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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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鬼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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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吃白食,一定要回请,于是刘文和陈东又跟着沾光。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叶鹏属于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却幼稚到了极点。

    林小曼是他们03级新闻学院的院花。徐水林和叶鹏同时喜欢上了她,但叶鹏却犹犹豫豫不敢表白,结果被徐水木捷足先登。

    徐水木和林小曼正式交往第一天,两个人同时都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他们都觉得,这上天赐予的缘份,因此都彼此珍惜。虽然平时都会有一些小矛盾,但冷战不到半天,便又重归于好了。

    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两个人曾经为了“喜欢”和“爱”两个词争辩。“你说你喜欢我,这就说明你不爱我!”小曼露出气鼓鼓的样子。“爱和喜欢有什么区别吗?”水木心里非常着急,仿佛自己的努力马上就要因为一对近义词的理解而毁于一旦。“当然有,爱是爱人之间的情感,而喜欢就太普遍了,你可以喜欢你的父母兄弟,你可以喜欢你的朋友,你甚至还可以喜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算了,咱们俩是不可能了,我还是做你的妹妹吧,”林小曼一本正经地说道。徐水木简直都快崩溃了,连忙说道:“那我爱你还不行吗?我说我爱你,真的,我是爱你呀,不是喜欢。”没想到林小曼却噗哧一声笑了,戳着水木的额头说道:“傻瓜,我最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了,呵呵”。

07 记忆碎片() 
遗忘是一台无情的绞碎机,它用飞速旋转的时光刀叶将七彩缤纷的岁月割扯得血肉模糊,只留下零星记忆的渣滓,让人们去缅怀,去伤感。在我们通常的意识里,现实是个立体的球,声音、画面、触觉、味道、逻辑思维等等多位一体,回忆则是一幅二维的图片。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况下,记忆的图像并不是完美的一整块,而仅仅如同碎裂的布片一样,不规则的,甚至是杂乱无章地拼凑在意识的白板上。

    那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穿着件深红色的小背心,独自坐在一座老房子的火炕上,睡眼惺忪,额头上爬满了大颗晶莹的汗珠,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他怔怔地盯着对面黑墙上的挂历,心中默念:“一九**年七月三号,这是难忘的一天,我必须记住它,必须记住,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哪怕到死也不能忘记”。

    徐水木闭上眼睛,他又回到了那个困扰着自己的世界。那张挂历上画着的小帆船、风筝,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炕头上被褥的花色,桌椅柜子的格局,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触手可及。但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仿佛是一张完整的图画,而他自己也是那画中的人物。他的手脚都无法动弹,他发不出声音,他不能眨眼睛,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如同一具死尸。然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记住这一天。

    事实上,这个记忆的碎片困扰了徐水木很多年。在这些年里,他不断地逼迫着自己的记忆去搜寻,去探索,他试图走出屋子,看看那个世界里是否只剩下他一个人。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徐水木一直在追寻着过去。很多时候,他会想到那个与他的生命擦肩而过的爷爷,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爷爷的父亲呢?爷爷的爷爷呢?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呢?他们究竟是怎样一分一秒地生活在各自所处的时代?这种想法说出来也许有些可笑,但对他来说却如同利刃一般,时时刻刻在割裂着自己的脑壳。从比黄帝更远古的时代,到21世纪的今天,有一个神秘的链条一直延续着。在这个链条上,其中任何一环断裂,徐水木这个人就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从这个角度来看,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个神秘的链条,都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这里扯得有些远了,我们回到徐水木的故事。那天晚上,徐水木听到父母提到了一个叫韩慧英的女人。当晚在睡梦中,他终于走出了那个画面,那一天的记忆立即鲜活了起来。

    一九**年七月三日那天,一个漂亮的女人领着她的私生女走进了徐家的老房子。徐老太太把女人带进里屋,关上门,密谈了大约半个小时。随后便拉着女人的手对全家人宣布,她的大儿子徐立光要娶韩慧英为妻,韩慧英的女儿韩晓曼更名为徐水玲,跟随母亲嫁到徐家,做徐立光的养女。

    徐水木盯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小堂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他们早在多年以前已经相识了。只见她梳着两只羊角朝天小辫儿,上身穿一件母亲的红白碎花大褂子,下身是条浅蓝色的长裤,干巴巴的小脚上,套着当时普通小孩子都爱穿的那种系带儿凉鞋。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梅姑姑把两个小孩叫到跟前,每人剥了一根香蕉。徐水木不满地斜着身边这个和自己享受同等待遇的小姑娘手里的香蕉,理直气壮地问道:“梅姑姑,梅姑姑,她是谁呀?”

