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怨念的皱了皱眉,没有发现燕楚怪异的目光,“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讲究。”
水玉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笑了笑,正想把手帕递过去,却被横伸过来的另一只手,将手帕先给扯了去。
“哎呀,衣服不小心沾上汤汁了,今儿出门忘了拿手帕,贤弟的不妨借给哥哥用用吧。”扯过水玉手里手帕的司马流云,嘴上虽在客套的索要,可实际已经开始拿着水玉的手帕在行动了。
燕楚登时,那眼珠子几乎都快给瞪出来了。
水玉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云兄只管拿去用便是。”
平阳则情绪莫名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随便拿那手帕擦了擦衣角之后,又把手帕像宝贝似地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小嘴抿的很紧,却是不置一词。
“等哥哥洗干净了,再还给贤弟。”手帕边往袖子里塞的司马流云,边笑眯眯的解释道,那眼睛啊,却是很有得色的看了燕王一眼,炫耀意味十足。
“哥哥喜欢便拿去就是,还还什么。”水玉依然一脸无所谓,在她看来,似乎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哪想,燕楚却突然和平阳异口同声的驳斥,“不行!”
水玉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脸奇怪的看向两人,“怎么了?”
平阳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光求救似地转到了燕王的身上。
燕楚倒是不负她之所望,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口吻侃侃解释起来,“你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我燕王府的,帐房都是要记录在册的,自是不能随便把燕王府的东西,给不相干的外人。”
这话说是说的理所当然,可字面上的意思,到底怎么听,怎么都有股子刻薄小器的意思。
这说完之后,燕楚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语句有些用词不当,就好像真的印证了水玉那个借住的借字一样,毕竟这个借,总归是要还的嘛。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言语,就是在冷淡稀释两人之间的关系。
燕楚知道措辞不当,正想转头去对水玉再解释一番,不想,司马流云又很会拿捏时机的捷足先登。
“还是燕王您更懂得守财的真谛呢,也难怪燕王府家大业大了。”司马流云展开了手中玉扇,姿态写意潇洒的摇了摇,脸上对燕王颇有崇拜之色,“看来,司马要好好向燕王您学习学习了,不然哪天偌大的家财都被挥霍光了,可真要去做乞丐去了。”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司马流云话中暗含的讽刺意味。
燕楚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被人如此讽刺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是在自己媳妇儿跟前丢脸,一个堂堂男人的尊严都要抬不起头了,不过,他这个没脸没皮的燕王也不是盖的,脸皮之厚,早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了。
“说的也是,纵然司马大官人您财势雄厚,可常言说得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燕楚重新换了一只手,端起了白茶过来新换上的酒杯,开始意态悠闲的品起了热酒,“做人呐,自当还是眼光长远,未雨绸缪的好?尤其还是您这样的商人,不是?”
司马流云笑容不改,“燕王说的是,司马真是听君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该要多谢燕王的指教。”
说着,拿起了酒杯,隔桌对燕楚做了个碰杯的手势,“司马先干为敬。”
就这样,两个男人就因为一条小小的手帕,就开始起了一轮你来我往,看不见硝烟的唇枪舌战,期间之火花四溅,不管是局中局外人,都看得分明。
秦管家这一旁伺候两人的酒水,明明是个不累的活儿,却已经是满头大汗,苦不堪言。
而今儿本来是来找燕楚算账的平阳郡主,这会子却是兴致不高,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隐形人似地,拿了一只白茶送上来的酒壶,就开始自顾自的自斟自饮。
也就水玉最从容淡定,之前还是怎样的,现在还是怎样,不喝酒,只喝茶,夹菜用饭的举止,极尽优雅,就好像旁边的两个男人的战场,既不是她引发的,也不是能波及得了她的,她只是在安静的用膳,仅此而已。
这顿晚膳,在莫名出现的司马和平阳中变得莫名,又在气氛莫名下,给莫名的结束掉,用时,大概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样子。
砰的一声,平阳把喝的空荡荡的酒壶,给分外用力的往桌上一掷,很没女儿家形象的打了个酒嗝,然后傻笑两声,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燕楚的那厢走去,“小楚……送我回房吧。”
酒不多,可对于酒量不好,心情更不好的平阳而言,不管是酒醉的关系,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关系,她就是醉了,这才起身没走两步,就歪倒到了燕楚的怀里。
燕楚表示很烦躁,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酒菜,原还以为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两个碍事儿的两口子扫地出门,没曾想,平阳这臭丫头,居然又给他玩这一套。
