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算什么,比噩梦更可怕的是,现在失去你楚大哥……
“真的?”燕楚有些不信,叹了口气,“小雨,你不要总是这样只为别人着想,你可以任性一点,也可以多为自己想一点……明白么。”
胭脂雨眼中有亮光燃起,似抓到了一线生机的溺水者,小手不自觉的就紧张的抓住了燕楚的胳膊,“真的可以吗楚大哥……。”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要任性的得到你,你可会给我?
这样的话她有多想说出口,可是,她不敢说,她害怕听到那个她不想听到的结果。
燕楚一脸认真的微微颔首,并没有觉察出,胭脂雨的异样,“当然可以。”
这句话就好像是天籁之音,是圣谕一般,当它掷地有声的响起时,胭脂雨最后的理智之墙被瞬间的土崩瓦解,她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前一倾,朱唇便吻在了燕楚的绯唇上。
燕楚先是一怔,随即,便是用力的一把将胭脂雨推开,自己的脚步也同时跟着连连后退,就仿佛,这才看清胭脂雨是他近不得身洪水猛兽!
燕楚是身怀高强武艺的习武之人,这一掌看似不经意,可推在弱不禁风身子单薄的胭脂雨身上,胭脂雨便顿时就像一掌拍了出去的断翅蝴蝶,整个身子砰的一声响,就撞到了睡榻后的雕花柱子上。
试想若没有这根柱子的阻挡,她怕是要生生的狼狈摔倒到睡榻彼端的榻下不可的。
大概是动静太大的关系,以至于门外本还在踌躇着该不该进去的小瑶听了,都是一惊。
小瑶原本下意识的是想冲进去的,然而前脚才刚一跨进门槛,似想到了什么,两颊一红,又羞赧的把脚讪讪的缩了回去。
“看来,今天准备的这汤,怕是用不着了……。”小瑶捂着嘴狡黠一笑,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食盒。
然而此刻的屋子里,气氛可并没她小瑶想象的那般旖旎,甚至,可以说是令人窒息,窒闷的。
“小雨……。”小雨撞到柱子上的动静之大,连燕楚都被影响的即刻恍过了神来,看着撞到柱子上久久不能动弹的胭脂雨,既想去扶,可转念想到刚才的情形,又生生的令他顿住了动作。
几番纠结踌躇,他终是没有再往前靠近一步,拧着眉目,深深的看了背对着他,蜷缩在睡榻角落的胭脂雨一眼,“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吝啬……抱歉。”
言毕,脚步沉重,却大步流星的转身走出了屋子。
这门外的小瑶正想着将房门掩上,可刚一动作,就看到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的燕楚。
“王……王爷!”小瑶一呆,脑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燕楚那比锅底灰还黑的脸,更是一阵的云里雾里。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燕楚没有脚步停留,只给小瑶留下这句话后,便一刻不停的离开了微雨轩,就好像,这里是他走错了的,不该来的龙潭虎穴。
“啊……?”小瑶愈发搞不清楚状况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燕楚避如蛇蝎似的快步离去的背影,却又不敢阻止和发问,只得挠着头,低声咕哝,“这王爷是怎么了,明明刚才不是……难道有这么快?”
虽然这个话题对她一个未嫁人的小姑娘来说太过难以启齿,但毕竟已经是一个已嫁之妇的贴身丫鬟,不得不开始接触这些,学习这闺房之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小瑶还在羞赧的对那些羞涩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屋子里,便传出了胭脂雨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伴随着的,还有一阵紧接一阵翻箱倒柜瓷器破裂的声音。
“二小姐!”小瑶这才闻声一惊,连忙飞奔进了屋子。
一个月的时间,光阴荏苒,飞速流逝。
尤其,对于心怀迫切之事的人而言,更是快若白驹过隙。
这一回,胭脂雪骑乘虎豹兽走陆路,且尽是专走旁门左道的捷径,虽然本来路上风险不少,但是碍于有虎豹兽这样凶悍异常的猛兽傍身,即便是再凶狠的百兽之王,也要为之退避三舍。
故而,这一趟回大燕,生生将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缩短至了一月。
即便拼了命的紧赶慢赶,她最终还是没能提前回到大燕的京都,蓬头垢面的她甚至连一个清洗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就已经骑着同样疲倦不已的虎豹兽,赶往京都专门处以极刑的菜市口。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夫妻刑场终相见()
故而,这一趟回大燕,生生将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缩短至了一月。
即便拼了命的紧赶慢赶,她最终还是没能提前回到大燕的京都,蓬头垢面的她甚至连一个清洗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就已经骑着同样疲倦不已的虎豹兽,赶往京都专门处以极刑的菜市口。
她的出现,登时可真是吓坏了京都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悦。
百姓们原就对两个月前的两场内战心有余悸,而今儿个这样惶惶不安的大日子,却突然见到那样一只凶悍异常的巨大老虎在街上飞奔,这没吓出个肝胆俱裂,没骇出大毛病,都已经算是有幸的了。
一路街道上的人群被气势汹汹的虎豹兽吓得作鸟兽散,自动的就让开了一条通道搀。
一时惊叫声此起彼伏,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虎豹兽这般驮着胭脂雪,还算是畅通无阻的到了菜市口。
原本满满围拢在刑场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在胭脂雪和虎豹兽的突然出现下,吓得顿时尖叫四起,四下乱窜。
菜市口不比四通八达的街道,所以这一乱之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一时又跑不出这方寸大小的方圆之地,所以很快就被弄得纷乱不已。
