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秘密应该就在这间屋子。
梁冰冰站起身,围着四周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等她回到小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安琪的尸体不见了!她一回头,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一直吹到后脑门——安琪就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
“姐姐,没有人陪我玩,你陪我玩好不好?”安琪说道,但声音却是一个小男孩的。
说话间,安琪又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要拉梁冰冰的衣服了。梁冰冰浑身颤抖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你……别过来。”
“姐姐,我长得不好看吗,你不喜欢我吗?”安琪说道,声音飘乎乎的,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的。
在梁冰冰快要晕倒的时候,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难道安琪没有死,或者是被救活了?她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鼓起勇气向小女孩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问道:“小朋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梁冰冰还是极度恐惧,深怕小女孩突然跳起来咬她一口,但她把这种恐惧压制在内心的最底层。
“我叫高睿,”小女孩回答道。
不是安琪,难道是……想到这里,梁冰冰又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叫高山。”小女孩回答道。
梁冰冰突然大声喊道:“高山!木叶钗!你们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你儿子的命就没了!”
梁冰冰话音刚落,高山夫妇一前一后,从阁楼上跳下来,出现在了小楼之中。两个人满面笑容,好像对梁冰冰的表现大加赞扬。不过,他们二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首长后继有人,我们这帮狗腿子终于有了新主子了。”高山率先说道。
梁冰冰一心想着安琪的事,根据没有留意“新主子”这三个字的含义。她气乎乎的问道:“别给我扯这个,先告诉我安琪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成了你们的儿子?”
高山看了看木叶钗,两个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许久,高山才缓缓的说道:“七年前,安琪的尸体被弄到研究院之后,我们一直想各种办法保存尸体,但无论哪种办法,都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尸体腐烂,只不过是迟早的事。首长的意思是,他要给老罗保留一个完整的尸体,一旦他的精魂无处安置,还可以回到安琪的身上。要想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这期间安琪的尸体必须有一个精魂能附着在上面。这样一来,虽然她的肉身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一直再长大,但却可以维持机体活力。当然,这个精魂最好和安琪的年龄相当。于是……”
“难道你就把你儿子的精魂贡献了出来?”梁冰冰惊问道。
高山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很难解释,但相信将来你会明白的。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首长,也不是为了老罗,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这么说,一旦找到老罗的精魂,那么高睿就会死掉,对吗?”梁冰冰气愤地说道,她此时心里充满了炸药,随时可以爆发。
高山说道:“也不能这样说,他最多就像楼下戏弄你的精魂一样,被我们夫妇二人养起来。要知道,我们诡道自古以来最大的本事就是——养鬼。只不过我们不能看到他结婚生子了,因为他不可能再长大了。”
原来,这座小楼就是高山夫妇的养鬼屋,难怪一股阴森之气。
42 鬼节()
中国有四大鬼节,分别是三月三,清明节,七月半,十月初一。所谓鬼节,顾名思义,就是鬼的节日。这一天,地狱之门大开,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鬼魂走出来,获得短期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
相比于其他三个鬼节,清明节更多的是寄托对已故亲人的哀思,所以并不是那么可怕。关于清明节的由来,还有一个传说。
春秋时代,晋献公死后晋国内乱,诸子争夺王位,公子重耳被赶出晋国,在外避难。先锋营首领介子推等大臣跟随重耳忠心耿耿,在国外流亡19年。最困苦的情况下,重耳流亡到卫国,饿得太狠了,都走不动路了,众臣采野菜煮食,重耳不能下咽。介子推偷偷地进山沟里,把自己腿上的肉割下一块,同野菜煮成汤送给重耳。重耳接过来狼吞虎咽吃个精光,这才问从哪来的肉菜汤,旁边的大臣告诉他真相,重耳感动的泪如雨下。