“我腿脚不便。”这借口,燕楚说得理直气壮,“还是让你的丈夫送你,更合适。”
他故意将丈夫两个字,咬的很重,说话时,目光已放到了司马流云的身上,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讥诮。
司马知道燕楚是在讽刺自己这个丈夫不够合格,但他不生气,面色如常,“我向来尊重夫人的自由选择权,夫人高兴如何,那便如何。”
要是旁的女子光是听了司马这番话,必定要对平阳郡主羡慕死了,觉得有这样给了极度自由的夫君,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简直是寵爱到了纵容的程度。
可,要是仔细去看司马现在的表情,你才会发现,他这根本就是无所谓,不在乎一样,冷淡的可以。
许就是司马这样不咸不淡的言语,刺激到了平阳,酩酊大醉的平阳就开始在燕楚的怀里撒起了泼,双手圈着燕楚的手臂,如何也不肯撒开,“不要不要,人家就要小楚送!嘿嘿……你看,连人家夫君都这么说了,小楚你就不要推辞了嘛~”
这又是笑又是闹的,简直就像个胡闹的小女孩儿一样,可偏偏,明明是在笑着的平阳,却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
燕楚本来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可看司马流云毫不在乎的表现,再看平阳明明伤心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一股子火气就噌的上来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到底平阳不是旁的其他人,他自然咽不下这口眼睁睁看着平阳受气样子的恶气。
平阳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儿一样,立刻高兴的雀跃起来,不过刚一站起来,就又软倒到了燕楚的怀里。
无法,燕楚只得这样抱着她,气势汹汹的推着轮椅离开了。
他们两个倒是走了,还剩下的旁人却还在。
秦管家看着自家爷离开的背影,无声哀嚎的一拍脑门,精光烁烁的老眼,有意无意的往水玉的身上瞟。
自家爷怎么又开始犯混了呢!
这不光是秦管家,白茶和桃枝,都开始用怜悯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水玉身上看。
却独独水玉自己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用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擦了擦嘴角以后,便拿过白茶递来的热茶,清了清口腔和肠胃,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那叫一个优雅从容。
司马流云在一边看着,笑眯眯的柔声询问,“贤弟,哥哥看这王府之中的冬梅开的甚好,不知哥哥可否有幸,能邀贤弟一道赏玩呢?”
“我的荣幸。”品完茶,水玉搁下茶杯,抬眼对司马轻轻一笑。
这秦管家看到这,有些着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他到底还是个下人,多余的话,他这个身份自当不便多说。
到最后,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水玉同司马流云一道出了客堂。
见到自家管家明明伤势未好,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一直在堂内走来走去,没有跟出去的白茶和桃枝,连忙凑上前来。
“管家,这天儿也不早了,您身子还没好,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白茶颇感忧心的劝道。
“是啊是啊,这大冷天儿的,伤势就好的愈发慢了,管家爷爷您年纪也大了,还是不要熬着了吧,对您不好。”桃枝忙在一边附和。
秦管家不领情,还瞪了两个姑娘一眼,“没眼力见儿的丫头,还不快跟去水姑娘那里伺候去!”
白茶和桃枝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的对老人家讪笑,“不好吧,人家两位贵客要赏景说话,我们这燕王府里的外人,哪里能跟去呢?”
桃枝打了个呵欠,“就是,管家爷爷您别老糊涂嘛,那是客,不是我们府里边儿的主子,我们这要是跟了去,岂不是有监视偷听之嫌?这样多影响我们燕王府的礼仪形象呐,管家爷爷您不是最在乎这个了么?”
“嘿,你们这两个死丫头……。”秦管家郁闷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现在他这嘴皮子都不如两个小丫头了。
不过他老人家这是何等的精明,哪里会看不出这两个毛丫头的小九九?
这俩死丫头,分明就是要给自家爷好看呢!
至于理由,这不正是因为犯浑的自家爷,自己傻乎乎的主动把人玉姑娘搁在这儿,倒是屁颠屁颠的去送平阳郡主了么?
只是老人家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这玉姑娘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这才几天时间,就让这两个死丫头,这样的帮她,这样的替她出气?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又折回来的燕楚,当看到空荡荡的客堂,还有知道水玉和司马流云两个孤男寡女相携出去赏玩他燕王府的梅花时,那脸黑的,那嫉妒的火焰给冒的,简直都把人吓得退避三舍了——
水玉和司马流云在去王府梅园的一路上,都有些很默契的沉默了片刻。
外面大雪纷飞,大朵大朵的雪花儿就像飘摇的棉絮一样,在两人的头顶和周身,不断的盘旋着,不用灯笼火,就已经能看见的冰天雪地里,两人并排行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第两百七十三章 她跟司马私奔了()
不过他老人家这是何等的精明,哪里会看不出这两个毛丫头的小九九?
这俩死丫头,分明就是要给自家爷好看呢!
至于理由,这不正是因为犯浑的自家爷,自己傻乎乎的主动把人玉姑娘搁在这儿,倒是屁颠屁颠的去送平阳郡主了么?
