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是以仇者之血,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当踏足到了灵堂之前的胭脂雪,不仅没有哭,反而一脸笑容,面向灵堂中站满了的人群。
这让看到她此刻表现的诸人,愈发觉得她胭脂雪是个没有良心的不孝之女,不给生母守灵便罢,连一点悲伤的表情,一颗眼泪都没有!
流苏知道王妃无所谓什么人言可谓,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是看到前来的替七姨娘送葬之人都对王妃露出鄙夷厌弃的目光,还是令她有些担忧王妃会不会被这些人再度中伤。
“这就是博渊的四女,七姨娘的生身女儿。”站在中间的胭博渊,开始对站在为首的几位老者介绍起了胭脂雪。
“哼,我们胭家可是书香门第,大儒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东西!”一开口,就直接对胭脂雪进行训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样子看起来已经很是老态龙钟,双目浑浊。
这位老者应该在胭家这族里颇有威望,他这番话刚一出,就已经引起了周遭所有的长者议论纷纷。
“三叔公,雪儿昨儿个生了重病,实在不宜出门,更别提来这……。”胭博渊转身对那老者作了一揖,客客气气的替胭脂雪求情,“还请三叔公宽宏,原谅雪儿这次的无礼。”
三叔公明显不吃这一套,拄着手里的拐杖用力一蹬地板,“百善孝为先,生身母亲薨世,哪怕就是残废了,爬也要爬到灵柩前来叩拜守灵,不孝就是不孝,她还有理了?!”
说着,手里的拐杖一指站在女眷里中间处的胭脂雨,“看看人家雨儿,就算这不是她的生母,还只是一个小妾,她却不顾自己身上的三朝回门之喜,从昨儿个就一直在这守着,这是多大气量,多大的胸襟!反观你那四女,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果真是扶不起的贱胚子!”
听闻这话,在场所有人都对胭脂雨目露欣赏和欢喜,而对胭脂雪,则是愈发的轻蔑嫌恶。
胭博渊皱了皱眉,视线不由的撇向了站在胭脂雪身侧的云颐。
虽然现在这是家事,可三叔公这个老糊涂却当着全族人的面在这指着雪儿的鼻子骂,说到底不也是在给祁国摄政王难堪么?现在整个大燕国,谁不知道他的四女胭脂雪,现在即将会成祁国的摄政王妃?
站在胭脂雨身边的燕楚,看着站在人群中心几乎要被众人的目光活剐被众人唾沫星子淹死的胭脂雪,心中刺痛,便本能的抬脚想要上前去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没曾想刚一动,手臂就被身边的胭脂雨给拽了住。
燕楚不解的转头看向胭脂雨。
胭脂雨则把头凑近了些,唇凑到了燕楚的耳畔,声音压得很低,“楚大哥别去,你这样出去,反而更会让四妹妹陷入难堪境地的……。”
本来燕楚还想反驳一句,自己是胭脂雪那女人的夫君,怎么就会给她难堪了?
可转念一想,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的牵绊了,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王妃他的妻,他已经不具备那个资格,再继续站在她的面前,替她遮风挡雨。
如果他现在一旦跳出去,还更会让在场的老顽固们指摘她胭脂雪与他燕王还不清不楚藕断丝连,简直就是在败坏胭家门风!
思及此,他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那女人说的没错,她现在和他,还当真只是……陌生人。
站在堂口的位置,胭脂雪可以一览无遗偌大的正堂,把现在在正堂里的每一个人都收尽眼中,以及每一处正堂里的摆设。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拥挤的人群里,她的目光却偏偏不听使唤的往燕楚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而又偏偏,将两人此刻亲昵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灵堂之上恩怨仇()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拥挤的人群里,她的目光却偏偏不听使唤的往燕楚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而又偏偏,将两人此刻亲昵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
心似被锥刺,明明以为可以坚强,可以若无其事,可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在故作坚强…逆…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了起来。
她扭头一看,是站在自己右侧的云颐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鄙视的笑,“怎么,才被几个老不死的围攻,就让你怂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扯开了嘴角,冷笑嫣然,“笑话,不过几个老而不死的东西罢了,我岂会怕。鼷”
两人说话可不似胭脂雨对燕楚那般低声细语,所以,本来就在人群中的两个人这段子话,自然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让众人很气愤。
尤其是那三叔公,气的身子抖了三抖,没晕没死,反倒比刚才更加严厉更加厌恶的训斥起了胭脂雪,“你,你这个小妾生的不孝女,居然敢,敢跟老夫这么讲话!来,来人,上家法!看老夫不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胭脂雪毫无所俱,反倒笑的比刚才更艳丽几分,“这倒是有趣儿了,既然我生母不过一个小小的贱妾,却能劳动族里的众位长辈大驾特意前来送葬。我该感激长辈们过度的纡尊降贵呢,还是该认为长辈们想要自降身份,想与我娘亲这个贱妾平起平坐呢。”
一个大家族里,莫说死了一个低贱的小妾,哪怕是死了一个夫人,但凡是这夫人不够背景不够官阶,都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动用到如此之多的族中长辈前来送葬。
而她胭脂雪可不认为,这些老而不死的老家伙们,都是因为看在她的脸面上才来的。
莫说她和云颐的婚事是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她已经成了云颐的王妃,那还不够那个资格能动用的起这些老家伙,就因为云颐是祁国的摄政王,而非是咱大燕国的。
这些老家伙们骨子里都恪守成规的很,对于其它国的人总是抱着抵触或者仇视的心态,若不是祁国国力太强,云颐的身份太高,就光凭云颐刚才那么一句无礼的话,这些老家伙们就已经要把云颐乱棍打出去了,何至于对云颐视而不见,纷纷把怒火都转到她胭脂雪这颗看起来很好捏的软柿子身上?
