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会是第一个倒大霉的啊啊啊——
一想到这个简直不能想象的惨烈后果,花想容就一阵的心惊胆战,纠结的双手抱住了头,濒临崩溃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左右来回的走来走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啊啊——王爷一定会杀了我的!”
被踹飞的黑衣人见到自己的主子这样抓狂的样子,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好不容易摔跌了好几回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单手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又到了临近花想容五步开外的地方,又扑通一声跪下,“都是属下失职,还请主人降罪!”
花想容气咻咻的又往黑衣人身上踹了一脚,“降你的罪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还不快调动人马,给本大爷追!”
黑衣人又被踹翻在地,但他还是很快的就爬了起来,忍着胸口的疼痛和咳嗽,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是。
再说胭脂雪这边。
直到到了目的地,见到眼前一派巍峨,却少了当年的恢弘,添了无尽苍凉之感的高耸宫殿时,胭脂雪这才眼眸微眯,瞬间幡然醒悟了过来。
原来这两个黑衣人根本一直都在带着她兜兜转转的逛着京都,围着京都绕了好几圈,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扰乱别人的视线而已。
真不愧是影和胭脂雨,办事竟是如此的谨慎。
不管有没有人在背后追踪他们,有多少人,只怕他们现在这么围着京都绕了绕来绕去,那些人,早就已经被甩掉了。
别人她倒是不在意,只怕是吟啸他们,也没能幸免被这样的障眼法给甩了掉。
而更令她担忧的是,恐怕吟啸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胭脂雨和影,把她所带到的目的地,居然会是这里——
东宫。
别说吟啸他们想不到,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
她相信,吟啸在接到她用夜蝶传给他的通报后,一定在这几天里,几乎把整个京都都给翻了过来,恐怕除了皇宫和燕王府,也就剩下东宫没找过了。
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影和胭脂雨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废弃的东宫里暗渡陈仓,更要命的是,居然还把正在被通缉的叛党头号钦犯的二皇子,礼郡王燕卿,藏匿在了其中!
最令人她胭脂雪想要啼笑皆非的是,这东宫,可与燕王府,才不过仅仅一街相隔。
“四小姐觉得很感慨吧。”后面已经跟了上来的影,抱着胭脂雨,无声无息的落足到了胭脂雪的身侧,毫无情绪的说了这样一句。
胭脂雪看也不看他,只是自顾的笑,目光不急不缓的,一一梭巡着这早已失去了色彩的东宫,“是啊,真真是……无尽的感慨。”
一年前,她还在这个地方,在这无上繁华的东宫里,做着美梦。
可惜……她的美梦临门一脚就要实现的时候,太子燕煜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将她的美梦践踏的支离破碎。
影的目光也一样没有落在胭脂雪的身上,双眼,也在同样的一一打量着耸立于面前的巍峨东宫,“其实,属下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马上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四小姐了,所以属下,希望四小姐能现在为属下解惑。”
“哦?”嘴上缓缓上扬,在听到再也见不到这几个字眼时,胭脂雪的眸光微敛了一瞬,“说来听听。”
影终于将流连在东宫殿宇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侧身一转,面向了胭脂雪,死水一样眼睛,此刻充满深邃和锐利,直逼胭脂雪的双眼,“属下想知道,四小姐为什么,不选太子。”
他相信,以她胭脂雪的本事,如果当初是选择的太子,那么现在坐在那方龙椅上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早就已经是他的太子爷了!
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胭脂雪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的惊愕,而对于影如此咄咄逼人的目光,她也毫不闪躲,目不斜视的迎向对方,笑靥如花,“我还以为影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是永远也不会问这样的蠢问题的。”
影并没有被她如此赤。裸裸的嘲讽而生气,反倒盯着她的目光,愈发锐利了几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扯动了起来,“四小姐难道要告诉属下,你只是因为你生母七姨娘的事,所以才跟太子作对,所以才非要至太子于死地?”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么?”胭脂雪也笑,笑容明艳绝伦。
“不够。”影回答的斩钉截铁。
听到两人这般对话的胭脂雨,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到胭脂雪毫不犹豫的间接承认了谋害太子一事,不由的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没有听影说起过这些事,只是她不相信,半点也不相信,那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从小就唯唯诺诺,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箩筐,不堪大用的四庶妹,竟然会有这样令人惊骇的手腕。
皇后姨母的手段她可是亲眼见过无数回,太子表哥的功绩和日渐壮大的太子一。党,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说,这要让她怎么去相信,只凭一个与废物无异的胭脂雪,就将皇后姨母和太子表哥辛辛苦苦多年才建立起来的宏图霸业,只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给捣毁的彻彻底底?
可现在,亲耳听到亲眼所见胭脂雪的间接承认,她却没来由的,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因为此时此刻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完全落到了他们手里的胭脂雪,根本就没有撒谎的必要。
更甚,如果少点胆魄的,这种事推脱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蠢到去承认?