乱哄哄的人潮堵在那里,胭脂雪根本就没办法再继续前行,但是路被堵,可她的视线并未被堵。
明明在场的人不下数百人,筑起的高台上的监斩官也不下六七人,可在这人满为患的场景里,她就是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六个监斩官围拢在中央的男人。
是,她看去的第一眼不是被押在处刑台上的燕卿,而是监斩台上,那个戴着青铜鬼面具的男人。
这张鬼面具她已是半年多未见,再见时,不曾觉得眼生,还是那么熟悉,刻骨铭心般的熟悉,仿佛烙印一样,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子里,无法磨灭。
是厌憎,是痛恨,是恶心,是怀念,还是痛心疾首……
不,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觉得脑子好乱,心好乱,她的敏锐,她的头脑,她的冷静,她的泰然自若,全都分崩离析——抓不住,也拼不全。
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当胭脂雪第一眼只看得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监斩台上的那个男人,也同时转头看到了她。
很奇怪,明明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明明他等候了很久,甚至还经常在脑海里辗转思考——再见到她时,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时,他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很高兴,会很得意,同时,也会很愤怒。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到了再见到她时,他却一颗心似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到了极点,也静到了极点。
呵,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费尽心思让其回到自己身边的女人,现在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竟如此的狼狈!
如果不是太熟悉她,如果不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眉一眼都篆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他或许会和别人一样,以为这是从哪个山上跑来的山野疯子,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呵,是不是讽刺,是不是可笑?
燕楚自嘲的勾起了凉薄的绯唇,竟低低的笑出了声,一双绯眸,赤红如血。
然而他这旁若无人的一声诡笑,却惊的坐在他周边的六位监斩大臣,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如坐针毡。
“午时已到,各位大人,都还在等什么。”这话明明是对周身的六位大臣说的,可燕楚的一双鬼魅一般的眼睛,却一眨一眨的凝视着菜市口人潮外的胭脂雪,宛如,这话是在说给胭脂雪听的。
而几百人外的胭脂雪本来确实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就好像听到了一样,好像,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像魔鬼低喃,在自己的耳边耳语。
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口就想喊刀下留人,可人群的声音熙熙攘攘的,把她的声音就轻易的盖了过去。
六位大臣虽然有主斩官和监斩官,可各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知道自己今儿个不过燕王座下的陪衬,现下燕王都发了这样的话,他们自然趋炎附势的顺从,更是巴不得早点结束了这场行刑。
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要如此冷酷残忍的赶尽杀绝的人,他们自然是能快点退避三舍,就快点退避三舍,最好以后都莫要再有交集更是最好!
如此,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眼,一句多余的废话也不敢有,立刻就抽出了面前桌子上签筒里的斩签,一齐往地上一扔。
竹签的声音本该不大的,偏偏这会子的三根斩签落地的声音,是那样的掷地有声。
行刑台上的刽子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因为这里太过喧哗而怕错过斩签落地的声音,于是一直侧着身体,时有时无的注视着几位大臣面前的签筒。
如今斩签一落,刽子手如同等候任务多时了一样的松了一口气,转正了身体,开始准备行刑的一切事宜。
只手提起地上的酒坛仰头灌上一大口,然后噗的一声,喷在了被日光反照的银晃晃的斩刀上。
“不……不要……不要!”从虎豹兽的背上一跃而下,不知是因为恐慌而脚软,还是因为坐骑太久而脚软,胭脂雪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喷到了一脸,糊了眼睛。
噌的一下,台上的燕楚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旁边的几位大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其中有两个胆小的,更是直接吓得从椅子上滑倒到了地上。
然而,燕楚他只是这样站了起来,而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其它的动作,那双鬼魅般的眼睛,似怒似恨,死死的盯着人群外,已经仓皇从地上站了起来的胭脂雪身上。
也许是现在的样子太像个疯女人,也许她现在动作就像一个疯女人,一路拼命的拨着人群,不顾自身身有七月多的身子,不断往行刑台上冲着。
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熟有壮,有高有矮,也有胖有瘦。
她那么纤瘦的一个,拼命挤进人潮里的模样,就像一条力争上游的鱼,若是遇到弱者还好,她还能应付,还能用过力气推开这人以后稳稳的继续前行,可遇到强者呢?