所以说,这些老东西今天到这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受人指使,纯粹看她胭脂雪生母死了还要上来给她胭脂雪伤口撒盐的,只不过……
想到此处,胭脂雪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女眷堆里正拭着眼泪的几位姨娘一眼,唇角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到底是谁倒霉,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三叔公一听胭脂雪居然如此放肆,言词分明就有辱骂他们这几个长辈的意思,登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操起手里的拐棍就往胭脂雪的身上打去,“老夫要打死你这个孽种!!”
幸而三叔公离着胭脂雪尚有点距离,足够胭博渊这个所谓的慈父上前替胭脂雪挡上一挡。
倘若那拐棍真的打在了胭脂雪的呃身上,呵呵,谁的下场会不好看,恐怕也只有某些人自己心里头明白。
“三叔公您息怒,息怒啊!”胭博渊展臂挡在了胭脂雪的身前,面露一个慈父又是一个晚辈的哀求之色,“女不教父之过,要怪就怪博渊,您要打也打博渊好了!博渊与千寻,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三叔公……。”
胭博渊毕竟现在是托起这胭家一族最大的功臣,是胭家的族长,三叔公虽然老眼昏花,可心眼没瞎,怎么也不会傻到去打胭博渊。
要知道这不仅会打的胭博渊没了一个一品太傅的面子,往严重里说,万一把胭博渊打恼了,再也不管胭家一族了,那他们这些胭家的旁支,就要没落了。
所以,三叔公手里的拐棍差点儿就要打到胭博渊的身上时,就被三叔公恰好的收了住,而后,三叔公恨铁不成钢的把手里的拐棍狠狠往地上一拄,“你啊,别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你分明就是慈父多败女!”
“哎呀三叔公,这胭家的败女多不多侄媳不知道,可我们家的雨儿那可是个顶好的孝顺女儿,又识大体又满腹经纶,最不愧是我们老爷这个当朝太傅的嫡长女儿呢!”那窦箫玥见此情形,也不甘寂寞的上来插话,谈及最前一句时,还不忘目光意味深长的在几位姨娘身上扫过。
这在座的没有几个是笨蛋,自然知道窦箫玥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只有胭家的嫡女都是好的,所有的姨娘所出的庶女都是见不得人的败家玩意儿。
胭博渊一家是胭家主干,那些旁支都是依附胭博渊鸡犬升天,尤其,当初的胭博渊并没有是自己在朝堂上平步青云,而是靠着窦家一脉赖以生存步步高升,自然而然,这些旁支从以前就已经受过窦家定国侯府一脉不少的好处。
而如今窦箫玥这个即日就要走马上任做太傅府夫人的窦家么女说什么,这些前来的胭家旁支就怎么附和。
不过。
“箫玥小姨说的是呢。”在窦箫玥一天还没坐上太傅夫人的位置,胭脂雪自然要笑眯眯的叫她窦箫玥一天小姨,“尤其是我那六妹妹胭脂香,如今还成了尊贵无匹的太子妃,全京都的又哪个不晓得六妹妹这个嫡女,是多么的为我们胭家长脸。”
听到胭脂香,在场的胭家旁支们都笑不出来,都不做声了,有的还脸色有些难看。
正如胭脂雪所言,胭脂香那点子破事儿真是全京都都知道了,她没脸没皮的倒追二皇子燕卿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也就罢了,居然在皇后娘娘那样的盛大的百花宴上出丑,还当众辱骂自己的生父胭博渊,更无耻的早就勾搭上了太子!
这些她胭脂香做也就做了,也不知道藏着掖着点,不光是把胭家几辈人的脸面都丢光了不说,还差点把她父亲胭博渊给害死!
要知道,他们的好日子,那可都是系在胭博渊一人身上的,胭博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被弄出个诛灭九族,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窦箫玥还真是太年轻了,旁边的人都已经沉默不语了,她还看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还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洋洋自得的睥睨着胭脂雪,“那是当然,我们香儿如今可是太子妃娘娘,将来可是还要做皇后的,自然给我们胭家挣足了脸面,哪像你胭脂雪……。”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胭博渊赤红着眼睛,怒斥窦箫玥。
不提胭脂香那个败家女儿还好,一提她,胭博渊都恨不得掐死她才好!