    梅姑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侄子的小鼻梁,笑道:“她呀,她是给你要来做小媳妇儿的。”于是,徐水木信以为真,匆匆忙忙跑到里屋,盯着挂历狠狠地记住了他的“结婚纪念日”。

08 老韩家() 
韩慧英是老韩家定居到徐家村的第三代。她的祖父韩德广,据说当年是金钟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整天山珍海味吃饱了喝足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逛窑子,进赌场,吸鸦片等等,凡是有钱人玩的乐子他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然而好景不长,韩德广在逛花楼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一位政府要员,被当局以有伤风化的罪名逮捕入狱。而更不巧的是,正在这时候老父亲突然病故了,几个兄弟把家产分了个一干二净,等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身无分文的落魄子弟了。起初,韩德广还抱着幻想,总觉得有那么多富亲戚,进了哪家门哪家还不管顿饱饭,给俩洋钱儿花花。但是他想错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访遍了金钟城昔日的亲朋好友,居然没有讨到一个馒头,一块铜板,倒是城隍街著名的叫化子白老五送给他半块窝窝头。

    韩德广在南门外的花子堆里混了几个月,好歹没给饿死。经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之后,他终于弄明白了人生的真谛:随缘。正如俗话说的,“富则富过,穷则穷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爱恨情仇,但生命不是一条长长的直线,而仅仅是一节可以预料的线段:大家殊途同归,赤条条来终要赤条条去。他决定忘记过去,重新走入生活,平平凡凡地花掉自己剩余的光阴。

    话说韩德广讨饭讨到徐家村的时候,徐水木的曾祖父徐老根收留了他。徐老根是当时徐家村唯一的地主,他独自占有徐家村三分之一的土地,不仅骡马成群,而且在县城还有许多产业。徐老根见韩德广肚子里多少还有点儿学问,便让他教自己的儿子徐有才读书识字。几年过后,韩德广攒了些积蓄,又向徐老根借了些银钱,办起了一个小学堂,十里八乡的孩子都跑到这里来读书。再后来,他又置办了几亩田地,盖起了房子,娶了位徐家的姑娘,算是在徐家村扎下了根。

    韩德广有三个儿子,韩慧英是二儿子韩少聪的闺女。韩少聪夫妇去世得早,小慧英十来岁的时候已经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三叔韩少泉把侄女领回家,抚养成人。由于特殊的经历,韩慧英从小就是个非常独立的人,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坚决离开了三叔家,收拾收拾原来自己家的房子搬了回去。

    刚开始的时候,韩慧英跟着徐有才学做了一阵子药材生意。徐有才死了以后,她便整天呆在自己家里,很少出门,也不知什么时候便神秘地失踪了。几年以后,她又突然领着个小女孩儿出现在徐家村,嫁给了徐有才的哑巴儿子徐立光。但是,她嫁过来不到半年,徐家就接连发生了两件怪事,随后她又不见踪影了。

09 失踪() 
刘文曾对徐水木总结道:“叶鹏是个世俗派,你是考古派,我是科幻派,他在声色犬马之中享受今天,你在那些破铜烂铁里搜索昨天,而只有我用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瓜构造明天。”水木不懈地反驳道:“今天转瞬即逝,明天虚幻莫测,只有过去才是真实的。”

    然而,自从小曼失踪之后,徐水木开始彻底讨厌过去,讨厌回忆。

    小曼的失踪绝对跟她妈妈有关。

    那天,徐水木作为小曼的男友被准岳母在金钟饭店召见。在水木眼里,小曼的妈妈是一个气质高雅的美人,完全符合他之前对未来岳母的想象。只有这样的妈,才能生养出小曼这样的女儿。

    这次见非常和谐,准岳母对水木好像非常感兴趣,几乎把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问了一个遍,尤其是家里的一些情况,她问得非常仔细。

    在分手的时候,小曼还偷偷对水木耳语道:“你过关了,我妈非常喜欢你。”

    然而,第二天小曼便失踪了,手机打不通,宿舍也没有人,跑到她家里,居然也锁了门!邻居说是回老家了。

    可是,小曼从来没有告诉过水木她的老家在哪里,他一直以为她就金钟人。

    第四天的时候,学校传出了一个信息:林小曼退学了,家里准备送她去美国留学。

    徐水木彻底绝望了。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他无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家,无疑是最好的避风港。

    然而,回到家中,他的思绪更乱了。

    听奶奶说,水月有可能来到了金钟市,水木在家待了三天,便又跑回学校。

10 雪人() 
雪花飘了一夜,徐水木回头望去,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通向世界的边缘,也通向生命开始的地方。天亮了,雪停了,金钟古城裹上了一层乳白色的棉袍,与那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让人觉得往日的繁华世界仿佛突然之间遭到了天翻地覆的毁灭,是那么孤独,那么绝望。

    刘文关掉闹钟,急忙把手缩回去,紧紧握住被子,只露着脑袋,唯恐有凉气钻进来。他看到窗子上冻了厚厚的一层冰花,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是不是暖气给冻住了,怎么会这么冷。于是,他扯着嗓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墙壁:“水木,哎,水木,你摸摸暖气片还热乎么,怎么这么冷啊?”喊了一声没人应,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人应,忍不住骂起来:“我靠,这家伙怎么睡得跟死猪似的,有点反常啊。”叨咕了半天,最后只好自己伸出手摸了一下,果然不是很热。