只是老人家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这玉姑娘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这才几天时间,就让这两个死丫头,这样的帮她,这样的替她出气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又折回来的燕楚,当看到空荡荡的客堂,还有知道水玉和司马流云两个孤男寡女相携出去赏玩他燕王府的梅花时,那脸黑的,那嫉妒的火焰给冒的,简直都把人吓得退避三舍了——
水玉和司马流云在去王府梅园的一路上,都有些很默契的沉默了片刻。
外面大雪纷飞,大朵大朵的雪花儿就像飘摇的棉絮一样,在两人的头顶和周身,不断的盘旋着,不用灯笼火,就已经能看见的冰天雪地里,两人并排行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其实,从两人表面的样子看来,两人确实挺有夫妻相,更重要的是,两人的举手投足,说话时的一颦一笑,真的相似的过分。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仅仅只是臭味相投,性格相差无几的好友的人,恐怕都要误会这两人,就算不是夫妻,那也必定是一对同胞兄妹。
这也无怪乎,明知道司马流云是有家室的人,燕楚却还是那样的浑身充满了对他的危机感,就像生怕司马会抢走他的地盘一样……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司马流云,先打破了沉默,没有刚才的嬉皮笑脸,也没有刚才那般过分的亲昵表现,就是平板着脸,随后一问的样子。
“还不错。”水玉简洁的回答,嘴角微翘。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看你那笑,可真是假的有够难看。”司马流云颇为嫌弃的斜了水玉一眼。
“没关系,我可不介意,你现在就把眼珠子挖了。”嘴上在反驳,可水玉脸上那微笑,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就连看似带笑的眼睛,也渐渐有寒冰倾覆。
司马流云笑着摇了摇头,“就会耍嘴皮子,说吧,需不需要哥哥帮你一把,现在就离开燕王府。”
水玉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用。”
司马流云挑眉,没有看她,继续望着前边儿越来越近的梅园,脚下依旧与她不紧不慢的并肩同行,“别告诉哥哥,你还真的要和他旧情复燃了,哥哥可不傻,眼睛也没瞎。”
水玉掀了掀一直低垂的眼皮,嘴角扯了扯,“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司马流云默了默,然后深深呼吸了一口,让寒冽的空气在肺腑中一个回转,又吐了出去,就像吸了福寿膏的烟袋锅子一样,吐出的浊气形成了白雾,在寒风中袅绕,“呵,有了我的孩子,却想着偷偷离开,第一个要找的人,却是你的那位,你说,我该放手,还是不该。”
水玉眸色一寒,仿佛都能淬出幽蓝的冰来,“你可是司马流云,四国天下,最大的奸。商。这样的问题,你不是早就已经用你那块破算盘算了么,何须还要来多此一举,刺激我这种事,你最好还是悠着点儿,因为……真的不好玩儿。”
话到最后,已是满满的警告。
“你真小器。”司马很中肯的评价。
“彼此彼此。”水玉很淡然的反击。
唇枪舌战这样一番之后,两人又开始莫名奇妙的笑了起来。
等笑完的工夫,两人的步子,就已经停驻在了燕王府的梅园前。
燕王府很大,可是主人却很少,因此,好的地段上既然没有什么房屋,就干脆全改成了景园之地,这什么梅兰竹菊,什么春夏秋冬的花儿景儿啊的,一个一个的园子里都养了起来。
这梅园属于冬天的独特风景线,便设立在了北苑与南苑之间,作为接洽两苑的中间桥梁。
所以两人这一路走过去,倒是没费太多的时辰。
未进院中,却已有清香扑鼻而来,水玉轻轻的嗅了一口,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斗篷,“说吧,把我叫出来,所为何事。”
如果她真相信天下第一大奸商把她这样单独约出来,还真是只为看什么花儿赏什么景的,那她估计也真是脑子坏掉了。
司马也不矫情,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来,递向了水玉。
水玉垂眸一看,是一个信封,不过这个信封的样子,跟外面普通的信封很不一样,雪白的纸张,纸上绘有一簇恰似活物的杜若蘅芜,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可想而知这绘画之人,是何等细腻的画工。
就连站在这梅园之地,如此浓郁的扑鼻梅香,她依然能闻到,来自那封信笺的杜若香气。
杜若蘅芜,是很特别的花卉,精巧别致,却独有一种忧郁的风情,是旁的许多花朵,所不能比拟的。
以至于她一看到这花,脑子里就会自动的浮现一张精致美丽的脸来,“薄久阑。”
说着话,素指接过信封。
“你倒是真有本事,竟在不知不觉,搭上了这样一块冥顽不灵的小男人。”司马流云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早在听说薄家外围的栈道上,有人被不明刺客袭击,哥哥我便就怀疑是你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没曾想,找人特地在你们打斗的地方一番探查结果下,还真的是你。当天夜里,我就去了你那破落户儿,见你不在,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又被燕王这个烂人绑架了,结果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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