
也是那时,他才渐渐的明白过来,父皇这样暗中的扶持他,分明,就是有将皇位让他继承的打算。
很奇怪,他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从来不在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上,而是和诸国的无数大将一样,志在四方,为天下一统——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不喜欢那个人人都在抢夺的位置,更不喜欢勾心斗角的那种生活,如果能让他选择,他宁可光荣的战死沙场。
所以,他注定是会让自己的父皇失望的。
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檀木长桌,燕楚苦笑,伸出纤长宽厚的大掌,一点点的摩挲着光滑桌面上,浅浅纹路,“父皇,儿臣已经尽力了,不要怪儿臣。”
中毒回城后,那时,他确实已经做好了送自己的亲弟弟,太子煜下台的一切准备,没想到,却得了雪儿这样一个意外。
或许,正如很多老人所说,当人快要死的时候,总会变得多愁善感,变得心慈手软,变得,很没有安全感。
也是娶了雪儿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累了倦了的时候,最终的归宿,就是一个家。
而家,需要爱自己的,自己所爱的人,共同组成。
所以,从他有了这个念头起,他就已经认定了她,爱惨了她,再别无所求……
“不知敝人的来到,可有叨扰到燕王殿下?”
温和如绵绵春风的声音,轻飘飘的,灌进了乾坤宫。
燕楚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藏青长衫,五官儒雅,留着三尺长髯的中年男子,闲庭漫步般走了进来。
“如今本王已是阶下之囚,大祁使臣莫不是想来嘲笑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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