这不是变相的想激怒影这样的太子遗臣,找死么?
她最近所见识到的胭脂雪,可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不过……
想到这,胭脂雨的目光便幽幽落到了胭脂雪那挺起的肚子上。
没了武功,怀着将近八个月的身孕,主动只身跟他们走,现在更毫不犹豫的在影这样的太子遗臣面前承认了坑害太子一事,这样的胭脂雪……简直胆大包天的,令她胭脂雨都觉得发指。
当然,此时此刻已经知道了太多胭脂雪所做过的不为人知事情的她,绝不会认为是胭脂雪脑子坏了,更绝不会认为胭脂雪变蠢了,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这令她不得不终于想起了影之前说过的话,对胭脂雪,不禁谨慎了起来。
焉不知……胭脂雪是不是也在对他们,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呢?
胭脂雪向来敏锐的很,虽然此刻再与影毫无间隙的四目相对,但她却是清晰的感觉到了,影怀中的胭脂雨,对她突然警惕起来的犀利气息。
不过感知到了归感知到了,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管她,她现在啊,只要好好的回答影的问题就好……
“这么看来,影大人……是想听实话了?”胭脂雪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敛却,整个人都严肃凛然了起来。
见状,影也不知不觉的跟着严谨了起来,目光更深了几分,“是。”
而刚开始警惕起胭脂雪的胭脂雨,见到胭脂雪的突然变脸,已经不仅仅只是警觉这么简单了,整个人的身子都紧绷了起来,一瞬不瞬的凝视着胭脂雪,唯恐她会做出什么小动作。
眼角的余光瞥见胭脂雨俨然一副对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胭脂雪几乎就要一个忍不住笑出来。
但她最终没有笑,毕竟影的这个问题,可是一个十分十分……严肃的话题,不是吗?
她怎么可以笑场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显而易见——”深吸一口气,胭脂雪一本正经的说到这,顿了顿,吐出一口浊气,才嫣然笑了起来,“那个位置,他不、配。”
言及不配两个字的时候,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且说的很慢很慢,就好像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方才吐了出来似的。
影与胭脂雨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胭脂雪居然会如此直白,毫不加修饰,毫不矫揉造作,毫无感情情绪的,说出这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答案。
不配——这样的两个字从她胭脂雪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嚣张,多么的不可一世,仿佛,她就像是太子命运的主宰者!
而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们还可以说别人是在夸大其词,是在不自量力,可现在这话是从她胭脂雪嘴里说出来的,就不得不,不让人信服,不让人语塞。
那是因为她……成功了。
然而,对于听到这个答案的影,在怔然过后,就怒上心头,毕竟,太子是他的主,是他亲自选的人。
现在被面前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贬的一文不值,那不仅仅只是对太子羞辱,更是在打他影的耳光!
“难道,软弱无能的二皇子,他就配了?!”强忍着想要上前撕碎胭脂雪那张笑脸的冲动,影压抑着心口的熊熊怒火,几乎是咆哮的对胭脂雪质问道。
现下,别说是影,就连从来也不大将太子放在眼里的胭脂雨,心里也起了一丝莫名的怒意,到底,太子是最疼她的,皇后姨母的最得意的儿子。
她胭脂雪看不起太子,那不也就变相的等于在嘲笑皇后姨母的养儿之道么?
第两百一十二章 玲珑阙中见子卿()
现下,别说是影,就连从来也不大将太子放在眼里的胭脂雨,心里也起了一丝莫名的怒意,到底,太子是最疼她的,皇后姨母的最得意的儿子撄。
她胭脂雪看不起太子,那不也就变相的等于在嘲笑皇后姨母的养儿之道么?
胭脂雪见两人都如此的激动,不由的失笑,“在我胭脂雪的心里,我的子卿,当然要比你们的太子,强上千倍,万倍。”
这话她说的可是半点不假,也毫无虚伪夸大。
不过,听在影和胭脂雨的耳朵里,却变了另一种味道。
两人恍然大悟之后,胭脂雨当先笑出了声。
“原来帝师秦瑟常言的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真是半点也不假。”胭脂雨捂着嘴,说笑的充满了揶揄味道,充满笑意的眼底,那股警惕,很快的消失殆尽偿。
影却是没有再说话了,甚至立刻就把目光从胭脂雪的身上收了回来,别过了脸,无人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
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能有什么大用!
可偏偏,他挑选的人,就是毁在了这样一个不堪大用的小女人手里!
简直就是偌大的讽刺——可笑至极!