    刘文用被子把头蒙住,身子缩作一团,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把他吵醒了。他把脑袋猛地探出来,立刻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冰凉,又赶忙退回去,只露一张嘴,问道:“谁呀?”没有人回答,只是机械的敲门声又响了两下,咚……咚,单调而无力,仿佛闷棍打在尸体上,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刘文裹着被子无可奈何地摸下床,打开门一看,不禁愣住了。

    门外站着一个雪人。只见他帽子上,围巾上,衣服上,皮鞋上,甚至连眉毛上,全都盖满了白花花的冰雪。如果不是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眨来眨去,大概连睫毛也要给冰花封住。刘文再也顾不得寒冷,麻利地穿好衣服,帮着雪人把早已结成冰疙瘩的衣服、鞋帽扯下来,然后又把他弄到床上,盖了四层被子。

    徐水木似乎已经给冻僵了,别说拿钥匙开门,就是手指头稍微活动一下都很困难。他看着刘文忙进忙出地帮自己收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开个玩笑。不料脸部的肌肉也给冻住了,连口都张不开,只好感激的眼神看自己最要好的兄弟。

    徐水木渐渐缓和过来,身体稍稍能动弹了,刘文又帮着他洗了个热水澡。暖乎乎的流水在肌肤上滑过,使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刘文一边给他用热毛巾擦背背一边教训道:“你就这么的,在雪地里整整走了一个晚上吗?啊?”徐水木不说话,只是笑笑,这次不只是眼睛在笑,连嘴角也轻轻咧了一下。“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刘文突然发火了,把毛巾狠狠地在他身上甩了一下,一条红红的印记立刻显现出来。

    徐水木又躺回床上,看着刘文。刘文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不住地吸烟,一边像个老太太似的不停地唠叨:“不就是他妈的一个女人嘛,至于把命都搭进去吗?她既然能够一声不响地离开你,这就说明她心里没有你……嗯,至少现在是没有了,对吧?你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值得吗?再说了,你也就是当局者迷,依我看,林小曼也就一般人。是,她的皮肤挺白的的可光白有什么用,白得不健康。你看她,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一看就是个病秧子。没错儿,她的眼睛是大点儿,眼睫毛是长点儿,可你跟她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发现她有点斜视吗?再说她的身材,嗯……身材还算过得去。还有她那脸蛋儿……鸡蛋脸?得,就算她长得漂亮又怎地!啊?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关键是看她的内心,对,心灵美是最重要的……”。

    刘文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水木已经睡着了。他拉上窗帘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一会儿,坐起来,又躺下,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彩芸的电话。

    徐水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街灯已经亮了起来。刘文穿戴得整整齐齐,靠在沙发上看报纸。“醒啦,怎么样,没事儿吧?”他走过去摸着水木的额头问道。徐水木用胳膊架开他的手,笑道:“就咱这身板,哪那么容易就给整垮了。”刘文也笑了起来,笑得坏坏的:“好,你厉害,再冻一晚上也无所谓,对吧。没事就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嘿嘿,看看你到底是真行还是假行”。

11 彩月() 
寻芳巷在金钟城非常有名。当然,这只是后来人们给起的绰号,它的本名实际上叫麻子庄。这里原来也就是郊区的一个村镇,耕地被征用之后,很多人都拿卖地的钱盖起了小楼房,靠收房租过日子。刚开始还是小旅馆的样子,但是由于缺乏管理,渐渐的有一些外地妓女在这里长期租住下来,以后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规模效应。当然,政府也组织过几次严打,但这种人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很快便又冒了出来。

    据说,寻芳巷最豪华的酒店枫林便是一个大妓院,老板是一位叫作英姐的中年妇女。英姐的背景很深,对此有很多种不同的版,有的说她本身就是**出身,后来找到一个靠山,帮她开了一个酒店;也有人说她本身是某高官的女儿,没人敢碰她;还有人说,她是留美的女博士,回国创业,枫林只是她产业链中很小的一部分。这种地方,身上不揣个几千块你都不好意思进门,尽管听说对学生也是半价,但学生也很少有人能消费得起。刘文自然不会把水木带到这种地方。

    哥儿俩走到枫林后面,钻进了一座公寓式的建筑里,两室一厅,装饰得不是很华丽但很温馨,彩芸就住在这里。说到彩芸,刘文曾经跟水木提起过。他叫她芸姐,三十出头。当初为了供弟弟上大学,她走进了枫林,后来弟弟毕业了,而她已经习惯了那种“夜夜换新郎”的生活。她也曾经试着干点儿别的,可她什么都不会,而且离开那种环境就会感觉世界空荡荡的,浑身上下没有生气。

    不过,芸姐现在可以不去枫林了,那里面都是十**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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