后来重耳归国,成了晋文公,分封群臣时却忘了介子推,介子推携老母隐于绵山,晋文公亲自到绵山恭请,介子推躲避山里不愿见他。晋文公听从了手下的建议放火焚山,原意是想逼介子推露面,结果介子推抱着母亲被烧死在一棵大柳树下。晋文公望着介子推的尸体哭拜一阵,然后安葬遗体,发现介子推脊梁堵着个柳树树洞,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掏出一看,原来是片衣襟,上面题了一首血诗……
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
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
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
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
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把绵山改为“介山”,在山上建立祠堂,并把放火烧山的这一天定为寒食节,晓谕全国,每年这天禁忌烟火,只吃寒食。走时,他伐了一段烧焦的柳木,到宫中做了双木屐,每天望着它叹道:“悲哉足下。”“足下”是古人下级对上级或同辈之间相互尊敬的称呼,据说就是来源于此。
第二年,晋文公领着群臣,素服徒步登山祭奠,表示哀悼。行至坟前,只见那棵老柳树死树复活,绿枝千条,随风飘舞。晋文公望着复活的老柳树,像看见了介子推一样。他敬重地走到跟前,珍爱地掐下了一枝,编了一个圈儿戴在头上。祭扫后,晋文公把复活的老柳树赐名为“清明柳”,又把这天定为清明节。
梁冰冰对于介子推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详,每年清明节的时候,都有人提到这个故事,但之前却从未有今年这样的感触。昨天在研究院的小楼上,听完高山夫妇献子的事情之后,她整个人就蒙了。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年代,真的有人会为了所谓的信仰献出自己的儿子。
就像从来没有人认为介子推是虚伪的一样,梁冰冰相信高山的这一举动是真诚的,也就是说,如果国家需要,首长需要,让高山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然而,正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梁冰冰的内心才感到难以名状的痛苦。这个时候,她真的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场。
今天是清明节,梁冰冰一大早驱车到八宝山为父母扫墓,一路上回想起自接到卓越的结婚照之后,这十天以来所经历的种种,都让她感到心力交瘁。血尸、奸杀、拔舌、外遇、转世、摄魂……她弄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究竟是世界本来就这个样子,她以前没有发现,还是世界开始慢慢改变,朝着深渊滑落。现在网上有人疯传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说是什么玛雅预言。在经历这一些之前,梁冰冰把它当成一个笑话,但经历过这些之后,她内心越来越感到一种隐隐的恐惧,一种末日恐慌。如果老罗所说的三层空间是真的,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呢,难道他是想与天界开战,重新打破地球格局?也许,爷爷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啊,这太可怕了!
每年的清明都会下雨,今年也不例外,有人说这是老天爷的眼泪。这也无非是人们无聊的附会罢了。如果老天有眼的话,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平了。
按照梁冰冰的意思,她本来是只要买一束鲜花的,妈妈生前最喜欢康乃馨了,它代表着对母亲的爱。记得小时候冰冰攒钱在母亲节的时候为妈妈买了一朵康乃馨,她居然感动得哭了。不过,梁冰冰最后还是听从了高山的建议,买了一些金元宝和纸钱,但愿父母在地下能够享受到女儿的孝心。
梁冰冰把车停车,徒步向陵园走去,刚到父母墓碑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不能自制了。她先看到的是母亲的墓碑,当看到“秦少君”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啪啪地往下掉了。
“妈妈,女儿来看您来了,”梁冰冰跪在地上,喃喃地说道。
自从母亲死后,她只是在那天晚上梦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能梦到过。那天晚上,爸爸对妈妈说:“快走,他们马上就要来了,让孩子看到不好!”梁冰冰对这句话一直耿耿于怀,究竟爸爸说的“他们”是谁,她以前以为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但昨天高山告诉她,“他们”其实是和高山一样的走阴人。当然,说他们是牛头马面也不为过,只不过牛头马面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类人——专职阴差的走阴人,他们负责将鬼魂送入地狱。
梁冰冰把纸钱给妈妈烧了,然后把一束康乃馨墓碑旁边。这时,她才发现还有爸爸,可是纸钱已经没有了。于是,她又跪到爸爸的墓碑前,说道:“老爸,女儿把钱都妈妈了,你不会怪我吧,反正以前也是妈妈掌钱,你想要零花钱就朝她要吧。”
说着,说着,梁冰冰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哭过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单位还有很多事情,她又跟妈妈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准备离开了。猛一抬头,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卓越!