胭脂雪默默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毫无反驳之意,只是微笑,“好了,该问的也问了,该说的也说了,我想,也该是时候,让我见见他了。”
自打刚刚得到胭脂雪的回答,胭脂雨好像放下了心中大石一样,对胭脂雪简直就要笑出一朵花来,“当然,姐姐我本来就是带妹妹来与二皇子团圆的,倒是姐姐不好,一时因为太过好奇,忘了妹妹的心思了。想必几个月不见,妹妹定然很是想念二皇子了罢?”
胭脂雪嘴角一勾,紧了紧手中环抱的绕梁琴,回答的理所当然,“自然。”
“以前姐姐怎的没发现,妹妹竟是这般敢爱敢恨的爽利人儿呢?”胭脂雨笑的愈发愉悦了起来,边笑着,还边对影做了个手势。
自此沉默不语的影,现下就像个毫无情感的提线木偶一样,只听从着胭脂雨的吩咐,抱着胭脂雨,踱步到了胭脂雪的前头。
胭脂雪提步尾随在后,眉角微挑,“彼此彼此,不是么,二姐姐。”
胭脂雨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出声,只是双眼里,再没有了半点的笑意。
她果然是小看她的好妹妹了,没想到从小到大最乖最顺从最听话的好四妹,竟然从小,就已经藏的那么深。
亏她那么些年来,怀着满心的歉疚待她好了多年,到头来,原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一想到胭脂雪就像冷眼旁观看着自己唱独角戏,就好像在看一个卖力小丑一样的看客,胭脂雨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笑吧笑吧,等会我还看你怎么笑的出来——胭、脂、雪!
大概是点灯会被巡逻官差发现的关系,所以东宫里的所有宫灯,全部都熄火,没有点燃,这让本就苍凉的东宫,更添了一种说出的幽寂和凄婉。
幸好这后半夜,月亮终于在层层乌云下脱颖而出,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半,但月光还是十分的充足,足以为脚下的路照明。
只是,胭脂雪仍然走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胆战心惊,只是外人看不出罢了。
这个身子她几乎用了快要一年之久了,但是这身子的那双小脚,她始终用不习惯。
现在她还挺了一个大肚子,她真怕自己脚下绊到什么东西,不是摔跤了,就是崴到脚了,唯恐会祸及到自己腹中的小宝贝。
幸好东宫的路线早就深深刻画在了她的脑子里,她总是能在落脚的前一刻,找到平稳下脚的地方,也幸而,子卿被囚禁的宫殿,并不遥远。
且这座宫殿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绕过百折长廊,转过花园水榭,很快,前面的影就停下了脚步。
尾随在后离得不足十步之遥的胭脂雪,自是也跟着驻足停留,而当她仰头望向宫殿之上挂着的汉白玉石牌匾时,是整个身子都为之一僵。
汉白玉石打磨的牌匾,圆润光滑,被朦胧斑驳的月光,照的洁白无暇,更衬的匾中所刻的三个,乌黑浓郁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玲珑阙。
多么充满仙灵气息的名字,可现在这三个字却死一般沉寂,仿佛,早已死在那张汉白玉石之中……多年。
都说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了主人,就会同样失去灵气和生命,就像没了灵魂的空壳,于腐朽之日,不远矣。
现在看来,这话果真不假。
淡淡的将僵冷的视线收回,胭脂雪垂下了眸子和脸,让人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原以为大仇得报,原以为让燕煜痛苦的含恨而终,她就会放下这一切,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继续做潇洒自在,做个恣意于江湖中的小女子——可到头来,她没有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快乐。
她想,如果身边没有了燕楚,没有他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大概她这一生,都会陷在这滩沼泽里,出不来也摆脱不掉,最后,直至郁郁而终吧……
“四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头顶,忽然响起了胭脂雨关切的声音。
“没事,只是往日的这个时辰已经歇下了,一时习惯了,所以有些困乏了起来。”很快整理好了思绪,再抬头的时候,胭脂雪仍旧是言笑晏晏,面上的表情仍旧是淡泊的,让人实在难以窥视其中的真实的喜怒哀乐。
胭脂雨哦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又拿出了那方小锦盒,笑容美好而温良,“拿着吧,相信四妹妹,很快就能知道姐姐的诚意了。”
说着,对着身侧的玲珑阙遥手一指,声音充满了蛊惑里,“去吧,你的子卿,还在等着你……。”
胭脂雪这次没有拒绝,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那只盛有母蛊虫的小锦盒,但笑不语,径直走向了玲珑阙紧闭的宫门。
影与胭脂雨这次没有尾随上去,而是双双目送朝玲珑阙走去的胭脂雪,直到胭脂雪推门而入,进到了玲珑阙时,两人方才同时收回视线,又同时,四目相对。
“是时候,该让我们今儿个最大的主角登场了,不是吗?”胭脂雨此刻脸上的表情,竟是异常的阴狠,笑容变得说不出的扭曲和狰狞,简直,就像从一个仙子,瞬间变成了堕入魔道的魔鬼。
影不比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