要不是这个逆女,他现在至于被皇上时刻忌惮处处掣肘,至于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皇上削够了他的权利党羽之后就要下令诛他九族?
窦箫玥被吓了一跳,大概是胭博渊这顿怒骂起了作用,她这脑子终于活络了过来,终于才想到什么知道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再见刚才站在自己这边的胭家旁支们,都用仇视的眼神望着自己,窦箫玥更觉心虚了起来。
这些胭家旁支们都是些如狼似虎的小人,你只有给他们好处,他们才会对你摇尾巴,才会对你点头哈腰,可若是你触犯到了他们的底线,譬如胭脂香差点害死胭家全族这种事,那他们绝对不会介意忘记你的恩德,再对你露出獠牙,恩将仇报的将你咬死!
窦箫玥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多话没有帮到自己,没有让胭脂雪那小贱人更惨,反倒把自己给害了,让胭家这些旁支的小人们都惦记上了自己,不禁冷汗涔涔。
“疼……嘶……好疼……我肚子好疼啊老爷……。”窦箫玥捂着肚子,满脸煞白的往地上蹲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胭博渊是个人精,觉得自己刚骂了窦箫玥,窦箫玥就肚子疼了,这让他觉得窦箫玥很有撒谎撒娇的嫌疑,在这种场合,他原是不想理会她的,可是三叔公瞪了他一眼,让他又不得不去关切窦箫玥,何况,窦箫玥现在才一个多月的肚子,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万一是真的话,那他就追悔莫及了。
“还不快叫大夫来!”对周围的下人大喝一声,胭博渊便上前去将窦箫玥打横抱起,往窦箫岚以前住的漪澜轩走去。
闹成这样,大家也没那个心思再对胭脂雪孝不孝顺这个问题穷追不舍,纷纷都跟在了胭博渊的身后,一个个故作忧心的一同往漪澜轩而去。
至于说他们都是故作忧心,其原因,还是在于窦箫玥的这一胎。
胭博渊快要年近五十,已经很多年都无所出,嫡子长子前年四处游历至今未归,胭博渊派了出去好些人也没有找到,恐怕要不是出了家做了和尚,要不就是已经被歹人所害,魂归地府。
本来四姨娘和六姨娘膝下都有两个庶出儿子,可是都不堪大用,七庶子憨傻愚钝脑子不灵光,十庶子年幼又极其顽劣,十岁出头就已经在外闯下了不少滔天大祸。
所以说,这两个庶子根本不能用分,若是等胭博渊驾鹤西去,让这两个庶子白白捡了世袭的大儒位子,那胭家离破败就不远矣。
而这种时候,对于胭家的旁支来说,是最好掌控整个胭家,成为胭家新一代主干的大好时机。
其中方法有很多,最好的,莫过于过继,把聪明的旁支孩子过给胭博渊做儿子,届时,等胭博渊两腿一蹬,不就是这孩子掌控全局了么?
可偏偏这样的好时机,这窦箫玥又跳了出来横插一脚,说是有喜了,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却已经对这些胭家的旁支来说,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虽然定国侯府的好处给过不少,但那不过只是一颗金蛋,可若是得到了整个胭家,那就是等于得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利益孰大孰小,聪明人一看便知。
所以说,比起强大的利益来,胭家的这些旁支自然要视窦箫玥肚子里的孩子为绊脚石,那自然,他们这些旁支所表现的担忧,是故作担忧。
这人一下子都走光了,唯独胭脂雪三人,还有燕楚和胭脂雨两人没走。
胭脂雪敛了笑靥,缓步到了七姨娘莫千寻的灵柩前,上身趴在了木棺上,就像以前那样抱住了七姨娘一样,“娘亲,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下来陪你了。
“娘子……。”瞧着这般的胭脂雪,燕楚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心。
他一旁的胭脂雨见状,及时先张了嘴,“四妹妹,你要节哀,若是七姨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担心你的。”
“二姐姐昨儿替妹妹守灵,还真是辛苦。”胭脂雪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嘴角翘起,“流苏。”
流苏应了声是,将事先早就备好的一份用紫檀木盒子装好的礼物,奉到了胭脂雨的面前。
“四妹这是什么意思?”胭脂雨感到不解。
“妹妹知道姐姐喜欢箫,这是云颐特意从祁国皇宫里拿来的稀罕蓝玉箫,妹妹就当是送给姐姐的谢礼。”胭脂雪理所当然道。
胭脂雨推开了流苏奉到面前的檀木盒子,有些生气的看向胭脂雪,“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的生分?妹妹的好意心领,这礼物过于贵重,姐姐不要。”
“姐姐还是拿着吧,免得那些长辈再骂我是个不识好歹不知感恩戴德的贱妾之女,可就不好了。”小手漫不经心的一下一下轻抚着棺盖,胭脂雪笑容变得讥诮,“如今长辈们已经如此挑破,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别以姐妹相称的好,免得又说我这个贱妾之女不识时务,居然还敢高攀你这个嫡女。”
胭脂雨是个聪明人,胭脂雪虽然弯弯绕绕说了这么许多,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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