区区十几天不见,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眼眶深陷,头发乱蓬蓬的,他身上穿的还是照片上那套西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
卓越看到梁冰冰发现自己,好像吃了一惊,扭头就跑。
“卓越!”梁冰冰大叫一声就追了上去。
卓越虽然看上去很虚弱,但跑起来就像一只凶猛的豹子,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等她快追到停车场的时候,卓越已经坐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车,一溜烟逃跑了。那是一辆保时捷,梁冰冰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正当梁冰冰懊悔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飞速地开出了停车场,直奔保时捷。梁冰冰看到,是高山在驾车,旁边坐着他的太太木叶钗。奇怪,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跟踪自己?不对,他们应该是先到的,看来他们之前已经找到卓越了,只是还没有动手。
但愿高爷他们能够得手,梁冰冰这样想着,驱动汽车,直奔特警大队而去。
43 荒野旅舍()
又是一个大晴天,我拉开窗帘,刺目的光线射进来,心里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火热的夏天即将结束,连太阳都变得温馨起来。对面阳台上有个女人怪叫了一声,像见到鬼一样,匆匆躲进了屋内,真让人感到奇怪,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穿上内裤,跑到露台做了一套贺普仁贺老头教我的导气归元功,然后生火做饭。大鹏正在看我昨天关于鬼王血案的记录。昨天晚上和上次一样,8点之后,我和梁冰冰搬到老罗在南沙滩小区上空设立的结界——老罗办公室,午夜12点之后我便不自觉地睡到了自己的床上,梁冰冰已经不见了。
“大鹏,我要做香椿炒鸡蛋,你吃不吃?”我问道。
“好啊,给我做一份吧。”大鹏这个无耻之等毫无廉耻地说道。
“哦,家里没干粮了,你去小区门口买两张大饼吧。”我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一小把香椿(足有100克),八个鸡蛋,两张大饼,我和大鹏对半分,风卷残云,很快便吃完。吃完之后,大鹏主动提出要讲鬼王血案。
“不行啊,冰冰一会儿就过来,我还是先把她的写完,回头你再补充吧。”我推拖道。
“擦!都冰冰了,你们……有一腿了?”大鹏酸溜溜地问道。
“你tm说什么呢!认识这么久,总不能梁冰冰地叫吧?”我矢口否认。
大鹏自然不相信,阴阳怪气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刚才冰冰打电话给我,说她有事,下午才能过来,上午我主讲。今天把这个事搞完,明天有重要安排。”
“明天?明天不是周一吗?我要上班啊,有什么安排?”我奇怪地问道。
大鹏说道:“那我哪知道去,老罗现在不在,这位梁警官就是老大,她说有就有呗。”
我们不再废话,重新开始大鹏记忆中的鬼王血案。
2008年4月2日那天晚上,是大鹏有生以来最窝囊的一个夜晚。大雨倾盆,雷声隆隆,旷野上的冷风吹得他心寒如铁。“梁冰冰,梁警官,”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里!”
四周漆黑如墨,只有偶尔的闪电才能让他勉强辨清方法。他在旷野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走到有路灯的大路上。时近午夜,街道上没有一辆车,更没有一个人,大鹏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他不知道前面是哪里,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平板电脑丢了,手机被淋得开不了机了,大鹏拖着一身的雨水步履蹒跚。好在雨渐渐小了,伤口也不再滴血了。不过,掌心却越来越痛了。大鹏脑袋里想着干静整洁的医院里,小护士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心疼地问:“痛不痛,痛不痛?”
“不痛,”他很男人地说。
“不,一定很痛。”小护士满含热泪,一头扑到他的怀里。
噗,一辆路虎越野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把大鹏拉回到了现实,他抹了抹被溅得满脸的泥水,骂了一句:“**!”
越野车开出没多远,突然停了下来。难道车上的人听到大鹏骂街,想要教训他一下?大鹏心道,来得正好,小爷这口气正好没地方出,今天碰上算你倒霉,就从你身上找补回来吧。
不过,车上的人下车后并没有往大鹏这里看,而是径直走进了旁边的一栋建筑。大鹏赶上前去,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家汽车旅馆。
旅馆看上去不大,也很普通,唯一让人不舒服的是,它的门前居然挂着两个红灯笼。当然,只是把在白炽灯外面罩了两个红罩子,但无形中便透出丝丝鬼气。尤其是夜风一吹,红灯摇曳,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旅馆是触目所及的唯一建筑,其服务对象应该主要是夜间行车的人。大鹏走进去的时候,路虎的主人正在办理入住手续。那人四十岁上下,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身子也很单薄,但手上却戴着满手的戒指,一下就把知识分子变成了暴发户。眼镜男见大鹏进来,好像故意躲着似的,拿上钥匙匆匆忙忙上楼去了。
旅馆的前台是一个20岁左右的小姑娘,她显然是刚被眼镜男叫醒,睡眠惺忪。此时,大鹏经过一路的夜风,再加上体内阳气的烘培,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并不像暴雨中的那般落魄。不过,刚才被眼镜男的汽车糊了一脸泥,虽然大部分被抹去了,但看上去还是很恐怖的,尤其是在午夜时分。
前台小姐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吓得小脸煞白,愣愣地看着大鹏。不过,敢在这荒野旅馆中独自守夜,胆子绝对一般人可比。等她看清来者是人不是鬼时,神情立即松驰了下来。
“先生,您好,标间180,套间260,请问您要哪一种?”前台小姐熟练地问道。
“标间能洗澡吗?”
“热水器,卫生间全都有。”
“那好,来一个标准间吧,大床房。”
“好的,押金200,一共380。”
大鹏交完钱之后,突然问道:“你们这不要身份证吗?”
女孩愣了一下,看大鹏确实是疑问的表情,才说道:“午夜12点之前要身份证,之后就不要了。”
“为什么?”大鹏又好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