她却像那可笑的蜉蝣,竟然妄想着去撼动大树,以至于最后,反被别人推倒,狼狈的跌倒在了肮脏的地上。
前几天,才刚下过几场大雨,菜市口的地面,早已坑坑洼洼,尽是泥泞。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反被推倒后的她,已然滚成了一颗泥球。
燕楚冷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可笑的卑微蝼蚁,在表演着她自己的独角哑剧。
当她成功的,终于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冲到了行刑台前时,却已是刀起头落,一腔的热血,喷了她满脸,甚至,还有不少喷到了她的嘴里。
而那颗被砍下的头,刚好滚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眼睛瞪的很大,恰与她的视线迎面相对。
“卿……子卿——!”胭脂雪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珠几乎都要脱眶而出,可瞳孔,却缩的很细很细,似受到了极致的惊惧,近乎凄厉的一声嘶喊过后,人,便两眼一翻,昏倒在了台下。
“雪儿!”这一次,燕楚再没有选择冷眼旁观,几百双的目光注视下,一个箭步冲到了行刑台下,将胭脂雪拦腰抱起。
然,刚将胭脂雪抱起,他甚至都还没来及去看她现在的脸色如何,所有的视线,都被她难以忽视的隆起小腹全部夺了过去。
而他的第一反应在目光中透出,从难以置信,继而震惊,随之再到喜悦,最后,却又被深深的怀疑所笼罩……
因为他戴着那张青铜鬼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现在到底是个怎生的脸色,只有他的那双眼睛忽明忽暗,时而凶狠时而温柔,时而又充满杀气——让人看的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幸而,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驱使着轻功,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抱着胭脂雪飞离了喧闹的菜市口,一路直奔燕王府。
夜,很快来临,秋季的蝉鸣鸟叫,渐渐变得稀疏,偶尔只有那么一声两声,极富节奏的伴随秋风响起。
不比夏季,即使到了夜晚也会炎热的令人难受,秋季的夜,却是冷凉如水,透骨生寒。
许是真的觉得太冷了,这样的冷,令从晌午一直昏睡到了傍晚的胭脂雪,不得不醒转了过来。
徐徐睁眼,她没有习惯性的去环顾四周,当第一缕外景映入她眼帘的,便是站在榻前,背对着她的男人。
男人的背脊笔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座孤高冷傲的山峰,令人高不可攀,令人本能生畏。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哪怕是这样的一个背影,都是如此的可怕?
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一瞬不瞬,不知被烛光还是被景象所刺痛,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似乎那种心灵感应再度重现,她还没有多看他多久,他,就已经蓦地转身,高大的身影逆在烛光里,有一种让人看不真切的鬼魅之感,唯有那双血红的眼眸,竟比烛火还要明亮几分,可,却带着诡异嗜血的感觉。
他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良久,他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似重还轻,让人听不真切他到底是说的沉重,还是说的小心翼翼,“这个孩子……。”
“不是你的。”冰冷的,斩钉截铁的,胭脂雪接的没有一丝情感。
寂静的昏暗房间里,下一刻,清晰可闻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以及沉重的,脚步倒退的铿锵发沉之声。
看着他近乎狼狈的失态反应,胭脂雪无声的冷笑起来,继而,再度将眼睛闭了上,似乎看够了,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似的,动了动身子,还打算翻身直接背过他。
然而她才一动,他忽然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在十步开外的距离上,眨眼就到了她的面前,一只大手狠狠的擒住了她的下巴,令她翻身的动作被迫停止。
她几乎是立刻想要反抗,可双手一动,耳畔尽是铁链被扯动的清脆声响,她眼角斜睨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人用铁链拴了起来。
而这个人是谁,她即便不用去想,就已经知道是谁。
下一刻,她想都没想,便催动体内的内力想要挣脱这些枷锁,可很快发现,她体内的内力竟然一丝一缕都没有了!
明明是该愤怒的,可是她忍不住,忍不住只想笑,“呵呵……呵哈哈哈……。”
笑的恣意,笑的疯癫,笑的……眼泪流下。
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非常的不喜欢,“别再笑了!”
她没有理会他,就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自顾的继续笑着,明明面目和全身都已经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可她现在模样,简直,比在刑场上时的样子,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疯狂,就像一个疯到了极点的疯女人。
“让你不要再笑了,听见了没有!”他近乎低吼,掐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的力道加大。
她却似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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